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光微亮,日照之光在茫茫一片的白雪之中照的格外的白。


    霞光透過紙窗灑進房屋之內,照在了蘇景言的臉上。


    蘇景言微微醒來,身旁的仙子已然不在,唯留淡香幽然......


    等蘇景言出了房間,卻未在家中再尋到那佳人......


    許是走了吧......蘇景言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上了閣樓,蘇景言坐在茶桌前擺出了一副棋局,一個人下了起來。


    樓下的小河,一老叟擺著船槳,小船搖搖晃晃走過蘇景言的樓下。


    河水被船槳打破的聲音繞梁而上,落入了蘇景言的棋盤之上......


    不知何時,他竟然學會了一人獨棋......


    ......


    白雪紛飛,年關將至。


    外出的各多遊子紛紛回到了家中,家家戶戶熱鬧了起來。


    與萬家燈火不同的是,蘇景言的這家中卻顯得格外的冷清。


    而蘇景言卻是絲毫沒有覺得孤寂,許是習慣了。


    ......自雙親走後,他都是一個人。


    “該賺點錢了......”


    蘇景言算了算家中的銀兩,已然無多。


    雖然平日間比較節省,且中舉後拿到了一些朝廷的銀子,可依舊會坐吃山空。


    蘇景言雙親留下的這間樓房的另一麵便是臨著街上,他一直未開......


    想了想,蘇景言將臨街的門頭打開,掛上了一些平日間自己作的字畫。


    “年關將近......”蘇景言想了想,“該是賣一些年貨為佳。”


    敲定主意,蘇景言取出了一些紅紙,作上了聯子。


    一副副春聯對子被其掛了出來......


    蘇景言將自己的門頭草草提上了【墨房】牌匾,便開始了營業。


    鎮上之人皆知蘇景言是秋闈時高中榜首的舉人,隻是卻惋惜其不願去參加春闈......在他們的思想之下,若是蘇景言去了,必定能金榜題名。


    見蘇景言將門店開了營業,紛紛好奇不已。


    一個街頭布莊的老板跨入了墨房,看著期內琳琅滿目的字畫,一陣咋舌。


    “景言這是終於開始要生活了?”布莊老板笑著開口問道。


    生活生活......為存而在的謀生之道。


    蘇景言無奈苦笑:“也不會別的,隻能作寫字畫了。”


    “好啊,好啊......”布莊老板逛了一圈看中了一幅春聯。


    “春雨絲絲潤萬物,紅梅點點繡千山......”布莊老板看著那副對聯,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這‘繡’之一字,令他萬分欣喜,宛若找到了夢寐以求的布莊可掛的對聯。


    “這副對聯我要了,多少銀子?”布莊老板轉頭,朝著蘇景言高興的開口道。


    “十文。”


    布莊老板聞言一愣,看著蘇景言苦笑了一番,“你果然還是不會做生意......這十文確是太便宜了一些......”


    蘇景言搖了搖頭,恍然開口:“隻是兩卷紙外加一些墨罷了,其上的字......因人而貴。”


    “您喜歡,對於您而言便值錢......於我而言卻不能因您喜歡而抬價......”


    “書畫這東西,能遇其喜歡之人,便已是福氣了......”


    布莊老板怔怔地看著蘇景言,良久點了點頭,抬手摘下了那副對聯,丟下了一兩銀子扭頭就走,走時卻留下了一句話。


    “我不懂這些,隻覺得值一兩銀子.......”


    布莊老板走後,將其掛在了布莊最顯眼的台後兩側。


    有人到布莊見到那對聯,讚不絕口,布莊老板便對其說是在蘇景言的墨房購得。


    當被問起花了多少銀兩時,他卻說:


    “十文......”


    很快,這年關將近,家家戶戶皆要對聯。


    聽聞蘇景言的墨房中,不僅字畫好,且便宜,便紛紛到蘇景言的墨房中來購置。


    十文對於布莊老板是便宜,可對於尋常人家卻還是有些貴了。


    但是,他們也都知道這是堂堂蘇舉人啊,其親作的字畫,隻賣十文,卻無人還價。


    此字畫,可作傳家之用......


