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連綿不絕地在眾人耳畔炸響,刹那間地殼被剝離數層。


    一陣耀眼金光過後,眾教徒睜眼向陳世忠和龍海海看去,頓時象看到了什麽令人不可思議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在金劍落下的瞬間,陳世忠便夥同路七時便將精神器皿一展,滿地浮動的精神潮汐,連同海獸群等俱各護在身下。


    奈何雲擋雲,風刮風,這金劍是純粹的物理攻擊,陳世忠同路七時的防禦隻能將夾裹在金劍上的精神力量擋住,餘下的卻是不行。


    再望時——


    龍海海就如同一個落魄的乞丐,不,應該說比乞丐還要乞丐,哪還有全知王貼身護衛的囂張氣焰。隻見龍海海被左雲生“金肺”、“金氣”、“金劍”打得體無完膚,本就臃腫的身軀更像是被鼓風機吹蕩一番,塊塊血肉拌著鮮紅的血水不時從身軀上掉落,就像一隻剛被剝皮的豪豬,依稀可見森森白骨。再看他那寬鬆的教袍,已經變成了一條條破爛的碎布搭在身上,一陣風吹過,片片碎布隨風飄起,洋洋灑灑,如同下了一場“布雨”。他的頭發也是亂糟糟的蓬起,帶著一股燒焦的難聞氣味,陣陣黑煙囪頭發裏冒出。那張老臉黑糊糊的,像是被煙熏火燎過一般,七竅涓涓往外滲著血,眼珠子也向外凸出,慘白中拌著幾絲血紅,看向左雲生消失的地方,眼神中帶有幾分迷茫,幾分困頓,幾分難以置信,但更多的卻是驚恐和絕望。


    龍海海閉了閉嘴巴,又是一股黑煙騰了出來,望著身下折斷成六七段的三綠邪劍,苦笑道:“不,不可能的……他的劍氣怎麽可能隱藏在肺葉中,還如同空氣一樣飄忽不定,整個空間都是劍氣,根本防不勝防……我的邪劍他又是如何化解的?”


    聲音沙啞而細微,且每說一個字都伴隨著血水的流出,看得眾教徒越發膽戰心驚,都知道龍海海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全身經脈、骨骼和髒器已經被那無孔不入的氣劍盡數摧毀,離歸天的日子不遠了。


    龍海海也知自己回天乏術,不願繼續被人折辱,當下把心一橫,正要用斷劍自刎,忽聽耳旁有人說道:“龍哥莫要如此,隻管待在這裏,少時自由人來救你。”


    聽著十分陌生,四麵一看,不見一人。


    旁邊陳世忠和路七時連連後撤,已經打算退回到岸邊,再謀方法,這一處是進不去了。


    ……


    卻說這時。


    神秘的精神世界之中,盧疏星正站在金字塔第四層,這裏是白衣主教的位置。如果將整個金字塔納入精神視野,會發現一個極其特殊的現象,被金字塔鏈接著的所有曆練者,其靈魂都被留有一種特殊物質。這種物質是確保教徒不會背叛全知教的關鍵。


    而現在,盧疏星的外靈魂已然被這種物質徹底感染。但他的內靈魂,卻遊離在金字塔之外,且隱匿了所有的蹤跡,從未被人發現。


    就說這四處漂泊的內靈魂,忽然主動顯露出來。


    樣貌與盧疏星並無不同,且眉心處有星河神樹的標記,這正是其締結的壓勝契約。


    “如果我記得不錯,龍海海是教廷選定的三個即將嚐試破解基因鎖的曆練者之一,若是就這樣死掉,未免有些可惜。”


    盧疏星陷入沉思。


    剛剛正是他給龍海海的傳音。但他絕非真想要救這個人,無非是看中了龍海海的潛力和天賦,想要據為己有。


    潛入教廷時間不久了,除了獲得蘇晉和路七時兩位紅衣大主教的好感外,盧疏星至今沒有實質上的建樹,畢竟金字塔的鏈接太過可怕,稍有異動就會被戶千門察覺。


    但剛剛覺宇同陳世忠交鋒之時,盧疏星便感覺到星河神樹傳輸給內靈魂的精神力量暴漲了數倍,他猜到星河神樹進階了。


    “雖然戶千門已經突破到f階智慧物種,但覺哥、星河神樹和摩訶彼岸佛塔聯手,未必不能瞞住他,像路七時那樣,剛好徐玄良也加入領地。”


