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與朱岷一行人快馬奔馳,剛開始朱岷還擔心司馬玉的身體,不敢過於奔波勞累,後來見他無事,且司馬玉所騎之白雪,仍是西域名馬,日行千裏,腳力矯健,尋常馬匹若不緊行根本跟它不上,便漸漸的加快了速度,一路曉行夜宿,向邊城趕去。眾人緊行了三四日,來到了一個熱鬧繁華的城鎮,這裏人煙稠密,商賈興旺,是從中原到塞外必經的一座商業城市,到了這裏,約摸再行一日的路程便可到達邊城,朱岷此時才算鬆一口氣了。


    這一路上,他們都在驛館歇息,因這裏已近邊城,有朝廷的軍隊駐紮在此地,朱岷便帶司馬玉到兵驛中住宿。兵驛裏的主管和朱岷十分相熟,又深知朱岷受司馬元帥賞識器重,將來必定前途光明,聽說是他來了,急忙出來親自迎接,道:“朱將軍,你回來了”。朱岷點點頭,將馬交給部下,和司馬玉一起走進兵驛,驛官看了,忙套近乎道:“朱將軍,這位是誰?”朱岷道:“你別多問,把你們這裏最好的房間收拾齊整幹淨了給這位公子住。”驛官忙道:“最好的房間恐怕就是後頭園子的那棟小樓,那裏十分清靜,又有園牆與前麵隔開,元帥來時就住在那裏,但是不巧已被人先住下了。”朱岷皺皺眉道:“是誰?”驛官陪笑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來頭不小,光隨扈就有四個,那人還不許他們靠近,隻帶著一個小隨從住在園子裏。”朱岷道:“這是什麽人如此古怪”


    驛官忙向朱岷細細解釋道:“小的聽他們的口音好像是都城人,別的我都不知道,隻看見那四個隨扈精壯強幹,身挾腰刀,一幅嚴陣以待的樣子,卻被那人喝的諾諾連聲,誠惶誠恐。靠近園子的幾間上房都被他們占下了,說是要守衛園子裏的人,他們一進來就拿出兵部尚書的親筆信箋,小的也不好向他們盤問。”朱岷聽了,便道:“我不讓你難做,你隻把剩下的房間裏挑一間最好,安排給這位公子住,其他人你隻管隨便些。”驛官見朱將軍反而要讓旁邊這位年青人,不由多看了司馬玉兩眼,心想:“這位大概也和剛才那位一樣,不知道是哪位皇親國戚,達官貴人的公子。”他接待各色人客,是熟慣了的,果然照朱岷的吩咐,把靠近園子僅剩的一間上房安排給司馬玉,又吩咐驛兵們妥善照顧,朱岷反而委屈,和部下們擠在前麵大通間裏。


    雖然朱岷小心,其實司馬玉可有可無,這一路上司馬玉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在期盼著能與蘇憶蔭相遇,每當看到單身的年青女子在路上行走,他心裏總是咯噔一跳,是她嗎?應該是她吧!如果是她該多好呀。他一片癡心無處化解,結果變成了妄想,先別說人海茫茫,他又不知蘇憶蔭確實去向,就算在一個城鎮裏住著都難以相遇,而且蘇憶蔭比他早行**天,即便是步行的速度比騎馬慢,或是她不熟悉路,中途被耽擱了,但怎麽算這中間都差著二三天,司馬玉怎麽可能遇得到蘇憶蔭。但對司馬玉而言這世間再沒有什麽比那個曾經默默注視著他的女孩子更美好,更重要。他越是見不到她,心中思念與煎熬就越盛,到了此時,別說這四五日,要是遇不到蘇憶蔭,他甚至可以用一生的時光找下去。


    司馬玉在房間裏稍作歇息,覺得心情十分鬱悶,便叫曾兒待候他梳洗整理,完畢後二人出了兵驛大門,其時天已近黃昏。從兵驛出來,一路上喧嘩熱鬧的街景,各種沒有見過的塞外風物,還有夾雜在人群偶爾可以看到的不同於漢族的塞外商旅,引的曾兒東張西望,興奮無名,雖然他緊跟著司馬玉的腳步不敢停下來,但他嘴裏一會兒嘖嘖稱奇,一會兒回頭去望剛剛走過去的高鼻卷發的人,看到什麽都新奇,不停的叫“公子,快看!”完全沒有察覺到司馬玉落寞的心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司馬玉一路上悶悶不樂,這繁華陌生的街市沒有他正在尋找的人,就顯的格外淒涼冷漠起來,他的心也陷入無邊苦悶和空虛。


