小王的文化水平並不高,但是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已經很好的成長起來了,所以,一般的蠅營狗苟的小伎倆,還真的瞞不住他。


    而小王為了抓到內奸,專門挑選物業公司可靠地骨幹,成立了一個特別部門。


    這個部門叫做除草隊。


    意思是,我們的農田中有雜草,非得要除掉不可。


    鑒於小王的大數據統計,各地的奸細查出來大概有百分之十。


    於是,他把標準稍微擴到了百分之十五,然後發放給各地,按照這個標準揪出內奸來。


    這樣一來,應該就不會有漏網之魚了。而且標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免得下麵辦事的人茫然。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方式。


    小王的除草標準發放下去之後,各地的物業分公司迅速響應,立刻就行動起來了。


    有很多平時就形跡可疑的奸細,立刻就露出了馬腳。


    譬如七嬸這個人。


    七嬸原本是小山村中的農婦,以前老實巴交的,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但是最近性情大變,特別喜歡坐在村口跟人聊天,聽人說八卦。


    大家都覺得,七嬸這個人,有問題,好像是在收集情報。


    於是……七嬸被抓了。


    當然了。對於這一點七嬸並不承認。


    七嬸狡辯說,自己前幾年伺候了孩子上大學,伺候了孫子過滿月,現在孩子和孫子都長大了,自己終於有了一點空閑時間,可以和別人聊天了,絕對沒有做奸細的意思。


    但是本著小心謹慎的態度,七嬸還是被抓走了。


    除了七嬸之外,還有老金頭。


    老金頭是某小區的門衛,一直老實本分,日子過得很單調。


    早上的時候,出門買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腦。吃飯之前先吃降血壓的藥。


    中午吃小籠包,兩屜。


    晚上吃溜肥腸加啤酒。然後吃降血壓的藥。


    除了吃一日三餐,就是發呆和睡覺。


    但是最近,老金頭的生活明顯發生了變化。


    老金頭晚上上夜班的時候,總是盯著電腦,嘿嘿的傻笑。要知道之前老金頭是連老人機都用不利索的人。


    更為關鍵的是,每當保安隊長走到老金頭身邊的時候,老金頭總是立刻關了屏幕,然後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好像心裏有鬼似的。


    因此,保安隊的其他隊員認為,老金頭可能是做了奸細,通過電腦網絡,聯係外來的敵人。


    於是,老金頭就被上報給了除草隊。


    除草隊迅速行動,在老金頭吃油條的時候,把他給抓走了。


    老金頭很委屈,拚命地向除草隊解釋,懺悔。


    說他前兩天撿了一個u盤,沒想到u盤打開之後,裏麵全都是小視頻,有三百多個。


    老金頭看了第一個就停不下來了,整天滿腦子都是小視頻,隻要周圍沒人,就想要打開看一會。


    老金頭說完之後,把u盤也交出來了,讓除草隊的人查看。


    除草隊的人看了看,確實如此,裏麵有很多小視頻,這些視頻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每一個都能把人看的口幹舌燥。


    但是!除草隊的隊員都是人中龍鳳,生著獵鷹一樣的眼睛,天底下有什麽事情能夠瞞得住他們的慧眼?


    除草隊的隊員查閱了一下老金頭的年齡,已經超過六十歲了。


    六十歲的人,天天看這個,能頂得住?


    這顯然是煙幕彈。


    於是,老金頭被帶走了。


    老金頭很委屈的說,我隻是看看,又沒有付諸行動,不傷身體啊。我覺得我能頂得住。


    但是沒人搭理他,他還是被人帶走了。


    並且留下了一個名言:我隻是看看。


    老金頭覺得自己很冤枉,但是下一個人,就不冤枉了。


    比如某中學火箭班的學霸小馬。


    按道理說,像這樣的學霸,應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但是小馬不一樣,小馬很關心最近的大事,並且頻繁搜索,什麽念力,什麽空間位移之類的東西。


    並且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寫作業了,整天都在研究念力的問題。


    他甚至用從收音機上拆下來的零件,組裝了一個奇奇怪怪的設備。整天對著這設備喃喃自語。


    小馬的父母很擔心,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擔心這孩子誤入歧途,更擔心孩子年少無知,壞了人間的大事。


    痛定思痛,小馬的父母決定通知除草隊。


    為了避免敵人聽到風聲,他們沒有和小馬商量,直接讓除草隊把小馬給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小馬哭喊著對父母說道:“我什麽也沒有做。我隻是在研究我物理競賽的課題。”


    但是除草隊沒有理會這樣的說辭。


    嗬嗬,物理競賽?研究空間位移?這個課題對高中生來說,太大了吧?你怎麽不直接研究永動機呢?


    以上三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確實有值得懷疑的地方,當然了,有一些人,是純粹的倒黴。


    比如大米村的村民。


    大米村,是南方邊陲著名的貧困村,上個月剛剛通上公路,上星期剛剛通上電。


    這個村子的物業分公司,就很焦慮了。


    分公司的總經理,也就是以前的村長,揪了揪頭頂上的頭發,對下麵的人說道:“你們說說,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下麵的人都歎了口氣,對村長說道:“要不然,我們再和總公司說說?我們大米村,剛剛和外界產生聯係,我們這裏哪有百分之二十的奸細啊。這不可能啊。奸細幹嘛來我們這個小村子啊。他來了這裏能得到啥?”


    村長說道:“這個道理,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你們以為,向上麵反映就有用嗎?”


    “上麵的人,那可是日理萬機啊。哪有心思管我們這個小小的村子?”


    “今天我們村提一點特殊要求,明天其他村提一點特殊要求。這麽多的村子,都向總公司提要求,這個公司還辦不辦的下去?”


