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間很冷,似乎總有一股寒氣纏繞在體表,想要將人的心都凍起來。


    安藤陽平走在前麵,“小姑娘,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凶手是一個極度凶殘的變態,你母親的樣子不會太好看,要不,還是試試聯絡你的外公或外婆?”


    “我沒有其他家人。”


    流龍子從沒有聽老媽提過外公外婆,很久以來,那間不大的出租屋就是母女兩人居住。


    “誒,”安藤陽平歎口氣,手拉開裝有屍體的冷藏櫃,將蓋在臉上的白布掀開。


    流龍子看著那張臉。


    原先純真的臉龐密布著一道道翻起泛青血肉的猙獰傷痕,豔麗紅唇被撕裂,裂痕一直蔓延到耳根,宛如小醜妝容的大笑。


    “請節哀。”安藤陽平手將白布重新蓋上,凶手的作案手法相當凶殘,用刺鐵絲將被害人全身捆住。


    他趕到現場時,刺鐵絲深深鑲嵌在這具身軀,將人倒吊在樹上,腹部似乎是用烙鐵燙上罪人二字。


    被害人嘴巴塞滿鐵釘,兩根鋼筋從前後門直接貫穿到心口,血流了一地。


    現場的警察看得手腳發軟。


    這是有多麽大的血海深仇啊。


    “流櫻小姐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沒有,媽媽的性格一向很散漫,拋開接待客人之外,幾乎都不會出門,隻會在網上聊天。”


    這些情報,警方早從破解的手機獲取,還有多到讓人驚訝的聊天記錄保存在安藤陽平的辦公電腦。


    他心裏歎口氣,流櫻現實沒多少朋友,網上的朋友少說上百名。


    讓搜查範圍變得很大。


    加上凶手處理現場的嫻熟手法,這些聊天記錄沒被刪除,大概率沒用。


    但按照辦案流程,他還是要浪費時間全部翻一遍。


    “流櫻小姐的遺體我們會安排殯儀館處理,費用我會幫你墊上。”


    安藤陽平將冷藏櫃推回去。


    流龍子看著冷藏櫃歸位,伸手想要拉出來,又在碰到的瞬間,腦海閃過媽媽的死狀,仿佛是觸電般,迅速抽手。


    “流櫻小姐的遺物在前台,我帶你去領。”


    “嗯。”


    流龍子呆呆點頭,跟著安藤陽平從停屍間離開,前去領取能拿的遺物,檢驗過的錢包,lv包,高檔的香水,駕駛證,家裏的鑰匙,口紅,鏡子,手機等等。


    她全部裝在lv包,拎起走向警視廳外。


    晨光溫煦,如流淌在山間的溪流,透露出寧靜祥和的氣息,行人用緩慢而平靜的腳步,過著自己每日的不變生活。


    “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在這裏待到下午。”


    安藤陽平在後麵忍不住道:“我認識一位很棒的前輩,她會幫助你。”


    “不用。”流龍子搖頭,走在路上慢慢加速,似乎隻要甩開警視廳,就能逃開老媽死亡的事實。


    她不停跑,沒有方向,沒有認路,連紅綠燈都沒看,耳邊是人的驚叫,車的鳴笛,謾罵,各種聲音吵翻天,世界仿佛扭曲成一團。


    什麽都看不見,聽不清。


    她跌跌撞撞跑入一個巷子,像是受傷的野貓,靠著牆壁,緩緩蜷縮起身體,坐在垃圾桶旁邊。


    這裏很平靜,沒有任何吵鬧的聲音。


    偶爾廚房的人出來倒垃圾,看見她,也不會說什麽話。


    流龍子看著lv包,想起老媽第一次買的時候,很高興的炫耀,說這個包包有多麽好。


    她當時還說,有錢買這個,不如多買些吃的。


    “媽媽……”流龍子喃喃著,眼前視線模糊,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


    在沒有人的地方,她再也無法壓製內心的悲傷,放聲大哭,一直哭到眼睛通紅,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頭依舊貼在lv包,似乎想要從這裏汲取一些媽媽的溫暖。


    時間流逝,巷道從明亮轉入昏暗,最後被黑暗淹沒。


    冷意從地麵升起,緩緩往四肢擴散,她鼻子聞到一股滿是熱氣的熟悉香味,抬起頭,看見是昨天新收的小弟站在那裏,手裏拎著鯛魚燒,“要吃嗎?”


    咕嚕嚕。


    肚子代替她的嘴回答,她伸手接過鯛魚燒,慢慢吃起來。


    青木撓頭道:“你贏不了七海,也不需要這麽頹廢。”


    “我媽媽死了,不知被誰殺掉。”


    流龍子低低說著。


    青木朝下看一眼,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漆黑的雙馬尾,看不見麵上是什麽表情。


    失去家人,這個痛苦是他無法體會。


    他上輩子是孤兒,這輩子原主失去外婆時的悲痛,也僅僅是如看電影一般,達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的肩膀能暫時借給你一下。”


    “笨蛋,我沒有那麽脆弱,我要抓到那個混蛋,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流龍子努力想要激起內心的怒火,往常能輕易做到的事情,現在變得很難。


    她一個中學生,如何能找到警察都未必能找到的凶手?


    單單是這個問題,想想就讓她抓狂,恨不得用頭去撞牆。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再買一些吃的食物。”


    青木從小巷離開。


    流龍子繼續吃著鯛魚燒。


    哢。


    藍色光芒在她眼眸閃現,她嚇得往後一靠,身軀緊貼在牆上。


    戴著狐狸麵具,身披黑色鬥篷的奇怪家夥站在那裏。


    “青木?”她有些疑惑地問一句。


    “我是靈王的使者,也是世人口中的神。”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


    不是青木。


    流龍子沒心情搭理這個中二病,不耐煩道:“給我消失。”


    “你渴望強大的力量嗎?”


    青木手掌泛起藍光,一把斬魄刀緩緩從掌心鑽出來,落在地麵。


    流龍子哭紅的眼眸瞪大,驚愕道:“這不是魔術吧?”


    “這是被選中之人才能擁有的斬魄刀,名字叫馘大蛇,伸手握住它,你將會擁有強大力量,也會背負和虛作戰的命運。”


    流龍子最後一句基本沒聽見,伸手握向斬魄刀,普通的中學生根本沒有力量去複仇,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青木沒有索要心意,看著她握住刀柄,刀身化作一道流光鑽入心口。


    “回去好好睡覺,它會在睡夢之中和你交流,或許會引來虛,但你不用害怕,你不是孤獨一人。”


    “你,”流龍子想要問清楚,神秘人化作無數烏鴉散開,飛向房屋逼出的狹窄天空,“等等,喂,你給我說清楚啊!”


    “喂!”


    她大喊,連嘴裏的鯛魚燒都不香了,想走,又考慮到青木,不得不耐心在原地等一會。


    少許,青木拿著章魚燒過來。


    “我回家啦,再見。”她匆匆說一句,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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