    天一點點的黑下來,他們走過幾道街道竟看到了一條橫穿城市的河流,這裏比剛才他們經過的地方更加嘈雜紛亂,南腔北調,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這其間卻有歌管絲竹之聲。曾兒定睛一看,原來這裏有幾間勾欄院,難怪一片鶯鶯燕燕之聲,河上又有數支大小花船,無數濃妝豔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河岸之上,作出千姿百態自認為嫵媚的神態招攬過客。這裏臨近塞外,此處卻勝似京都秦淮。早有眼尖的姑娘望見司馬玉主仆二人,笑迎了上去,“公子,”濃厚的胭脂香粉氣將曾兒逼退兩步,兩個豔妝女兒抓住司馬玉的左右臂,向前推搡。司馬玉此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同時心裏也覺得特別空虛,看見她們如此熱情,就順勢在一幫姑娘的推拉媚笑中被人帶進一隻雕欄花船。曾兒雖然覺得十分不妥,但公子沒反對,隻好跟上。這隻花船裝飾的還算雅致,同時又不免所有勾欄院的那種豔麗富華,朱漆玉砌。


    老鴇老遠就見司馬玉衣飾名貴,舉止文雅,必是非富既貴人家公子,忙眉開眼笑迎上來接住,衝著裏麵大聲道:“春娘、媚娘,快來伺候公子!”,應聲出來兩位姑娘,姿色平庸,描眉塗唇後,隻多添了幾分做作,司馬玉還未看清來人的麵目,便被這春娘和媚娘帶進船去,曾兒隨後進來。司馬玉走進去後,隻覺得無數的眉墨、唇紅、胭脂和紅衫綠裙在他眼前晃動,毫無賞心悅目,反而喧囂之聲盈耳,十分吵鬧混亂,不由得皺起眉頭。待落坐之後,看清楚了那二位,眼見兩位姑娘也落坐,忙揮手叫她們走開,春、媚二娘被人嫌棄,心中老大不高興,哼一聲站起來,一甩手中絹帕走開了。


    老鴇見此忙走過來,“怎麽公子嫌這兩位姑娘不好,婉娘過來”曾兒連忙向她招手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位十**歲的姑娘,五官還算端正,她一路笑著過來,但她的笑太過濃厚做作,司馬玉看了反倒覺得她的笑不是出於高興,相反可能因為常常要這麽笑成為了她的負擔,從她臉上隻看到了假的笑與真的無奈和痛苦。這一回司馬玉不忍心將她立刻趕走,隻好看著她長歎一聲:“同樣都是女子,怎麽相差這麽遠,難倒她隻是天上的嫦娥仙子。”那位姑娘聽了這話,笑臉立刻僵住了,露出一絲尷尬,立在那裏不知怎麽辦才好。老鴇見狀,忙要說話。這是一個聲音響起:“兄台縱然在勾欄之中盡覽春色,也不必將天下女子都看輕了。”這個聲音清徹響亮,眾人不由相約望去,隻見一位翩翩美少年站出座,他手執紙扇,神色矜傲,從他華貴的衣飾,神態自若的氣度來看,是一位貴族少年。


    司馬玉也忙站起身來轉向那位少年解釋道:“公子你誤會了,我並沒有看輕這位姑娘的意思,更不敢妄評天下女子。更何況你並不知道我所說的那位姑娘是誰,怎麽可以胡亂猜測。”說到這裏話語中已帶有一絲不悅。少年自然覺察的出來,嘴角微微一動,似有動怒之意,可馬上又自傲笑道,“這麽說,是我太輕率,誤會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仙子難求,但你又怎麽會找到煙花地裏來了呢。”這個人年少自傲,本來司馬玉可以不用理她,但她的語言之中帶有挑釁的意思,又涉及到蘇憶蔭,如果不去理會他,心裏又似有一股氣堵得難受,覺得進退兩難,一時沒有說話。


