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其實並非有意讓阿黎教訓那守軍,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此時見李貞航施禮相詢,笑道:“在下蕭淩。”之後一一為淋漓四人作了介紹。賀轍聽了暗自納悶,天下姓蕭姓李者多,卻沒聽說過姓淋的?


    心裏雖有如此想法,卻終究沒有問出來。李貞航心係洪水危情,也未作多想,簡單的介紹了自己兩人後,問道:“幾位可懂治水?”


    李信子道:“是。”回答簡短而自信。李貞航神色一喜,“那便請各位隨老夫前往河道,商量治水之策。”


    蕭淩笑道:“治水之事先不用急……”他話還沒說完,便聽李貞航急聲道:“豈能不急,洪水無情,多耽擱一刻,百姓便多受一刻苦楚,豈有不急之理?”話中已隱見怒氣。


    蕭淩暗道:這禦史大人看來還真是好官呢。心裏也沒有在意對方的怒氣,淡淡一笑,心念一轉,“羅天下”便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裏。


    李貞航和賀轍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但無中生有這種事卻從未見過,甚至連做夢都不曾有過。眼見對方手中明明毫無一物,卻憑空變出一個棕褐色的葫蘆來,當真如白日見鬼,均嚇得退了四五步。心裏卻不由自主的想到:難道他是神仙?


    蕭淩卻不管兩人的驚異,隨手一拋,“羅天下”急速飛向軍營外,直奔河道而去。李貞航二人見蕭淩毫無動作,但葫蘆卻自己飛了出去,當真驚駭至極。不過兩人的心理素質倒真是不錯,愣了片刻,也不及多想便尾隨而出,他們也真想看看那葫蘆如何“治水。”


    看著急奔而出的李賀二人,蕭淩四人沒有跟出去,隻是靜坐等待。


    ******


    河岸上,林楓與數百個抗洪人員躺了一地,他們都是朝廷從附近招來的百姓。近十天來,他們從早忙到晚,就連晚上也不得歇息,可謂吃足了洪水的苦頭。自昨天勉強築起堤壩後,他們才得以休息,卻不想竟睡了一天一夜。


    聞得鼻間香氣繚繞,林楓聳了聳鼻子,猛的睜開雙眼,卻見天上懸著一隻褐色葫蘆。對,正是葫蘆,那葫蘆竟毫無憑仗的懸在空中。林楓直覺看花了眼,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凝目看去,卻見天上確有一隻褐色葫蘆倒口懸著。


    隻一愣,林楓猛的翻起身子,驚叫出聲,頓時,臨近的數名百姓皆被他的叫聲驚醒。待他們看到了天上奇異的一幕,也是失聲驚叫,片刻,整個河岸上的百姓官兵都被驚醒,齊齊的盯著天上的褐色葫蘆。


    而李貞航和賀轍也立於先前的帳篷之下,仰天看著天上。賀轍道:“老師,那葫蘆竟憑空懸著。”話中掩飾不了激動驚異之情。李貞航點頭無語,此時他也猜測那四人定不是普通凡人。民間素有神仙傳說,卻沒想到竟被自己給遇上了。


    “有了神仙相助,洪水已不成災患了!”這是他現下唯一的想法。


    猛的賀轍叫道:“老師快看,那葫蘆動了。”其實不用他說李貞航也看到了,不光是他,就是整個河岸的上千百姓官兵都看到了。


    卻見天上的葫蘆猛的抖動了兩下,接著葫蘆塞子飛到一旁。隨後,怪異的一幕出現了,在數千百姓的眼裏,瀧河裏的河水卷起一道道的水柱,紛紛向天上射去,數十道的水柱齊齊射進了葫蘆,竟沒有半滴滴落。


    李貞航看呆了,賀轍也看呆了……隻要是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河水倒流,這絕對是聞所未聞之事;而更令他們駭然的是,那不過巴掌大的葫蘆竟似包容無限,此時射進其內的河水至少可裝滿一個大池塘,但河水仍是源源不絕的盛入其中,這等超出常理之事實叫眾人難以置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卻叫人不得不信。


    ******


    “惑!”


    河水仍在不斷地盛入葫蘆之中,林楓俯首一看,卻見腳下瀧河內的河水已少了大半,情知洪災已除,不禁驚喜得手舞足蹈。其他人也相繼意識到這一點,一時間,瀧河岸上一片驚呼喝彩聲。


    李貞航看在眼裏,不禁老淚縱橫,本以為自己會含恨而死,卻沒想到柳暗花明,竟遇上了神仙中人,此事既是自己之福,也是天下之福啊!


    賀轍見洪災得解,老師又死裏逃生,心中實有說不出的欣喜,狂呼呐喊的直如三歲小孩。半晌,李貞航猛的反應過來,笑道:“阿轍,快,咱們快去拜見神仙中人,莫要怠慢了才是。”賀轍連連稱是,扶著老師奔向軍營。


    剛進軍營,李貞航一揖拜倒:“李貞航不識上仙駕到,還望幾位上仙萬勿見怪。”賀轍也跪在他旁邊。蕭淩收了“羅天下”,連忙扶起二人,笑道:“兩位客氣了。”


    李貞航顫顫巍巍的起身,心中實是激動異常,兩眼直直的盯著蕭淩。此時再看對方,直覺眼前之人超凡脫俗,確是神仙中人無疑,暗怪自己之前老眼昏花,竟沒有認出來。蕭淩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卻不知說點什麽。


    淋漓瞧出他的窘迫,上前解圍道:“走吧。”蕭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告辭,卻聽李貞航道:“幾位上仙這是要前往何處?可否告知俗世中人?”蕭淩本不想說,但見其神色誠懇,心下不忍,道:“峨眉山。”說罷走向營口。


    正要跨步而出,卻聽營外鬧轟轟的嚷成一團,說什麽要見神仙中人。蕭淩情知是自己等人,無奈的笑笑。李貞航走上前來,解釋道:“上仙勿怪,顯是百姓追著那……仙……葫蘆而來。”他不知該如何稱呼“羅天下”,隻得含糊的說道,“上仙解了洪災,實是延河百姓的恩人,還請上仙見見延河百姓。”


    蕭淩笑著搖了搖頭,他雖然不怕打交道,但卻不喜歡這種場麵,本來剛才之事也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他道:“不了,我們還有急事,那些人便由你打發了。”說罷看了淋漓一眼,淋漓會意的點點頭。


    李貞航聞言微感失望,正想再勸,卻覺眼前白光一閃,幾位上仙已憑空消失,蹤影全無。而此時,營外的百姓也擠破了官兵的防線,一窩蜂的衝進了軍營……


    ******


    “蕭淩,到了。”


    幾日之後,蕭淩四人已來到峨眉山下。淋漓仰望著巍秀的峨眉山,淡淡提醒道,不過任誰都聽得出她話中的溫情。


    數十年的心願得以實現,蕭淩也是滿懷激動,臉上不自覺的現出一抹微笑。而李信子和阿黎見師尊神情,也相視而笑。


    很默契的,幾人同時跨步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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