    想到這裏,盧疏星不由生出主動聯係覺宇的心思。


    ……


    領地內。


    遠遠的,馮科看到楚允和徐玄良在煉獄魔燈旁說話,楚允低著頭,離得很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然後徐玄良轉身走開了,楚允還站在原地不動。


    馮科走過去,楚允抬起頭來,馮科吃了一驚,楚允臉上全是淚水。


    他忙將楚允拉到魚塘旁,左右看看,掏出一包在智腦商城裏購買的軟紙,給她擦幹淨臉。


    “怎麽了?你和他……鬥嘴了?”


    馮科何止是心驚,遇到楚允以來,很少見她流露過笑意,往往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至於動怒就更是沒有,如今竟然破天荒地哭花了眼,這實在是讓他難以想象。


    楚允搖搖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馮科將她帶到她自己的木屋。


    她現在這樣待在外頭,讓人看見也不行。幸虧王萱不在這邊,不然以她的大嗓門,這事早就鬧得人盡皆知。


    無論馮科怎麽問,楚允什麽都不肯講。


    “喝點熱水,你睡一會吧。”


    馮科將水杯遞給她,轉過身就要離開。


    “馮科。”


    “嗯?”


    馮科的腳步停下來,但還沒有轉身。


    “我跟徐玄良說,我認得他的衣服,還有那雙鞋子,我問他從哪裏得來的……”


    “他說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死掉的那個,被災變生物吃掉了。”


    楚允心裏藏著事,馮科明白。


    他慢慢轉過身,上下打量著楚允。


    之前不曾仔細看,楚允如今穿的這身衣服,還是初遇時那套,從針織來看,不似群星回廊各個職業的製式,明顯是穿越時一同帶過來的。這就很有些說法了,如果沒看錯,這套衣服和徐玄良身上那套很搭。


    楚允這套是上藍下灰,徐玄良那套是上灰下藍。連格子花紋都一絲不差。


    明顯是情侶裝。


    現在楚允哭哭啼啼……


    馮科慢慢走過去,將手放在他胳膊上。


    “馮科……”楚允將額頭抵在一旁的房梁上,聲音變得悶悶的:“來到這世界上,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從來沒有開心過,也沒什麽能讓我覺得重要的事情。之所以還在堅持,是想著既然我來了,他應該也會來。所以,我想往上爬,變強大,那樣終有一天,我會和他重逢。”


    “剛開始,三千萬人啊,可現在死得隻剩下不到十萬,他怎麽會那麽好運就活下來呢?原來一直是我異想天開。”


    “哎。”馮科輕歎一聲,“他是個沒福氣的,可我們總得走下去,你看到摩訶彼岸佛塔了,也見到轉生水晶了,應該就能明白,在這個世界死掉,未必是真的死掉,靈魂會化為碎片,飄蕩在未知的精神世界,或許他還有些福氣,碎片並未徹底消失。將來若有機會,帶他回來,我答應你,不惜一切代價將他複活。”


    “會嗎?”


    楚允好像抓住了一點希望,抬起頭來。


    “會。將來他會知道,沒有及早和你相遇,是一件多麽令人遺憾的事情……”


    徐玄良,會是他殺掉楚允的男人嗎?


