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席之上。


    齊行硯見陳恪進來,笑道:“你就是那位陳氏書生?”


    陳恪見到了齊老先生本人,模樣異常尊敬,行大禮道:“正是學生。”


    “你的事,老夫聽說了,沒想到昔日的陳家之中,還有你這根獨苗,自老夫離開陳家,已經二十多年未曾返鄉,可惜至今沒有看到祖父最後一麵。”


    齊行硯感慨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往事,轉而向落魄書生交代道:


    “即日起,你進入盛京書院讀書便是。”


    “去吧。”


    陳恪輕輕叩首,表示感激,“謝過齊老先生。”


    最後便離開了紫色竹林小院。


    而一旁的陸長風,從始至終,都用一雙眯起的眸子不斷打量著陳恪,直到對方的離開。


    老二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落魄書生,不會是他派來的耳目吧。


    恩師居然對這個書生如此放心,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隱情不成?


    一時間,陸長風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但理智告訴他,不該懷疑齊老先生,也不該懷疑他的決定。


    “轟隆!”


    整個皇城地麵忽然震動了一下,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兩人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


    齊行硯凝重道:“龍脈動蕩,有異變發生。”


    陸長風呢喃一聲,自言自語:“難道是陸鳴空?”


    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個結論。


    “不對,不可能,僅是陸鳴空的死,不可能引起龍脈動蕩,難不成是父皇...”


    他還是無法自己做出判斷,隻能看向身側人:“齊先生,您怎麽看?”


    齊行硯沉吟片刻,推斷道:“大炎龍脈,與大炎天子緊密聯係,看來是聖上禦駕親征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


    陸長風聽到這,不悲反喜,眼前一亮道:


    “那這算不算我等的好機會?”


    若是父皇出了意外,那他就是大炎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皇子。


    他本就是嫡長子,若不是父皇在立儲一事上一直優柔寡斷,現在的他早就是太子了。


    也不會當了四十幾年的皇子。


    若是父皇一直活著,他就一直是皇子。


    以父皇的身體狀況,少說還能活三十年,屆時,他會先一步老死在父皇前麵。


    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然而,齊行硯在聽到大皇子這句話之後,卻露出了一抹失望神色,沒想到大皇子心底是這樣想的,他搖搖頭道:


    “殿下,我等需明白,聖上若是出了事,那將是整個大炎的災難。”


    “不僅北境魔國會趁虛而入,西荒的妖族也會蠢蠢欲動,鎮北王楚梟擁兵三十萬虎騎悍卒,很可能會脫離大炎的掌控。”


    齊行硯甚至懷疑,鎮北王的威脅要比魔國和妖族還要大。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


    他通讀史記列傳,知曉許多王朝的崩潰是從內部開始的。


    雖然說,鎮北王將自己唯一的女兒當作人質,嫁給了陸長風,但他還有數個義子,個個都是功勳卓絕的猛將,不乏中五品的頂尖高手。


    屆時若是黃袍加身,鎮北王他是受還是不受呢?


    所以誰掌控誰,還不好說。


    而眼前的陸長風顯然沒有想這麽多,而是神色頗為激動,站起身來,打算馬上離開盛京書院。


    “齊先生,我等遲早要做準備,總不能坐以待斃,陸光景這個家夥,陰險狡詐,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哪怕是為了自保,我等也必須做出行動!”


    “本皇子現在就去將這個消息告訴裴將軍!”


    齊行硯看著大皇子離去的背影,再次歎了一口氣。


    .....


    另一邊,皇城上空,劃過數道流光。


    “道門女娃娃,你這是在找死!”


    “天師府也保不住你!”


    “準備束手就擒!”


    一位青衣道袍女子,腳踏飛劍,大袖淩空,獵獵作響,即使被追殺,一張清冷絕美的麵龐依舊安然若素。


    雲清禾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道士和劍修,譏笑道:“大炎的三院九流的修士,難道都是吃幹飯的嗎,你姑奶奶我還沒使出全力呢。”


    “放肆!”


    “休得猖狂。”


    身後的飛劍和金光咒連綿不斷的發起攻擊。


    可是卻全部被雲清禾一劍擋下。


    她身為道門第九境的金丹練氣士,乃是天師府五百年難得一遇的修道天才,本事通天,有天道篆刻的九轉金丹在,哪怕是第十境的大賢、羅漢、武尊前來,也不用懼怕。


    對付這些才剛剛突破中五境的供奉,自然不是什麽問題。


    她發動全身道炁,丟出一連串的青色符籙,速度又快了一分,一下子便甩到了後麵追趕的修士。


    “沒想到,朝廷的行動這麽快。”


    她降落到皇城的一處河流岸邊,這裏是汴河,正好穿過整個帝京,同時形成了天然的護城河,所以汴河又有天河的稱呼。


    這個時候,雲清禾才發現。


    前方出現了兩個人。


    第一位,是一名背著籮筐的邋遢道士,衣角殘破,胡渣潦草,眼睛蒙著黑布,看起來是一個瞎子,卻在汴河打撈上來一筐一筐的河蝦大魚。


    在他的籮筐裏,裝了幾條黑色鯰魚,遊來遊去,十分愜意,隻是那魚的須子長的不像話。


    另一位,是一名蹲在河邊觀水的禿頭僧人,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從頭頂到嘴角,看起來十分滲人。


    如果不是那一襲僧袍,恐怕會以為此人是一位凶神惡煞的魔頭。


    見到這平平無奇,卻舉止古怪的兩人,雲清禾心中警惕起來,她語氣平淡道:


    “二位,別裝了,你們雖然看起來沒有修為在身,但出現在這裏,足以說明可疑。”


    “嗬嗬嗬。”


    蒙眼邋遢道士淡淡一笑,轉過身來,居然知道雲清禾身處哪個方位。


    “壞了規矩,就得遭受嚴懲。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雲清禾將劍鞘舉至胸口,風輕雲淡道:“我的規矩,才是規矩。”


    聽到這話,邋遢道士收斂起笑容,伸出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


    “嗡嗡!”


    雲清禾腦海震動,天旋地轉之間,周圍就換了場景。


    白茫茫的一片,腳下是滾滾不絕的江水。


    “這裏是哪裏?”


    她心中疑惑。


    難不成是對方的神通法門?


    “此乃本教的籮筐天地。”


    縹緲悠揚的聲音從天邊傳來,不斷有回音發出。


    “吼!”


    忽然,一聲驚天巨吼傳來,整個江麵為之一顫!


    嘩啦!


    一顆偌大的猙獰頭顱,從江麵中鑽出,身影如同巍峨大山,一對眼睛如同蛇瞳,帶著青色豎瞳。


    雲清禾見此一幕,眼睛眯起。


    這是...蛟龍。


    籮筐裏的根本不是什麽黑色鯰魚,而是數條蛟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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