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是墓室,根本就是一座城池!我視線所能看到的範圍是一堵看不見盡頭的城牆,順著牆壁走了一段,我發現前方有樓梯,連爬了兩層之後,水位已經降低到腳踝位置。登上高處俯視腳下,我發現前方果真是一座漫無邊際的地下石城。難怪王浦元說壁畫上沒有刻繪主墓室,這樣巨大的一座“主墓”當真不是想刻就能刻上去的。短暫的震驚之後,我開始考慮下一步行動,眼下不光shirley楊他們不見了,連王浦元也失去了蹤影。如果他先前說的都是真話,那麽日本人的考古隊應該早就身陷這座巨大的地下城池之中。我猶豫了一下,不敢貿然進入古城,決定先退回墓道口尋找其他人。


    我剛一入水,迎麵就撲上來一團黑影,我提拳去擋,不想又一道黑影從側麵鑽了出來,差點兒將我手中的蠟燭打翻。


    “老胡,你這個渾蛋!”


    我聽著這聲音感到倍加親切,定睛一看,邊上衝過來的果真是胖子,迎麵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shirley楊。她手中舉著手電,臉上全是水,盯著我看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


    我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碰到他們,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胖子一如既往的聒噪,他將我和shirley楊拖回岸上,教訓道:“我早說你死不了,shirley楊還不信。一路上哭喪個臉,看著就晦氣。對了,咱們快去告訴李教授,他一個人在牆根底下等,估計這會兒都快睡著了。”


    我問他是如何找到這裏的,胖子拍拍胸脯說:“哥兒們是誰,直覺你懂嗎?我們從墓道孔爬出來之後又回到了大殿。你猜怎麽著,就瞧那小王八蛋和他的跟班被人五花大綁一頓毒打。你是沒瞧見那慘樣,要不是他之前坑咱們,我都快忍不住衝上去救人了。好在shirley楊機警,她說對方應該就是那夥劫營的日本人。我遠遠地一看,對方少說十來號人,領頭的那個夥計滿臉猥瑣的賊樣。後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在大殿中央找到一條墓道。李教授說那才是通往主墓室的路,之前的門都是陷阱。你說這老頭兒馬後炮的本事在哪兒學的?這事用得著他說嗎?瞎子都看出來了。”胖子說到此處,氣呼呼地推了我一把,“還有你小子!當時居然把我們丟下,一個人去送死。媳婦都不要了你!”


    被他這麽一罵,我下意識地看了shirley楊一眼。她走在我們前頭,一直沒有回頭,不過光瞧她的背影我就知道,絕對生氣了。我心裏就納悶兒了,老子這不是好手好腳地回來了嗎?有什麽好氣的。為了轉移話題,我對胖子說:“我見到林芳了,受了點兒傷,不過眼下很安全。”


    胖子沒想到還有這事,忙拉著我問怎麽回事。我就把遇到王浦元的事都跟他講了一遍。不過,關於林芳被割喉那段隻是淡而化之地提了一下,隻說王浦元為了威脅我,給了她一刀,傷勢不重,已經安全了。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這個謊,以至於後來鬧出一場無可挽回的麻煩。


    “我肏!這老王八真不是個東西!”胖子憤憤不平,“咱們幫著他救孫子,他倒好,反過來拿林芳開刀。早知道就不救那小子了。”


    “王清正救出來了?”


    “我們偷偷跟著日本人進了墓道,沒想到繞了半天居然出現了這麽一座地下巨城。他們當時也很驚訝,不敢貿然前進。領頭的那個把隊伍裏的人分了組,帶著一撥小分隊先進城探路,剩下的就在城牆根下邊駐營修整。我和shirley楊一商量,這是救人的好機會。於是計劃著爬上牆頭鬧點兒動靜,然後伺機把小王八弄出來。誰知道剛一上去,忽然間地動山搖,嘩啦啦的河水跟不要錢似的灌了進來。日本人的營地本來就紮在牆根底下,一瞬間就被洪水給掀翻了。我們一看機會難得,立刻出手將王清正撈了上來。不過洋鬼子運氣不好,找了好幾遍都沒發現他的影子,我看八成被淹了。”


    我跟在shirley楊身後爬上了城牆,李教授人躲在一處三麵環牆的碉堡裏頭,正抱著筆記本不知道又在記錄什麽,我人都走到他跟前了他還沒發現。王清正身上隻穿了一條大褲衩,躺在裏頭睡得正香。胖子一見他就來氣,上前就踹。李教授被嚇了一跳,見到我之後差點兒跳了起來,淚眼汪汪地拉著我的手。我說:“這又不是見毛主席,知識分子的眼淚要自重。”李教授破涕為笑,忙說:“沒事就好。”王清正睜開眼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指著我們喊道:“這怎麽回事,那群渾蛋呢?我這是在哪兒?”看來他光記得被抓的事,大水衝進來之後就失去了意識,要不是胖子他們及時把他撈出來,恐怕已經淹死了也說不定。


