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北疆這幾個門派的主事的單坐了一桌,其餘各派的弟子都和自己門派的人坐一起。


    一眼望過去,主事那一桌像是染房的的色彩展示板。


    別人怎麽其樂融融魏西不管,她旁邊坐著秦楓。


    連鉤漌搬了個椅子跟受氣小媳婦一樣坐在她倆身邊,最後是錢糧豐受不了了,收了收身上的肉,讓連鉤漌擠了進來。


    “多些這位兄弟,”連鉤漌大功告成,笑眯眯地跟錢糧豐道謝,“往後就是自家師兄弟,師兄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我們是一屆的,”秦楓看不得連鉤漌太過得意,倒不是想要出言維護錢糧豐,“你們倆論不上師兄師弟。”


    “好說,好說。”錢糧豐可是領教過秦楓那張嘴的,雖說現在秦楓沒什麽修為,可打他一個綽綽有餘,他那裏敢摻和她和她朋友的事。


    “他怎麽說我不管,”秦楓看都沒看錢糧豐一眼,但錢糧豐知道那個他指代的就是自己,“你要是錢糧豐的師兄,我和魏西是你的什麽?”


    連鉤漌占便宜未遂,又不好和秦楓這個武力值遠高於他的人起衝突,趕緊賠笑道,“是我糊塗,原來是同期,錢兄弟如此瘦小,我還以為是師弟。”


    “瘦小”的錢糧豐揮了揮自己胖出肉窩的手,表示隨便他。


    魏西也沒想到這事這麽簡單,連鉤漌真說服了掌門,現在已經穿上了青城派的灰色道袍,因著他坐沒個坐樣,露出自己綠豔豔的襯褲。


    不過既然連鉤漌進了青城派,魏西把綠色襯褲從自己腦海中清除,那就說明他的嫌疑應該是沒有了。


    “你多吃點,”秦楓撿了塊大的燉肉夾給魏西,上頭的醬汁晶瑩剔透,“你還傷著,吃不了這有名的銀泉魚。”


    秦楓能講究的時候絕不將就,給魏西夾菜的是她吃飯常用的那副鑲銀邊的公筷,她出發前特意收進乾坤袋裏的。


    青城派窮得不至於揭不開鍋,但弟子們吃的也都比較簡樸。雖然每日不斷葷腥,但也別想有多好的滋味。


    也就是趙大嘴心疼這幾個自己帶回來小孩子,自己做的各式菜肴都送進了他們的院子。


    馮曉天送的藥好,魏西現在右臂已經不似昨夜那麽嚴重,自然胃口也好起來了,這頓飯吃了個腸滿肚圓。


    難為魏西吃飯的時候還能分出精力去懷心派那三桌找葛滄。


    葛滄跟個鵪鶉一樣縮在耿成材邊上,屁股就挨了個椅子邊邊,筷子是一動都不敢動。


    耿成材也想明白了,葛滄這人自己人後不提,人前還是要照顧點的。


    於是耿成材不管葛滄的口味,給她夾了幾塊子菜,省著她餓死在北疆五個門派諸多道友麵前。


    魏西的好心也就這麽一點了:畢竟葛滄可是活著的人證。


    而且自己還給了她一巴掌,就為了讓她清醒地當人證。


    這頓飯更像是石碏長老的喪宴,但六個門派的主事的也就象征性地哀悼了一下,接著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撰寫起了這次事故報告。


    魔法掌門倒是沒參與這件事。他忙著吃飯。作陪的陳周和正心派的劉孝一個勸他慢些,一個給險些噎到的掌門倒果酒。


    “那個散修?”萬法宗的吳銘長老突然想起連鉤漌,他是今天審問魏西的其中一位長老,容貌還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本來正心派和萬法宗都是弟子帶隊,出了這檔子事才派了長老過來,主要是賣萬劍宗一個麵子,也是護住自家弟子。


    吳銘長老提起來那個散修也是想留個後手。畢竟散修雲遊四方,以後懷心派和萬劍宗扯皮,四個人證齊齊刷刷才是好事。


    “唔......”魔法掌門咽下了嘴裏的食物,舉了下手,“連鉤漌現在不是散修了,他現在是我們青城派的弟子了。”


    “哦?掌門何出此言?”吳銘問道。


    魔法掌門灌了口劉孝給他倒的果酒,“連鉤漌說他仰慕修仙界各大門派,又聽說青城派的種種事跡,希望加入我們青城派。我見他態度誠懇便應了下來。”


    懷心派的長老今日本就吃了癟,聽了青城派這個廢物掌門的胡扯額上青筋一個勁地跳。


    種種事跡?是說年年宗門大比倒數第一、大年初一上門打秋風、全門派一百來號弟子隻有兩個結丹期的種種事跡?


