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開陽從小就拿陸瑤光沒脾氣,所以陸瑤光對自己的評價他也已經習慣性接受了,而丁玉衡仔細想想,卻是說的有道理,是自己經驗不足,過於莽撞。


    “老七,你既然決定進程為何不與我們一同?”


    “若是與你們一同,一旦被困,連個救援都沒有。”


    “那你為何不早點出來?”


    “我又不是一路跟著你們,要不是聽到外麵的騷亂,猜想是你們,或許都趕不上從雷顯手下救出你們。”


    陸瑤光似乎還有些氣二人行事魯莽,不過更多還是擔心。


    歎了口氣後,又說道:“不過僅僅是和那個雷顯短暫交手,便能感覺到這就是我要找的契機,與高手過招,在生死之際尋求突破。”


    丁玉衡擔心道:“這風險太大了。”


    “我們習武,追求突破自我,總不能一路避開凶險,安逸修習,那又怎能突破瓶頸,打破桎梏。”


    “五師兄,算了,你說不過老七的。”


    丁玉衡一想也是,便說道:“既然如此,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找競國高手過招,堅持三日便可。”


    “為何是三日?”


    “三日後二哥就會知道我們去了哪,到時若是我們沒有回去,師父他們便會想法來救援。”


    “你怎麽知道三日後二哥便知道我們進了城。”


    “因為我給二哥留了信在菜籃子裏,二哥和三姐每隔幾天會去附近鎮上采買東西,屆時用到菜籃就會發現我留的信,我出來前看過所剩的食物,最多能堅持三天。”


    丁玉衡和魏開陽聽完,心中隻剩佩服,比起他們倆的盲目行動,老七想的要周全很多。


    不過雷顯畢竟修為高於他們,若是按照陸瑤光的說法,需要與高手生死博弈需求突破難免會遇到意外,陸瑤光則告訴二人,他進城之後先去查探了城中更多的信息,此處的高手可不止雷正雷顯二人。


    競國武林同樣有不少門派,但最大的隻有一教,名為平天神教,在競國武林中的地位相當於武林盟主。平天神教的教主極為神秘,沒人知道此人姓甚名誰,是男是女,是何修為,隻知道平天神教號令一出,競國武林莫敢不從。


    而這平天神教與競國皇室的關係也十分密切,據說雷氏兄弟便是出自平天神教。


    “你是說在雷正的軍隊中有平天神教的高手?”


    “是不是平天神教的我不清楚,但確實有不少高手隨行。”


    丁玉衡此刻有些後悔當初貿然進城,事已至此隻好設法在陷入困局前離開鞏城。


    可魏開陽顯然不這麽想,聽了陸瑤光的說明後反而有些興奮地說道:“如此正好,咱們星劍宗雖然在昊國武林中名望不低,但一直沒機會與他國武林中人較量,這什麽平天神教如此神通廣大,若是能挫挫其銳氣,才能顯出咱星劍宗的本事。”


    “一個雷顯就夠受的了,你還敢想那麽多。”


    “師兄,老七不是說了嗎,雷顯並非不可敵,再說如今憑咱們三人之力,難道還怕那雷顯。”


    “老七,你什麽意思?”


    “既來之則安之,隻是我們不能冒險出手,雷顯傷了你們二人,剛剛我也表現出不敵對方,落荒而逃的假象,隻需沉寂一日讓對方以為我們明知不敵,悄然退走,之後風險會小很多。”


    丁玉衡覺得有些道理,既然陸瑤光這樣說,他也同意如此。


    鞏城整晚無事再發生,雷顯回到城主府見雷正。


    “大哥,我看這星劍宗也沒什麽大不了,之前就不敢與我們正麵碰撞,竟幹些偷雞摸狗的事,這次混進來三個小賊,殺了幾個兵,現在兩傷一逃,應該也知道這鞏城不是他們能來造次的地方。”


    雷正則說道:“星劍宗在昊國名聲頗響,那個上官紫微又能勝過單於魁,你也不要太過小瞧對方。”


    “畢竟這是個江湖門派,任他武功再高,論起行軍打仗,排兵布陣,那也是門外漢,在千軍萬馬前即便是宗師又能怎樣。姓上官的女人雖然贏了單於魁,那也不見得是大哥的對手。”


    “我之所以被稱為白骨將,是因為我領軍征戰多年,殺敵無數,屍骨如山,當年與北方交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憑借的並非是我一身修為,而是從不輕視敵人,無論戰役大小都將對方當作強敵對待。許多死於戰場之上的人並非不如對手強大,而是自傲輕敵所致,所以,即便是一個江湖門派,也不可輕視對方,更何況是號稱八聖之一的星劍宗。”


    “我明白了大哥,不過這三個星劍宗小輩之後再無動靜,我想或許是已經離開了鞏城。”


