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蔭兒”司馬玉覺得被傷害到了,痛苦道:“原來在你的心目,我竟是這麽不值得信任的人?!”


    “不,不是這樣子的……”蘇憶蔭臉上也同樣露出痛苦的表情。這回是為了逃避內心的歉悔,她又向後退了好幾步。


    司馬玉一直看著她,離自己距離越來越遠。他再也忍受不了,自從蘇憶蔭離開的那一夜起,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盼望著再見到她。現在,又看著她一步步從自己身邊退開,就好像把他的心一寸寸,扯離胸膛。


    “蔭兒!”他跑過去,攔住了蘇憶蔭的退路,“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倒底做錯了什麽,使你能夠如此理直氣壯,如此無情冷酷的對待我……你要逃避我,就要給我個合理的理由,不然,我會忍受不了,我會發瘋的。”


    “沒有理由……沒有什麽理由。”蘇憶蔭搖著頭否認道,可是她那雙從不會掩飾主人謊話的眼睛,出賣了她。她確實在逃避司馬玉,而且有一個重大的理由使她逃避。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司馬玉道:“蔭兒,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不,難道你從來沒有對我動過一絲一毫感情嗎?”


    “不,不是這樣子的。”


    “那麽,當初你為什麽要不辭而別?現在又把我當成瘟疫一樣躲避呢?”


    “那是因為,”蘇憶蔭無法再回避。對於她而言,司馬玉的感情比地獄烈火更能灼痛她;他的溫柔言語比嚴刑逼供更能使她屈服;他的痛苦更是鋒利過世上任何利刃,能飛快割傷她的心。“因為……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確認了蘇憶蔭心中的芥蒂,司馬玉立即放鬆了下來,甚至笑了出來,“蔭兒,我怎麽可能會不相信你呢?”


    蘇憶蔭身子向旁一側,再一次轉到司馬玉身前,避開了他再度想擁抱的舉動。“你說,無論我做過什麽事,都要保護我不受到傷害。”


    “是呀,蔭兒。難道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嗎?。”


    “不!”蘇憶蔭很快打斷司馬玉的話,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可是,我並沒有做過什麽需要你保護的事情。”


    “蔭兒……我們不要談這件事好嗎?我相信你,我永遠都相信你。”司馬玉知道蘇憶蔭想要說什麽事情,同時也想到曾兒從藍田門帶來的消息,既然連戴顏英都不再維護她,那麽她所犯下的那些罪行還會有假嗎?


    “不!不!”蘇憶蔭也似乎完全猜到司馬玉心中的想法,她憤怒的大聲道:“你不相信我!我從來就沒有殺人!那些人,沒有一個是我殺的……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不相信我!”


    當蘇憶蔭說到這裏,有些失控的大聲笑了起來,笑聲是那樣的苦澀,和著寒林樹葉的沙沙作響聲,令人揪心。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處傳來,被蘇憶蔭的寒冰掌誤傷後,司馬欲體內的寒毒會不定期的發作。他緊皺著眉頭,竭力忍耐住痛苦,十分艱難道:“蔭兒,我……”。


    這時,司馬玉不是因為痛苦說不出話來,而是他不能無視事實,既自欺欺人的欺騙自己,也欺騙蘇憶蔭。


    但是,一個平素性情溫順,很少發脾氣的人,一旦忍無可忍,爆發怨怒,那是比一般人更加失去控製的。


    蘇憶蔭看到司馬玉這般吞吞吐吐,皺眉為難的模樣,更加激起心中積壓的怨恨和委屈。她不顧一切,隻想一吐為快,大聲衝著司馬玉道:


    “不是我殺了人!而是你,你的父親指使那些追兵借著追捕逃犯的名義,殺死了我的父母和姐妹!”


    這句話如同睛天霹靂,震驚得司馬玉臉色發白,將他胸口的疼痛帶到了全身,他的身心都因痛苦而顫抖起來,也同樣用很大的聲音反駁道:


    “不!這絕對沒有可能,我的爹爹是絕不會做這樣卑劣的事情!”


    這一刻,司馬玉忘記了站在他麵前的,是他深愛著的蘇憶蔭,一心一意隻為父親辯護。


    “不可能!”蘇憶蔭失神笑了起來,一個最溫和謙遜的人,因為失望、痛苦、悲傷,也會發出最冷酷,最折磨人心的笑聲。


    “為什麽不可能!?因為你的父親是大都督,所以不可能是個卑鄙惡毒的人!而我的父親隻是一個戲班戲子,所以他就微賤該死嗎?”


    蘇憶蔭抬起手中的寶劍,指向司馬玉。這一刻,她也忘記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她以心相許過的人,滿腔怨憤隻為親人訴冤。


    “我的父親,為了挽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囚犯後人,奉獻出自己的未滿周歲親生女兒。而你的父親……為了保守住秘密不被泄露,竟然用卑劣的手段,借刀殺人,害死了他們!”