    蘇景言的墨房一時間人頭絡繹不絕,後來似乎整個鎮上的人都購得其字畫後,生意也就慢慢恢複了平靜......偶有人來,卻不狂熱。


    此時,距離除夕僅有一日。


    這日,天色漸暗,蘇景言準備關門之時,卻見那熟悉的纖纖白裙跨入了店中。


    寧白雪一襲素雅的白裙映著外頭的積雪,顯得脫俗秀美,那如墨般的長發揮舞著莫名的情緒......


    蘇景言見寧白雪又來,恍然若夢。


    “來了......”


    “嗯......”


    “我去準備吃的......”蘇景言起身關了店門,轉身走入了廚房。


    “好......”寧白雪看著蘇景言走入廚房,神色平靜,“我要吃上回的小爐......”


    “好。”廚房之中傳出蘇景言的回應。


    等蘇景言端出一鍋熱氣騰騰的小爐擺在了桌上,小爐鍋中各種雜燴隨著湯汁翻湧,一時間,這冷清的小屋之中竟也有了一絲煙火之氣。


    兩人入座,靜靜的開始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寧白雪抬頭看向蘇景言,那淡然神色間似乎在說少了一點什麽......


    蘇景言苦笑了一聲,無奈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瓶杏花村。


    寧白雪見蘇景言取來杏花村,神色平靜,眼神之中卻有一絲莞爾之色一閃而過。


    “再喝下去,我娘留給我娶妻時喝的酒便喝完了......”蘇景言苦笑了一聲,倒了兩碗,將一碗放在寧白雪麵前。


    寧白雪抬頭看了蘇景言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喝著酒,吃著熱氣騰騰的小爐,一時無語。


    這頓晚餐兩人吃的巨細。


    “今日要走嗎?”蘇景言放下碗筷,像是隨口問道。


    “太晚了......”寧白雪像是隨意的淡淡回應道。


    蘇景言點了點頭,卻沒有提去收拾客房.....


    而寧白雪也沒再說什麽,吃完放下碗筷,就走進了蘇景言的房間。


    兩人皆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客房......


    見寧白雪已經回房間了,蘇景言平靜的收拾了一番,然後也回到了房中。


    寧白雪站在窗台下的書桌之前,書桌之上依稀還有幾幅蘇景言未曾掛出的書畫。


    蘇景言走了過去,看著那些字畫,抬手將其收拾了起來,又拿出幾張空白的紙張攤開......


    “你還要作畫?”寧白雪開口問道。


    “我寫幾幅聯子,之前寫的已經賣完了,明日便是年關了,會有許多人來買字,我再寫幾幅好明日拿出來賣......”


    寧白雪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蘇景言一幅幅的將字做好,再掛在一旁以晾幹筆墨......


    窗前,一人寫,一人看......


    夜色浮起,古鎮漸寂。


    房中的台燭搖晃著燭火,終於在燃盡最後一絲燭蠟之後冒出了一股青煙,然後熄滅了下去。


    房屋中暗了下去,唯有外頭的白雪映著黯淡的光輝灑在屋內,蘇景言提筆一愣,立刻明白是自己忘了替換燈燭.......


    這時,寧白雪淡淡的開口道:


    “不早了,明日再寫吧......”


    “好!”蘇景言也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墨筆,將其掛在了一旁的筆架之上。


    寧白雪轉身走到床前,十分自然地褪去了外衣,將其掛在床簷之上,然後躺入了被中。


    蘇景言見她已然習慣性的上床睡覺,也沒有說什麽,褪去外衣躺入了進去......


    已非第一次同榻而眠,似乎也沒什麽好介懷的。


    隻是,身旁傳來的溫潤暖意和幽香,依舊讓他有些不自在。


    “睡吧......”寧白雪此時輕聲的開口道,聲音細膩如玉。


    “好......”蘇景言應了一聲,感到兩人之間的空隙有些涼風灌入,便往裏挪了挪身子。


    此時,兩人的身軀緊緊的挨著,而蘇景言的手也不自覺的碰到了對方的手臂,寧白雪卻似乎並無反應。


    “明日走嗎?”蘇景言開口問道。


    “不走......”寧白雪淡淡的回應著。


    “那何時......”蘇墨還未說完,寧白雪就淡淡的開口道:


    “不走......”


    “那我明日去買一些你的日用之物......”


    “嗯......”


    這夜,白雪紛飛,依舊一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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