    其他的人都點了點頭,說道:“好像……也有道理啊。可是……我們怎麽辦?我們真的交不出來這麽多人。”


    村長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們大米村,一共有二百口人。二百人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四十個人。”


    “我們都確定,這四十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下麵的職工說道:“是啊,肯定沒有問題的。都是最老實巴交的人,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咱們大米村。”


    村長說道:“但是上麵規定下來的任務,我們又不能不完成。完不成的話,沒有辦法交代。”


    下麵的職工攤了攤手:“實在完不成,我們就當一回後進生嘛。”


    村長搖了搖頭:“使不得,你們不知道。這後進生當上之後,後果是有多麽的嚴重。這一次完不成任務,咱們以後就別想拿到貧困補助了。”


    其他的人都沉默了,顯然舍不得那些補助。


    村長笑了笑,說道:“算啦。這樣吧,我來提議一下,咱們起一個模範帶頭作用,把我們自己的名字寫上去,怎麽樣?”


    其他的人想了想,都點了點頭。


    他們真的是為村子裏的人著想啊。


    於是,這些人把自己的名字交了上去。


    半天之後,全村的物業人員都被帶走了。


    與此同時,在三十裏外,有一個類似的大麥村。


    大麥村的貧困程度,和大米村不相上下。


    村長同樣遇到了類似的難題。


    有年輕的員工對村長說道:“經理,咱們要不要學學大米村的經驗?聽說大米村的人,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贏得了村民的擊節讚賞呢。”


    村長嗬嗬冷笑了一聲,說道:“擊節讚賞?擊節讚賞值幾個錢?”


    員工愣住了。


    村長低聲說道:“我在上麵的熟人告訴我,那幾個家夥都倒了大黴了。大米村的那些蠢貨,他們是不知道這次的厲害啊。他們以為做作檢討就能過去了?放屁。”


    “這些人被抓走之後,立刻就要求說出來和敵人的聯係方式。那些人哪裏知道啊?就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是為了保護村民才寫了自己的名字。”


    “這不是耍人家除草隊嗎?而且除草隊也根本不信。開始的時候,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後來看他們如此冥頑不靈,如此不識抬舉,就動了手。”


    “那些家夥,個個都被打的皮卡肉綻,最後各種求爺爺告奶奶。”


    “等到除草隊讓他們說出聯係方式的時候。他們就隻能胡編亂造了。有人說是點狼煙,有的人說是飛鴿傳書,這不是開玩笑嘛?”


    “除草隊根本不相信他們的說辭,認為是在耍他們,又是一頓毒打……”


    村長搖了搖頭,說道:“可憐,實在是太可憐了。”


    那新來的員工臉都白了,低聲說道:“那……那咱們怎麽辦啊?”


    村長說道:“上次扶貧的時候,讓咱們報戶數。咱們是不是多報了?”


    新來的員工苦著臉說道:“是啊,報多了。”


    村長說道:“這就麻煩了啊。百分之二十,本來就不是小數目,咱們之前還多報了人數。”


    村長沉吟了一會,對新來的員工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咱們村子裏麵,不是有幾個瞎子嗎?把這幾個瞎子先報上去吧。對了,還有幾個聾子和啞巴。”


    新來的員工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把他們報上去?可是……把他們報上去有什麽用呢?”


    “這些瞎子和啞巴,他們能和敵人交流嗎?除草隊恐怕不能信吧?”


    村長說道:“在常人看來,他們確實不能交流。但是敵人很狡猾,敵人也很強大啊。他們未必就不能交流。”


    新來的員工嗯了一聲。


    村長又說:“其他的人湊不夠是不是?那就加上李三家,王五家。還有牛二家。”


    新來的員工好奇的說道:“為什麽是這幾家?”


    村長說道:“這幾家是外姓人。就算明擺著知道咱們在欺負他,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新來的員工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有道理。”


    經過村長的妙筆生花,總算把名單大致確定下來了,最後算來算去,實在是少了一個人。


    村長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沒有辦法了,隻能投票了,你們想要選村子裏的誰?”


    大家都不說話。因此村子裏的人,都和這些員工有千絲萬縷的血緣關係,萬萬不能選。


    村長嗬嗬笑了一聲:“怎麽?咱們也要搞一搞自我犧牲嗎?”


    屋子裏的人都不說話。


    村長說道:“那咱們考慮一下吧,考慮好了就開始投票。”


    這樣一考慮,就是一上午。


    新來的員工因為緊張,不停地喝水,但是他忽然發現,除了他之外,大家都不喝水,不僅不喝水,簡直是一動不動。


    這員工有點納悶的看著老員工,好奇的問道:“你們為什麽不喝水啊,不渴嗎?”


    沒有人搭理他。


    新員工有點無語,剛才大家還討論的熱火朝天,要多激烈有多激烈,怎麽忽然間,就沒有聲音了?


    一刻鍾後,喝水的效果來了。


    新員工開始尿急,他忍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然後對村長說道:“我能不能去個廁所?”


    村長點了點頭。


    新員工弓著腰跑到了廁所。


    三分鍾後,新員工回來了,發現大家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新員工心裏有點不踏實,問村長:“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村長衝他微微一笑,說道:“恭喜你啊。投票的結果出來了。咱們湊足了人數了。”


    新員工開心的說道:“是嗎?那太好了。不過……為什麽恭喜我?”


    村長說道:“剛才我們舉手表決,一致決定,選擇你做奸細,幫我們村抵擋這一關。”


    新員工:“啊?”


    他麵色發白,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村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要灰心。你用自己一個人,為咱們村爭取到了以後的扶貧款,我們都很感激你的。”


    “對了,我們打算拿出扶貧款的百分之二十,給你立一個功德碑,以後就豎在你的衣冠塚跟前。你有沒有興趣題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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