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京城,烏雲遮天蓋地。


    漫天金光凝聚的金蓮,從天地之間綻放,宛若開天辟地一般讓人震撼。


    大道金蓮,固若精金,圓融無瑕,乃是世間最為純正的浩然之氣。


    儒道金蓮的恐怖氣象,讓大炎各地書院的山長齊至,天空之上,出現無數道流光。


    “我心即是理。”


    皇城大門跪拜的士子,府邸的達官貴人,盛京書院正在讀書的學生,聽到這大道之音,一個個都是露出無比震驚的目光。


    “是誰參悟了新學!”


    “來源好像在皇宮之中!”


    “真是天佑大炎!新學居然誕生在我大炎!”


    盛京書院之中。


    有兩人麵前堆砌茶具而坐。


    中年男人麵容淨白無須,氣質儒雅非凡,有大儒風範,一雙大手正在撫琴,畫麵唯美,充滿大道的韻律,簡直就像是下凡的文曲星。


    藍色儒衫老者執棋,白須飄飄,不怒自威,浩然之氣圍繞周身三尺,宛若白日,尋常邪魔,不可近身。


    正是澹台明和齊行硯兩人。


    齊行硯在儒廟之時,便與澹台明是老相識。


    澹台明在儒廟擔任禦史之位,同時還是儒廟七十二聖賢,地位崇高。


    澹台明望著天空中的儒道異象,目光挪至齊行硯身上,微笑道:“是新學顯世,亦是大世將臨啊,行硯,或許你破境有望?”


    齊行硯端的手放下了,歎氣道:“但願吧,不過新學出世,對大炎來說,總歸是個好事,爭奪天命的把握也大了一分。”


    他看向澹台明,問道:“聽說你聯係了晉王?”


    澹台明輕笑一聲:“不錯,某人對他感興趣,不過好像他沒能撐到最後。不必擔心,隻是驅虎吞狼之策罷了。”


    “荀玉有蹤跡嗎?”


    澹台明搖頭:“沒有,他倒是學聰明了,蟄伏不出,一點出手的跡象都沒有,我估計是他躲在了哪個地方。”


    “別談他了,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你齊大儒在京城的風評,好似不是很好。”


    “你當真可以為了那小子,做到這個地步?”


    齊行硯淡淡一笑:“活到這個份上,名聲又算了什麽。隻要能讓大炎保持安寧,罵名又算的了什麽。”


    他語氣轉而歎氣一聲:“大炎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九子奪嫡,是在不斷內耗大炎的力量,長此以往,三教互生隔閡,何時才是個頭?”


    “這樣下去,下一個輪回的天命,怕是要易主。”


    澹台明飲了一口茶:“這是聖人的意思,你我二人,如何能摻和,當今執掌副教主之位的,正是朱庵,他與道門和佛門的關係,一直很一般,三教關係差,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齊行硯沉靜道:“所以,我要找陛下談一談。”


    澹台明抬眸輕淡警告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


    “為何?”


    澹台明委婉勸道:“伱現在這樣,已經夠了,若是再出手,恐怕會得罪陸雲卿,更是會得罪其背後的朱子。”


    清燭殿內。


    恐怖的狂風將一切飛石吹起,顯得寂滅可怕,而陳恪身上的衣衫更是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心,人得之則生,失之則死。”


    “吾心自足,則吾性自足,亦吾理自足。”


    陳恪闔眼盤坐,整個人靜止不動,已然是進入了頓悟狀態。


    恐怖的天象之下,陸鳴淵麵色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慌張,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暗自思索起來。


    王陽明先生的心學,乃是儒家學派的又一高峰,也是最後一座高峰。


    他某種程度上,結束了千年難題,善惡論的爭吵。


    人本善,還是人本惡,全憑每個人自己的看法,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會有不同答案,所以善惡自在心中。


    心學教會了人們明善惡、知是非,讓每個讀書人都有成為聖賢的資格。


    天理就存在於每個人內心中,人們要做的就是讓內心的天理發揚光大,抑製、祛除那些邪理、歪理。


    能引起這般大的動靜,並不奇怪。


    “有生之年,能見新學,老夫也算死而無悔了。”


    皇宮的門口,身為大炎宰相的王和甫,正在前往內閣的路上,他坐在轎子裏麵,攥緊著拳頭,透過窗戶,望著天上的金蓮異象,語氣頗為感慨,即便這一生經曆無數大風大浪,在這一刻他忍不住震撼。


    無上新學。


    意味著儒道將會出現一條嶄新之路,而這條路注定要使得儒道昌盛萬年。


    這乃是生生不息的回響。


    為後世人,開辟輝煌聖路。


    王和甫看向浩然正氣激蕩的源頭,眸中浮現詫異之色:“隻是這個方向,很是熟悉,難不成是.”


