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殺人的包袱


    他甘願為你生不如命,就不會看著他的性命被我踐踏。


    “還是你不想承擔死,你坐視一切發生,隻因不讓自己的後半生背上殺人的包袱?


    殺,不殺!


    為什麽這不是一場夢?


    我不要殺哥哥,我要他活。


    要他完成夢想。


    可,他還能做什麽?


    為什麽要我做這樣的選擇?


    他的胳膊酸了。


    “孩子,孩子……”雲朝賢的聲音,那樣的關切和孱弱,那樣的痛苦和那樣的痛不欲生!


    “啊!”


    他攥緊刀柄。


    刀鋒顫的像火山噴薄的火炎!“啊!”


    刀尖刺入雲朝賢的胸膛。


    “啊!”


    雲朝賢痛呼。


    不甘,絕望,痛苦,還有解脫!聲音拖得很長,越來越細,最終消失了。


    靜謐了一會兒。


    “啊!”


    霍祛病一聲大吼,痛哭起來。


    “哈哈!”


    司馬常陽拍著雙手,又笑又跳。


    “殺人了,殺人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麽小就會殺人,還殺了一個冒死救他的人。


    這個世界真是殘忍!”


    他拍開霍祛病的穴道,“你有何感想啊?”


    “多麽動人的故事?


    大情大愛大仇大恨大生大死,堆砌到一處,反拚湊成一個荒唐人間!哈,他們居然將正義情義,當做人間至情至理?


    天地未開時,也不過是一枚混沌的雞蛋!哈!”


    “啊!”


    他停住笑,看著白衣人,“你的心亂了?”


    司馬常陽胸膛劇烈起伏了一陣兒,忽而說道:“因為你有人性,有感情,看到眼前的事,心不會不亂,你的武功,與我相差無幾,手上又方寸大亂,未必是我的對手!”


    “隻是……”白衣人緩緩摘下頭上的鬥笠,“殺你足夠了!”


    司馬常陽連退三步,“你是!”


    白衣人冷冷道:“我叫秦江!”


    “秦江!”


    司馬常陽臉色大變,“力敵項羽的秦江?”


    秦江淡淡道:“沒錯。”


    司馬常陽看著秦江,怔愣半晌,忽而仰天狂笑:“秦江,時光消磨,你還剩幾分呢?”


    他不帶秦江答話,身子一縱,如電般撲向秦江。


    劍早已拔出,蓄力在手,欲從秦江頂門劈下,隻要這一劍劈中,他自信能將秦江劈成兩半。


    秦江沒有動。


    司馬常陽知道自己身法極快,從秦江趕來這裏的身法看,他並不比自己更快。


    慢,就意味著死。


    秦江還是沒有動。


    然而司馬常陽也明白,秦江的身法也不比自己慢,所以他要突襲。


    失去先機,就等於失去性命。


    他離秦江已經不過三尺。


    秦江依舊不動。


    他怎能不動呢?


    還是他已經動了,自己的眼睛卻來不及撲捉?


    不,秦江的身法不可能比自己快?


    他的動作自己不可能看不見。


    兩人之間隻剩三步之遙。


    他死定了!


    劍劈落。


    秦江動了。


    司馬常陽剛看到秦江動了,便同時感到自己的持劍的手被人箍住!


    瞬息方寸,秦江已經避過他的劍,抓住他的手。


    “雲解!”


    喝聲中,秦江身形不聽。


    司馬常陽隻覺眼前一花,眼前身影已看不出任何輪廓,似是化身為雲霧,無處不在,同時“劈啪”之聲不絕。


    他尚未想明白這是什麽聲音,便感到無數冰雹落在自己臉上頭上四肢軀幹全身上下,其力甚猛,身形受到巨大衝擊,東倒西歪。


    然而無論他倒歪向那一邊,與之相對的方向便會傳來一股拉力,將他扯回。


    雲霧翻滾不停,似乎每一個霧點都可以打人。


    隻打的他全身每一處骨節,每一個毛孔,無一處不痛,眼前沒有了物,耳中失去了聲,口中覺不出味,鼻子忘記呼吸,整個世界隻剩了疼,徹入骨髓的疼!


    一股力道將司馬常陽拋出。


    司馬常陽一時得了空隙,仿佛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躲,才有機會想起躲的念頭。


    他臉頰腫的渾似一個側立的饅頭,衣衫破碎,血跡斑斑,臉上涕泗橫流,一手抱頭,一手揮舞著劍,不斷後退,帶著哭腔喊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話音未落,卻見秦江身形一場,疾撲而至。


    司馬常陽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大叫,回身便跑。


    秦江已到他身後,將他肩膀一拉,另一隻手淩空飛舞,如長索般翻卷,仿佛裏麵沒有骨頭似的。


    隨後這條長索便打在司馬常陽肩部。


    “啊!”


    一聲大叫,一塊白骨,刺破司馬常陽肩背,飛了出來。


    那是司馬常陽的肩胛骨。


    秦江手不停,一指彈在他手腕,一聲骨裂響,司馬常陽的尺骨又飛了出來。


    秦江身形愈快,雙臂雙掌十指翻舞彎曲,似乎每個關節每處皮膚每根毫毛都可傷人,所落之處,碎骨橫飛,等他停下來,司馬常陽也像一件被人褪下的內褲,蜷曲在地上。


    他全身的骨節已被秦江擊碎。


    “我不願傷人,為兩種情況除外,或者憤怒,或是無奈!”


    秦江望著車中雙眼紅腫的霍祛病死狀淒慘的朝賢和全身殘廢的司馬常陽,“你惹怒我了!”


    腳下一用力,一股絕大的力道將司馬常陽振飛出去。


    司馬常陽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隻是全身劇痛不止,使他渴望起死來。


    秦江望著被切去簾子的馬車,一個少年趴在上麵望著這一切。


    秦江問道:“你,是霍祛病?”


    那個孩子,默默點頭垂淚。


    “去病,你、你都不必聽信……”


    秦江忽覺不能這樣說,因為司馬常陽方才說的,連他自己都信。


    可是現在,要說什麽?


    “去病,無論今天發生了什麽,都把他忘掉好嗎?”


    霍祛病攥著拳頭站了起來:“我不會忘掉的,我要牢牢記住,找到司馬常陽背後的人,找到殺死我父母的人,給他們報仇!”


    秦江被他說的精神振奮,他想不到一個孩子,居然能有這樣的感悟。


    “說得好,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傾盡努力的幫助你。”


    霍祛病道:“那我就謝謝你了。”


    隨後這孩子看著死在馬車上的雲朝賢:“他為了救我犧牲了,從此之後我就管他叫父親。”


    他還懵懂不懂事兒,隻知道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最高崇敬,就是叫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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