    也許他是不願意將真相暴露出來,令本就危機四伏的領地,再添一層勾心鬥角。但如果不搞清楚具體怎麽回事,終究是個隱患。


    也許他……


    馮科不敢深想。


    楚允大概哭累了,脫了鞋躺在床上。馮科從木屋出來,又求了陳薇兒,幫忙照顧一番,同為女人,她們應該更會有話題。


    外麵大雪還下著,起了風,碎雪撲在護界橋上,颯颯的輕響,又跌進河裏,成為河的一部分。


    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頭緩緩冒出來,接著又沉下去。


    馮科閉上眼,抬起手。


    指尖先觸碰到鬢角,然後慢慢地移動,軟軟的發質,棱角分明的臉頰……鼻子高挺,嘴唇是有點薄。


    馮科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麽樣,但是,他從未試過,在黑暗中想象自己的模樣。


    他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將心底這些情緒隱藏起來,便走出了避難鐵盾,來到護界橋內橋,徐玄良和平安畫正在鑽研基因試劑,看樣子已經有了大收獲。


    “老徐,你來一下。”


    馮科遠遠朝著徐玄良招招手。


    話音落下,藏在橋背麵的那口青銅古棺“嘎吱”一聲被推開了,兩個綠油油的腦袋順著縫隙往外看,當看到是馮科時,他們歡呼雀躍道:


    “是馮大人!”


    “什麽馮大人,明明是大馮哥哥!”


    馮科不理這兩個呆頭呆腦的家夥,待徐玄良走到身旁,便開口問他:“這身衣服的主人,是被你殺了嗎?”


    徐玄良瞳孔一震,接著若有所思地笑笑:“怎麽會,我拿到這套衣服的時候,還是第一輪第四波災變入侵,那會我弱得像個螞蟻。”


    “不是就好。”


    馮科長籲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可惜,若這人還活著,楚允也不會如此低沉。”


    他完全能想象得到,一個被激發了鬥誌和生存欲望的楚允,究竟能發揮出怎樣恐怖的實力。畢竟,她的天賦是大地掌控者。


    在這綠庭大陸,最不缺的就是大地,最值得鑽研和利用的,也正是大地。但可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雖然楚允表麵上從未拒絕過馮科的命令,但也隻是完成既定任務,很少有自己的想法,是名副其實的“職場擺爛人”。


    “那人其實沒死。”徐玄良一張臉繃得緊緊的,說:“你跟我來。”


    他的話讓馮科心頭一震,臉色更讓馮科有點不安。一路上什麽也沒說,等進了避難鐵盾,就看見覺宇正匆忙地走向自己,不知又發生了何事。


    “小施主,有事找你,正好徐施主也在。”


    “和尚,想請你幫個忙。”


    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馮科看了看二人,事情一股腦出現,反倒平靜了許多,淡淡道:“一件件講吧,先挑緊急的說。”


    覺宇偏頭望了望徐玄良,見他示意自己先說,便開口道:“小星聯係我了。”


    馮科猛地抬頭:“什麽情況?”


    “他想救下龍海海。”


    馮科沒有回話,開始來回踱步。


    “之前路七時被篡改記憶,正是徐施主的手段。如今想來,那會戶千門必定還未解除基因鎖,如若不然,以戶千門的實力,必定早就發現此事。再後來,徐施主來到領地,有星河神樹在,戶千門就算突破到f階智慧物種,再想發現也是難了。”覺宇一邊解釋,一邊望向徐玄良。


    “和尚說得沒錯,若戶千門早前解除了基因鎖,我的手段瞞不住他。”


    “既然如此,再如法炮製,將龍海海的記憶也篡改掉,由星河神樹對其施展無限寄生,是否能將其徹底轉化為自己人?”覺宇問。


    這個問題,顯然隻有馮科才能回答。


    “難是難了點,畢竟龍海海是劍士,又不能像小星那樣分魂,就算老徐能夠隱藏、篡改他的記憶,也難保會出現偏差。代價太大,收益太小。龍海海似乎還不值得我們這樣做吧?”


    馮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覺宇點點頭,“小星這樣同我講,我也有這個疑惑。但小星說,龍海海的天賦極其強大,未必比禦劍者稍差,隻是在剛剛的交鋒中,因不了解左雲生的氣金天賦,這才棋差一招險些喪命。且這人極其邪惡,將來若能同平、徐兩位施主合作,或許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吧?”馮科若有所思道。


    “小星在教廷根基太弱,就算有戶千門的扶持,短時間也難以走向權力中心。但若能拉攏住龍海海,就不一樣了,這人是教廷絕對的核心人物,甚至涉及到破解基因鎖的機密。”


    聞言,馮科雙眼一亮。


    破解基因鎖!


