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百姓為輔兵


    若是在邊郡,秦江斷然不會如此,因為在邊郡的郡城至少都有五千的守軍,縣城怎麽說也有將近一千的守軍,戰時更會召集百姓為輔兵,秦江斷然是不會讓海船軍分開行動的。


    不過他現在卻是在承平已久的魯地,而不是久經戰火考驗的邊疆。


    連曲阜這樣的魯地中心城市都隻有兩千人,其他的地方就更不要提了。


    從曲阜被封鎖到現在已經過去六七天的時間了,周圍的縣城早就收到了消息,縣城內的主要官員以及家族、世家們可不會坐以待斃。


    但問題是,他們哪怕關閉城門據城而守又能怎樣,能經受住朝廷大軍的攻伐嗎?


    況且,其他的官員和守軍們又不傻,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這種事情他們可做不出來,再說,這件事情與他們根本就沒有多少的關係,你們想死我們還不想跟呢。


    再加上現在大秦的統治早已深入人心,因此雖然有官員想要誓死一搏,但是卻直接被手下人拿住,一等海船軍還有廷尉、禁衛軍的人過來,他們就直接開門迎接,並將那些人主動上交。


    更有一些官員深知與朝廷抗爭這是找死,因此等人一到便老老實實地將自己所犯的罪責和盤托出,隻為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趙幟因為先前失分太過於嚴重,因此從到達曲阜開始許多的事情都親力親為,現在他便帶隊前往了前方負責監督。


    為的就是想要造成一種自己忠君為國,陛下交代的差使自己絕不敢有絲毫馬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印象。


    不過秦江與吳公卻並不在意這些,畢竟兩人現在一個已經是外戚和頂級貴族,另一個則是廷尉位列九卿,他還能爬上哪裏去,他是能爭得過馮去疾還是張蒼?


    就在曲阜縣衙內的一處房間內,秦江與吳公正在手談。


    吳公執黑,秦江執白,吳公一顆黑子落下,秦江看著棋局麵上不禁露出苦笑。


    吳公深諳棋道多年,而自己不過是後學末進罷了,若不是吳公讓著,恐怕自己還會輸得更慘。


    “吳廷尉不愧為法學大家,心中之經意已全然融入到這棋局之中了,隻是不知廷尉為何殺氣重重啊?”


    秦江問道。


    不過他哪裏不清楚,吳公這是受了那日處決犯人的影響。


    吳公並沒有直麵回答秦江的問題,而是歎了一口氣道:“什麽法學大家,魯地百姓受了這麽多年的苦我卻不知絲毫,我更知曉像是這樣的事情絕非隻發生在魯地一地。


    我已經想好了,等此間事了,我便向陛下辭官,也是時候給年輕人讓路了。”


    吳公這次放手讓廷尉的人獨自去處理其他縣城的事情就有培養的意思,這次誰表現的最好他就舉薦誰。


    不過吳公辭官是他的事情,同不同意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秦江明白了,剛才吳公在棋局上殺氣重重,並非是針對自己,而是聯想到了那些殘害百姓的地方官員和世家,再一想到他親眼在曲阜所目睹的慘象,一時間使得他殺機外泄。


    “廷尉可是心有所想?”


    秦江明白,吳公這是產生了知識障,說得通俗點便是有了心魔。


    吳公答道:“眼看著那些違犯了律法的人依舊逍遙法外,甚至連官職都得以保存,某雖理解,但是卻始終過意不去。”


    吳公所說的是那些官職依舊的曲阜官員,首惡雖然被全部株連,但是剩下的這些人就沒有罪了嗎?


    不然,所謂人之初,性本惡。


    出身法家的吳公從不啻以最壞的眼光來看問題,那些官員們屁股地下肯定也不會幹淨。


    但是如果將這些人全部拿下的話,整個曲阜都會瞬間癱瘓,連帶著整個魯地都會為之受影響。


    一是人心,二是現在大秦的讀書人和官員數量還是太少了。


    “吳廷尉信不信等我等處決犯人的消息傳到鹹陽之後,必定會有無數的人彈劾我們?”


    秦江問道。


    “我信。”


    吳公沒有一點的猶豫,對於秦江的問題脫口而出。


    “可是我等做錯了?”


    秦江再次問道。


    “沒有,哪怕是日後對簿朝堂,我也是這個答案。”


    吳公斬釘截鐵地答道。


    秦江笑了,再次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專屬於自己的道,既然吳廷尉不認為自己有錯,那心中又何必抑鬱呢?”


    見吳公還想要說什麽,秦江再次道:“至於這些官員,某在這裏保證,他們必定會受到應有的懲處。”


    秦江也知道,現在這些官員之所以仍舊保持官職,甚至是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們同樣知道大秦現在嚴重缺乏官員。


    沒有了他們地球會不會轉他們不知道,但是曲阜必將會陷入癱瘓。


    對於吳公這樣出身法家的理想主義者來說,官員違反了法律非但沒有收到懲罰反而依舊官在原職,這算什麽?


    這絕對是無法忍受的。


    “如此,某便等著。”


    吳公輕聲道。


    看來這人心中還是並不相信自己的話,秦江心中道。


    雖然秦江知道曲阜剩下的那些官員最後照樣玩兒完,但是卻沒想到那一天來的居然這麽快。


    一個月後,魯地已經被徹底處置完畢,所有郡縣的主官還有世家、家族的族長等已經全部被處決。


    與此同時,朝廷新派來的官員也全數抵達,而這也宣告著那些原以為逃過一劫的曲阜官員們徹底涼涼。


    看著眼前臉如死灰就此盡數被罷官下獄的官員們,秦江對著身邊的吳公笑問道:“廷尉以為如何。”


    “本該如此。”


    吳公淡然地回答道。


    不過他的臉雖然看似平靜,但是他那不斷勾起的嘴角卻已出賣了他。


    對於吳公這樣純粹的法家弟子來說,這無疑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但是實際上他們這麽做其實已經得罪了許多的人。


    從現在大秦的社會風氣來說,人們所尊崇的是君子一諾重於千金,哪怕是個殺人犯,隻要他遵守承諾,那麽他在人們的眼裏就是一條好漢。


    秦江和吳公這樣,前腳剛承諾人家保對方萬無一失,後腳就給人家下獄了,這會讓許多的人感到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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