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伊遇刺事發突然,加之情報太少,武奕也搞不清楚,他隻是本能地感覺不對。


    “不行,不能等了。”


    武奕緊了緊拳頭,把武忠、武北、武六三人叫到書房,蘇伯伊的事他們也聽說了,堂堂趙國丞相,居然在國都han鄲遭人伏殺。


    誰有這麽大膽子?


    誰敢有這麽大膽子?


    是敵國細作,還是朝堂紛爭,亦或者君王。


    “少將軍,我們怎麽辦?”


    武奕輕擊桌案,陷入沉思,過了許久才開口道,


    “小六,你即刻動身前往營寨,把這邊的事告訴武守,然後聽他安排。”


    “諾!”


    情況緊急,武六也不再嘻嘻哈哈,領命離去。


    “北叔,召集府中侍衛,穿上衣甲,帶上兵刃,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夫人那邊……”


    “不要告訴她。”


    “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武北嚴肅地點點頭,他一走,房間內隻剩下兩人,武忠捋著花白胡須,神情頗為疑惑,


    “蘇伯伊今夜會反?”


    “你覺得他不會。”


    “他胸口中箭,傷重昏迷,就算要反,也該等到傷好以後。”


    武奕凝望窗外,“我擔心的不是蘇伯伊,而是王上。”


    武忠神色一震,竟露出幾分驚駭來,古往今來,隻聽過佞臣謀刺君王,從未聽過君主刺殺臣子。


    “王上如此行事,就不怕臣子離心。”


    武奕輕輕搖頭,“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能下定論。”


    以趙遷的品性,未必不能幹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來,當然,也可能是其他人栽贓嫁禍,結果如何就看今晚,如果什麽都沒發生,說明局勢尚好,若發生什麽,那就糟糕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卻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蘇伯伊遇刺改變了所有人的生物鍾,貴族、勳爵、將軍、宗室……凡心有所感者無不懷著緊張的心情枯坐家中,等待黎明的到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明月落幕,紅日升起,新的一天來了。


    han鄲城一如既往地歲月靜好。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武奕也是如此,


    “備車,我要探望蘇丞相。”


    眼圈發紅的管家點點頭,隨著他離開,籠罩在侯府上空的烽火隨之消散。


    武奕脫去甲胄,清洗過後來到婚房,驕耳靠在門柱上,一如既往地青衣素服,她好像隻有這一套衣服,從沒見換過。


    看見來人,驕耳沒好氣地撇撇嘴,


    “你來幹什麽?”


    “蘇伯伊傷重昏迷,我要去探望,你們去不去。”


    “不去,他的事與我們無關。”


    果然是大孝女!


    武奕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那個…你等一下”


    驕耳突然叫住他,“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麽事?”


    “你母親,就是前任侯府夫人,她個是什麽樣的人?”


    武奕微微皺眉,不悅道,


    “母親的事與你何幹。”


    “也沒什麽,心裏好奇,所以就問了。”


    驕耳甩著頭發,眼珠子左右亂瞟,見武奕冷著臉不說話,就佯裝憤怒地吼道,


    “我問一句怎麽了,又不是大事,至於用這種眼神看我,怎麽,難不成你母親還是什麽大人物。”


    武奕嗬嗬冷笑,一句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喂,別走,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


    武奕頭也不回,越走越快,“你要是閑的沒事兒,就去找點活兒幹,別整天靠在門欄跟條鹹魚似的,你是人,不是魚,就算是魚,也沒見過像你這麽懶的。”


    驕耳的臉色瞬間泛青,氣呼呼地回到內室。


    蘇青正在和自己對弈,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手中棋子遲遲無法落下,顯然,盤中局勢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見狀,她隻能把到嘴邊的怒火咽回去。


    少主下棋的時候不喜歡被外人打擾,驕耳默默守在一旁,結果,隻看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


    她的耐性一向不怎麽好,對琴棋書畫深惡痛絕,吃喝玩樂倒頗為精通,可惜,周圍沒有可供玩樂的東西。


    等了半個時辰,棋局仍未結束,驕耳隻能躡手躡腳地離開,出了房門,習慣性地靠在門柱上,就像之前做了無數次那樣抬頭仰望天空。


    武奕說的沒錯,她真的很無聊。


    放眼整個武安侯府,最無聊的人就是她了。


    少主的精力全都用在棋盤上,無時無刻不再和自己對弈,侯府眾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軌跡,唯有驕耳,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睡、睡了吃……循環往複,無窮無盡。


    “難不成我真是鹹魚?”


    “不對,本小姐身負重任,怎麽可能是鹹魚?”


    “對,我不是鹹魚。”


    “可我真的好無聊!”


    驕耳唉聲歎氣,這日子過的比在丞相府還難受。


    ……


    一夜過後,相府仿佛煥發了新春,大門外車水馬龍,都是前來“慰問”的士大夫。


    司馬顯也在其中,由於身份關係,隻能排隊等候。


    不多時,一輛四乘馬車出現在街口,前後有甲士相隨。


    “是武安侯,他終於來了。”


    眾人紛紛觀望,武安侯與丞相的關係朝野皆知,按理說他應該在第一時間趕到相府,卻偏偏等了一夜,個中含義讓人不得不深思。


    武奕離開馬車,向眾人拱手示意後,走向司馬顯,


    “司馬兄隨我一起吧!”


    “不用了。”


    司馬顯苦笑著搖頭,“我是代我父親來的。”


    武奕聽明白了,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拍拍他的肩膀,來到相府的士大夫都是些不入流的,朝中重臣幾乎沒有,就連屬於蘇伯伊的黨羽都不見蹤影。


    樹倒猢猻散!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李文嚴一直守在門後,看到武奕,連忙向前見禮,


    “李文嚴拜見侯爺。”


    說罷,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向後打量,沒有看到蘇青,表情稍稍凝固,


    大小姐,居然沒來?


    武奕低聲道,“聽到丞相遇襲,夫人心神大慟,一時不察竟昏死過去,她現在心力衰竭,無法前來探視,隻好由我代勞。”


    “這…好吧!”


    李文嚴用力扯出笑臉,比哭還難看,


    “侯爺請隨我來,叔母等候多時了。”


    武奕點點頭,正要進門,遠處響起馬蹄聲,一輛馬車停在相府門口,車簾打開,走出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


    中年約莫三十五歲,留著八字胡,個子不高,體型稍顯富態,走路時腦袋上揚,臉上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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