    似乎是想到什麽,他掀開車簾,對著仆人吩咐道:“先不去內閣了,前往清燭殿。”


    轟隆隆!


    天上動靜愈發大了起來,儒道金蓮,在這一刻與陳恪共鳴,一束束金芒自儒道金蓮爆發而出。


    恐怖的光芒從儒道金蓮爆發而出,第一道儒道印記,照射在陳恪身上,讓他的氣息暴漲了一截。


    時隔一年,修為直接從第七境君子,躋身為第八境文宮,體內的浩然正氣在氣海位置,形成了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殿闕,背負金色宮宇異象,文宮正是第八境之象征。


    躋身文宮者,可為父母官,擔任朝堂正五品大員,坐鎮一府。


    第二道金光再次照耀而下。


    修為再次暴漲,陳恪的修為從第八境,躋身為第九境生廟。


    氣海的金色殿宇中,孕育出了一座石像,赫然就是陳恪自己的模樣,這表明文宮生廟,為官地方,造福百姓,可接收世間百姓的香火,教書育人,得桃李之情,反哺一身文氣。


    躋身生廟者,可稱國士,有資格擔任朝堂正三品大員,或出任大炎鎮守使,掌一州大權。


    正當陸鳴淵以為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


    又是一道刺眼金光落下,注入陳恪體內。


    境界驟然攀升至第十境,大賢。


    冥冥之中,文氣匯聚,誕生了一個金燦的儒道真言,沒入陳恪體內。


    陸鳴淵看的仔細,與齊暮雪朝夕相處,對儒道也有基本認識,當即明白,那是因為陳恪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儒道本命字——“心”。


    創立自己的學說,凝聚本命字,若廣為流傳,可開宗立派。


    十境大賢,本命字不碎,法身不滅。


    同時,踏入第十境,可在各大王朝登堂拜相,位於天子左右。


    直到此刻。


    金芒才黯淡下去。


    陸鳴淵思忖暗道。


    不是心學不夠厲害,而是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識。


    如今心學剛剛誕生,就已經展現出如此氣象,假以時日,心學散播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


    那影響力還要再上幾個台階。


    陸鳴淵不敢想象,一個完全體係的心學,將會有多恐怖?


    說是立地成聖,也不為過。


    想到這,陸鳴淵不禁開始羨慕陳恪這種頓悟類型的天才。


    儒道和練氣士體係,修行速度,全靠個人悟性和天賦,尤其是儒道,這一點更為明顯。


    隻要有足夠的悟性,就能很快修煉到極高的境界。


    武道隻能一步一個腳印,想要跨境飛躍,簡直不可能。


    當然修煉的快,同樣有弊端,道心很容易出問題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儒道學問終究是有盡頭的。


    這個盡頭,便是至聖先師,天地第一位聖人,仁聖。


    就像練氣士的盡頭是道祖一樣。


    而武道的盡頭是什麽呢?


    沒有人知道。


    哪怕是典籍之中,都沒有相關的記載,上三品第一境,為武聖,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記錄。


    陳恪也是從頓悟之中,恢複了意識。


    後知後覺,他看向陸鳴淵,雙目炯炯有神:


    “殿下,我居然頓悟出一種新的學說。”


    “恭喜,不僅躋身中五品,還連破三境,躋身大賢,今後在大炎之中,沒有人敢看不起你。”陸鳴淵朝陳恪笑道。


    陳恪鄭重抱拳道:“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勞,我不過是受了殿下的恩惠。除此之外,在一年前,我還受到過王執宰的指點,跟王家頗有淵源。”


    他十分清楚,如果不是陸鳴淵點了他一下,恐怕還在尋找問題的答案,不撞南牆不回頭。


    沒有王和甫當初那一句“善惡即在我心”,勸告他淮安王是被人陷害,自己也思考不出答案。


    “這個新生的學說還沒有名字,你覺得叫什麽名字比較好?”陸鳴淵笑問。


    陳恪想了一會兒道:“不如就叫心學吧。”


