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確實會有太多的遺憾。


    會有許多見識不到的風景。


    然而,大千滄瀾圖的存在,卻能彌補這一點。


    陸鳴淵在輪回中,體會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人生,走了許多自己不曾涉及的道路,徹底完善了自己的大道。


    過程中,他不可避免的會遇到陸雲卿和雲清禾兩人,不同的是,他與陸雲卿的大道之爭,從始至終沒有變過。


    第四世,陸鳴淵出生在一個落魄世家身上,憑借出色的武藝,成為了一個救死扶傷的俠客,行走人間,佳人權勢在向他招手,陸鳴淵卻依舊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履行自己的俠義之道。


    在江湖之上,享有極高的聲譽。


    而陸雲卿,則是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江湖刺客,以殺死陸鳴淵為終極目標,可惜,卻一次又一次敗給陸鳴淵。


    雲清禾則是成為了被滅門的世家千金小姐,手無縛雞之力,不曾學武修煉,被陸鳴淵所救,燃起了學武的向往,可又被自己軟弱的意誌阻礙。


    好在陸鳴淵成功引導,讓她重新拿起了劍,重拾自信,待到她走上正軌,陸鳴淵隨後便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這讓雲清禾無法釋懷,因為她發現自己愛上了這位名滿江湖的大俠。


    實際上,這是陸鳴淵留給她自己的考驗。


    他必須讓雲清禾在圖卷世界裏找回自己的道心。


    好在雲清禾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終是在昔日教誨下,成為了江湖人人敬畏的女俠,陸鳴淵則是一直守護在一旁,目睹她老去。


