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看著這塊斷頭石,怎麽著也瞧不出花來,便動手準備剝石。


    不同於切石,剝石是將經年形成的一層厚厚包漿與石料本身材質剝離,很考驗匠人的水平。


    但是對陸言來說,這些都不是事,提起刻刀,三下五除二就剝好了。


    一麵方正的,相比之前縮小一圈的漆黑石塊,呈現在眼前,古怪的是原本滲透的暗紅色血紋不見了。


    陸言本來覺得僅是隔著一層包漿看不懂,其原身應該是另有乾坤神異,至少也會有什麽古怪石刻一類的,結果肉眼看去,啥都沒有。


    “不可能!”


    他還是不信邪,又催動啟明術去看,結果這一看不得了。


    “啊!”


    原本寂靜的刻碑巷,忽然響起一聲鑽心的慘叫,弄得隔壁廣和樓新養的護院狗直叫喚。


    鋪子裏,陸言雙手緊捂著眼,兩行鮮血從指縫中淌下。


    此時此刻的他,內心早已震驚不已,甚至是,驚嚇。


    方才催動啟明術之後,陸言就隻見石塊上依舊一片朦朧,但突兀一道強烈的黑光,直接閃瞎了自己的眼睛。


    雙眼鮮血橫流,睜都睜不開,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不可視!


    這是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碰見可怕的玩意了,至少以他現在的修為實力,不可視!


    陸言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之前動用望燈術的時候都沒事,頂多是看不清楚,這現在升級成為啟明術了,反而不如之前好使了,看一塊斷頭石都能把眼睛看瞎!


    所幸他曾經點燃過拜疾厄宮神香,傷可自愈,隻要不是致命的傷都能修複,不然這次真要成瞎子了!


    緩緩靜坐兩個時辰,再次鬆開手,兩眼才能勉強睜開。


    這次陸言學會了,不動用啟明術,單用肉眼看了一眼,沒事,還是黑石一塊,但看這一下還是讓眼底一疼。


    他也明白了,這斷頭石不一般,自己惹不起,幹脆也不研究了,扛起來放到一邊,留待以後實力提升了,再研究不遲。


    反正一時半會處理不了,陸言想了想,碑石之屬,又為鎮門,便將之擺放在了屋中的玄武方位。


    突然,鋪子裏的氣極速翻湧,一股寒意瞬間侵襲,他凍得發抖。


    陸言清晰地看到許多陳設的表麵都結了霜,炕都凍住了;更關鍵是活物,除了養著雷擊木的那盆盆栽之外,其餘的花草,還有魚缸新買的幾條魚,都凍死了。


    得了,才買的又死了!


    還好這股寒意,隻是持續一個呼吸之後,便退卻,整個屋子又開始恢複原來的溫度。


    陸言發現這種奇異的變化,竟然導致房內充斥著細小水珠,形成一片霧氣,白茫茫化不開。


    “這是,精華?”


    他意外的發現,這竟然是精華,也就是納氣之後的進階形態,煉精。


    雖然不如體內的精華純正,但氣息沒有錯,確實是煉精的精華!


    ......


    日上三竿,正陽高照。


    晌午時分,陸言才徹底將空中的精華吸收煉化,屋內又變得清晰起來。


    一夜之間,納氣百載,晉升煉精三層。


    他心說這石碑對於四象布局的加成堪稱恐怖,直接聚氣為精,讓整個陣勢提升一個檔次。


    可惜,這效果似乎是一次性的。


    伸了個懶腰,陸言起身,根骨一陣劈啪,身形也略顯幹練。


    這時,正巧有人敲門。


    “咚咚咚--”


    “誰呀?”


    他去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老者,麵色有些沉重。


    “喲,陳老您怎麽......是王爺出什麽事了嗎?”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朱閑府上的管家,陳老。


    “哎,陸先生,倒不是老爺出了事,隻是......咱們邊走邊說吧!”


    陳管家喘口氣緩了緩,這才開口。


    路上,兩人邊走邊聊,陸言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不是朱閑出事了,而是杜少康出事了。


    說起這個,陸言知道,當初在揚州府找到杜少康之後,人就跟著朱閑回京,他則是繼續前往杭州府。


    杜少康回京,把一船的特供酒提交光祿寺之後,為了防止兩黨打擾,幹脆就躲在了朱閑府上。


    有了朱閑這個王爺撐麵子,哪怕是魏忠吾想要拉攏杜少康,都得掂量幾下。


    這位杜寺卿一直居住在朱閑府中,直到最近眼看著閹黨消停些,這才外出,又回到自己府上。


    這麽一待,也有個把月了,王爺府上不少下人都認得杜少康了,經常釀酒分與他們喝,為人厚道。


    結果就在今早,朱閑府上的廚子出門買菜,走到西市,就看一堆人圍在刑場上指指點點,那廚子好奇,就過去瞅了一眼熱鬧。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雖說一群人中間圍著的,是一具無頭屍,但是渾身那種獨特的酒氣,加上腰間的光祿寺腰牌。


    錯不了,就是杜少康!


    這事給廚子嚇壞了,菜也沒買,扭頭就跑回去報告給王爺。


    朱閑起初自然是不信啊,但那廚子說無頭屍身上有杜寺卿親手釀的新酒的氣味,又有光祿寺的腰牌,這就讓朱閑也有些動搖了。


    派出人手出去尋人,自個又去京城衙門的停屍房認屍,這下朱閑確定了不少細節,真是杜少康!


    這下可給朱王爺一陣悲傷,但一時半會找不到屍體的頭,隻能先把後事辦了,立個衣冠塚,等找到頭,再縫好入土為安。


    陸言聽完,有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還把腦袋沒了!


    他本來還說得空了,去找找這位杜寺卿,再討幾杯黃柑露喝呢,現在沒機會了!


    來到杜少康的府上,朱閑早早在了。


    此刻的王爺,一身黑衣,眼眶有些發紅,但看得出來,已經緩和不少了。


    “朱老哥。”


    “唉,陸老弟你可來了!”


    朱閑搖頭歎息:“想必事情的來龍去脈,陳管家已經和你說了吧?”


    “是,您打算給杜大哥立個衣冠塚,是打算讓我刻碑吧?”


    朱閑點頭:“不錯,你辦事我放心,再者,也是想著讓你送送少康最後一程!”


    “去上三炷香,等會就回去吧,晚些時候我會派人把碑文給你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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