    戶千門進階為f階智慧物種的秘密!


    “好,和尚,你這就轉告小星,這件事可以辦,讓他立刻出場救人,但要記住,不能迅速就把人就走。這邊我們再派遣人手,等援手快到,他再將人救下,半路截走。”


    覺宇點頭,一縷精神波動湧入精神世界,傳遞到了盧疏星的內靈魂處。


    待覺宇講完,徐玄良才接著開口道:“和尚,你經常同全知教打交道,可聽說過一個叫林穀的巫師?”


    “沒有。”覺宇搖頭。


    “林穀?”


    馮科卻忽然抬起了頭。


    “你知道?”


    “知道,但也是剛剛知道的。”


    馮科說著話,眼神卻飄向了楚允的木屋。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陳薇兒要同自己講龍海海和林穀的緣故。原來他早就猜到了林穀和領地有千絲萬縷,也必然感知到楚允和林穀之間藕斷絲連的因果。


    “林穀,就是這身衣服的原主人。”徐玄良肅然道:“老馮,你既然知道林穀,那他在全知教的地位……有多高?”


    “和龍海海平級,同是戶千門的貼身侍衛,實力也比龍海海更強。”馮科說道。


    這話一出,覺宇和徐玄良齊齊被驚住了。


    “那你們說……林穀還記不記得楚允?”


    “如果記得,戶千門自然也就知道,對付我們,林穀將是一把利刃,但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林穀應該沒有前來綠庭大陸。”馮科說。


    “莫非有人將其記憶封印了?”覺宇疑惑道。


    “未必。”


    徐玄良搖搖頭,臉上那種難以置信的神色漸漸地消退了,默了幾秒,道:“這人的天賦很詭異,或許是他自己將記憶瘋掉了。”


    “為何?”


    “保護楚允。”


    馮科和徐玄良異口同聲道。


    這也難怪,覺宇畢竟是出家人,兒女情長難以理解。


    “這樣的話,事情就解釋得通了。但也很難辦,林穀既然封印了記憶,對楚允自然就沒了印象,現在他必然是死心塌地地效忠戶千門,我們很難尋到機會做些什麽。”徐玄良又陷入了愁思。


    “這事先別告訴小星。”馮科向覺宇吩咐道。


    “小僧明白。”


    這時,孫浩澤又帶著新情報,從避難鐵盾外走了進來,待他將情報遞給蕭瑟,馮科招了招手。


    “老孫,你來一下。”


    孫浩澤一點頭,“什麽事?”


    “量子粒雲樹有消息了嗎?”


    “哎。”孫浩淳聞言歎了口氣,“不瞞你說,量子粒雲樹早就找到了,但沒人能摘下來。”


    “有什麽困難?”徐玄良詢問道。


    “何止是困難能形容的,那簡直是絕境!量子粒雲樹隻在沼澤地帶才有,而最近的沼澤是三百公裏外的雲霧沼澤,地廣人稀,曆練者本就極少,後來大批曆練者都投靠到領地這邊,那邊就徹底成了災變生物的大本營。我之前派了兩夥人過去,都折損在裏邊了。聽說,最外圍就有最少十萬的災變生物,而量子粒雲樹周圍,是四個f階智慧物種組成的領域。它們盤亙在那邊,不斷向更遠處擴張,顯然是有瓜分綠庭大陸的心思。”


    沉悶的情緒是有傳染力的,馮科的表情徹底凝固起來,完全看不出是擔憂還是畏懼。待孫浩淳說完,便問道:“狼盟的人到哪裏了?”


