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的不能算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傳說,海上的傳說。


    落葉歸根,入土為安。但是因為海難死去的船員卻永遠做不到這兩點。傳說每一個沉沒在大海深處的船上都有這樣的冤魂,他們的鬼魂無處為家,隻能永遠寄住在沉沒自己的船上,這樣的船就是幽冥船。


    每次幽冥船的出現就會預示著馬上會有狂風暴雨,因為幽冥船上的鬼魂想要轉世投生隻能在海上找來替死鬼來結束這樣的命運。我的故事就是關於幽冥船的。


    我說的這個故事和牛鈴兒剛才講的那半個故事剛好是可以接上的。那麽我故事裏的那個女人也把她叫做阿蘭吧。


    我這個故事的開頭和張賢那個故事的開頭有點類似,剛結婚的阿蘭被舍不得離開他的丈夫帶上了將遠行的漁船。


    “帶女人上船會帶來災難,這是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所有的船員都警告阿蘭兩口子。


    阿蘭兩口子也知道這樣的說法,但是年輕的他們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他們也無法說服一塊出海的船員,最後隻能找了一個別人無法反駁的理由:這艘船是我們家的!


    一個女人跟著一群男人一起出海了。


    頭一個月,所有人都相安無事,但是一些矛盾的隱患開始出現。這個隱患就是阿蘭,因為她實在太漂亮了,因為這條船上隻有她這一個女人,因為這唯一的女人隻屬於她的丈夫。


    第二個月,阿蘭的丈夫死了。阿蘭夢見一群惡魔殺死了他的丈夫,船上的人告訴阿蘭,那些惡魔是幽冥船上的鬼魂,她的丈夫被幽冥船上的鬼魂拉去做了替死鬼。


    第三個月,阿蘭瘋了。船上的男人開始一個接一個莫名死去。每一個活下來的男人都在慶幸自己長得壯、陽氣足,這才不會被幽冥船上的鬼魂拉去做了替死鬼。


    第四個月,船上隻剩下了阿蘭和一個虛弱的男人。這個男人原本是船上最強壯的男人,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怕幽冥船上的鬼魂趁他睡覺的找他做替死鬼,這個男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閉眼了。


    現在他終於可以睡一覺了,因為最後死的那個人告訴他,幽冥船上已經沒有別的鬼魂了。就在這個男人剛閉上眼的一刻,一把匕首刺破了他的喉嚨,他用最後一口氣睜開雙眼——阿蘭帶著詭異的笑容正在盯著他!


    阿蘭的雙手還在滴著鮮血,阿蘭沒有瘋,她殺死了這個男人!


    “為什麽?”男人問道。


    阿蘭開口了,隻是她發出的是她丈夫的聲音,那個死在這條船上第一個人的聲音:“誰告訴你幽冥船上沒有鬼魂了,難道你就沒有聽說過輪回嗎?”


    “你的這個故事裏是不是原本並沒有鬼魂?”李靜秋問我。


    張賢替我回答道:“沒有,所以才更可怕!”


    我從幾個年輕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恐懼,看了看將要發白的夜空,知道今晚算是平安度過了,於是說道:“趕緊睡一會兒吧,明天恐怕就休息不好了。”


    “為什麽?”牛鈴兒問道。


    我指了指在他們看來一無所有的海麵回答道:“我剛才看見了幽冥船,估計明天會有大風浪。睡醒了趕緊尋找吃得好平安在島上度過風浪啊。”


    牛鈴兒很難得的一次沒有跟我抬杠,反而是很認真的問我:“那你知道這波風浪什麽時候能過去嗎?”


    我搖了搖頭:“不清楚,應該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放心吧,我卜了一卦,你們會有驚無險的度過這次風浪的。”


    “我不擔心風浪,我隻擔心自己能不能趕在八月十五那天回到朱門村。”牛鈴兒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淡淡的傷心。


    “嗯,中秋是團圓節,要趕在那天回去不能讓家人擔心。”李靜秋說完就去她和牛鈴兒的窩棚裏睡覺了。


    我對馬東山和張賢說:“你們也去睡吧,我守會兒夜,萬一有什麽野獸呢。”


    二人對我道了聲辛苦也去休息了。牛鈴兒剛要走,卻被我叫住,我問她:“八月十五那天除了是中秋節是不是對你還有別的重要意義?”


    “那是我一個恩人的忌日,我要去上墳!”


    “是不是陳大太太?”


    牛鈴兒沒有回答,但我從她的眼神中也得到了答案,我又對牛鈴兒說道:“回到朱門村後能跟我講講你跟你恩人之間的事嗎?她做了一件能人記一輩子的恩情,我很欽佩這樣的好人。如果她有什麽遺願的話我想幫幫忙。”


    我故意扯了這麽多就是想看看牛鈴兒的反應,我並不確定當時年紀尚小的牛鈴兒對於陳大太太的死知道多少隱秘。


    牛鈴兒神色複雜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對我說道:“我恩人的遺願就是報仇!”


    牛鈴兒說這話的時候是背對著我的,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沒有說謊。看來對當年關於陳大太太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少啊。


    走到窩棚門口牛鈴兒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銅鈴掛在了上邊。


    第二日天亮,我長長籲了一口氣,但還是沒敢太過放鬆。見他們還在睡覺,我在周圍轉了一大圈,然後又登上了小島的最頂上。


    站在山頂上望向四周的海麵,沒有心曠神怡,隻覺一股寒意瞬間升起——我們的小船不見了!


    我趕緊叫來陰陽佩裏的厲鬼詠春拳師,他也不知所以。到底還是太大意了,看來今晚注定要不平靜了!


    在下山的途中我在山坡上發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進去看了一下,山洞不大,但是住四五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我心道,這倒是個容身的好地方。於是在山洞裏裏外外布置了一番。


    “唉,可惜,出門在外身無長物,道具帶的太少了,要不何懼這幾個小鬼。”我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回到營地後我把他們幾個全喊醒了,催促著他們趕緊幹活。


    “幹什麽活啊,這是出來玩的,真當是荒野求生啊。”李靜秋揉著睡眼嘟囔道。


    我說:“如果你睡醒了我請你看看西北角的海岸附近,你就不會覺得這是在玩兒了。”


    李靜秋睜大了眼睛看向西北角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麽:“哪裏有什麽呀,薑小道,你打什麽啞謎呀?”


    張賢張大了嘴巴驚呼道:“我們的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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