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又是您。”


    陳墨白上前恭敬的招呼道。


    “哦?是你這個小娃娃,來來,坐下陪老頭子喝一杯。”


    老者正是陳墨白在隆安城遇到的那位吃白食的。


    “沒想到這麽巧,又遇見前輩。”


    陳墨白在老者身邊坐下。


    “嗬嗬,這萬福樓的酒可是出了名的,而且呀,不兌水。”


    陳墨白陪老者飲了幾杯後,忽然問道:“前輩可是清風散人?”


    “為何這麽問?”


    “您上次隨意施展的身法手法都不是一般人的身手,就算您不是清風散人,也定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輩。”


    “娃娃,如果老頭子不是江湖名宿,你就不和我喝酒了?”


    陳墨白忙端起酒杯說道:“無論您什麽身份,墨白都會敬為長輩。”


    老者笑道:“你姓墨?”


    “晚輩姓陳,名墨白。”


    “哪一派的?”


    “無門無派。”


    “姓陳……無門派……即和星劍宗的年輕小輩走得近,又與未央宮幾番扯上關係……小娃娃,你師父是誰?”


    “是晚輩的爺爺。”


    老者又看向陳墨白身後的鐵棒。


    “那是你的兵器?”


    陳墨白憨笑道:“是的。”


    這次老者半天沒在說話,隻是自顧自吃菜喝酒。


    又過了片刻,見老者不再言語,陳墨白便準備離開。


    “老前輩,您慢用,晚輩不打擾您了。”


    正要起身,老者一把掐著陳墨白手腕,片刻之後緩緩說道:“小娃娃,你可知道真氣是有相性的?”


    老者說完意味深遠的看向陳墨白。


    “知道。”陳墨白回道。


    “有些相性世間少有,更有一些相性無論身具哪一種都是懷璧其罪。另外,星劍宗和未央宮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與這些門派相交過密難免有一天會卷進是非之中,你的朋友同樣也會,你有這個準備?”


    老者突然的問話令陳墨白遲疑了許久未接話。


    “娃娃,老夫倒是有些你可能感興趣的故事,你可想聽?”老者似笑非笑道。


    不知道為何陳墨白似乎感覺到對方的故事和自己息息相關,於是點了點頭。


    “幫我打滿酒。”老者說罷取出一支酒壺。


    陳墨白沒多想便去照做,酒打好了再回來卻已不見老者,隻留下沾著水寫下的‘挽風林’三字。


    子午城西郊一片楓樹林中,陳墨白再次見到老者,剛要上前問話,忽然一道淩厲掌風呼嘯而至。陳墨白忙抽出鐵棒抵擋,老者看似風輕雲淡的一掌,卻將陳墨白震退數丈直至靠在樹上才停下。此時陳墨白已經徹底摸不清老者的用意,那一掌中透露的殺意十分明確,而且是從入世以來最具壓迫感的一次。


    “前輩,這是何意?”


    老者不答,隻一個瞬身便到了眼前,陳墨白見狀也隻得硬著頭皮與老者過招。


    “前輩到底為何如此?不知晚輩哪裏令前輩不快?”


    麵對陳墨白的發問,老者依舊默不作答。奇怪的是以老者的功力,若想取他性命更本不需第二招,輕而易舉便可置陳墨白於死地。若隻是為了試探,老者透露出的殺氣卻絲毫不假。


    交手不足五招,鐵棒被陳墨白隨手甩到一旁,然後站在原地放棄道:“前輩若要殺我,殺便是。”


    老者一掌停在陳墨白麵前,開口說道:“這就認命了?”


    “前輩武功遠高於我,殺意更是顯而易見,要殺我我早已死了,遲遲不下殺手,不是在試探,就是有戲耍別人的怪癖,無論是何原因,我都沒有掙紮下去的意義。”


    老者聞言收掌說道:“你這娃娃看似單純,實則鬼得很啊。”


    陳墨白看向老者,對方也正笑嘻嘻地打量自己。


    然後繼續說道:“小娃娃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決定你的死活。但你若不說實話,那今日便是死期。”


    “若是前輩還是問我出身來曆,我已如數相告。”


    “問過的不會再問。”


    “好,前輩請講。”


    “是否有仇但不知仇家是誰”


    “是。”


    “若是找到仇家,卻發現此人的身份令你望塵莫及該當如何?”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打消報仇的念頭?”


    “必不可能。”


    “好,好。”老者聽罷一陣狂笑,隨即說道:“娃娃回答的不錯,老頭子很滿意。”


    “聽前輩的意思似乎知道我的事?”


    “知與不知,你願怎麽想便怎麽想。雖然你隱藏的很深,可終究不可能藏住全部。”


    此時陳墨白猶豫了,頭一次生出殺氣,但很快有消下去,低聲道:“雖不知前輩指的是什麽,但是否與我有關都無所謂,前輩之前說我有感興趣的故事,不知是什麽。”


    “‘日月相合,天下必亂’的說法你聽過了吧,可知這讖言中天下必亂的因並非白文二人?”


