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老夫人眼裏閃過一抹冷光。


    出門前, 她特意叫了邊童來詢問他對這件事情的意思,雖然她早就對二房除了邊童以外的人都失望透頂了,可邊二夫人和邊柔畢竟是他的親娘和親妹妹, 萬一他要護著呢。


    幸好邊童沒讓她失望, 這母女倆都是在拖累邊童而已,想到這兒, 邊老夫人的臉色就越來越冷。


    邊家現在有邊太師撐著, 可孫輩的人出彩的不多,邊童她必然要護著。


    葉慎之先給邊老夫人行了禮才平靜無波的將昨晚的事講了一遍,若不是邊柔目睹了一切, 聽著他的話就好像他對於蘇文落水沒有任何感覺。


    講完他對邊老夫人做了一揖, 又道, “師母,並非慎之小題大做, 實在是邊柔她素來與文文不和,我曾經警告過她, 但顯然沒有什麽用,勞煩您跑這一趟,是慎之的過錯。”


    邊柔看見她祖母平靜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邊太夫人在家積威慎重, 表情越是平淡後果就越是嚴重, 幼時她被罰的次數了不少,沒有一次是因為她小而寬恕她的,邊家裏, 邊柔最怕的不是邊二夫人,也不是邊童,更不是她爹,而是她祖母。


    邊柔越來越心慌,大叫,“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踩到東西滑了一跤才落水的,祖母你要相信我。”


    邊老夫人也不直接否定她,開口問道,“你如何證明你是滑倒的?”


    邊柔愣住,當時她隻感覺到了踩到了什麽圓的東西,後來蘇文落水,她也沒仔細的看甲板,哪裏知道是什麽東西,又如何證明。


    正廳中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她含著淚,期期艾艾的道,“那時候很混亂,我也不知道怎麽證明。”


    葉太夫人和藹的笑笑,這個時候倒沒有了開始的劍拔弩張,“聽說邊柔你也傾心我們慎之?”


    話出,全場寂靜,太夫人恍若未覺的道,“可是我們葉家給了邊晗一個埋身的地方,那勉強算得上你的姐夫吧,雖然邊晗已經過世了,可是你這樣的行為恐怕不太好吧。我外孫女文文不過是得慎之關愛,你就看她不慣,欲除之而後快,是嗎?”


    邊柔僵在原地,她沒有看她娘可已經感受到她冷冷的目光。


    “不,我沒有喜歡葉慎之,她是姐姐的,我怎麽會喜歡他呢,我不會和姐姐搶的。”,邊柔扭頭對邊二夫人道,“娘,真的,你相信我,我不喜歡蘇文隻是因為她搶了姐姐的人,是這樣的才對,他們都誤會了,是他們誤會了……”


    邊柔有些歇斯底裏,唯一還想著的就是不能讓她娘知道她喜歡葉慎之的事。


    她娘是她唯一的希望,不可以有問題。


    邊二夫人的眼神有點冷,邊柔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你真的不喜歡你姐夫?”


    “真的,我敢賭咒發誓的!”,邊柔道,然後她就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發了個毒誓。


    內容之毒,太夫人都佩服起她來,若不是心不好,憑這點子不服輸的勁,也能有個不錯的將來。


    似乎這個毒誓真的有用,邊二夫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回轉了不少,她又問了,“你真的沒對你姐夫有什麽想法?”


    邊柔使勁的搖頭,“沒有的。我不會對不起我姐姐的。”


    邊二夫人笑笑,擦了擦邊柔臉上的眼淚,“那就好,你姐姐命苦,你可不能在對不起她知道嗎?”


    邊柔跪著連連點頭,臉上還要帶著笑容。


    母女倆行為詭異得讓人背心發涼。


    等她們倆掰扯完,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們,像看兩個瘋婆子。


    邊老夫人已經懶得計較這些了,這母女倆因為邊晗鬧出的事情比這更誇張的也不是沒有。


    她道,“好了,既然邊柔你沒有證據,那就得按邊家家法處置,你可有異議?”


    邊家老派,家法也是幾百年前的家法,折磨起人來沒有一點任性,在邊老夫人成為後院掌事的後,家法已經很久不被提起了。


    邊柔恐懼的搖頭,求助的看著她娘。


    邊二夫人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道,“娘,雖然邊柔拿不出證據證明她是踩到了東西,可是葉家也拿不出證據證明她就是故意的啊?”


    這話很沒理,難不成一個人做了壞事還要被害人給她找理由?


    羅氏都被氣笑了,“邊二夫人,你這話可真有意思,是不是我現在捅你一刀,道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得去找證據來證明我是故意的?”