    “聽說已經上岸,正和全知教打遊擊戰呢,那邊過來的,都是猛將,倒也能周旋開。”


    馮科想了想,忽然笑了:“陳沉不是想要綠庭大陸的地盤嗎?雲霧沼澤就先交給他們,如果雲霧沼澤還想繼續向外擴張,也由他們負責。”


    從綠庭大陸的地圖來看,雲霧沼澤剛好處於大陸的西邊,而柯爾特遠古森林則位處東邊。就算領地發展得日新月異,短時間內也無法擴張到雲霧沼澤那邊,如果狼盟能幫自己將西大陸清理幹淨,倒也省了馮科很多功夫。況且任由災變生物無限製地發展下去,天知道會孕育出什麽物種出來,雖然無奈,卻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


    北川天氣寒冷,雪原、冰山是主要地形,空中飄著細雪,巍峨的遠山雲霧繚繞,青黑色山體與雪蓋的分界線清晰。


    全知教老巢駐紮在鼻黃山,坐落在一片冰封的森林山穀,白茫茫的林海,在森林中棲息著凶猛的雪獸。


    這是一種即將解除基因鎖的災變生物,它們本該對四散在雪山中的全知教教徒展開最為猛烈的攻擊,但自從戶千門突破f階智慧物種以來,它們便自發地臣服了,成為全知教的一員,日夜鎮守在這裏。


    道士張普天行走在雪原上。從綠庭大陸趕來北川,他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裏,為的就是尋到戶千門,向他討要一份破除基因鎖的寶物。


    至於戶千門會不會給?


    這件事,他還真沒擔心過。如果道理講不通,打也要將這家夥打服,去掉半條命,總也該給了吧?


    “遠古病毒研製出的基因試劑,還得一段時間,況且陳薇兒也在那裏,若現在就去討要,難免會發生衝突,如今大陸局勢尚未明朗,不宜與這些人為敵。瘋博士那的寶物已經借來一份,天寶閣、花香社和劍宗共用一種寶物,這三方勢力對內打得賊凶,對外卻親如兄弟,啃掉三個硬骨頭,就算是我,也得傷筋動骨。這樣算來,還是全知教這邊更容易一些。拿到戶千門的這份寶物,我也該衝擊e階智慧物種,前往星際時代,尋求我的真正機緣了。”


    卻說此時。


    萬米冰層之下,平躺在一塊不知凝成多少萬年的巨大白冰之上,戶千門忽然睜開了雙眼,直直望向雪原行走的張普天,瞳孔猛地一震:“他,他怎麽會來這裏?”


    看到張普天的瞬間,他還發現了另一件事,張普天的實力到底如何,自己竟然無法看穿。


    這種情形隻有兩種可能。


    其一,張普天的精神力遠比自己強大。


    其二,張普天的境界遠比自己高深。


    無論哪一種,都很難讓他高興起來。思忖了幾秒,戶千門對身旁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男人道:“林穀,你上去一趟,把張普天接下來。小心些,別和這人起了衝突。”


    林穀的整張臉都蒙在黑袍裏,也聽不出聲音有絲毫起伏,隻是淡淡回了句:“是。”甚至沒有半點對戶千門的尊敬。


    戶千門卻仿佛習慣了林穀這幅樣子,望向他身下的那塊寒冰,自言自語道:“林穀的基因鎖已經解除到11%,是除了我和傲然外,進度最快得出一個。這場與神秘領地的交鋒,最終能否勝利,還得看他了……”正說著,戶千門低下頭,林穀身下那塊寒冰正鎮壓著一個紋路極其複雜的巨型魔法陣。


    整個魔法陣以人血、獸血所畫,正中央歪歪扭扭地寫著馮科、蕭瑟、覺宇、王萱、楚允等人的名字。


    雖然林穀已經離開,但這法陣仍在運轉,四周的人獸血正在形成種種詭異的邪力,不斷附著在那些名字上麵。


    但不知為何,每當邪力落下,名字表麵便會閃出一團七彩光輝,將邪力衝散。


    見到這一幕,戶千門不由皺了皺眉:“神秘係,七彩鹿雨霽,還真有些棘手,但現在還不是動用傲然的時候……”


    ……


    左雲生暈倒,正被月牙精靈們全力救治,八柄寶劍便隻能由司馬炎、蘇小魚、參行和申有祿四人操控,一來二去之間,就漸漸有些不支。


    在陳世忠和路七時的全力阻擋下,倒也能應付得過來。


    隻是龍海海愈發衰弱,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先殺了龍海海!”參行暴喝一聲,將浮遊避世和玄天宗往天邊一震,使其飛回領地,接著一道閃電疾馳而來。


    正是五行劍台供奉的十二柄寶劍中的最後一柄——紫霄!