    第五世,陸鳴淵是一個出生在富農家庭的獵人之子,年少時,與山中的精怪妖物為伴。


    過膩了閑雲野鶴的生活,這一世陸鳴淵憑借出色的武道天賦,投奔朝廷,成為那一年的武舉人,參加了大小戰役,被封了侯。


    並且以出色的表現,參加了比武招親,娶了當朝公主為妻,成為朝廷的駙馬。


    不曾想,老皇帝被新帝暗算,登基之後,實施了暴政,慘無人道,將兄弟姐妹盡數殺害。


    適逢王朝大亂,朝廷腐敗,農民起義,席卷全國。


    陸鳴淵有駙馬這一層身份在,十分難做,他並不想去鎮壓農民起義,為腐敗朝廷效力,也不好推翻這偌大的王朝。


    恰好陸雲卿成為了這場浩大起義的頭領。


    朝中無能人,陸鳴淵實力高強,臨危受命,被封為大將,將陸雲卿擊敗。


    而後反過頭,憑借軍中威望,將新帝拉下了馬,扶持僅存活的幼女登基,自己則是成為攝政王,庇佑天下。


    待到女帝長大成人,陸鳴淵才發現,她是這一世的雲清禾。


    於是乎,陸鳴淵教導了她為帝之道,如何善待百姓,雲清禾十分敬重他,親政之後,他被女帝封為國師。


    第六世,陸鳴淵是一個朝廷官員,憑借拉攏關係,權勢也是極盛,資助了不少讀書人,維持著國家的安定。


    不管是女子還是男子,都能讀得起書。


    雲清禾在他的幫助下,成為了一位女夫子,博學多識,明學知禮。


    陸雲卿也是其中之一,在被陸鳴淵資助之後考上了秀才,舉人考試卻被人坑害,名落孫山。


    潦倒之際,他愛上了一個女鬼,但不被世人理解,他被百姓一同當作是妖孽,要被火燒死。


    千鈞一發之際,這頭千年女鬼救了他。


    並且大發雷霆,將一座小鎮的全部殺死。


    陸鳴淵作為巡撫,治理州郡,得知了情況之後,還是將這頭女鬼擊殺。


    自此兩人反目成仇。


    最終死在陸鳴淵的劍下。


    第七世,陸鳴淵是一位佛門高僧,而陸雲卿是魔教的聖子,獨斷專橫,心狠手辣


    第八世,陸鳴淵是一位讀書人,憑借自身學識,科舉成才,雲清禾是一隻白狐精怪,做為引導者,陸鳴淵幫她開化心智,助她踏上了修煉之路。


    陸鳴淵憑借自己的本事,成為新科狀元,陸雲卿則身為榜眼,以他為目標,兩人在朝中僵持不下,鬥爭了十年之久。


    第九世,陸鳴淵是國公之子,雲清禾是青樓女子,在京城豔名不淺,為豔絕天下的花魁,享受著天下男子的追捧,追名逐利,蹉跎青春。


    在陸鳴淵贖身之後,帶她脫離了沼澤,放下了家仇國恨,安心為自己而活。


    然而,陸雲卿卻成為了宰相之孫,成為了他的情敵,在暗中,與他處處為敵。


    一共經曆了九世,每一世都讓陸鳴淵印象深刻。


    在過程中,陸鳴淵必須要時刻保持理智,一旦失去理智,忘了自己原來的身份,那就會深陷圖中。


    他如果倒了,那雲清禾無疑也就完了。


    反觀陸雲卿,每一世都頗有作為,認真踐行自己的大道。


    可是他每一次都被陸鳴淵打敗。


    陸鳴淵的道,是按照自己的路走,不妥協,無比純粹,隻要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是為生者立命的俠道。


    而陸雲卿的道,則是為達成自己的目的,漠視忽視了其他事物的帝王之道。


    他無法替自己做主,無法改變現狀,他不是不知道,而不這樣做,就會死。


    他會選擇放棄少部分人,去救大部分人。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見一人,則救一人。


    而帝王之道,可以放棄很多東西,為億萬萬人,放棄百萬人,腳下屍浮百萬,又何妨。


    一世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基本每一世,陸鳴淵都活了百年。


    久得足以讓人忘記,最初為何要來這個世界。


    更何況是九世?


    由此可見,圖卷世界並不是一處善地,反而是一片惡土,心智不夠堅定的人,很有可能會死在裏麵。


    「帝橙命格-天上謫仙,煉化度增長為52%」


    「煉化度為52%,晉升特質【琉璃心】(高級)」


    「琉璃心(高級):看破紅塵,明確大道。身負一顆無垢無塵的仙人琉璃心,七情六欲無法左右你的判斷,任何心魔障念都不可侵染,妄念、幻境、問心等手段都無法撼動你的道心。」


    對此,陸鳴淵神情平靜。


    如果不是「琉璃心」的特質,能讓他不迷失在幻境之中,他恐怕就會死在圖卷世界中。


    九世輪回結束之後。


    陸鳴淵的意識,來到了一個頭頂帶著曙光的世界。


    在哪裏,有一顆紫色桑樹。


    樹下,有一位清朗老者,紫袍衣冠,氣質儒雅隨和,額發一絲不苟,頜下白須修長,頗有道骨仙風之感,氣機深不可測,仿佛洞察世間一切。


    清朗老者的麵前,是一道圍棋棋盤,明明隻是簡簡單單的黑白棋子,卻呈現出氣吞山河的氣勢,猶如一座天地展現出來,無數黑子和白子點綴在棋盤上麵,都有生機和靈性。


    陸鳴淵的意識化作人身,來到了老者的麵前。


    “坐。”


    清朗老者微微一笑,伸手示意。


    陸鳴淵規規矩矩坐下,對著老者拱手,試探問道:“前輩.應該就是理聖吧。”


    “正是。”


    理聖微微頷首,他拾起一枚白子,落在眼前的棋盤上。


    刹那間,漣漪泛起,白子散發出耀眼的光華。


    陸鳴淵的眼前,六尺長的古樸棋台,變得越來越巨大,向四麵八方延伸,演化成一座山勢連綿的龐大世界,很像是一幅天地圖卷展開。


    讓他大吃一驚。


    陸鳴淵聽說過,修煉棋道的儒修,實力越是強大,在棋盤之下,演化出來的世界也就越是龐大,越是細致,每一座山川,每一條河流,每一座城池,每一個人,全部都呈現出來。


    在理聖的執掌下,眼前儼然就是一副天地棋盤。


    “恭喜殿下,這盤棋,是殿下贏了。”


    “九世輪回,不是說此圖隻能經曆九世,而是殿下的心境已然圓滿,勝負已分。”


    理聖輕聲提醒道。


    “陸雲卿呢?”


    陸鳴淵自然知道贏的會是自己,至於八弟的下場,他還是比較關心的。


    然而,身為陸雲卿師尊的理聖,卻是搖了搖頭。


    “是我對不住他。”


    “什麽意思?”