    “也好,”沒等他出言諷刺,拓跋這個重瞳的野種開口道,“他和你門中的兩個弟子命格互補,三人在一處修行也多有裨益。”


    兩位掌門都這麽說了,其他人也沒什麽可說的。


    吳銘長老知道最後一個人證也安排好了,神清氣爽地打起了圓場。


    石碏的死對於這桌人不算什麽大事,你可以理解為他們習慣了,也可以理解為人老了心就硬了。


    反而是小弟子們情緒低迷——他們在秘境折了兩個同期。


    這種情緒直到第二天各門派出發,懷心派的長老大演活喪才稍稍散去。


    按理說石碏長老是萬劍宗的修士,雖說死的不明不白,但是好歹身份上頗為過得去。因此不能像折在秘境裏的那兩個小修士,一把火煉出骨灰帶回門派安葬。


    樊慈師姐也是講究人,等到各門派的長老看過石碏長老被害的現場和仵作的證詞後,便安排候在一邊的專業團隊收拾了石長老的儀容儀表。


    萬法宗也不缺錢,這次批給樊慈的活動資金就有八百兩白銀——鑒於樊慈和陳周一共就帶了二十七個弟子出來(含死了的那個),樊慈連棺材都挑結實的備了一副。


    畢竟也不好大包大攬,萬法宗隻出一個態度,人還是萬劍宗的人,最不濟也是在崗猝死,懷心派不包喪葬費說不過去吧?


    “小樊就是妥帖,”吳銘長老聽完樊慈的報告後十分滿意,“這事也不是咱們萬法宗的事,出點銀子表個態就算了,陳周,以後跟著你樊師姐好好學。”


    十分滿意門派兩個少輩表現的吳銘大手一揮,用自己的錢補上了這個口子,為了提振門下弟子的士氣,還另出了一筆錢讓陳周領著死了同期的小弟子們回程路上去博羅國散散心。


    “唉,第一遭生離死別嗎,”吳長老摸了摸自己的肚腩,“進了仙門爹娘都拋在身後了。以後這種事多了,習慣就好了。錢可勁花,不夠長老我這還有。”


    說回懷心派大出活喪這件事。


    懷心派的長老本來不想管石碏的喪事。


    畢竟人是萬劍宗的人,身死又和懷心派沒關係。


    萬劍宗那幫人既然認了石碏是被人尋了仇,不管自己要押青城派那兩個丫頭片子拷問的建議,甚至還懷疑石碏身死和懷心派有關係,懷心派幹嘛要倒貼銀子。


    還是耿成材提醒了他,“長老,石長老畢竟是懷心派的駐派長老,雖說凶手沒抓到,細節也不清楚,但是北疆這麽多門派在這看著,咱們還是要做做功夫的。”


    見長老不再鐵了心不管這事,耿成材再接再厲,“咱們該表態還是要表態,不然閑話起來就說咱們不敬萬劍宗,”耿成材壓低了聲音,“畢竟還指著門派聯合起來抗衡皇權,這時候成了異類可不好。”


    耿成材說完這話就發覺長老審視自己的眼神,他愈發恭敬地候著,“這是你自己想的?”


    “弟子原沒想到這些,是樊師姐提點弟子。”耿成材把樊慈提點他保住葛滄的事跟長老說了。


    “哼,萬法宗這幾個小輩也跟成了精似的,”長老冷笑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那就看著吧。”


    耿成材多餘的一句沒問,他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


    第二天耿成材看見躺在棺材裏的師弟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定睛細看師弟胸膛微微起伏。


    懷心派的長老立在一邊,堵著樓梯口,涕泗橫流,“都怪哥哥我無能!石老弟生前還惦記著懷心派眾人,我這做哥哥的帶不回你的屍身,隻能抬口棺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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