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斷裂的少年被魔拉到了一處泥潭之中,泥潭很深很滑。


    這種泥潭是蒼雲戰場最恐怖的邪物之一,隻要是踏入,沒有強大的肉體力量,根本不可能出來。


    齊天戾氣的銅鈴眼中沒有一絲畏懼,雖然雙臂都已經斷裂,他還是咬著牙跳入了深潭。


    深潭中的泥巴像是活物一般,死死包裹著他的腿,讓他不能動分毫。


    少年腿步的肌肉何其強大,隻靠腳尖踩著柔化的泥巴,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往上遊著。


    他的頭剛剛冒出泥潭,就被魔一腳踹了下去,整整持續了一晚上他才爬出泥潭。


    魔欣慰點頭,拉著他回到了龍巢之中。


    齊天的腿腫的嚇人,像是中了毒一般,整整腫了一倍粗。


    這種修煉方法很有好處,讓緊繃的肌肉提高爆發力,代價就是要修養好幾天才能走路。


    一晚上他沒有喊一聲疼,沒有皺一下眉頭,讓魔都暗自欽佩。


    有這樣的毅力,天賦差又如何?不能修行又能如何?


    成大事者都有大毅力,他的徒弟資質或許不行,在諸天世界中,同輩中能與他徒兒爭鋒的不會超過兩人!


    魔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白玉瓶子,瓶子中裝著的是他宰殺那條上古神龍立下的精血,長達千丈的巨龍隻有二十幾滴精血,異常珍貴。


    他本想自己留著日後突破所用,直到收了齊天為徒,他放棄了這個想法,這二十幾滴精血,如今隻剩下了十五滴,都用在了齊天身上。


    少年大聲喊著:“師父,徒兒不用龍血也能變強!”


    魔凶狠的臉上掛著笑容,他誰都不怕,唯獨怕這個倔脾氣的徒弟。


    他輕聲說著:“這不是血,這是藥!為師給你弄來的好藥!”


    齊天瞪大了他的銅鈴眼,大聲問著:“師父!是什麽藥?”


    魔輕聲說著:“你把眼睛閉上,為師就告訴你!”


    少年很聽話,將眼睛閉上,魔取出一滴精血,精血在空中發出了濃烈的紅色光芒,他大手一揮將這些光芒散去,手指一點打入了他的嘴中。


    精血散發出來的濃鬱的生命精氣,還蘊含了大量上古凶氣。


    他今日受得傷很重,凶氣和磅礴的生命力一同進行,能極快恢複,還能一舉兩得。


    齊天被裏麵的凶氣疼暈了過去,磅礴的精生命氣修複著他的身體久久不息。


    魔歎息一聲,拉著他滿是傷痕的拳頭,輕聲道:“徒兒,莫要怪為師心狠手辣,日後的諸天世界,為師自己都保不住,魔教就指望你發揚光大,為師也有臉去見各位列祖列宗!”


    他蒼老又凶狠的臉上滿是淚花,看著這個比驢還要倔的徒弟,他的心也在疼。


    他是魔,諸天不容他,世人不容他,可誰知道。


    魔亦有情!


    晉國臥佛寺舊址。


    巍峨的佛教建築,發出了道道七彩霞光。


    無數僧人朝著霞光的方向,念著古老繁雜的佛經。


    佛祖睜開了他日月星辰的眼眸,他靠著佛燈碎片演化而成的青霧,終於感知到了他九世修為才修來的那一絲陰陽之力到底去了何方。


    楚老為雲天隱蔽了小世界的位置,青霧飄遍了整個諸天世界都沒有找到那絲陰陽之力。


    青霧進不去長安,進不去漢帝國遼闊的疆域。


    佛祖臉上掛滿了憤怒,這是他九世十幾萬年才積累的緣,他怎會放棄?


    他看著長安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心中想到:“找不到,那就全殺了!”


    他的兩位親傳弟子,正在天神草原以北的界壁外除魔。


    身上戴著一千零八十顆菩提佛珠的六聞,行走在這片荒蕪得蒼涼戈壁。


    旁邊是他的親哥哥,也是他的師兄,拿著一柄巨大的金剛降魔杵的七見。


    這裏是諸天世界上古戰場之一的無邊荒漠,傳說這裏埋葬者一頭天魔,屍體分成了六塊,埋在無邊荒漠之下。


    自從天神草原被冰封之後,這裏很少有人進入,這裏是邪惡之物最喜歡的地方。


    戈壁之下埋葬者成片的屍骸,最合適那些邪物增長道行,這裏的陰氣極重,大修行者也不敢長時間駐留,陰氣會侵入身體附著骨骼,極難清除。


    兩個人行走在這片蒼涼戈壁,眼前滿是碎裂的骸骨,新鮮的血肉。


    他們兩人一路上除了很多得魔物。


    六聞身上所帶的一千零八十顆菩提佛珠中,每一個菩提都封印著一個魔。


    他名為六聞,聞世所有邪惡之氣,聞人之氣,便能聞心斬魔。


    他修的是來常問心,以本我渡魔,佛法精湛。


    兩人剛降了一頭魔獸,又遇上了一名老嫗。


    老嫗很瘦,枯瘦的眼中帶著驚恐,看著兩位僧人身子哆哆嗦嗦,縮成了一團,她蒼老的臉放的很低,很怕兩個僧人把她給殺了。


    六聞輕聲問道:“這位老嫗,你往何處去,貧僧可帶你一程。”


    聲如瑞雨,誠如甘霖。


    他不念佛經,隻是隨口而出佛音,便將老嫗眼中的驚恐驅散開來。


    七見舉起了他的金剛降魔杵,狠狠打在老嫗的身上,她身體沒有流血,更沒有閃躲。


    一頭長著三個頭顱的惡魔,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出現在兩人麵前。


    它白色的眼中滿是憤怒,三顆頭顱厲聲喊道:“小禿驢!你們兩個不過是破障境的娃娃!是怎麽解開我的命魂陣?”