    陸鳴淵蹙眉道。


    “前輩不是他的先生嗎?”


    提到先生兩個字,理聖似乎有些感觸,歎氣道:


    “大千滄瀾圖是公平的,每一個進入此圖的人,不是生,就是死,至於過程,連我也無法幹預,隻能說,是我在維持畫卷的運轉。”


    “畫聖乃是千年一聖,論道行,還在我之上。”


    “隻能說有些事情,我難辭其咎。”


    理聖似乎想隱瞞什麽。


    陸鳴淵質問道:“你是指,利用陸雲卿去爭奪帝位這件事,前輩也會心懷愧疚?”


    理聖見陸鳴淵知道了陸雲卿的一些事情,沉重道:


    “其實本無利用的說法,八皇子本就是可造之才,收他為弟子,乃是我的本願。隻是最後,卻讓如此好的苗子,栽倒在自己的手上,老夫一樣也很難過。”


    有些事情,不能擺在明麵上說。


    陸鳴淵卻已經猜到了。


    理聖與父皇,一定在暗中有一些交易。


    父皇幫助理聖推廣理學。


    而理聖收陸雲卿為弟子,給奪嫡增添籌碼。


    這是一個合理的交易。


    並無不妥。


    但是理聖卻沒有想到父皇的後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父皇卻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利用九龍奪嫡,為自己的私欲,再臨朝數百年!


    按照剛剛的反應來看,理聖應該是不知情的。


    前提是,理聖沒有裝。


    所以理聖的內疚,是沒有早點發現這一點,反倒是將陸雲卿送進了火坑,沒有做好引路人的職責,讓八弟成為了九龍奪嫡的犧牲品,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聖人也會犯錯嗎?”


    陸鳴淵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當然會。”


    理聖平靜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那接下來,儒廟的態度是什麽?”


    陸鳴淵想知道儒廟的立場。


    “古往今來,儒廟的態度都沒有變,輔佐君王,扶正天下,而不是與君王作對,但同時,儒廟也不會助紂為虐,做出有損讀書人顏麵的事情。”


    聽完這番話,陸鳴淵算是明白了。


    保持中立。


    儒廟不會幹預帝王廢立,更不會與王朝對抗。


    畢竟他們吃飯修煉的方式,就要憑借王朝氣運。


    “這個答案,殿下是否滿意?”


    “一般般。”


    陸鳴淵淡淡道。


    “一切皆是大勢所趨,希望殿下不要心生怨念。”


    這句話落下之後。


    眼前的世界再次變成了墨色。


    崇文王府之外,形成了一個直徑三丈的圓圈。


    王府的供奉,在裏麵等候。


    王府的外麵,則是出現了許多新到來的人。


    白衣薑善和駱影守候在一旁,靜靜等待。


    東宮內務總管,蘇有淮,以及東宮掌律沈元溪。


    甚至還有三院修士,朝廷的人。


    紫芸紅婉,齊暮雪,霍紅翎等人則是麵色焦急的等待。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蓮花道簪的素衣仙子。


    慈航仙子,隋玉清。


    連她都親自趕來護法,可想而知,在過去的這九日,發生了多少事情。


    她們都是陸鳴淵最親近的人,此刻,也無法保持平靜。


    已經過去九天九夜,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很快就會見分曉。


    霍紅翎皺起眉頭,問道:“暮雪,在儒廟的悠久曆史上,應該有一些前輩進入大千滄瀾圖裏麵曆練吧?”


    一襲青色衣裙的齊暮雪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有那麽一些,但是,數量很少,不超過百人。”


    “成功的呢?”霍紅翎問道。


    齊暮雪沉凝了片刻,道:“大概兩成,隻有十七個。”


    “大千滄瀾圖怎麽會這麽凶險?”霍紅翎略微有些動容,感覺到吃驚。


    因為,一旦失敗,也就意味著死亡。


    他們的心,依舊懸著。


    不到最後時刻,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


    “哧!”