    巨大的雷鳴聲從天際傳來,高空也赫然出現一道蜿蜒雪亮的金色閃電。


    那閃電像是章魚的觸須一樣將整個區域裹在其中,藍光閃爍不停,隨著半空的雷鳴聲越來越響亮急促,無數的雷劍從烏雲中顯露出來。


    每一柄雷劍都高達上百米,以驚人的威壓遙遙對準龍海海,茂盛的森林被巨力撕得四分五裂。


    劍氣——疾風!


    寶劍——紫霄!


    兩者同時發動,但見無數的雷劍從烏雲狂湧而出,噴向高空,旋又紛紛揚揚地灑下,像落了無數的雷雨,如此壯觀的景象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感震撼,遠處的雷光映照在龍海海那晦氣的臉龐上,似抹上了一層詭異的死色。


    “這才是真正的劍……可憐我龍海海殺人不倦,自以為領悟了邪劍的真諦,到頭來竟然隻學到了一些皮毛,可悲……可歎……若能重來,跋山涉水我也要趕來綠庭大陸,不再當一隻走狗……”殘留在喉間的狗字,就在那將出未出的時刻,龍海海的聲音,忽然就這麽啞了下來,發出的竟隻是細微低沉的嘶嘶聲音。


    轟轟轟——


    雷劍落下,千鈞一發之際,盧疏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龍海海身前。


    無比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那漫天的雷劍,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雨傘擋住,降在盧疏星和龍海海頭頂三米處,便突然偏斜向一側。


    有些雷劍飛向海獸群中,有些雷劍沒入深林,沒有一道雷劍打在龍海海身上。


    “你不能死。”


    盧疏星一把提起龍海海,將精神力灌入他體內,又取出從戶千門那裏得來的救命藥,塞進了龍海海嘴裏。


    接著便對一旁的陳世忠和路七時道:“這裏太過危險,龍海海不能再受重創,兩位大人,請恕小盧不敬之罪,先將龍海海帶走了!”


    “去吧。”


    陳世忠擺擺手。


    若龍海海真折損在這裏,他也難逃其咎,直接就同意了盧疏星的請求。


    路七時本想讓盧疏星留下來,有他相助,區區幾柄寶劍又算得了什麽?但話還未說出來,就發現盧疏星已經將龍海海提溜到更後方。


    二人回過頭來時,不由愣在原地。


    原來,盧疏星將雷劍偏向一旁,好巧不巧地竟然將囚禁海獸的精神大網打穿了!這時,十萬海獸同時蘇醒過來,引起的精神潮汐簡直如末世一般。


    “先撤!”


    蘇小魚見勢不妙,將幾柄寶劍往後一震,連同司馬炎、參行和申有祿操控的寶劍俱各破空而去。


    “怎麽辦?”


    陳世忠和路七時麵麵相覷。


    “重新封印起來,費時又費力,金字塔內存儲的精神力雖多,卻是用來進攻神秘領地的,不能浪費在這裏。”陳世忠思忖了半秒,沉聲道:“你先回去,這裏交給我。”


    “是。”路七時趕忙溜走。


    陳世忠望向盧疏星的背影,滿臉的鄙夷和不屑,卻也沒說什麽,當下拋出傘狀的精神器皿,往空中一抖,徐徐變大,直到將海獸全部籠罩住。


    “封印雖難,轉移仇恨還是容易的。你們想回海裏,卻是不能!”


    話音落下,金字塔滴溜溜地旋轉在陳世忠頭頂,與半空的那麵巨傘相合,浩蕩的精神波動源源不斷地湧入到每一隻海獸體內。


    陳世忠雖然尚未破除基因鎖,但也達到了f階智慧物種以下的最強戰力,實力著實不弱,在金字塔的加持下,以及數千異能師的鏈接相助,不過一分鍾,便將這群海獸蠱惑,成群結隊地向著領地方向飛射。


    他卻不知,此舉不僅沒有對領地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反倒大大助漲了領地的整體實力。


    但這且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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