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見過大皇子。”


    齊暮雪朝陸長風輕輕一拜,麵上卻是保持禮貌的微笑,對這位朝堂地位頗具討論度,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皇子保持不冷不熱的態度。


    陸長風極有風度地朝齊暮雪笑道:“暮雪姑娘乃是儒聖之後,更是國子監夫子,學識淵博,涉獵極廣,我有許多疑問想請教,可否賞臉到府邸之內飲一杯茶?”


    齊暮雪聞言,暗自皺眉,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虛套,尤其是圍繞美貌的,她這個人最討厭別人把美貌淩駕於自己的才識之上,這樣說,仿佛自己就是一個花瓶一樣。


    其次,就是說她是儒聖後代,把這個光環加在所有成就的前麵。


    就仿佛她取得的一切,都是拜她的祖父所賜,忽略了她自己本身的努力。


    自己寫的詩很好,因為她是儒聖後裔。


    自己上書的諫言疏表很好,因為她是宰相之女。


    這樣的讚譽太過虛無,沒有多餘的養分可言,她已經聽膩了,也不想再聽了。


    但世人皆是如此,她也懶得反駁了。


    齊暮雪並不能對大皇子出言不遜,這一點她自己心知肚明。


    她明白自己的父親還站在大皇子這一派係這邊,為其效力。


    若是惹怒對方,顯然對自己沒有好處。


    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拒絕大皇子,好脫身而去。


    此時的大皇子陸長風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雷全踩了,而且還被某個在清燭殿的家夥貼上了油膩的標簽,還一臉笑意的,等著佳人的回複。


    “那個...殿下。”


    “小女忽然想起家父身體不太好,得回去準備熬一些藥材,照料一番。”


    “原來如此。”


    陸長風十分理解,輕聲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看望一番如何?齊老先生再怎麽說也是我的授業恩師,於情於理,本宮都該去看一看。”


    “這...”


    見此一幕,陸鳴淵都看不下去了,小小紙人在一旁的樹叢之中活蹦亂跳,一副便秘的樣子。


    人家是在拒絕你,你沒看出來嗎?


    這個大皇子,太不要臉了!


    見證了兩人的對話,陸鳴淵其實也大概知道了大皇子的想法。


    剛剛聽到“暮雪”二字,其實他就猜出了女夫子的身份,乃是帝京第一才女齊暮雪。


    自小身負才氣,閱書百卷,八歲作詩,牽引異象,邁入儒道第一境養氣,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隱藏身份,化身男子,參加科舉,以名列前茅的成績考入進士,唱名文曲門。


    大炎皇帝得知之後,大為欣賞,賜下了國子監博士的官職,讓其在各大書院教書授人,年紀輕輕,便已來到了儒道第六境,儒士。


    實際上,陸鳴淵覺得自己這個兄長心中所想的,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在他看來,齊暮雪的地位很高,在帝京以及各大書院都有知名度,若是娶了她,那就相當於是得到一位大儒的鼎力相助,和盛京書院的大力支持,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陸長風的心中,確實是這般想的。


    自己那位老師雖然一直在給自己出謀劃策,不吝請教,但他認為,隻有娶了齊暮雪,才能真正拴住齊行硯這一位大儒,以及得到書院勢力的支持。


    他想的很美好,但齊暮雪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大皇子殿下,小女目前無心考慮其他的事情,隻想一心投入聖人典籍的研習之中,抱歉了。”


    齊暮雪的目光十分認真,說完這話,便捧著書本,提起裙擺,匆匆離去。


    隻留下風中淩亂的大皇子。


    陸鳴淵見了,不禁莞爾,躲在後麵的紙人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總感覺這話莫名熟悉。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談戀愛,隻想好好學習。


    沒錯,就是這句。


    “等等,暮雪姑娘,你誤會了!”


    陸長風麵上詫異,還想追上去,解釋些什麽。


    卻被一顆東西砸到了腦袋。


    “哎呦!”


    “誰砸我!”


    陸長風十分生氣,扭頭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結果發現是地上的一顆鬆果。


    抬頭看到幾隻鬆鼠嘰嘰喳喳的抱著鬆果啃食。


    “可惡,欺人太甚!”


    陸長風一拳砸在樹幹上,“轟隆”一聲,將樹幹打的凹陷進去,寸寸開裂,隨後很快,整棵樹便轟然倒下。


    引起了國子監諸多人的注意,一對對眸子注視著,卻不敢說話,不知誰惹了大皇子生氣。


    而草叢中的小小紙人卻安然無恙,手中拿著一顆鬆果,在掌心來回拋動,臉上畫了幾道歪歪扭扭的線條,看起來似笑非笑。


    “殿下!”


    此時,侍衛的聲音從國子監大門傳來,幾乎是化作數道殘影,來到了大皇子的身前,下跪匯報道:


    “屬下在內城一家酒館打探到,齊行硯與二皇子陸光景私下會麵。”


    陸長風聞言,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再三反問:


    “你確定?”


    “不會有錯,才過去半柱香,屬下就已經回來匯報。”


    “走,隨我去盛京書院一趟。”


    陸長風拂袖而去,龍行虎步,一襲紫色蟒袍,幾乎見者叩拜,氣勢很是霸道不羈。


    陸鳴淵聽到這,心中暗忖:“父皇這才剛剛離京,這兩人鬥爭就開始了?兄弟反目成仇的戲碼來的也太快了一些。”


    “讓我看看是個什麽事。”


    陸鳴淵控製著紙人,一蹦一跳,順著門縫,鑽入牆角,抄了一條近路。


    找到了門口的琉璃寶蓋五匹馬牽著的車架,提前躲在馬車的窗簾夾層之中。


    而正是此時此刻。


    一位青衣道袍的雪發女子也已經找到了皇城之中的一處隱秘的藏身之所。


    氣機鎖定了在宅子裏對著侍女抽著鞭子,不斷辱罵的陸鳴空,他坐在輪椅上,麵色鐵青,渾然不知危險的到來。


    白發道姑的目光中透著冷漠,門口的武道第五境的武夫侍衛皆是一劍封喉,隻能看到一束青光閃過,便頹然倒地。


    三重圓拱大門之外,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卻沒有任何人能感知到她的氣機。


    白發道姑手握晶瑩剔透的細長寶劍,劍鋒的青色道炁散發著恐怖的幽光。


    直到陸鳴空抬頭之時,耳邊才響起來自死神的亡命曲。


    “可還記得南豫府泥胚巷子孤兒院裏的十八條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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