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一中年男子進了府門,向這邊走來,人還未進門,聲音已到:“可是我那孩兒返回家中?”


    李慕聽這聲音,有如洪鍾一般,再看此人一身官服,身高八尺有餘,身形幹練,相貌堂堂。


    待盧植進門,眾人皆起身,盧植一眼便落在香怡身上,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接著望著唐周對盧夫人道:“這位便是恩公乎?”


    盧夫人點頭。


    “恩公在上,請受盧某一拜!”盧植說著當真跪了下去。


    唐周慌忙上前扶起,道:“唐周哪敢受此大禮,久聞盧尚書之名,今日一見真三生有幸也。”


    盧植又望了望站在旁邊的李慕道:“這位小公子是?”


    李慕見他發問,忙道:“我叫李慕,自俊龍,巨野人氏,乃昔日飛將軍李廣之後。”在盧植麵前,他不敢妄稱“奸夫淫婦”,倒想起了爹爹常說之語,想那祖先李廣定是大有來頭。


    盧植一聽,果然肅然起敬道:“原來是名將之後,失敬失敬!”


    李慕不會這些大人的客套,卻道:“這位大人想必一定是個清官、好官!”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盧植也是一愣,笑道:“俊龍何出此言?”


    李慕看眾人表情,心中好笑,不會吧,一句馬屁而已,幹嘛這麽認真啊!


    見盧植發問,忙一本正經道:“我聽爹曾說過,官不大卻居住豪門,這人定是貪官;官當得很大卻仍能甘於簡樸,這人定是大大的清官。我瞧你這房子陳設簡單,所以斷定您是清官無疑。”其實李慕也不知道尚書是多大的官,但說他官大,他總不會不愛聽。


    果然盧植哈哈大笑,他向來為官清正廉潔,家中每有多餘錢糧便用以救助貧苦百姓,且一項以“清”為榮。李慕此時說他是大大的清官,正合了他心意,隻是如此打比方還是第一次聽到。接著又問:“那好官又作何解釋?”


    李慕看看盧植的樣子,顯然當了真,心中高興,原來京裏的大官心智也不過爾爾。說句好聽的便連北都找不到了。不過這香怡的爹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可怕,更不似“天公將軍”那般陰毒,李慕終於放下心來,心道:“就是說錯話,也不會殺頭吧!”


    接著大聲道:“爹說官不大便養尊處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這官定不知關心百姓疾苦,絕不是好官;但高居什麽堂之上,卻還體型幹練又能禮賢下士,這官定錯不了。”


    李慕剛剛想說“高居廟堂之上”,卻忘了個“廟”字,盧植又焉能不知。李慕又在每句話前都加了個“爹說”,就算說錯話,惹惱了他,這人定也隻當他是聽來的,他總不至於因一句話去數千裏之外找我爹的晦氣吧!


    在場眾人皆厚道,誰能想到他這些鬼心眼。


    李慕接著道:“大人您當了這麽大的官,身材還保持這麽好,臉上無肥肉,腹部無積餘,定是為百姓辦事累的;您見到我們不擺官架子,說明您能同百姓打成一片。這樣的官,誰要說不是好管,我就跟他打架!”李慕說著真挽起袖筒,一副打架的架勢。


    李慕此語雖片麵,但也絕非沒有道理。眾人聽後哈哈大笑。


    盧植雖不敢以“好官”自居,但百姓疾苦他卻是時時放於心頭,且從未做過貪贓枉法、傷天害理之事,每每為民間請命更是不遺餘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這“好官”二字倒也擔當得起。盧植見此語出於一個孩子之口,絕非做作,心中增添了對李慕的好感。


    香怡見李慕幾句話讓爹爹十分開心,也替他高興,忽然想起自己還未向爹爹請安,忙走過來跪在盧植麵前,道:“孩兒拜見父親!”


    說著話,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香怡,我的兒!”盧植官位再高卻也還是一位慈父,此刻看到愛女歸來,也不禁淚水潤濕眼眶,他忙將香怡扶起,見自己的愛女此刻已經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三年未見女兒的盧植一時間百感交集。


    此時下人過來稟報,宴席已準備停當。盧植慌忙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對唐周道:“今日恩公攜女回家,盧植感激不盡,特備薄酒,以表寸心!”


