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視死如歸


    這一幕,瞬間讓葉辰呆若木雞。


    剛剛剛聽蒼瑤說,這個瘋瘋癲癲的怪人竟然是她的父親時,他就已經足夠震驚的了。


    畢竟十幾年前,蒼瑤就以為她父親已經慘死在了尹天蕩與許天雲手中。


    為了給父親報仇,十幾年來,她忍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本以為,突然間知道蒼瑤的父親蒼正凜還沒死,兩父女相認後,一定會欣喜若狂,喜極而泣。


    不曾想,蒼瑤是認出了她的父親,但她父親非但沒認出她來,反而一擊將她殺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哪怕他閱人無數,此刻也被震撼到了。


    “該死!”


    短暫的震驚過後,葉辰瞬間大怒,一揮手,懸浮在他頭頂上空的鎮魔印,瞬間朝那怪人砸去。


    但身軀已經被五道指芒刺穿的蒼瑤,卻又虛弱地搖了搖頭,“別、別殺我父親!”


    “你……”


    葉辰眉頭緊皺,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他原本想將蒼瑤與這個怪人一起殺掉算了,畢竟以蒼瑤此刻所受的傷,肯定活不了多久。


    隻要殺了那個怪人,至少也算是給蒼瑤報仇了!


    不過,蒼瑤居然又再次阻止他,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畢竟說到底,這是對方的家事,如果蒼瑤都死而無憾,他一個外人又有什麽權力去過問?


    葉辰停手後,蒼瑤努力回過頭,望向身後滿麵猙獰的怪人。


    然後,微微一笑,並虛弱地喚了一聲,“父親,女兒終於找到你了!”


    “嗯?”


    那怪人表情一怔。


    那一聲“父親”,似乎喚醒了什麽沉睡的記憶,他眼中的猙獰凶光竟然漸漸變成了迷茫。


    “父親,我是瑤兒啊,我長大了,你認不出我來了嗎?”


    蒼瑤又努力地解釋道。


    “瑤兒?”


    怪人口中傳出一個沙啞無比的聲音。


    與此同時,他眼中的迷茫之色,又變得清明了一些。


    “父親,我是瑤兒,我是你的瑤兒啊!”


    見自己的解釋奏效,蒼瑤更是欣慰了,哪怕隨時都會一命嗚呼,她卻顯得無比激動,“父親,你認出我來了嗎?”


    “瑤兒,我的女兒?”


    那怪人終於像是想起了什麽,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然而,當他下意識低頭一看,從他五指尖射出的指芒,已經穿透了蒼瑤的身軀時,她瞬間又崩潰了。


    “瑤兒,不,我都做了什麽,我剛才都做了什麽?”


    說話間,從他五指尖迸射而出的指芒,瞬間消失不見。


    而失去了支撐力的蒼瑤,也隨之從半空中墜落。


    那怪人下意識將之接住,但此刻卻已經悲痛得泣不成聲。


    “瑤兒,是我該死,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啊!”


    “父親,還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


    蒼瑤伸出一隻沾滿鮮血的手,原本想撫摸一下那怪人的臉龐,但手還沒成功觸及那張布滿汙垢的臉,就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瑤兒,不!”


    那怪人徹底崩潰了,口中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嚎叫,神情悲痛欲絕。


    他被囚禁了十幾年,早已瘋瘋癲癲,猶如行屍走肉。


    好不容易才被一聲“父親”喚醒記憶,想起自己的女兒。


    不曾想,竟然就是天人永隔!


    最重要的一點,他女兒的死,竟然還是拜他所賜。


    這種沉重的打擊,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不遠處。


    葉辰眉頭緊皺,臉色複雜無比。


    這種人間慘劇,無論是對蒼正凜,還是蒼瑤,都是無法承受的痛。


    他一個旁人尚且於心不忍,更何況當事人?


    所以,哪怕他想過去安慰蒼正凜兩句,卻始終沒有這樣做。


    對於一個悲痛欲絕的人來說,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會顯得極其蒼白無力,甚至可能會適得其反。


    想要從悲傷的陰影中走出來,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自己!


    “瑤兒,你不能死,你快醒醒啊!”


    已經恢複神智的蒼正凜,還在撕心裂肺的悲嚎。


    但任他再有滔天不甘,他懷中的蒼瑤卻怎麽也叫不醒。


    “不,我一定要把你救活,我一定可以的,我不會讓你死,我發誓!”


    或是過度悲傷,蒼正凜說話不但開始變得語無倫次,雙眼中早已消退的紅光,又開始嫋嫋騰起,表情也越發猙獰可怖,就像一頭處於狂暴狀態的惡獸,隨時都會衝出來橫行肆虐一般。


    “前輩,還請你冷靜!”


    看出事情不對,葉辰再也顧不得袖手旁觀了,急忙勸說道:“晚輩不知道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但你現在狀態不穩,情緒如果過於極端的話,可能會再度讓你走火入魔!”


    然而,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蒼正凜那雙已經泛紅的雙眼,瞬間目光炯炯的朝他看了過來,而且還說了一句令他瞠目結舌的話。


    “是你殺了我的瑤兒!”


    這句話,就像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一樣,充滿了滔天的怨恨與殺意。


    “前輩,蒼瑤不是我殺的,而是你自己……”


    “還我瑤兒命來!”


    葉辰解釋的話還沒說完,蒼正凜已經爆發了,怒吼一聲,然後猶如一頭野獸般朝葉辰暴衝了過來。


    “唰唰唰!”


    衝來的刹那,他雙手連揮,一道道淩厲的爪印隨之劈向葉辰。


    “前輩,這是個誤會,希望你冷靜!”


    葉辰一邊解釋,一邊駕馭鎮魔印格擋。


    “當當當!”


    金屬撞擊聲響徹長空。


    蒼正凜的攻勢越來越凶猛,葉辰的抵擋也越來越有些力不從心。


    “前輩,你再不住手,休怪晚輩不客氣了!”


    眼見蒼正凜越來越瘋狂,似乎又漸漸陷入了喪失理智的狀態,葉辰最後喊了一聲。


    不過迎接他的,依舊是蒼正凜更加凶猛的攻勢。


    “既然前輩你不肯醒悟,就休怪晚輩手下無情了!”


    剛剛擋住蒼正凜的淩厲一擊,他立刻將鎮魔印釋放到極致狀態,然後大手一揮,已經放大到百米高的鎮魔印,瞬間攜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勢朝蒼正凜當頭砸下。


    雖說他很同情蒼正凜兩父女的悲慘遭遇,但過度悲傷之下,蒼正凜明顯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


    自己再不動手,遲早會被對方拖死。


    最重要的一點,蒼正凜居然還把他當成了殺死蒼瑤的凶手,而且還怎麽解釋也不聽。


    這種誤會,他可承受不起。


    “嗚嗚!”


    鎮魔印來勢洶洶,直欲衝破虛空。


    印未至,一股劇烈的罡風便先撲麵而來,直吹得蒼正凜亂發紛飛,衣襟獵獵。


    然而,他非但沒有避開的意思,反而迎麵撞了上去。


    “真的是徹底瘋了嗎?”


    看到蒼正凜如此悍不畏死,葉辰暗暗感慨不已。


    但隨即,他瞳孔又劇烈收縮了一下。


    因為他忽然發現,蒼正凜在撞向鎮魔印時,眼中紅光不但徹底消失了,就連臉上的猙獰表情,也變成了一抹視死如歸般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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