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奉山的想法,常人向來琢磨不透,他這般做想來定有隱情……”


    女子聲音響起,張晴晴在仆人攙扶下,慢悠悠走了過來。


    張晴晴的出現,令張昊如同見到了救命的稻草,臉色激動道:“姑姑!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辦事情正好路過嘉關,說回來看看……”


    張晴晴說話間看了眼四周,又道:“現在看來,這一趟還回來對了。”


    張解苦笑,在張昊的攙扶下站起來,“還好你回來了,否則張家在嘉關的基業就毀在哥哥手裏了……”


    張晴晴示意仆人退下,然後來到張解身邊,親自攙扶自家哥哥,並道:“在門口,我碰見他了。”


    張解一怔,遲疑道:“然後呢?”


    “那還有什麽然後?仇人相見,凝佇罷了。”,張晴晴若無其事,莞爾一笑。


    語氣極為平淡,但張昊從其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張解歎息,片刻後輕聲道:“要是當年你們……”


    “當年之事錯不在我,莫要再提。”


    張晴晴出聲打斷,語氣驟然下降了數個溫度。


    見妹妹生氣,張解訕訕一笑,連忙露出抱歉的表情。


    張晴晴並不領情,麵若冰霜的冷哼一聲撒開了攙扶著張解的手,向一邊走去。


    路過張昊身側之時,張晴晴腳步一頓,“昊兒,還有數個月便是鳴鍾祭。你要不惜一切手段獲得第一名之位,憑你魂力的天賦,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這一刻張昊想到了楚明,麵露難為之色,欲語卻止。


    張晴晴斜睨,“怎麽?有問題?”


    麵對張晴晴充滿質問的眼神,張昊連連搖頭,“沒,沒問題……請姑姑放心。”


    張晴晴滿意頷首,“很好,你隻有獲得了第一,我才有辦法說動沉家,日後助你修行。此事極為重要,這段時間你安心修煉,必須保證在修炁境跨入引魂。”


    “是。”,張昊乖巧行禮,然後有些擔憂地問道:“姑姑,那屠家那邊……”


    “有我在,屠奉山不會動張家。”


    丟下這句話,張晴晴向著自己房屋走去,留下懵逼的張昊與一臉心事的張解。


    待張晴晴走遠,張昊悄聲問自己父親:“爹,姑姑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姑姑雖嚴格,但也不曾這樣……”


    張解搖搖頭,說道一句別多問,讓張昊攙扶著自己回屋療傷去了。


    ……


    屠家的晚宴十分熱鬧。


    霓裳曲、金縷衣,整晚歌舞不斷,讓楚明大開眼界的同時有些坐立不安。


    多年來,習慣安靜的楚明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


    如若不是看在屠蘇麵子上,楚明隻怕會直接起身離去。


    經過數個時辰的“折磨”,晚宴終於結束了。


    見狀,楚明大鬆一口氣,迫不及待地起身與屠奉山屠蘇告別。


    出於安全的考慮,屠奉山本意是希望楚明就在屠家住下的,可沒曾想被楚明拒絕了。


    既然楚明不願意,屠奉山也沒再過多挽留。


    屠奉山想來,這畢竟是在嘉關,張家就算想報複楚明也不會在此地動手,於是索性讓楚明離開了。


    拜別屠奉山二人,楚明帶著肚兜小鬼,遠離了主城區,走在回家的小路。


    初夏的夜總少不了蟈蟈的鳴叫,楚明迎著月光走去,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後。


    呼——


    楚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內心中的緊張與不適蕩然無存。


    觀驚鴻舞、聽《天霜曉》曲或許是極致的享受,但明顯並不適合所有人。


    對於楚明這類人而言,深夜獨自發呆才是最為舒適的。


    ……


    和往常一樣。


    到家之後,楚明並未著急坐上床坐馳冥想,而是來到河邊藍花楹樹下,靜靜地看著無定河。


    肚兜小鬼看著發呆的楚明,迷茫地撓撓頭,從楚明頭上跳了下來,坐在一旁。


    肚兜小鬼不會說話,也不會讀心術,但是他能感覺到楚明的情緒很低落。


    這是平日,楚明從不會展示的脆弱……


    “小肚兜,我的家就在那邊……”突然,楚明指著無定河彼岸,笑著道。


    肚兜小鬼點頭,指著對岸一陣比畫。


    楚明微微一笑,“對的,早晚我會回去,我的阿公還在等著我回家……”


    肚兜小鬼眼珠一轉,再度比劃,似乎在說:為何你現在不回去?


    “回不去的,甚至,我也自己怎麽過來的都不記得。”


    “嘉關人說從未有人活著橫跨過無定河,所有欲前往彼岸的人,無一例外,全部化為了無定河中的亡魂……”


    “曾經,我也想過,不顧生死地去嚐試,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因為我不能死,我答應過阿公,要好好活著……”


    自言自語,楚明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隻要自己足夠強,一定有辦法回去,但是這個過程卻是十分煎熬。


    見狀,肚兜小鬼歪頭做出苦苦思索的表情,隨後扯著楚明袖口,伸出了小拇指。


    楚明看過去,疑惑道:“怎麽了?”