    “鞏城雖非城牆高築,但也不是生相境能輕易躍下的高度,加派人手守住城門,這幾隻小老鼠應該還躲在城中。”


    “我這就讓四鬼留意幾人。”


    到了第二日,丁玉衡三人本打算按照計劃晝伏夜出,陸瑤光為了穩妥還是決定先出去看看情況,於是便裝之後獨自離開了藏身處。


    原本丁玉衡還有些不放心,直到看見陸瑤光變裝後的樣子,差點連自己都沒認出來,一身破衣,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頭發散亂還有些泥漬,說是因戰亂而四處流亡的乞丐也沒人懷疑。


    陸瑤光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上街頭,一些兵士還在討論昨晚發生的事,有人說是惡鬼作祟,有人說是混進了昊國奸細,眾說紛紜。


    一路打聽消息,直至到了城主府外被守衛攔下。


    “滾滾滾,臭乞丐,到別處要飯去。”


    陸瑤光裝作啞巴,手腳一頓比劃,守衛看不懂他想表達什麽,有些不耐煩地一腳踢過來,陸瑤光順勢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再跟這晃悠,把你當昊國奸細宰了!”


    陸瑤光慌張的爬起身,支支吾吾的趕緊跑遠,卻聽到那兩守衛在後麵說道:“要換成單於將軍,早把城屠一遍了,哪還會有什麽奸細。”


    “哎,你這話可別讓別人聽見,我聽說雷將軍和單於將軍之間並不和氣,讓雷大將軍知道你這麽說非砍了你不成。”


    “是是是……”


    “而且我聽說雷二將軍已經派出了四鬼。”


    “哎呦,別說了別說了,那個病鬼我隻是見過一次,現在還覺得慎得慌。”


    陸瑤光得知雷顯不僅沒有放下戒心,還暗中派遣了人來對付他們,心中不安,於是偷偷結果了一個兵士,換上衣服,再將其屍體藏好,搖身一變成了競國士兵混在城中繼續打探。


    鄰近傍晚,丁玉衡突然聽見外麵有動靜,抽出劍躲在門後,看到一競軍打扮的人推門進來,剛要動手就被叫住。


    “五哥是我。”


    “老七?你怎麽這副打扮?”


    陸瑤光將自己白天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二人。


    雷顯手下有幾個高手,來自競國五鬼堂。雷顯知道他們還未出城,便派出了其中四鬼來對付三人。


    五鬼堂不是什麽有名的組織,丁玉衡也沒聽過,不過既然雷顯能讓他們來對付他們兄弟三人,武功自然也不會太弱。


    而這四鬼,陸瑤光也隻打聽到其中一人經常出入尋花問柳的場所,喜愛在臉上撲粉,裝扮成年輕的風流公子,總是披著一件花外衣,被稱做花袍色鬼,兵士們都稱他為餘先生。


    陸瑤光的想法是與其坐等對方找上門,不如主動出擊,趁著落單時逐一擊破。


    魏開陽難得的問道:“既然對方有所準備,這色鬼也不一定單獨行動吧,保不齊會引誘咱們出手,再來一個黃雀在後。”


    “六哥說的沒錯,所以我並不打算在花街柳巷裏對他動手,而是等他入寢時。”


    丁玉衡笑道:“誤人春宵,那這色鬼還不急壞了。”


    鞏城自被占之後,很多人逃離了這裏,不少買賣都停了業,能去的謝館秦樓隻有兩處,平日出入的也都是些競國軍官。自從雷正入城,這些武林人士整日聲色犬馬,色鬼則是每天泡在鴛鴦樓裏取樂到深夜,然後帶著一女子離開,有時隨便找一戶空房,有時忍不住拉到街角暗處就開始辦事。


    也因此經常被巡夜士兵撞見,知道他是雷顯身邊的高手,自然也不敢說什麽,背後便當成趣事變成軍營中的談資。


    陸瑤光三人在暗處盯著,隻等夜深了他離開。


    不出所料,今日這色鬼並不隻有自己,在他身邊還有一相貌醜陋,衣不遮體的中年人,不停的喝著酒。


    兩人看似很熟,不過色鬼又似乎非常嫌棄他。


    “隋老鬼,你讓整個屋子都臭氣哄哄的,能不能拿著你的酒壺到外麵去。”


    “嗝~你當老子願意,要不是雷二將軍和九爺讓我跟著你,我才懶……嗝~懶得管你。”


    “幾隻老鼠而已,怕什麽,老鼠沒見到倒是你這個醜八怪在我麵前礙眼。”


    “我……嗝~我呸,老子醜?你把你臉上的粉抹了能比我……嗝~強到哪去。”


    這話明顯犯了色鬼的忌諱,突然發力將手中酒杯推出去砸向對方鼻梁,那醜人則是以一個誇張的姿勢用腳趾夾住飛來的杯子,一用力便夾的粉碎。


    “餘歡,嗝~你還敢跟老子動手!好……嗝~好好,老子還不陪你了。”