    陳墨白聞言洞心駭耳。


    “這是什麽意思?”


    老者正要回話,慕容天璣和赤月瞳突然趕來。


    “墨白,沒事吧?”


    “慕容大哥?”


    老者看到慕容天璣與赤月瞳,不屑道:“南北武林的人如今已經鬼混在一起了?”


    “無恥老頭。”赤月瞳怒喝一聲首先發難。


    慕容天璣此前猜測過老者身份,但赤月瞳並不知道,這時想阻攔已晚。赤月瞳在年輕一輩中武功不低,可在老者麵前卻形如孩童,根本沒被對方放在眼裏。老者讓開幾招後,隻用指尖點在赤月瞳肩胛便將她彈開。


    慕容天璣上前接住赤月瞳,退回原位說道:“前輩乃武林名宿,如今為難一個晚輩,恐有辱前輩名聲。”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一陣大笑。


    “小娃娃,我要殺你,你現在還會站在這?”老者對著陳墨白說道。


    “不會。”


    “星劍宗的娃娃,你認為憑你們三人可在老頭子手下走過幾招?”


    “最多不出三招。”


    老者點點頭,又對陳墨白說道:“小娃娃,看來今天之能聊到這了,你想知道的事還是自己去摸索吧,不過老頭子我對你很期待,送你一樣東西,希望能讓老頭子我在歸西前看場大熱鬧。”


    說罷,將一枚核桃似的鏤空信物甩給陳墨白,接著走到一旁,抓起那支鐵棒,掂了掂扔還給陳墨白,隨後身形一晃快速消失在楓林中。


    “這不是散人幫的秘信核嗎?”赤月瞳看了一眼老者留下的信物驚訝道。


    “秘信核?”


    “散人幫掌握著武林中最全最私密的信息,這秘信核便是向散人幫獲取信息的信物。”慕容天璣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門派和信物?”


    一番解釋,陳墨白才了解這秘信核是何用途,但通常秘信核需要江湖人士從散人幫的手裏購買,以此物來換取相應的消息,而陳墨白這個卻有所不同,具體是何不同暫且按下不表。


    “等等,難到剛才那個老頭是清風散人?”赤月瞳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麵對的是誰。


    “應該是。”慕容天璣回複道。


    “你早就知道他是誰,剛才卻不說?”


    “我還沒來得及……”這時的慕容天璣好像犯了錯一樣,愣是感到有些愧疚。


    “如果真是他,確實應該慶幸我還活著。”


    赤月瞳十分後怕的長出了一口氣。


    “對了慕容大哥,你們怎知我在這?”


    “我回到客棧見你不在問了小二才知道,也虧他正好看到桌子上的水字,否則也不知道你去了哪。清風散人為何把你約到此處,說了什麽?”


    “我也不知為何,我一來他便對我出手,卻處處留力,似乎是有意點撥,並未說明緣由。”


    “難道是因為在隆安城你為他說話?”


    赤月瞳還有些驚魂未定,接話道:“聽說清風散人做事非常隨性,你們若是之前見過,或許他隻是覺得有緣,又或者閑來無事,突然來了興致。”


    慕容天璣對清風散人也隻是聽聞,這位前輩到底什麽性格並不知曉,陳墨白幹脆一問三不知,裝傻到底。


    三人再次回到萬福樓,一路上陳墨白都在回想清風散人的用意,明明一開始對自己抱有殺意,卻並未下死手,還有那番話到底是何用意。而自己又是否應該把一些事情告訴慕容天璣,雖然他從來沒有問過太多。


    慕容天璣看出陳墨白心裏有事,便喚道:“墨白?”


    “怎麽了,慕容大哥?”


    “有心事?”


    “我……”陳墨白欲言又止。


    “沒關係,不想說便不說。”兩人相識不算短,慕容天璣又怎會不知陳墨白有自己的秘密,隻是接觸下來他認定陳墨白並非歹人,對於他的事也就不曾多問。


    對於慕容天璣的信任陳墨白有些慚愧,又覺心中溫熱。


    “慕容大哥,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


    來川北這些日,慕容天璣與陳墨白經曆了不少事,現在陳墨白這邊已經沒什麽可擔心的,便回道:“先回師父那邊看看情況吧。川南各大派有不少高手遭人殺害,師父此次來川北也是為了此事,未央宮已去拜訪,目前來看應與此事關係不大,我想或許還會去其它宗門走一遭。眼下你傷已無礙,我打算暫且回去與師父一同。你如何打算?”


    “我還沒想好,不過應該還要留在這一段時日。”


    慕容天璣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那萬事小心,待我這邊事了,再來尋你。”


    “好,慕容大哥也多保重。”


    看著陳墨白的樣子,慕容天璣察覺到他似乎有著難言之隱,也沒再多說其它,對赤月瞳說道:“赤仙子,煩勞多多照顧墨白,天璣在此謝過。”


    “會的,你大可放心,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叫我赤姑娘。”赤月瞳直勾勾地盯著慕容天璣說道。


    慕容天璣避開眼神的接觸,頷首示意,與二人告辭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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