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許是臨睡前又喝了一碗藥,蘇文醒來的時候精神百倍,連昨日慘白的小臉兒都有了點紅色。


    昨日買了很多的衣服,綠衣挑得不亦樂乎,將好幾套衣服擺在床上,一套一套的在蘇文身上比劃,抿唇認真對比。


    最後綠衣千挑萬選的給蘇文選了身淺綠色的襦裙,外麵的披風是昨晚上的純白狐狸披風,配上白玉耳墜和白玉小簪,既小清新又通透舒適,和這初春再配不過了,葉慎之見到的時候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就不喜歡家中妹妹無論什麽時候都頭上插滿東西的模樣,像個移動的首飾櫃台。


    早膳是些鎮江府的特色早點,蘇文早上沒什麽胃口,在葉慎之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中喝下一碗紅豆粥和兩個豆包,走出院子的時候,跟在他後麵還小心的揉了兩下肚子,真的吃撐了。


    大門處一群身著青衣的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一排過去,好幾十人,引得過路人頻頻打望。


    葉慎之低頭看蘇文,“你做馬車還是跟我一起騎馬?”


    蘇文四處望望,馬車的影子都沒有,疑問的看著葉慎之。


    小人兒脖頸處一圈白毛,此時抬頭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像隻小狐狸,沒斷奶的那種。


    葉慎之有點想笑,為了抱住自己在人麵前的威嚴形象咳嗽道,“沒有馬車。”,他隻是問一句而已。


    蘇文:……沒有馬車幹嘛問她。


    轉身打量了在階梯下,唯一一匹沒有人騎的馬,四個馬蹄是泛著點點紅毛,其餘處都是純黑色的,在陽光下像塗了油,反著暗光。


    它是葉慎之的坐騎,大名――踩楓,楓是楓葉的楓,有點詩意的名字,不太符合葉慎之的氣質。


    提著裙擺下階梯走到踩楓旁邊,她摸了摸馬頭,回頭對葉慎之甜甜一笑,“騎馬吧,我騎馬肯定很好看。”


    娉婷少女坐在大馬上,肯定更凸現她的嬌弱可愛,到時表哥自然就會更心疼她的柔弱了。


    蘇文會騎馬,可她忘了此時身量不足,愉悅的走到踩楓旁邊翻了兩次後,連踩楓都回頭不滿的看著她了。


    “表哥。”上不去,隻能求救。


    葉慎之兩步來到她身旁,摟住她的小腰輕輕一躍,蘇文就坐在了前麵,被他雙手環住。


    圍觀了全程葉慎之逗蘇文的侍衛揉眼,不確定的看了葉慎之好幾眼,確定真的是他們爺後默默在心裏感歎美色誤人。


    踩楓打頭走在前麵,沒有太陽,空氣中泛著涼意,似乎因為坐得高,風帶著呼呼的聲音,葉慎之將她披風後麵的兜帽給她戴上,“還病著呢,別又嚴重了。”


    蘇文抿唇笑著,反應過來葉慎之看不見她的表情後有趕忙點頭,隻是隨著踩楓的步伐,她身子也一顛一顛的,在葉慎之眼裏就是有種她坐不穩的感覺,眉頭微蹙,手臂微微用力,蘇文被迫往後移動,貼緊了他,“坐好。”


    背心緊貼著一片溫熱,是葉慎之的胸膛。


    蘇文暖和的輕籲一聲,感歎著武將就是火氣大,王明川身上軟趴趴的,比她還冷。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雖然葉慎之長得不行,不過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一群人昨日浩浩蕩蕩的離開蘇家,今日又更浩蕩的來到蘇家,大門處管家已經等在這兒,躬身引他們進去,除了蘇文和葉慎之,跟著進來的還有十個男子,等在院子外麵,一會一起清點東西。


    同樣在四方院裏,蘇家二老和二代的老爺夫人都在這了,蘇文被葉慎之牽著手跟在他旁邊,進了大廳,見他們正襟危坐的模樣,她很快的低頭做乖乖的小表妹。


    跟著蘇文他們進來的一個侍衛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對蘇家兩老恭敬道,“葉家姑姑出嫁時的嫁妝單子我們已經備好了,還請太夫人將嫁妝抬到院子裏,我們兄弟好清點清楚,這些以後都是文文小姐的,爺說了,少不得一分一毫。”


    那會是很大一筆錢呀。


    蘇文心裏感慨著,沒抬頭去看蘇家人的表情,坐著垂首玩著自己細嫩的手指。


    蘇太夫人歎道,“世子,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嗎?”


    “我的話昨天就說清楚了。剛才我的人沒有一點沒有講到,這單子上的僅是姑姑出嫁時的東西,可十多年來,姑姑名下的鋪子,莊子的收成得算上,昨日我無事打聽了一下,聽說,我姑姑和表妹在蘇家裏還用的全是自己嫁妝裏的東西,我算了算,除去她們用的,應該還能剩下不少。”


    葉慎之的聲音平平淡淡,蘇家人卻越發不能平靜,拿走嫁妝都讓某些人心痛得不行了,還要拿更多,就像是剜了他們的肉一樣疼。


    一道平緩的蘇文有點陌生的女聲響起,蘇文狐疑抬頭,是蘇家大夫人,她的大嬸娘,“世子怕是不知道,你姑姑不善經營,這些年來,連自己嫁妝的本都沒保住,哪裏有什麽收益。”


    她微胖,一身素衣,頭上隻有一根銀釵,麵帶微笑,很和藹可親,是府裏下人們最尊敬的大夫人,在這鎮江府裏也是人人都誇讚的賢妻良母。


    葉慎之輕笑問道,“大夫人憑什麽說這些話,你看了我姑姑的賬本?”