    麵對蘇憶蔭前所未有的悲憤指控,司馬玉從心底裏打了一個寒顫,他終於明白蘇憶蔭重新回到都城的真正目的,不由從心底裏發出了一陣無聲的悲涼笑聲,絕望湧上了麵孔。


    “蔭兒。”司馬玉說道,同時抽出她手中的劍,遞到她另一隻手上,“如果你相信剛才所說的話。那麽,你就用這把劍為你的親人們報仇吧。”


    突然,蘇憶蔭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她的手指被觸到冰涼的劍柄,猛得向後一縮。她滿臉痛苦,回憶起曾在一家客棧中,無意間聽到當年的士兵談起父母親被殺的真相。


    當她聽見是司馬玉的父親,司馬成一手策劃了那場陰謀時,她的心好像被人當場刺了一劍。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聽到當事人在不知道有人偷聽的情況下,親口說出來,不由得她不相信。


    她此次回都城,正是為了查清事情真相。但是她並不是回來報仇的,在回來的路上,她早就肯定了自己決心,無論父母死因真相如何,她都不可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傷害司馬玉以為報複。


    而司馬玉他深知蘇憶蔭稟性,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就算蘇憶蔭是天下最冷酷、最嗜血的女魔頭,也絕硬不下心腸傷害他。所以他才有信心親手把鋒利的寶劍遞到蘇憶蔭手中。


    他要讓蘇憶蔭清醒的知道,如果她深信自己方才的話,最嚴重的後果會是怎樣――他會變成她的殺親仇人的兒子,而血債隻能用血來還。


    等到蘇憶蔭明白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也許她會冷靜下來。就算她無法抑製怒火,當真刺他一劍,隻要這一劍能平自己她的怒火,讓她跟著自己趕快離開這裏,不要被別人發現她的行蹤,那麽對他來講也是絕對值得的。


    至於她剛才講的他父親那種卑劣行為,司馬玉絕對相信是蘇憶蔭產生了誤會,隻要詳細調查,真相總會水落石出。況且這也是一條極好的線索,或許能順藤摸瓜,查出很多目前難以費解的疑問。


    司馬玉知道蘇憶蔭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再加上這些天日夜思念所受煎熬,愛的越深恨得也越深,他好像看不見蘇憶蔭滿噙著淚水的眼睛,閃爍出委屈為難的光芒,執意將那鋒利的劍身遞到她手中。


    “如果你一定為父母親報仇,那就拿住這把劍,按照你的心意行事吧。”


    如同剛才她回避司馬玉,蘇憶蔭也以同樣的態度,回避他頑固遞過來的劍。她忘記了自己會武功,輕而易舉能奪過令她為難的那柄寶劍,拋擲地上。而是不知所措的,不停向後縮著手,同時身體也跟著慢慢向後退。


    司馬玉知道自己取得了勝利,他在心中浮現出了一個笑容,因為他這一次完全證明了,自己在蘇憶蔭心目中的地位。


    她的憤怒,她的不辭而別,她的猶豫,不是因為厭惡和憎恨,相反是過於喜歡和珍視。


    “蔭兒,我們一起走吧,不回司馬府也行……我可以著陪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當司馬玉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把劍的劍柄還握在他手中,冷森森的劍尖正對準他的胸口。“隻要我和你在一起,去任何地方都行。”


    “你說吧,你要帶我去哪兒?”司馬玉帶著笑容問道。實際上,胸口傳來如冰刀絞剮的劇痛,強烈的扭曲了他的笑容。任何人都看得出他臉上的痛苦。


    “司馬公子”,蘇憶蔭慌了神,俯身靠近司馬玉。那柄劍還在他們兩人之間,看上去好像她執劍刺向對麵的人。


    事實上,那把閃著寒光,冰冷無情的劍,隨著蘇憶蔭身體猛烈一下晃動,迅急刺入了司馬玉的胸膛。


    司馬玉“啊”的一聲大叫,痛得幾乎立時窒息過去。他站立不穩,下意識要握住什麽穩定身體,可是卻一下子,抓住了那生硬冰冷,由蘇憶蔭刺入自己胸中的那柄劍。他的手在顫抖,整個身體在顫抖。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胸口滲出,他閉上眼睛,臉上現出了無以言說的悲苦與淒涼。蔭兒,你,你究竟是不是有那麽一刻,確實對我動過一絲一毫感情。


    然而,蘇憶蔭臉上也現出同樣的悲苦與淒涼。她望著司馬玉的眼神,也同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譴責,有什麽東西也撕碎了她的心,咬齧著她的原本真誠信任的靈魂。


    鮮血很快染紅了司馬玉胸口,他不得不用一隻手按住,但殷紅的鮮血很快從指縫中滲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蔭兒,”司馬玉抬起頭來,用微弱的聲音叫道。他本來想請求蘇憶蔭,在鮮血從他胸口流盡,在他臨死之前,不要狠心離開他。至少要讓他死在她的身邊。


    可是他卻看到,蘇憶蔭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透過他因失血過多,有些模糊的雙眼,那種表情看上去竟極像是笑容。一種無法捉摸這個世界的無奈淒惶的苦笑,一種向這個世界屈服、放棄堅持的最後笑意。


    這種笑容讓司馬玉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試圖抓住蘇憶蔭的手,要向她問個明白。但蘇憶蔭飛快的轉過身去,以一種逃避這個世界的速度向前狂奔。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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