    肚兜小鬼指了指無定河的彼岸,又指了指自己和楚明,似是想要約定什麽。


    楚明一愣,眼中浮現追憶,心緒回到那個篝火夜。


    低頭一笑,楚明伸出小拇指與小肚兜手指,扣在一起,“以後,我們一起回家。”


    約定形成,一人一鬼相視而笑,看向了遠方。


    月光下,楚明與肚兜小鬼就那樣靜靜坐著。


    二人看著無定河泛起的波瀾,吹著夏風,聽著蟈蟈的鳴叫,享受著屬於他們自己的“驚鴻舞霓裳曲”。


    ……


    屠家終究是沒有把張家成功趕出嘉關。


    兩家也未再發生任何的衝突,一起靜靜等待著鳴鍾祭的來臨。


    夏日炎炎,嘉關的蟬鳴聲響徹了整個盛夏。


    伴隨著天氣的轉涼,鳴鍾祭,到了。


    ……


    三年一度的嘉關鳴鍾祭在整個西賦都算是一場盛事。


    無數的青年才俊從各地湧入嘉關,一時城中酒店全部人滿為患,就連平日冷冷清清的淩雲道館西廂房也住滿了人。


    清晨,楚明收拾完畢,帶上活力十足的肚兜小鬼,出發了。


    推開門,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不遠處,正是屠蘇。


    “師弟,一起走吧。”


    麵對熱情的屠蘇,楚明低頭歎息,一臉不樂意。


    屠蘇做出心痛的動作,道:“師弟啊,怎麽說我也是你師兄,你能不能稍微裝一下,不要顯得那麽不情願。”


    楚明語氣淡然地抱歉道:“對不起師兄,我人向來如此,如若有什麽讓師兄不高興的地方,還請你忍住。”


    “……”,屠蘇嘴角抽搐,無言以對。


    如若此時換一個人這樣說話,屠蘇怕是要忍不住出手了……


    微微搖頭,屠蘇不與楚明計較,同其向淩雲道觀走去。


    一路人,人們成群結隊,以往空空蕩蕩的山路上更是小商小販無數,熱鬧非凡。


    與對四周事物完全提不起興趣的楚明相比,屠蘇顯然活潑了不少。


    屠蘇沿路東看西看,似一個尚未長大的孩童一樣,對一切充滿著好奇。


    不過也正是因此,楚明二人花了整整半個時辰還未到達山頂……


    見屠蘇又要去看什麽,楚明終於是忍不住道:“師兄,你再看下去,我們要遲到了……”


    屠蘇擺擺手,不在意地開口道:“不礙事,去早了也是無用。在敲鍾大比前,道觀內的道長會講一段甚是無聊的開場白,年年如此,毫無新意。哦,據說今年輪到孫瓊那道人,怎麽你有興趣去聽?”


    楚明本是極為守時之人,即便無聊的開場白,也是願意去聽的。


    但當聽到今年由孫瓊那廝主持之時,楚明眉毛一挑,立馬改變內心想法,淡淡道:“既然是這樣,那師兄你就多逛逛吧,左右也是無事,不著急。”


    屠蘇暗笑,拖著楚明穿梭於各個商販小攤之間,為其介紹著各種小玩意兒。


    對於屠蘇的舉措,楚明很是抗拒。


    但過了一會兒,楚明內心抗拒感淡去不少,竟開始主動問起小攤上美食的名字來。


    “師兄,那一串一串的是何食物?”


    “串串香。”


    “那,那個像粥的是?”


    “豆腐腦。”


    “哦~原來嘉關還有這些東西……”


    “什麽?師弟你在嘉關呆了那麽多年也這些都不曾吃過嗎?”


    “不曾,平日裏我隻吃自己捕殺的玄獸肉。”


    “這些年你一直都將玄獸肉當飯吃?救命,怪不得你那麽窮。”


    “……”


    ………


    就在楚明二人不急不躁登山的同時,淩雲道觀內正舉行著此次鳴鍾祭的開場儀式。


    正如屠蘇所言,今年鳴鍾祭開場儀式由孫瓊主持。


    整個儀式冗長乏味,過程繁雜,即便是往日裏缺心眼的孫瓊,此時也有些覺得煩悶了。


    儀式進行了大約兩個時辰,終於結束。


    眾人期待已久的鳴鍾大比,正式開始了。


    鳴鍾大比規則倒是簡單,任何人隻要是對自己有信心者都可以上。


    當然了,參賽選手幾乎都是修炁境的年輕人,很少會出現破空境強者。


    其中原因很簡單,因為淩雲鍾的反震力會隨著修為的增高而增高。


    修為到達破空者,即便是該境佼佼者也很難敲鍾三響。


    反觀修氣境,哪怕是天賦中等者也能輕易敲響四下左右。


    相比之下,破空鏡明顯不具備優勢。


    於是乎,大多數破空境之人索性就不來參加鳴鍾大比,自取其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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