    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諷刺和鄙視,邊二夫人卻是氣定神閑了,好像羅氏說的不是她一樣。


    “娘,太夫人,你們要論我女兒的罪總得要拿出證據來,而且我看昨天晚上的事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你們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回到邊柔一個人身上。”


    葉慎之挑眉道,“是嗎,那還請邊二夫人說一說昨天的事情又如何的不簡單呢。”


    邊二夫人蹙眉,對葉慎之的稱呼不滿,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卻暗地裏將蘇文這個人記住了。


    她道,“昨天有刺客是吧?這些刺客似乎有點奇怪,對你們一行人沒有下死手,一開始倒像是來搗亂的是嗎?”


    葉慎之不言不語的頷首。


    邊二夫人臉上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後來蘇小姐落水之後這些人才迅速的逃走,他們的目的看似不明確,可聯想到蘇小姐落水和他們離開就不難看出這些刺客的目標根本就是蘇小姐。恐怕邊柔之所以會摔倒,是因為刺客做了什麽才導致的。所以這怎麽能怪到邊柔身上,你們要做的是找出那些刺客,而不是將罪名怪到邊柔身上。”


    邊二夫人自信滿滿的說完,挑釁的看了看羅氏,又看向她婆母,以為會得個滿意的眼神,結果是更冷的神色。


    邊老夫人淡淡譏諷,“你倒是聰明。”


    隻是把別人都想得太傻了。


    這麽表麵上的東西真當隻有她一個人看出來了嗎?


    如果邊柔真的是無辜的,他們會不護著邊家人,更何況葉慎之是邊太師的弟子,若沒有切實的證據,他會請她來?


    蠢貨一個。


    葉慎之看人說完了,才不慌不忙的道,“本來我不想提起昨天晚上其他的事,準備將邊柔害文文這件事解決就夠了,畢竟文文是我過世的小姑姑的唯一的女兒,說是我祖母的命也不為過,其他的,我作為邊太師的弟子,理當承擔一部分,可既然邊二夫人硬要提起,我就說個清楚,也免得讓你以為我們葉家在汙蔑邊柔。”


    他環顧了在座的人,除了羅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盯著邊柔道,“昨天晚上最開始的事是邊童他們所坐的船漏水,邊童求助我們,所以才讓你們上了我們的船是不是?”


    邊柔瑟縮了下身子,垂著頭,呐呐道,“是的。”


    葉慎之道, “可以說如果沒有你們上船這一說的話即便有刺客上了我們的船,我們船上的幾個人也能護住幾個妹妹。”


    邊二夫人道, “慎之覺得邊柔上了船就是她的錯嗎,又不是她讓船沉的?”


    葉慎之揚眉,一字一句的道,“怎麽不是她讓船沉的呢?”


    邊老夫人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昨天的船你以為這麽簡單就會沉下去?”,他對著邊二夫人說了又看向地上的邊柔,“邊柔你昨天揮鐵錘的時候應該很重吧,以至於你都沒有看見後麵有人。”


    葉慎之的聲音清冷無比,一點一點將邊柔逼到死角。


    邊柔猛的抬頭,腦海裏一片空白,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口。


    “畫舫既然安安穩穩的行了這麽久,證明它出碼頭的時候它還是好的,或者說那個時候的問題不大。可是你拿著鐵錘將板子敲鬆了,或者說它本來就被人動了手腳,可是你又加重了這個,最後才導致了船的沉沒。後來上船時也是這樣,你不跟著你的堂哥堂姐們上另外一條大船,偏偏硬要來我們這條較小的船,難道你不是為了害文文嗎?”


    他轉身對邊老夫人拱手道,“昨天晚上,邊童讓水性好的人查看過那條畫舫了,雖然先被人動了手腳,可如果沒有邊柔的行為,安全回到岸邊是無礙的。看見邊柔行為的人是白家的小姐,邊童也已經去確認過了。”


    他話語裏的意思是這些都是邊童調查出來的,邊童再不喜歡邊柔,也不會編出這些罪名來除掉她,所以說都是絕對真實的。


    邊老夫人歎氣,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等真正攤在麵上來了仍然讓人覺得那……她偏頭對太夫人道,“是我管教無方,害了萱兒的女兒,對不起了老妹妹。”


    太夫人搖搖頭,沒有多說。


    若是別人她還能看在葉慎之和邊童的麵子上從輕發落,可蘇文就是她的一切,她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她。


    邊老夫人看了看癱坐在堂中的邊柔和低著頭的邊二夫人道,“這兩個不爭氣的我就先帶回去處置了,改日再來和老妹妹閑聊。”


    太夫人點頭,起身送她離開,回來的時候不經意的看著旁邊的羅氏,眼睛微眯。


    這人與人就是不同,羅氏也不算聰明,可生了一個好兒子,並且愛逾生命,有慎之看著,她做不出什麽蠢事,未來也算平穩。


    羅氏看了看前麵的太夫人,又望了望身旁的兒子,上前一步小聲道,“娘,兒媳有點事想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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