    “弟妹嫁妝的賬本我怎麽會有,隻是閑聊時聽她說了幾句而已。”她淡淡的說,“說來弟妹也是不怎麽信任我們了,自她離去,我們都不曾見到那些賬本。”


    蘇大夫人看著葉慎之,比其他人都冷靜,她翻遍了蘇府,連鋪子,莊子她都找過了,都沒有見到一本,葉慎之才來兩日,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拿到。


    她不是看輕葉慎之,而是相信自己。


    葉慎之覺得有人是真的能令人作嘔,他是知道高門大戶的後院不怎麽幹淨,就葉家也是有紛爭的,可這個人連文文這麽小都下的了手。


    葉慎之看蘇家大夫人的眼神如同看一件死物,“我取到了姑姑的賬本,這些年來的進賬和花銷都清清楚楚的,看文文這身體狀況,這兩年應該不怎麽用你們蘇家的銀子吧,一會整理清楚了,我會酌情的減少一點作為文文這兩年的花銷。”


    這是徹底撇開蘇文與蘇府的關係。


    蘇大夫人端茶的手頓住,眼底閃過慌亂之色,一直微笑的表情也僵在臉上。


    葉慎之對蘇太夫人道,“當然你們可以不按著上麵的給,可我也有法子將這些東西拿回來。當年我姑姑去世後,她身邊的那些人去了哪裏,為什麽一個都沒留下,這找他們出來雖然麻煩,對我來說卻是算不得什麽的……”


    葉慎之越說越多,就差直接表明蘇家害了葉萱,可葉萱的確是病逝的,蘇太夫人忍住怒氣道,“世子不用多說,既然你有文文娘的賬本,我們自是按著上麵的來,蘇家再落魄,也不會沒了風骨,貪自己兒媳婦嫁妝這種事我們做不出來。”


    葉慎之頷首,很滿意太夫人的識趣,“太夫人通情達理,慎之佩服,剛好我得到了一份東西,太夫人看看,別蒙在鼓裏?”


    蘇大夫人臉色不變,捏緊了椅子的把手,青筋蹦起。


    先前講話的侍衛上前遞過一份書信在去太夫人旁的桌上,她疑惑的拆開,隨即麵色大變,渾身顫抖,瞪向大夫人,蘇太老爺見老妻如此,拿過她手上的信,一字不漏的看下來,“世子,這個可屬實?”


    “自然,不過這一份是抄錄,正本和人都在我那。”


    蘇太老爺緊盯了他一會,又看眼蘇文,沉聲,“文文是我蘇家的孫女,就算是去了葉家,也是也蘇家的人,我會在兒媳的嫁妝以外格外為她備上一筆銀子,作為文文的花用。”


    蘇家二代主子詫異的看向蘇太老爺,這和他們昨晚說的不一樣。


    蘇家哪裏拿的出那麽多的銀子, 有人想要開口,一對上蘇太老爺便沉默下來,蘇家還是蘇太老爺做主。


    葉慎之可不管蘇家拿不拿得出來,他隻是想關明正大的給文文多拿點東西,以後不是光明正大取得的就不能這麽容易的拿出來了,他扭頭看蘇文,“還不謝謝你祖父?”


    蘇文眨眼,乖巧起身,對蘇太老爺柔聲道,“謝謝祖父。”


    即使沒有鬧開,雙方也是撕破了臉皮的,葉慎之不多留,蘇家兩老也沒有留他們的打算,談好了葉慎之就帶著蘇文離開。


    外麵太陽已經出來了,暖洋洋的,蘇文抬頭曬太陽,想到又能拿到那筆銀子,蘇文臉都笑成花了,她嬌聲問,“剛才那封信上寫了什麽東西?”


    葉慎之看她水潤潤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剛在裏麵的冷淡臉色褪去,捏了捏手中的小手道,“小孩子,不可以知道得太多。”


    蘇文撇嘴,沒追問,可肯定是關於她中毒的事。


    蘇家大概是以為拿點錢出來就能解決的吧,想到上輩子蘇家的結局,蘇文抿嘴輕笑,人是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的。


    來的時候一對人馬,回來時隻有他們兩個,餘下的都在清點嫁妝,東西太多,人少了,一時半會的算不清楚。


    一如來時的坐在前麵,踩楓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蘇文居高臨下得看看路邊的小攤,感覺到背後人胸膛得一起一伏。


    她一時好奇道,“表哥,你為什麽對我好?”


    葉慎之想也不想的道,“因為你是姑姑的女兒。”


    蘇文點頭,隨即問道,“如果我不是我娘的女兒呢?”


    葉慎之道,“那樣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蘇文皺眉,他後麵應該還有一句“我就不會對你好了。”沒有說出來。


    葉慎之的話沒有任何問題,可就是聽著不好聽。


    她癟著嘴,沉默的揪著踩楓頭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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