    唐周拜道:“盧大人太客氣了!”


    此時卻聽李慕對盧夫人道:“娘,我可否與您同香怡姐姐同食?”


    中國古代男尊女卑,女子一般不能與男子同席而坐,這些道理李慕也曾聽爹爹講過。盧植乃儒家典範,對這些更是墨守成規。


    盧夫人聽言,雖十分願意卻不好回答,眼睛望向盧植。


    盧植心中納悶,俊龍何時成了自己的孩子?但客人在場也不好多問,便道:“全憑夫人做主。”


    李慕見遂了心願,心花怒放,偷偷望了香怡一眼。


    香怡哪還不知他心意,暗付:“這壞人一刻都離不開自己!”心中甜蜜,俏臉微紅。


    郭凱自然也跟了姨母同食。


    席間便隻剩盧植、唐周二人。


    唐周問道:“尚書可曾聽聞‘太平道’之事?”


    盧植以為是席間閑談之語,不以為然道:“‘太平道’之事吾也有些耳聞,前些年以治病救人為宗旨,為天下百姓謀福祉,可謂功德無量!隻是—”未弄清唐周身份之前,盧植便沒在說下去。


    哪知唐周追問道:“隻是怎樣?”


    盧植看他似急於知道,在恩公麵前如再遮遮掩掩豈是君子所為,道:“隻是這兩年來,‘太平道’不分良莠,廣為收徒,吾在朝中常收到些太平道弟子聚眾鬧事,甚至打家劫舍的奏章。”


    “不知盧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盧植有些奇怪,為何恩公對著“太平道”之事如此感興趣。說道:“人之越眾,管之越難,如隻是個別弟子自發鬧事倒也罷了,但如若是‘天公將軍’有意放任,束子幹(盧植的字)不敢苟同!”


    唐周聽到此,心中已有了分寸,使眼色讓盧植遣走下人,接著跪倒在地拜了下去,沉聲道:“蒼生危矣,還請盧尚書以社稷蒼生為重,仗義執言!”


    盧植詫異,忙起身扶起唐周,道“恩公何出此言?”


    唐周大義凜然,逐字道:“‘太平道’意欲謀反!”


    這次輪到盧植緊張:“恩公何人,此語切不可亂講,傳出去將有殺頭大禍!”


    唐周望著盧植毅然道:“在下乃‘太平道’一方渠帥!”


    盧植大驚:“既是‘太平道’之人,為何說出如此叛逆之語!”


    唐周歎道:“‘太平道’今日已麵目全非,為別有用心之人所掌控,並定於下月初五起事,事如燃眉,還請大人速決!”


    “為他人所控是何意思?‘太平道’出了內亂不成?”盧植在朝為官已久,聽唐周所言已經預感到一些事情。


    “正如大人所言,家師張角已不再人世!”唐周把李慕在密室中所經曆之事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最後道:“家師遇難之前曾言若他日真有事,百姓乃無辜,實為別有用心之人操縱爾。並交代與我,必要時以玉簪為號,稟告朝廷,以千百人之代價換數萬百姓之性命,換天下之安寧!”說道家師張角時,唐周真情流露,黯然落淚。


    “‘太平道’造反一事,恩公可有證據!”盧植在官場多年,此時預報朝廷,光靠一張嘴空口無憑。


    “物證雖無,人證卻有,隻不知大人可敢前去拿人?”唐周道。


    “人在何處?”


    “宮中常侍封諝,徐奉!”


    唐周此言一出,盧植大驚失色:“什麽?”


    東漢自衝、質二帝之後,宦官開始幹政,到了靈帝時宦官把持朝政已達頂峰,靈帝稱“十常侍”之首張讓為“阿父”,可見一斑。


    封諝,徐奉乃“十常侍”之人,“十常侍”權傾朝野,唐周如何不知,看盧植神色已知事情難辦之極,匆忙跪下道:“大人,那‘天公將軍’已封馬元義為帥,封諝,徐奉為內應,此刻正在京中商議起義事宜,如不趁早圖之,恐生變數。唐周願以性命擔保,所言若有半點虛假願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那個年代之人對誓言看得極重,尤其是毒誓,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肯發之。


    盧植將唐周扶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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