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澤強忍那種仿佛要焚身的痛苦,搖頭道:“沒有,小花貓,多大了,你還掉眼淚。”


    他心疼的伸手,為沈冰溫柔擦去臉頰的淚水。


    “哥哥,你……”


    沈冰發現穆澤周身的氣息變了,不再是末世後初見的冰冷,而是溫暖的。


    如從前那般,包容她所有任性,為她遮擋一切風雨。


    “對不起,把你忘記了。”


    穆澤胸口灼燒的劇痛,讓他渾身上下緊繃起來,沈冰無聲的哭泣和抽噎,讓他腦海中僅剩的一根弦斷了。


    那些被催眠隱藏在角落的記憶,噴湧而出,他十分慶幸,醒來後,第一次出任務,就見到他寧願所有生命,也要保護的人了。


    “哥。”


    沈冰將忍住的淚水,再一次滾落,她避開穆澤受傷的地方,死死抱著人不鬆手。


    穆澤心疼的同時,好笑道:“再哭下去,我就要多一個瞎眼妹妹了。”


    “瞎了,也是你妹妹,你是甩不掉我的。”


    沈冰含糊不清的聲音,從穆澤胸口處傳出。


    穆澤歎了一口氣,回想和沈冰這次重逢的記憶。


    那個對他視如己出的母親,和為了承諾,養育他多年的父親,並沒有在妹妹身邊。


    他張了張嘴,終是怯懦了,沒有問出聲。


    多可笑。


    像他這種無數次經曆槍林彈雨,眉頭沒有皺一下的人,居然膽怯了。


    人啊!


    很多時候喜歡自欺。


    以為聽不到那些不好的消息,就能當做一切沒有發生。


    他伸手試探的擁抱住,懷中嬌小的人。


    妹妹以前,有多討厭他這個哥哥,沒人比他清楚。


    有一天。


    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喊出那兩個陌生的字。


    他以為那是太過渴望產生的幻覺。


    “哥,我這次出來,就是找你的,爸媽還在家裏等你。


    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穆澤愣住,雙手捧起沈冰的臉,“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什麽?”


    穆澤急切道:“好妹妹,求你了,再說一遍。”


    沈冰聽到“好妹妹”的時候,耳尖紅了紅。


    “我說,我這次出來,就是想你的,爸媽還在家裏等你。”


    “爸媽,還活著。”


    沈冰明白了,原來穆澤誤會了,趕忙點頭。


    “人都好著,我把他們安排妥當,才出來找你的。”


    穆澤笑了,如同寒冬盛開的寒梅,讓人不禁為之心動。


    沈冰存著不一樣的心思,一不小心,看的入迷。


    穆澤沒發現沈冰的異樣,他再次把人擁入懷中。


    “辛苦了。”


    沈冰鼻子酸酸的,不過忍住了,她才不想成為小花貓。


    “哥,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


    對於前世那些可有可無的恩怨,她不想理會,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穆澤愧疚道:“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回去。”


    “為什麽?”


    “我有重要的事情,最起碼,短時間,無法和你回去。


    你一個人到處跑,太危險了,先回父母身邊,等我把這邊事情處理好,就是尋找你們。”


    沈冰退步穆澤溫暖,卻讓她感覺不到安全的懷抱。


    “為什麽?難道那些事情,比家人還重要嗎?”


    整整兩輩子。


    她才把人找到。


    結果。


    一句對不起,就把她打發了。


    沈冰是一個理智的人,隻要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足夠說服她。


    “我要知道原因。”


    穆澤不會讓加入陷入危險中,尤其這個危險很可能是他帶來的。


    “對不起。”


    沈冰失望的轉身,她呆呆望著窗外,娃娃臉女人的屍體,正被幾隻喪屍撕咬,變得殘缺不全。


    她自嘲的勾起嘴角,說來,娃娃臉女人比她幸運。


    上輩子。


    她是活著,被喪屍一口口咬死的。


    那種疼痛,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想要尖叫。


    上輩子的她,在咽氣前,都沒有“哼”一聲,更何況,是這輩子。


    穆澤被愧疚和自責包圍,他雙手死死我成拳,指甲刺破手心,都感覺不到疼痛。


    沈冰視線落在斷腿瘦高男人身上,他還沒咽氣,渾身是血,手裏抓著一把刀,不斷的揮動。


    一隻全身嚴重腐爛的喪屍,從瘦高男人身後撲過去,把人按在地上,一口咬斷脖子。


    瘦高男人驚恐加上怨恨的目光,巧合的和沈冰相對。


    沈冰麵無表情,心裏沒有絲毫波動,垃圾就該處理。


    “你要丟下我,離開了嗎?”


    淡漠的聲音,如同天外傳來一般,讓穆澤痛到麻木的胸口,一抽一抽的。


    “我,我先把你回去。”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聽話,哥哥不會害你。”


    沈冰轉頭,雙眸如寒潭般隻剩下冰冷的死寂。


    “你還說過,會永遠保護我,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隨便許諾。


    給了別人希望,再親手毀滅,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我一個人,能走到這裏,同樣也能走回家。”


    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即將熄滅的火堆旁,原來希望,隨時都會破滅。


    穆澤上前一步,拽住沈冰的手臂,“別這樣,相信我,我說過會永遠保護你,就不會失言。


    你把手機隨身帶著,就算沒電,也沒事,隻要你遇到危險……”


    沈冰不想繼續聽,用力甩開穆澤的手,冷冷的質問,“我不稀罕別人救,自己哥哥都不管,別人更加信不過。”


    原來。


    手機沒有電,她遇到危險也會有人出現。


    那上輩子。


    她那幾次死裏逃生,是暗處那人,覺得麻煩,不想理會,還是隻要她剩下一口氣就行。


    原本對多次出手相救的女人,還心存感激,現在隻剩下厭惡和排斥。


    “我……”


    穆澤是真的不能說,這事關係重大,稍有不慎,別說他,就是家人都會無辜受到牽連。


    沈冰轉過身,背對穆澤,“你走吧!就當末世後,我們兩個從未見過。


    我知道,外麵那幾隻喪屍對你來說,一點威脅沒有。”


    她沒說一個字,心就痛上一分,原來言語真能讓在意的人片體鱗傷。


    穆澤反手覆在胸口印記上,那裏炙熱的溫度,始終沒有降下一點,正如此刻沈冰對他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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