    命魂陣是一種古老的陣法,以陣眼繁多而出名,這頭惡魔將方圓五十裏的土地,設下了命魂大陣,陣眼足有好幾百個。


    就算他是布陣之人,也要廢一些周折才能將這大陣解開。


    六聞摸著手中得菩提佛珠,輕聲說道:“施主,魔就是魔,與陣無關。”


    惡魔的三個頭顱,不屑說道:“黃口小兒口出狂言,你爺爺我不是嚇大得!納命來!”


    這頭惡魔是地下屍骸散發的陰氣聚集,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才生出了靈識,吞噬戈壁下的死屍長達八百年,才修到了聖人巔峰的境界。


    麵對這兩個破障境毛都沒長齊的小禿驢,他當然不放在心上,張開了巨大的嘴巴,化成一道道殘影衝向兩人。


    殘影速度極快,在僧人麵前化作了很多道身影,足有一百多個。


    一百多個一模一樣的三頭惡魔,猛撲而來,發出了一聲聲慘叫。


    “呀呀!呀……”


    慘叫聲像貓被打的半死,發出來的淒慘聲音,有又細又長,這些聲音將兩個僧人團團圍住,在他們腦海中上竄下跳。


    六聞閉上了他清澈的眼睛,摸著手中的菩提佛珠。


    輕聲念道:“心無淨土,才可尋得淨土,心無光明,才可尋得光明,心無希望,才可尋得希望……”


    他一字一句說著,清澈的眼中滿是佛光,那些字眼化成了一道道漫天而飛的梵文,將眼前的惡魔殘影一一打爆。


    惡魔真身被一道道金色佛光籠罩,佛光化成了一尊尊活佛,將他包圍。


    三頭惡魔眼中泛著恐怖的血色紅影,這些佛光在侵蝕著他的靈念,力量在快速消失。


    他的周圍全是佛,頭上是佛,地上也是佛,四麵八方都是佛。


    六聞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滿是真誠之意,他來到了惡魔麵前。


    輕聲道:“施主,佛不傷你,更不害你,隨佛而去,你可成佛。”


    惡魔厲聲喊著:“放屁!想讓我立地成佛?不可能!”


    三顆頭顱猛地爆碎,濃黑的汙血將六聞的僧衣染成了黑色,他的臉上也掛滿了血漬。


    他的臉還是那麽俊俏,眼中掛滿了清澈,繼續說道:“施主,你若不信,可踏出一步。”


    爆碎的頭顱融合在一起,這顆頭顱很恐怖,長著六隻眼睛,三個鼻子,五官混亂不堪,完全沒了人型。


    像是將一些爛肉,強行安裝上了器官,醜陋不堪。


    頭顱上慘白的眼中爆出了血色光芒,他狠狠踏出了一步,看見了他最害怕的一幕。


    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佛全都消失,眼前沒了金色的光芒,六聞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眼前是一枚鏡子,鏡子中的他是一尊佛。


    四麵八方都是鏡子,四麵八方都是佛,不過這個佛就是他自己。


    六聞撫摸著這顆佛珠,輕歎一聲:“世間魔太多,隻怕我這一千零八十顆菩提,連這戈壁上的魔都渡不完,阿彌陀佛。”


    他虔誠的對著戈壁深深鞠躬,眼中滿是虔誠之意。


    手拿金剛降魔杵的七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遠方的一處白骨洞穴,大步前行。


    三頭惡魔進入了菩提,這座方圓五十裏的命魂陣就此消散,眼前的景象回到了真麵目。


    眼前地上躺著一具幹屍,隻剩下那層枯敗不堪的老皮,裏麵的血肉骨髓全被幹,一滴都沒剩。


    距離白骨洞穴不過幾百米,兩個人走了很久很久,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七見眉頭緊鎖,他輕聲說著:“陣中陣,看來這白骨洞中,還真有凶魔,師弟待會祝我一臂之力。”


    六聞輕輕點頭,閉上了他清澈的眼睛。


    金剛降魔杵猛地敲擊著滿是黃沙的地麵,散發出一道道金色的佛光四散開來。


    七見閉上了眼睛,又猛地睜開。


    眼前的畫麵在不停變換,他的眼中射出了一道道佛光,終於看到了真相。


    他蹲下身來,將眼前的幹屍僅剩的老皮撕開,露出了裏麵幹枯的骨頭,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


    一道道佛光打入骨頭之中,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骨頭中傳來,枯敗的骨頭變成了一副晶瑩的骨架,散發著妖異的邪光。


    七見看著這幅骨頭,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碎裂一半的瓷碗。


    輕聲說道:“施主,可否施舍一碗粥?”


    骨架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好你個禿驢!敢在我白骨道人得地盤撒野,就算是佛祖來了,也奈何不了我!”


    兩位小僧對視一眼,眼中眉笑顏開。


    六聞拿出了另一半瓷碗,兩個破碗合在一起,發出了衝天而起佛光。


    妖異骨架大聲尖叫:“你們!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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