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背叛,讓她內心徹底扭曲,更別提安全感。


    如今,她的世界隻有林逸凡這個兒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她當母親的心。


    如果,林逸凡從小就是在她的控製下長大,性格從小就被塑造,可能還沒有如此艱難。


    可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有健全的思維能力和獨立愛人的能力,再被這樣控製,就好比一個成人被硬生生擠進狹小地隻能裝進幼童的籠子裏。


    林逸凡不懂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如果不繼續堅持,母親又會怎樣?


    他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而唯一能讓他放鬆的地方就是玉黛和孩子,可母親偏執的討厭,讓他不光為難,內心也有憤怒。


    可這股憤怒從何而來,又因誰而起,他找不到源頭也不敢深想。


    或者說,明知道源頭在哪裏,卻也無可奈何。


    “黛兒,李嫣然這次來,我從她話裏猜測應該是跟我父親有關,雖然不懂當初到底發生什麽事,讓她得以出生。但從你之前得到的信息來看,沐文對我父親的感情簡直深沉到變態。”


    接完母親的電話,林逸凡話鋒突然一轉,玉黛才想起下午林逸凡去見過她。


    “是啊,嫁進李家,卻為你們林家生孩子,整整二十多年,如果不是愛情,我都不信。”玉黛腦海中想起曾有一麵之緣的沐文。


    “鬱悶的是,上一輩人的事情,卻讓我們這些晚輩們來承擔後果,還無法深究其原因,讓人抓狂的很?”林逸凡緊捏的拳頭放在身側,卻被女兒緊緊的拽在手裏,見掰不開,準備動用剛長出來的兩個小奶牙去啃。


    心頭那股氣兒忽然被紮個洞,泄的一幹二淨。


    林逸凡將拳頭突然鬆開,又緊緊捏住,逗弄著姣姣。


    看她眨巴著大眼睛,看看自己又看看拳頭,那萌樣兒讓浸濕的心情突然就飄上雲端,飄飄忽忽,軟綿綿的。


    抓住她柔軟的小胳膊,一雙小胖腿兒一使勁兒,就蹬起來站在結實的八塊腹肌上。


    “不過,再糟糕的心情,看到我家寶貝姣姣,什麽氣都沒有了。”


    起身,抱起肉團子假裝空中拋接,興奮地小奶娃嗷嗷直叫喚,父女倆玩兒的滿頭大汗,哪裏還記得一分鍾之前的煩心事。


    玉黛擔心小孩兒玩兒太興奮,不願睡午覺,“你趕緊回去吧,我可不敢勞你母親大駕親自來抓人,到時候攤子更不好收拾了。”


    林逸凡最終還是要從伊甸園回到現實,棱角分明的俊顏突然就垮了下來,“黛兒,你就不能讓我再多享受幾分鍾嗎?就這麽點兒享樂的時間,你還要用無情的現實來打擊我。”


    玉黛吭哧直樂嗬,接過女兒,“你早晚要麵對現實,還不如早點兒回去解決,是吧?”


    姣姣玩兒的正開心,哪裏舍得從他身上下來,扒拉著林逸凡的脖子就是不放手。


    林逸凡見女兒對自己的依賴,一顆心像加了雞蛋清和奶油,在烤箱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蓬鬆起來,“你看,我女兒都舍不得我。”


    “姣姣,你該吃雞蛋羹了,蘭姨放了蝦仁哦。”


    林逸凡高興勁兒持續不到十秒,吧嗒脖子上的小肉胳膊立馬轉了方向,掙紮著要往玉黛懷裏撲。


    “你個小沒良心的,有了吃就忘了爹。”那張憂鬱的俊臉側顏堪比f4裏的花澤類。


    蘭姨和玉黛在旁邊笑得直不起腰來,姣姣雖然不懂為何大家如此開心,卻也跟著裂開牙根嗬嗬直樂嗬。


    再不舍,也要回去麵對,玉黛說的對。


    整理整理衣襟,拿起軍帽,換上鞋子,“我走啦,晚上電話。”


    玉黛抱著姣姣送到大門口,“好,回去好好說,別生氣,老人家就要跟哄小孩一樣,不能硬著來。”


    林逸凡在她額頭親了一口,“也不懂我媽是怎麽想的,這麽好的兒媳婦兒不要,天天在外麵瞎折騰,唉”


    玉黛隻能嗬嗬一笑,這事兒她可做不了主。


    直到天黑透,潘潘才回來,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被玉黛堵在了大門口。


    “老實交代,幹啥去了?連晚飯都不回來吃,哼哼”


    “你屬貓的?怎麽一聲不吭的。”潘潘做捧心狀,貓著腰,躡手躡腳的模樣看上去更像貓。


    “我一直在這裏好麽,是你自己看不見怨別人。”玉黛起身坐起來。


    “大半夜你不回屋睡覺,躺在這裏幹什麽呀?”潘潘見行蹤暴露,幹脆大跨步進了涼亭。


    玉黛幹脆又躺了回去,“看星星,順便等你啊。”


    “不是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還擔心我被壞人拐走了啊?”


    潘潘從她旁邊扯了個枕頭過來,扔掉包包和高跟鞋,並排躺在竹席上。


    “不是,隻是感歎人生變數太多。這才幾年的功夫,原本天真爛漫,對未來無限遐想的我們怎麽突然就滄桑感懷了呢?”


    潘潘歎了口氣,“是啊,誰又懂明天的我們會是哪般模樣?你知道嗎,我已經很少想未來了,甚至明天會是什麽樣,我都不敢去想象。”


    玉黛側過身子,用手撐住腦袋,看著她。


    “潘潘,你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就沒有想過未來的路要怎麽走麽?”玉黛突然嚴肅的語氣讓潘潘微微蜷縮起身子,這是一種本能逃避的表現。


    “我?還有未來麽?”


    自暴自棄,自怨自艾,是她如今唯一的選擇吧?


    玉黛激動的坐起來,用力在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就沒有未來?世界上不幸的人多的是,難道各個都活不下去?你知不知道,每天看到你滿是蒼夷的眼睛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心就跟針紮似的,卻一直不懂該如何跟你溝通。”


    “你今天怎麽就想著要跟我聊這些了?”如果說之前她的語言是飄忽不定的,現在則是冰冷有凍結的趨勢。


    平時看著無害,嘻嘻哈哈玩鬧著,可一旦誰要試圖走進她的內心,立馬翻臉,甚至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等她平靜下來,自己都無法相信之前的傷害都是她在盛怒之下造成的。


    也後悔,也懊惱,可情緒上來的時候怎麽都控製不住,惡性循環之下對自己隻剩下失望,直至徹底絕望,自我放逐起來。


    不過,仇恨的力量是巨大的,不然,玉黛也不敢想象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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