    “我的本命字就是‘心’,心亦為新,有昂揚萬事萬物之意。”


    “如此甚好。”


    陸鳴淵心中暗笑。


    王陽明心學終究還是出現在這個世界。


    而且頗為巧合的是。


    陳恪,他是在加入王家之後參悟的。


    文淵閣悟道,亦如龍場悟道。


    陸鳴淵心中默默道:“既然沒有聖人支持,那我就自己直接造一個聖人出來。”


    與此同時,各方大儒來京,來見識新學的途中。


    天地之間,有一道宏偉,帶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陳恪今後,就是我文聖一脈的真傳弟子。”


    此言讓各大書院大儒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當初陳恪立命,凝聚文運玄鳥。


    以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躋身君子。


    難道如今,他又參悟了新學,文氣鳴動一國,得到了儒道金蓮入體?


    “難不成,就是陳恪參悟了新學?”


    “此子先是立命凝玄鳥,如今再得大道金蓮,天資當真如此恐怖如斯?”


    “真傳弟子,真的假的?!”


    不少儒士大儒皆倒吸一口涼氣。


    一位儒家聖人的真傳弟子,從記名弟子到真傳弟子,雖隻有兩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


    聖人弟子,這含金量,無異於一教繼承人一樣的存在。


    文聖的弟子雖多,達到數百,可大部分是普通弟子,隻有聽經,得聖人講學的資格,可論成就,還得看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乃是衣缽相傳的弟子。


    文聖這輩子隻有三個真傳弟子,大弟子以詞成聖,號稱詞聖,在五百年前,死在了與妖族的大戰之中。


    另一個則是成了一代聖賢,鎮守在浩然洲北部,據守一城,望北關。


    最差的一個,都是南離王朝觀水書院的水鏡先生,人稱醇儒,提出過“修身齊家”的理論。


    如今第四名真傳弟子,居然是陳恪。


    人們聽說這個消息後,更加好奇,陳恪到底參悟了什麽新學,居然能得到大道的認可,降下氣運。


    “敢問陳大賢。”


    “何謂我心即是理?”


    此時,嶽陽書院的山長出聲,他恭敬無比站在清燭殿之外,朝著陳恪虛心一拜。


    聽到對方之聲。


    陳恪不假思索對答道:“我輩讀書人應當以本心明辨善惡,洞是非,不為天理所拘。”


    “行君子之道。”


    “以心為主,知後方行,行後方知。”


    出聲他將自己的理解告知眾人。


    雖然他沒有完全理解,整理出一套心學體係,可他還是明白基本核心,以及本質是什麽,真要拿出來說也不會太差。


    陸鳴淵在一旁看著陳恪,緩緩點頭。


    聽完這話,部分儒士紛紛有些不解,這聽起來感覺好像沒什麽特別大的道理,無非就是讓人看清善惡罷了。


    可為何有如此之驚天異象?


    然而,隻有一位看起來清高拔俗,學識廣博的高冠老者,在一瞬間察覺到問題所在他向前走了一步看向陳恪道:


    “敢問大賢。”


    “如何以心觀道理,明善惡?是知在前,行在後,還是知在前,行在後?”


    高冠老者的提問,聽起來是很簡單,對於普通讀書人來說,仿佛就是在說,知道善惡後去做好的事情,一定要理論和實踐結合。


    可對於高冠老者這種人來說,他們聽起來感覺就不一樣了。


    所謂大道至簡。


    真正的道理本身就很簡單,複雜的是如何去理解,又如何去施行。


    換句話來說世人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可最複雜的問題是為什麽一加一等於二?


