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之人都將走過那道忘川之河,亦如那走過忘川的徐喜喜一般。


    虛空之上藏在夜色之中的蘇墨眾多親友也都看明白了。


    茫茫涼夜之中,虛空之上來了許多人。


    他們就這麽站在虛空之上,望著下方身影蕭瑟的蘇墨,看著他親自送徐喜喜離開。


    夜色之下的蘇墨,望著徐喜喜那寢屋之中聲聲不絕的哭泣,神色平靜而釋然。


    走了這麽久的人生,似乎早已習慣了悲傷的離別和故人的離去。


    況且,這並非是終點......


    在另一個輪回之中,所有人都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這又有什麽值得傷感的呢?


    可是為何?他的心中,依舊還是感覺到了無法釋懷的遺憾。


    夜風徐徐,吹著白衣那如飄雪般的白發,帶著那通往忘川的無盡蕭瑟。那說不明白的東西有很多,也似乎不算什麽。


    夜幕之中的萬家燈火,點燃了蕭蕭涼夜。


    照著世間,顯得不那麽清冷。


    往生路長,願吾皇安好.....徐喜喜是這麽說的。


    似乎他已經看出了那往生路長...並非是那些走過忘川之人,而是屬於蘇墨的往生。


    這條路真的很長......


    就連他都看明白了,蘇墨的那些親友們又怎會看不出來呢?


    那茫茫長路,眾生皆過客。可唯擺渡人不是!


    ......


    蘇墨回到了書院之中,陪著書院的眾多師兄姐們一起,重新拾起了書院的生氣。


    亦如當年一般......


    他歸來的消息,還是沒有傳給世間之人。


    應皇依舊代他坐著皇位。


    而應皇妃和小丫頭也搬到了書院之中,這書院也成了另一片蘇墨的小家。


    應皇每下朝之後,便也會到書院之中來。


    杜平生和青依也來到了書院之中,至於雨古等故人,蘇墨並未去尋他們,反正往後終有相見之日。


    還有一個孤獨的人,守在那桃山之中的孤單身影,蘇墨也並未去見她......


    不是無法去,而是蘇墨在做著另一個準備。


    時過境遷,蘇墨就這麽在書院之中待了許久。


    轉眼十年便這麽過去了,世人惶恐的發現了一個悲傷的事情......


    這世間之人,再也無法身懷有孕了。


    這十年來,這世間再未有任何一個新人的誕生。


    有的隻是不斷死去的老人.,.....


    人們惶恐而絕望,彷如感受到了萬古年來,這世間最大的變數!


    各地漸起紛亂,引得世間大亂!


    可身處書院之中的那白衣仿佛視若無睹一般,隻是默默的看著這世間的一切變化!


    那本是天下蒼生最為溫柔之人,此刻卻顯得無比的冷漠而無情。


    書院的眾人望著書院之中的那道站在涼亭之中俯視眾生的白衣,皆是歎息不止。


    他如今站的地方,正是曾經那青衣所站之處。


    看上去,一樣的縹緲,也是一樣的冷漠.......


    可是,這些知道事情原委之人,看著那道孤單的白衣身影,卻從不曾說什麽......


    能說什麽呢?


    這世間終將走向滅亡,而他隻不過是讓這一切提前了一些而已。


    並且在創造一道希望......


    他做不到親手了結這世間蒼生的生命,這茫茫無解的世間幫他做出了選擇,他無法幹預,也隻能看著世間的之人的死去。


    書院之中的琴聲飄揚,似說著白衣心中的那無奈!


    “這便是他不敢讓世人知道他歸來的原因嗎?”顧雨站在洛音的身旁,望著那站在涼亭之中的蕭蕭白衣,輕輕的開口道。


    洛音彈奏著手下的墨琴,輕輕的點了點頭。


    “當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或許已經讓他有了心結。”


    “若是世人知道了他的歸來,聯想到如今世間的變化,必然又會將一切怪罪到他的頭上。”


    “那往生之念,太過縹緲無蹤,他該怎麽對世人解釋呢?”


    “不如就這樣......”


    不如就這樣,靜悄悄的為世間謀一道生機。無需世人的感激之情,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被架上火爐。


    或許當世間真的引來了那一日,也不會有人知道是白衣做的一切。


    蘇墨也從不在乎這些,他不需要世人的感激,也不需要世人明白他做什麽。


    他隻是覺得若是世間消亡,那這世間實在是太過冷清了。


    他心中的蕭瑟,也無需有人能明白......


    凡人一生,最長不過百年。


    這十餘年過去,世間之人便仿佛少了三成。


    往日熙攘的世間街頭,也冷清了不少。那街頭曾經小孩在街上亂跑的歡鬧景象也消失不見了。


    這世間已不見幼年之人......


    整個九天十地,仿佛正走向不得不去往的遲暮之年。


    ......


    這日,蘇墨的靈海之中走來了兩個故人之魂......


    成安安...


    道樺......


    兩人的出現,讓毫無準備的蘇墨瞬間仿佛失了方寸。


    兩道亡魂望著茫茫的忘川,神色迷茫。


    直至那道白衣走入了他們的目光之中,帶著蕭瑟與不解的開了口。


    “你們......怎麽會......”


    兩人怔怔的望著蘇墨,張了張嘴,“蘇墨?”


    蘇墨苦笑著點了點頭,“是我。”


    “原來是你搞的鬼......”道樺似乎明白了過來,苦笑了一聲,“這不是白死了嗎?”


    成安安也是怔怔的望著蘇墨,似乎花了好久才想起蘇墨是誰,雙目一陣閃爍。


    對於橫跨千年的時間跨度而言,當初那相識的十餘年實在是太過短暫,短暫到讓他們不願再想起那個曾經的身影。


    當初的仰慕之情,也被她自己塵封了起來。


    又在今日解開......


    “你們為何會死得這麽早?”蘇墨問道。


    在他的預想之中,要見到兩人,還要等好久好久......


    道樺苦笑了一聲:“你理解沒有新生的世間有多絕望嗎?”


    “那一眼看去,皆是步入遲暮的世人!”


    “這世間太過絕望了,活著便也沒了什麽意思。”


    是啊,沒有新生的世間實在是太過絕望。


    放眼望去,隻有那無邊的絕望的世人,和這世間沒有解的終途......


    這種絕望不是來自於自身,而是來自於終將走向滅亡的幻境,當你看著這世間沒有人再誕生,而那些已經存在的世人正逐步的死去,便能明白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聽說死後能見到彼岸花,所以我們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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