    曾兒見公子受人家的搶白,哪裏忍得住,搶著說道:“這位公子流連於煙花之中,天天見的是這些庸脂俗粉,怎麽會知道我們家公子心中所思念的姑娘。”這句話把周圍的客人和姑娘都得罪光了,可是那位少年反倒哈哈大笑,一點也沒有惱怒之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他旁邊的仆從生的眉目清秀,聽了曾兒的話大聲說到:“好無禮的小子,你家主人沒有教你規矩,就胡亂插嘴。”那位少年叫住仆從道:“哎,跟這種人羅嗦什麽。老鴇,那位姑娘他看不上,我要了。”老鴇馬上裂開嘴笑道:“多謝公子,”忙對婉娘道:“還不去伺候公子。”婉娘隻好走過去。


    那位少年待婉娘坐在他旁邊後,一邊輕浮拿手指抬起她的下馬,一邊故意向司馬玉這邊看,眼色十分驕矜,道:“姑娘,來,陪爺喝一杯。”這婉娘像是剛入這一行,不慣被人輕薄,臉頓時紅了大半,坐立不安,敢怒不敢言。司馬玉知道他對這位姑娘並無興致,不過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此時此境又不好上前阻止,見那位姑娘局促不安,不由得心生同情,想不到這個少年心胸如此好勝,是自己連累了她,便向這邊多看了兩眼。他見那少年毫不加掩飾,興致盎然上下打量身邊的婉娘,但眼神裏不是貪慕而全是恃傲,心裏一動,倒認真看起來。


    那位少年開始是故意做給司馬玉看,後來見司馬玉盯著他看,不由得有些惱怒起來,抬起眼,厲目回視司馬玉一眼,司馬玉沒注意,那仆人見了,更是又對著司馬玉補翻了幾個白眼,司馬玉卻隻是像這邊看,看了那位少年再看那位姑娘,看得少年著實惱火,站起來道對著司馬玉:“你看什麽!”司馬玉一楞,才知自己有些忘神,忙收回眼光,道:“我沒看什麽呀。”少年聽了更怒,道:“你明明看了還不承認。”司馬玉不知他為何這位氣度傲慢的少年這麽在意他的那幾眼,便道:“我望望也不行麽。”少年聽了怒目相視,道:“不行!”司馬玉聽了覺得此人無理自大的好笑,便笑道:“你既在這裏,便同那簾外的月亮,腳下的河流一樣,又或者是如這裏的姑娘一樣,為何看不得。”少年聽了司馬玉將自己比做青樓女子,更加惱怒,以一種近似跋扈凶惡道:“就是看不得!而且更不許你看!”


    司馬玉從小也是千寵百溺,富貴叢中生長的公子,除了自己的父親外,還未有旁人大聲對他說過話,更別提像這位少年如此無事挑釁,無理取鬧,不由生怒道:“難道你有什麽是別人看不得的嗎。”少年聽此,騰的一聲站起來,馬上又覺得太過唐突,定了定神,盯著司馬玉看了半天,道:“何必呢,你是在看我嗎,如果舍不得看這位姑娘,開口說出來,大家都是男人,我不介意的。”司馬玉見此人表麵金資玉質,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粗俗難當,不由得搖頭暗自歎息,抬眼間見婉娘羞愧難當,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又起了義憤之心,便道:“這裏雖是風月之所,但兄台何必定要將此變得不堪。”那少年聽了司馬玉的話,哈哈大笑道:“我向來如此,見什麽人便說什麽話,”看著司馬玉道:“我看著你,又怎麽能說出風雅的話來呢,”這位少年態度如此無理傲慢,司馬玉待要和他理論,又覺得此人言語實在過分,一時竟不知找什麽話來回他,隻能道:“你,你太無理了”


    哪知那少年並不在意,知道司馬玉落了下風,便轉身坐下,裝成沒事一樣繼續自斟自飲,仿佛剛才的事並未發生。曾兒看見公子受侮,咽不下這口氣,上前來理論,還沒等他張口,少年的待從搶先對少年道:“豈止是說不出好話來,對著你們簡直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他倒也不想想方才那麽多話都是誰說的。司馬玉見主仆二人都不將人放在眼裏,他與曾兒二人平白無故被貶,一口氣咽不下,不等曾兒接腔,便要說話,誰知話未出口,一股怒氣衝到胸口,立時覺得心內隱隱作痛,他將手掩住胸口,皺眉忍耐。