    這才是學術的核心告知世人為什麽。


    雖然大部分世人不會去學,可必須要有這個答案,否則的話一切就顯得荒誕無比。


    聽著高冠老者的提問。


    陳恪顯得更加平靜。


    “無善無惡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


    “知行不分先後,沒有優劣,兩者並行,故為:知行合一。”


    陳恪的聲音平靜但當他說完這四字真言後。


    刹那間驚雷滾滾劈開天地昏暗。


    原本恐怖滔天的天地異象在這一刻瞬間變得寧靜起來。


    天地一片晴朗。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要知行合一。”


    皇宮上空。


    偷聽的大儒聖賢,山長官員等諸多儒士,紛紛細細品味著這四句話的意思。


    然而。


    帝京的文昌閣當中。


    衝天的光芒綻放。


    儒廟聖人的雕塑也在這一刻再度震顫迸裂出無窮光芒。


    浩然的聖人氣息再度降臨大炎王朝。


    這恐怖的光芒席卷天地。


    大炎帝京上空。


    一朵朵金蓮自地麵上湧出。


    一團團金雲彌漫天穹之上。


    諸子百家的身影出現在儒廟天山五大聖人頭像上空,這光芒映照整個浩然洲。


    仁聖先師的虛影浮現天穹之上立於東方。


    不過這仁聖虛影的確隻是聖人虛影,沒有任何意誌,也沒有任何意識。


    是因為陳恪的四字聖言所凝聚而出。


    但很快。


    第二道宗聖虛影出現立於南方。


    第三道禮聖虛影出現立於北方。


    第四道亞聖虛影出現立於西方。


    第五道複聖虛影出現在中土中央。


    人們驚呼望著這恐怖的異象。


    “五聖顯世,古今往來未曾出現過的景象,這當真是無上新學啊。”


    “驚天地泣鬼神,此等新學將為儒道第五大學派,超越古今先賢。”


    “儒廟下一位天命聖人估計就要在這十年之中誕生了吧。”


    天地之間一些聲音響起他們震撼於這樣的天象。


    “好好好。”


    高冠老者聽到四字真言,極為欣慰的點頭。


    “不愧是老夫的小師弟。”


    聽到這句話,周圍人這才意識到這位高冠老者的身份。


    正是他們方才口中的文聖三弟子,南離王朝觀水書院的水鏡先生,人稱醇儒的當代大儒,在南離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為南離培養了無數人才,說成是南離帝師也不為過。


    實力堪比齊行硯。


    十一境可稱大儒,但同為十一境,差距一樣巨大。


    像齊行硯和水鏡先生,都是十一境巔峰,背靠大炎和南離國運,實力之強,不是尋常大儒可以比的。


    氣質清高拔俗,學識廣博的水鏡先生目光看向了陸鳴淵,不禁向陳恪問道:


    “此人就是你的選擇?”


    眾人這才將目光齊聚在陸鳴淵的身上,他們才發現兩人的站位,像極了君臣的站姿。


    “陳恪輔佐的對象,居然是淮安王?”


    “什麽?如此驚才絕豔之輩,居然要輔佐淮安王?”


    一石激起千層浪。


    宛若炸開了鍋。


    不少年輕儒士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以陳恪之才,當為一國宰相。


    放在各大王朝,撈個首輔之位,輕輕鬆鬆,在儒廟也能得到極高的位置。


    哪怕是在大炎當官,也是潛力無限,資曆足夠,可以躋身內閣。


    何必在淮安王麾下當個幕僚?


    唯一的解釋是。


    他覺得,陸鳴淵能坐穩東宮,想謀求大炎國師之位?


    如果是一個尋常書生,說淮安王能入主東宮,他們會把對方噴的狗血淋頭。


    但是這個人是參悟了新學的陳恪,他們就要多思考一下了。


    麵對眾人的質問目光,陳恪目光堅定道:“不錯,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正是殿下教會了我‘知行合一’的道理,所以我陳恪不能見利忘本!”


    還有不少書院山長大儒以及儒廟學宮內的一些儒士,也在反反複複念著這四句真言。


    聽到陳恪這句話,神情再一次呆住了。


    淮安王教的?


    包括一些前來圍觀的大儒,他們本身就天賦異稟,否則也不可能成為當代大儒。


    自然知道領悟這等道理,到底有多困難!


    現在陳恪卻告訴他們,如此驚世駭俗的道理,卻出自淮安王之口?


    怎麽能讓他們不震驚?


    如果陳恪的話是真的,那跪在皇城大門的那些士子百姓,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話嗎?


    陸鳴淵聞言,臉色驟變,出聲道:


    “別”


    陳恪沒有在乎這些人眼神的變化,而是繼續闡述自己的心學。


    “今日立言之學說。”


    “乃為陸王心學。”


    “心學融三家之長,我陳恪絕不占任何人的便宜。”


    今天兩章合一了,所以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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