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天,京城又下起了綿綿細雨,潤濕了燥熱的天。


    這不,牆根底下,一群爺們三五成群納個涼,隨口聊聊最近京城發生的事。


    說是大概四五天前,城防軍又在廣和樓逮著關外來的細作了。


    據知情人士酒後透露,當時的情況和第一次抓到細作的時候一樣,人被打昏過去,兩顆門牙都給打掉了,被發現的時候還是躺在老地方,廣和樓後院花壇的泥裏。


    幾位官兵給這位不省人事的老頭直接抬到東廠,冷水一潑醒腦,在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又見識了一批廠衛特供刑具之後,一骨碌全招了,稱是神仙門的二壇主。


    神仙門,也稱神仙道,是關外的一股勢力,和建州女真有關,目的就是推翻大宣統治,定鼎關內、謀取天下,至於還有什麽深層次的陰謀,咱也不知道。


    反正在大宣朝廷看來,這玩意就和東南沿海的倭人似的,總喜歡在大宣境內搞點小破壞,疥蘚之疾,沒啥大弊端,但就是除不掉,沒辦法根治。


    後來打人家廠衛一摸這位二壇主的底細,原來是跟著建州那戲法班子進來的,好嘛,整個班子的人全部抓起來,挨個審問,審完了再流放延安府挖煤。


    這挖出蘿卜帶出泥,又查到人家這戲法班子是有官憑路引的。


    得,把奸細放進來了,不管有意無意,這下不知道哪位大人腦袋上的烏紗帽乃至於項上人頭又不保了。


    這些倒還罷了,最為大夥津津樂道的,還是廣和樓的“神秘俠客”,京城的“守護神”!


    說是這前後兩次抓著建州細作,都是在同一地點;而且不管是五少主還是二壇主,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給打昏過去。


    那外界有人就開始傳了,說是廣和樓有一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神秘俠客,每次都能碰上並製服這奸細,然後留在同一個地方等官府發現處置。


    又說是京城有一尊“守護神”,守衛著京城的治安,每次這些宵小混進城準備害人造作的時候,守護神都會及時出手,懲奸除惡。


    反正是越傳越玄乎,甚至最後城隍土地爺顯靈的說法都出來了。


    官府也借著這事,對外宣傳,說是咱京城確實有守護神,皇上特命的,專門守護燕京的安危。


    完事又把這戰績一亮,說你們這五少主和二壇主都被我們守護神逮著了,識相地趁早棄暗投明,莫要自誤。


    再加上前後兩次細作事件一鬧,官府開始警覺,衙門發布懸賞,凡是發現建州細作蹤跡者,賞銀百兩。


    這麽一弄,大夥都開始尋找身邊的行走百兩白銀,京城上下雞飛狗跳,細作沒抓著,倒是仇人、鄰裏互相舉報鬧出的烏龍事,不老少。


    不過有一說一,燕京全民開始搜查細作,官府又加以威懾,這京城還真安穩不少,平日小偷小摸的都沒了,生怕自己被當成奸細給抓了。


    再說回陸言這邊,他最近可沒怎麽關注外界的風聞,甚至壓根不知道自己被人扯了虎皮做大旗的事。


    這幾天,他一門心思忙兩件事,一是刻碑,二是賣魚鋪開張。


    前兩日,陸言去廣和樓找藍顏新,想要把人贖回來,被掌櫃攔住了。


    那掌櫃以為陸言也是來包“兔兒爺”的,想要坐地起價,結果被忍無可忍的陸言暴打一頓,


    後來戲樓一幫打手摻和進來,仍不是對手,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陸言撂下五兩銀子,把人給帶走了。


    給藍顏新贖了身,對門那賣魚鋪子剛好也打點的差不多,直接讓人開始,魚鋪開張做生意。


    正巧不久前釣魚的時候,和柳延山聊起這事,柳延山說好啊,我這釣的魚都一直吃不完呢,撂那都臭了,索性送你賣去。


    陸言不是那種愛欠人情的人,就說凡是你這提供的魚,賣的錢分你四成,老頭想想,合理,也就點頭答應了。


    這邊魚鋪生意開張,估計是柳家那邊透了風,開張那天,朱閑也跑來湊熱鬧,還給魚鋪起了個名,叫“露嵐魚莊”,取兩人姓的諧音,聽著也還行,就這麽叫了。


    朱王爺給了麵子,親自跑來題名掛匾,那自然引得大批的官宦前來。就這幾天,上門買魚的豪門官家不知多少,快把門檻子給踩爛了。


    再有這陸言釣上來的魚又肥美,賣相又好,更是大受歡迎,口碑傳開,魚鋪的生意一下子就有了起色。


    這麽說吧,陸言擱這待了幾個月,從沒見過對街哪家鋪麵這麽火爆過。


    魚鋪的事交給藍顏新經營,他就暫且不管了,反正這甩手掌櫃好當,這邊開始忙活自個修行的事。


    就在兩日前,陸言刻了一碑,是關於一位嗩呐班子班主的。


    京城有不少嗩呐班子,各大冥鋪都有,像是林記冥鋪就有,隻不過平日裏歸到杠房裏麵去了。


    俗話說得好,萬般樂器,嗩呐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誰家有個紅白事,但凡子女孝順點的,那都會請一個靠譜的嗩呐班子吹一曲,把人送進婚轎或者是棺材去。


    而且這吹嗩呐,吹得好的,十裏八鄉都敬重你,畢竟誰家還沒個生老病死、婚喪嫁娶了?所以都巴結著,等著到時候了好好吹一曲。


    沒吹順,把人沒完全送走,那可就不好了。


    再說陸言刻碑的這位,嗩呐班子的班主。


    不同於一些心思狹隘之輩,這位可謂是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嗩呐,十歲起就跟著上一輩人學嗩呐,這一吹就是一輩子。


    這位班主給不少名門望族的老輩人吹過嗩呐,送過行;故而當他自己倒在給人吹完喪曲的最後一刻時,一幫豪紳給他出錢,請殯葬司為他辦喪,班子裏的徒弟們吹一曲為他送行。


    陸言看過生平,算是壽終正寢的一位,喜喪。


    獎勵嘛,凡品一等,一隻送喪嗩呐。


    這玩意雖說評級不高,但勝在功效,能對敵,產生類似於聲波的那種攻擊,吹得越好,攻擊力越強。


    傳說民間有一些奇人,平時不說話,一開口就有言出法隨之效,這嗩呐就是這類人最大的克星,你說任你說,嗩呐一響,聲音大的直接給你蓋過去,那法術自然也就失靈了。


    這邊陸言得到了嗩呐,一尋思,就找上了林記冥鋪裏麵的嗩呐班子。


    一開始人家班主是拒絕的,但在再三確認陸言隻是跟班學嗩呐,順道幫幫忙,不分錢的時候,便爽快答應了。


    於是乎,陸言就開始跟著林記冥鋪的嗩呐班子,出入一些白事場子。


    這白事場子跑多了,總能目睹一些人間怪現狀。


    就比如說,接下來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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