    天空中的大千滄瀾圖,響起一道輕微的聲音,兩粒明亮的光點,從圖卷中飛出來,分別衝向陸鳴淵和雲清禾。


    下一刻,他們二人睜開雙眼,同時,盯在對方的身上。


    雲清禾的眼神,有些迷茫,喃喃自語:“我不是死了嗎?夫君你怎麽在這,不對,我不是謝婉秋,我是雲清禾。”


    謝婉秋,是她在最後一世,當花魁時的花名。


    回想起了一切,雲清禾的雙手抬了起來,兩股渾厚的道炁在掌心湧動,雙掌一上一下,平放在胸口的位置。


    她緩緩閉上雙眸,開始消化九世的感悟和記憶,將它們全部融合會貫通。


    相比於雲清禾,陸鳴淵卻遇到大麻煩。


    雖然,這九世,陸鳴淵一直都保持有記憶,同時也知道那是虛幻的世界。


    但是,他所經曆的九世的記憶,實在太過龐大,同時還蘊含有陸鳴淵對武道、佛道,儒道,仙道,劍道、拳法、掌法等很多東西的感悟,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將它們全部消耗的。


    這個時候。


    隋玉清走到陸鳴淵的身後,伸出一隻手掌,放置在陸鳴淵的頭頂上方。


    “太子殿下,你經曆了多世輪回,得到的感悟,堪比一位活了數千年的老祖宗。以你現在的年齡和閱曆,甚至是修為和精神世界,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它們全部消化。現在,我來幫你封印其中大部分的記憶和感悟。”


    隋玉清使用道門的煉神之法,凝聚成的耀眼光環,從天靈蓋,打入進陸鳴淵的身體。


    漸漸的,陸鳴淵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不再像剛才那麽蒼白。


    好受了許多。


    剛剛有一個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被這些記憶撐死了。


    全部都記得,也不是一件好事。


    陸鳴淵一抬頭,就看到了諸多身影的存在,他們都目露欣喜的盯著自己。


    “暮雪.”


    陸鳴淵一把將齊暮雪擁入懷中,聲音微微顫抖。


    “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我進去了多久?”


    齊暮雪似乎很能體會他的感受,輕柔回複道:“九天了。”


    陸鳴淵不由抱的更緊了。


    九世輪回,對他們而言。


    隻有九天。


    可他來說,是實打實的一年一年。


    看到她們相擁,一旁打坐的雲清禾臉色微微不自然。


    因為她想起了一切。


    包括陸鳴淵的圖卷世界中,對她做的一切事!


    甚至有些事情,壓根難以啟齒.


    不知想到什麽,雲清禾臉蛋一紅,腦袋不由偏了過去,不再看陸鳴淵的方向。


    “殿下!快醒醒!”


    “殿下.”


    不一會兒,一陣哭喊聲從崇文王府裏麵傳來。


    陸鳴淵目光挪至王府門口。


    才發現原來是陸雲卿躺在了門口,已然閉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不論怎麽樣,都沒有醒。


    隋玉清來到了陸雲卿的身前,探查一番後,歎氣道:“崇文王的意識已經瀕臨消散,神魂暗弱,看來是大限無多了。”


    如此診斷,引起了諸多供奉的震驚和不解。


    殿下怎麽會輸?


    陸雲卿可是儒修,儒修不是最擅長煉心嗎?


    怎麽會輸給一個武夫!


    “八弟.”


    陸鳴淵看著陸雲卿不省人事的模樣,神情無比複雜。


    他雖然勝了,但心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


    陸雲卿最忠心耿耿的捧劍老奴,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捧起陸雲卿的身體,暗自歎了口氣。


    “技不如人,時也,命也。”


    捧劍老奴從兜裏拿出了一封紅漆信紙,遞給陸鳴淵。


    “這是殿下親口交代的,若是自己無法離開大千滄瀾圖,便由我交給伱。”


    說完後,他便帶著陸雲卿身體,默默離開了王府。


    陸鳴淵拿著信紙,相望久久無言。


    “殿下,節哀。”


    紫芸紅婉似乎看出了他的悲傷,紛紛安慰。


    “眼下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殿下去處理。”總管蘇有淮輕聲提醒道。


    “這九日,發生了很多事情。”


    “朝廷的戰事也是急轉直下,邊境戰事,不容樂觀,齊先生他.”


    陸鳴淵聽到這,眼睛瞪大:“嶽丈怎麽了?”


    提到這,齊暮雪的眼神卻是莫名黯然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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