    說完一個跟頭從窗戶翻了出去,邊走邊罵道:“姓餘的娘娘腔,老子祝你早晚死在女人身子下麵。”


    “呸,最討厭醜不認的東西,一身臭氣的死酒鬼,搞得本公子興致都淡了。”餘歡說著將身前的女子一把拉到懷裏,色眯眯地道:“走吧美人兒,這裏都被那醜八怪弄臭了,我們還是去別處快活吧。”


    魏開陽見人要離開,麵露興奮。


    “六哥沉住氣,別讓對方發覺。”陸瑤光提醒道。


    待餘歡領著人離開鴛鴦樓,陸瑤光三人便遠遠在背後跟上。


    對方繞來繞去最終拐進一處暗巷,魏開陽環顧四周沒見有其他人,便要動手。


    陸瑤光總覺得不對勁,剛勸說再等等,丁玉衡說道:“我看這裏四下無人,正好動手,難道還要那家夥行齷齪事再出手?”


    說罷丁玉衡與魏開陽便一躍而下。


    “什麽人?”


    餘歡見突然竄出兩人,略顯驚慌的問道。


    “殺你之人。”


    魏開陽說著便挺劍上前,餘歡的外衣脫了一半,有些束縛住了手腳,連忙閃躲避讓,眼看一劍躲避不及,便將一旁的女子拽到身前擋下魏開陽的致命一擊。


    那女子雪白的肌膚上泛出一片血紅,一臉錯愕的軟軟倒下,沒了呼吸。


    見上了無辜之人,魏開陽心頭一緊,轉而怒從心生,就算對方是路柳牆花,也不該無辜喪命於此。


    “你好惡毒!”


    “分明是你偷襲本公子,也是你殺了我的美人兒,還敢反口罵我,我要你給我的美人兒抵命!”


    餘歡將衣服披好,抽出腰間的軟鞭打了過來。


    丁玉衡腳踩踏星步,趁餘歡猛攻魏開陽時從鞭子的空隙中穿過,劍鋒劃過,將餘歡的花袍扯開一道口子。


    “混帳!”


    餘歡轉而將軟鞭環繞在周身,領丁玉衡無法再近身。


    丁玉衡本想剛才一劍便解決對方,沒想到餘歡身體弱軟異常,就要刺到他的時候,身子誇張的扭開,這才隻劃破了衣服。


    不過麵對丁玉衡與魏開陽兩人一前一後,餘歡也無計可施。


    “怎麽樣娘娘腔,這回還嫌……嗝~老子醜不?”


    “隋無狀,趕緊和我一同弄死這兩個小畜生,來賠我的美人兒和衣服!”


    沒想到從鴛鴦樓離開的醜陋酒鬼去而複返,丁玉衡此時也覺得似乎總了對方的圈套。


    魏開陽則直接掉頭殺向那酒鬼。


    丁玉衡怕餘歡從背後偷襲魏開陽,隻能一同出手,纏住餘歡。


    四人纏鬥之際,陸瑤光依舊躲在一旁,從他們跟著餘歡離開鴛鴦樓,一路上看似與歡愉那女子邊挑逗邊往避開人的地方去,但總感覺他拐來拐去是為了到一個目的地,因此才覺得不對勁。現在來看,剛才在鴛鴦樓的一幕是演給人看的,為的就是讓他們誤以為餘歡落了單,有機會對其動手。


    交手了二十來招,丁玉衡與魏開陽的本事也有些出乎對方意料。


    “想不到這些老鼠多少有些本事。”


    “嗝~你倆還不出來?趕緊抓住這兩個,我回去嗝~回去好喝酒。”


    “哼,對付兩個後輩,老夫一把年紀了,還要出手,簡直丟了五鬼堂的臉麵。”


    說話的人是一個佝僂老人,病怏怏的樣子像是隨時會死掉,與此同時,丁玉衡發現自己身後還有一人,錦衣之外是一張慘白冷冽的女子麵孔,像鬼魅般一動不動的戳在那裏。


    “什麽烏龜堂,沒聽說過。”


    魏開陽見對方又來了兩人也絲毫沒有懼色。


    “小子,一會定要割了你的舌頭給老夫下藥。聽說你們是星劍宗掌門的弟子,殺了你們,我們五鬼堂的大名自然會響徹昊國武林。”


    “就憑你們?”


    “江湖規矩喜歡先報上姓名,你們也該知道是死在誰的手上。老夫五鬼堂靡九,人稱佝僂病鬼,他們便是醜麵酒鬼隋無狀,花袍色鬼餘歡和冷豔厲鬼師北風。”


    “什麽亂七八糟的名諱,我看不過些烏煙瘴氣的敗類。”


    魏開陽話剛說完,一道殺氣從背後襲來。


    “老六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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