    老鴇眼觀八方,耳聽四角,眼見這兩人口角爭鋒,已到了互相鬥氣的份上,看他們又都是錦衣繡服,她兩個都不想得罪,便趕上來解圍道:“喲,想是我們這裏姑娘個個驚豔絕倫,惹得小哥都看呆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拉著曾兒的手道:“來,來,來,我這裏是個鳳凰窩,好姑娘有的是,大家到這裏都是為尋個樂子,難道還能為這裏有的東西治氣不成。”曾兒耳朵尖,心思轉得快,馬上找到話口,接著老鴇的話就道:“可不是,還能為這裏的什麽東西的生氣不成。”此話一出,眾人都知這什麽東西指的就是少年主仆二人,因旁人亦有不滿少年過於盛氣淩人,心中早暗自不爽的,聽曾兒對景譏喻他們,有不少人都笑起來。


    老鴇聽自己的話中有漏洞,正防那少年生氣,要拿話來緩轉,卻見司馬玉先對曾兒道:“曾兒,我們走。”曾兒扳回一著,正想乘勝追擊,卻見司馬玉臉露痛苦之色,知道他病痛發作,馬上閉了嘴,急忙問:“公子,你怎麽了。”司馬玉道:“沒事,我們走吧。”曾兒並不想就此做罷離開,不過他知司馬玉發起病來不是小事,天大的事也隻好作罷,忙扔下一碇銀子給老鴇,扶著司馬玉出去。那老鴇沒落本錢,便得了銀兩,自然高興,卻見那少年無故被曾兒反將一軍,他又無處反擊,坐在那裏又怒又惱,悻悻無興,老鴇怕他找自己的晦氣,不吱一聲,溜到別桌借著招呼客人把剛才的事情混開了。


    出來之後,曾兒忙問司馬玉:“公子,你沒事吧,我們快回去吧。”誰知司馬玉剛才不過是急怒攻心,這時走出,覺得眼耳清靜,舒暢了不少,心中痛楚也消失了,便道:“我沒事,不要緊。”曾兒雖聽司馬玉這麽說,又見司馬玉果然眉頭舒展,不似剛才緊鎖,卻仍對剛才那對主仆不滿,忿忿道:“他們是什麽東西,竟然這樣不把人放在眼裏。”經過剛才的事情,司馬玉對蘇憶蔭的想念倒衝淡些,他道:“此人自恃過高,若真有些才能,倒也罷了,若隻是憑身份自恃,也不足一觀,他再無理,也不必計較了。”


    司馬玉與曾兒沿著舊路往回走,曾兒問:“公子,你剛才在看什麽呢?”司馬玉一楞,才想起剛才的事,便道:“也沒看什麽,我隻是看到那位少年和那婉娘在一起時,總覺得有些古怪。”曾兒道:“有什麽好奇怪的,是因為他們的言行可惡嗎。”司馬玉搖搖頭道:“不是,你沒有發現,那少年的身形體態和那位姑娘十分相似,便連他握酒杯的手,都和那位姑娘一樣,是用指尖端杯的。”曾兒回想了想,道:“公子,你一說我想起來,他們兩說話聲音都十分尖薄,不似男人的聲音,哈,就他們那樣陰陽怪氣的樣子,還敢大聲說別人。”司馬玉聽曾兒此時還在忿忿不平剛才的事情,一笑過後便不再提及。兩人正走著,遇見前來尋找他們的朱岷一行,司馬玉也是隻字不提船上所見所遇,隻道朱岷出來找他辛苦,便隨他們一起往回兵驛。


    朱岷一路上講些邊城軼事給司馬玉聽,司馬玉聽了覺得十分有趣,聽到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問朱岷,朱岷也耐心解釋。曾兒見行走的速度慢下來,故意落在後麵,到各種擺著稀奇古怪貨物的攤位上看稀罕。他看見前麵有人在吹一種塞外的樂器,那種樂器十分古怪,吹出來的聲音空曠蒼涼,不自主就擠到攤位前,拿起一個放在口中比劃。攤主十分和氣,停下口中吹奏的樂器,示意曾兒學他的樣子吹,他先做個榜樣,吹出幾個音符。司馬玉也被這樂聲吸引停下腳步,看曾兒吹,曾兒見眾人都停下來望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照著攤主的手勢吹了一下,果真有聲音傳出,曾兒覺得好玩又得意,不由得笑了出來。司馬玉覺得怪有趣的,也拿起一個,曾兒連忙接過,用衣袖擦拭樂器,覺得幹淨了,才遞給司馬玉,不過他擦了也不見得比沒擦的時候幹淨。


    司馬玉本來就精通音律,這種樂器吹奏的方法又十分簡單,他稍微看了看攤主的手勢,又聽了他吹出來的音階,就完全明白了。他吹了一曲雙聲恨,這是一首南越古曲,表達的是牛郎和織女相隔銀河互相思慕,曲調十分之哀怨纏綿,司馬玉借以訴頌衷腸,表達了他此時的心意,略帶哀惋的旋律配上蒼涼的樂音,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圍觀。這首曲子朱岷以前從未聽過,一聽之下,卻被完全感動了,他認真的看了看這位年青的公子。夜市裏攤位上用來照明的燈火將昏暗的陰影投射到他身上,使他的俊美欣秀在虛虛實實,明明暗暗之中,因為隻有他固定不動而更加真實動人。朱岷不知為什麽聯想起,那將要被暮色吞沒的最後的絢麗光芒,人們雖然驚歎美景想要挽留,可是也明明知道不可能時的那種留戀、可惜與沉思感懷。圍觀的眾人紛紛驚歎,但樂音中的感傷好象並沒有在人們的感歎聲中消逝,反而都停留在他身上。


    司馬玉吹了一段,停下來,周圍的人剛才隻是呆呆的聽著,看見司馬玉不吹了,都有些意猶未盡的惋惜,相互都說司馬玉吹的真好,攤主也聽的呆住了。司馬玉將樂器還給攤主,攤主連忙說:“公子你吹的太好了,這個就送給公子你了。”司馬玉心裏並不想要,但看見攤主如此懇切,就收下了,並吩咐曾兒給錢。曾兒掏出一錠銀子,有二兩左右,都要給攤主,攤主不肯收,連說是送給公子的,不要錢,曾兒哪裏肯依,將錢硬塞給攤主,拿起樂器就走。攤主拿著銀子說太多了,可是司馬玉和朱岷已擠出人群走開了,他隻好感激做罷。剛才人人聽見司馬玉吹的這樣好聽,大家都想試一試。司馬玉走了沒多遠,聽見後麵此起彼伏的音樂聲,不由和朱岷相視一笑。


    突然司馬玉停下腳,側耳傾聽,朱岷不解問道:“公子,有什麽事嗎。”司馬玉擺擺手,問道:“朱將軍長年在邊城,有沒有聽過這個曲子。”朱岷用心細聽,隻聽得出旋律儼然是北方民族的曲調,卻是當真以前從未聽過,曾兒卻知道,搶先道:“這個,夫人小時候教公子唱過的。”司馬玉點點頭,司馬玉的母親本來是女真人,這首曲子是小時候她母親教他唱的女真童謠,想不到這裏也有人會這首曲子,司馬玉十分感動,回過頭去尋找到底是誰在吹時,整個人立時呆住了。


    原來吹奏這首曲子的不是別人,竟是他朝也想暮也念的蘇憶蔭,聽熟悉的歌聲回蕩街市,司馬玉癡癡的望著她,正是“眾裏尋她千百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蘇憶蔭對這個曲子不太熟,一邊吹,一邊看著旁邊的人,似乎向他們詢問吹得對不對,吹得順口了,她又似乎得意於自己還記得曲調,一邊吹一邊悄悄翹起嘴角偷笑,如此天真無邪,牽惹人的心目。那個人群中仙子,那個他魂夢所係的女孩,竟就這樣吹著他熟悉的歌謠,翩翩而至,突然降臨到自己身邊。你是月宮的仙子,還是樹林的精靈,你是天空那流動不著痕跡的雲彩,還是那身著彩翼輕盈靈動的飛蝶,要如此輕輕飛來,悄悄的停歇在追尋人的肩頭。


    原來不知什麽原因,蘇憶蔭竟淹留在這個鎮上,方才路過時,正好聽見司馬玉的吹奏,覺得很好聽,便跟著別人試吹,這首曲子是她順口吹出的。好像很小的時候,母親教給她的,年長日久,蘇憶蔭本來對母親教過她什麽歌曲毫無印像,可是一拿起樂器,想到要吹什麽才好,曲調旋律便立刻湧出。不過,她無意隨心吹奏出來的歌謠,在司馬玉看來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就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就好像蘇憶蔭一直都在他身邊,隻這首簡單的曲子,便證明他們倆是如此的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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