    “大少爺,您慢著點兒問,別再一口氣嗆過去,這次可沒人高興救你。”胖子抖了抖晾在一旁的衣服,對我說:“換上吧,你那一身都濕了。”


    “憑什麽?那是本少爺的衣服!”王清正適時地打了一個噴嚏,我們大夥兒都笑了。


    “你的衣服怎麽了?還不是李教授幫著烤幹的。先給老胡換上,一會兒再給你弄一套。”


    我本來還想推辭,但是隨著水分的蒸發,渾身都打起戰來,再一想王大少跟他那缺德的爺爺,也就沒客氣,順手把衣褲都給換了。


    這頭,四個大老爺兒們吵吵鬧鬧,反倒襯得shirley楊獨自在一旁有些安靜得出奇。我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她邊上說:“讓參謀長擔心了,命大,沒死成,又回來找你了。”


    shirley楊獨坐在城牆邊上,板著臉不說話,眼睛一直看著遠處。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古城之中一片漆黑,靜得像一座死墳。不過仔細一想,這的確是座貨真價實的古墳,沒什麽好奇怪的,要是此刻城內燈火通明那才可怕。


    自從我回來之後,shirley楊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我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不能夠啊!我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都以為再也見不到彼此,現在能活著再見,本應該高興才對。還是說她見我沒死,反倒不開心了?


    我在她邊上蹲了半天,最後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問道:“是不是餓了?我包裏好像還有點兒餅幹。你等著,我去拿。”


    “槍呢?”


    “啊?”我一時沒明白她在說什麽,shirley楊有些激動道:“我當時給你的槍呢?”


    “哦,你說那把槍啊!在在在,一直貼身藏著呢。”我從腰間拔出手槍,shirley楊一下子奪了過去,二話不說先把彈夾給卸了。


    我說:“你這是幹嗎呢,這槍在水裏泡久了不好使,回頭再給你弄一把就是了。”她“啪啪啪”將子彈都卸了出來,然後對我說:“你差點兒被我給害死。”


    我見她眼睛裏銀光閃閃,總覺得要出大事,急忙安慰道:“這哪兒跟哪兒啊!沒有的事!”


    當時那種情況,有一把槍能死個痛快,絕對比慢慢給毒液腐蝕要強一百倍。shirley楊就是不忍心,才留下一把槍給我。我現在這樣活蹦亂跳地跑回來,她一下子就陷入了自責當中,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差點兒將我害死。


    她再次陷入沉寂之中,害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時,胖子適時走了過來,衝我眨眨眼,問怎麽回事,我搖頭表示情況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他咳嗽了一聲說:“哎呀,既然迎來了勝利大會師,咱們就應該振作起來。同誌們不要忘記,前邊還有小鬼子在等著咱們。”


    我忙接著說:“王浦元手中握著半塊鳳臂,要是被日本人逮回去那就糟了。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咱們就進城。”


    shirley楊眉心微蹙,問我關於鳳臂的事情,我見她終於肯開口說話,心裏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我將大夥兒召集到一塊兒,然後當著王清正的麵將金鼎的事講了一遍。當他聽說王浦元落水失去蹤影之後,頓時站了起來,嚷著要下去救人。


    我說這點兒水還淹不死人,你現在下去就是大海撈針,上哪兒找人去。shirley楊勸道:“我們剛才在下邊已經找過一圈了,王老先生不在這裏。按他的身手,應該已經脫險。咱們進城才是正事,你也不希望他研究了半天的心血被別人搶先吧?”


    李教授補充說:“我剛才就一直想說,那陣洪水過去之後日本人的營地就空了。你們看,就算死人也該有屍體。他們是不是已經入城了?”


    “這可不好說,這地方比想象中要大。不過我覺得shirley楊說得有道理,既然來了那就不能再退,搶在他們之前找到那什麽金鼎才對。”


    胖子氣勢十足:“你也別擔心老頭子的事了,他比你精明多了。你都沒死,他更不可能出事。”


    王清正好不容易鎮定了下來,點頭說:“既然大家都這樣說,那我也不反對。爺爺他一定在前頭等著咱們。”


    與大家會合之後,我總算鬆了那麽一口氣。眼見王浦元的手下已經散去,他的孫子又在我們手上,眼前的問題就隻剩下如何擺平那群日本人。我們將碉堡中的篝火撲滅,然後集體清點了一下現存的補給物品。一場大水過後,槍支彈藥基本上都報廢了,食物和飲用水倒是不缺。以我們腳下這座城池的麵積來看,一個鍾頭之內就能完成搜索工作。


    “對方人多勢眾,咱們這一趟的目標有二:救人,找鼎。大家務必全程警戒起來,力求速戰速決。”


    “好,胡司令這個動員做得好!”胖子啪啪地鼓起了掌。


    shirley楊悶笑了一聲,我們五人背起行囊,踏上了在娘娘墳中的最後一段旅程。


    順著城牆往下而去,很快就到達了內城。李教授說:“很明顯,不是戰國時期的建築風格,倒像明清時候的水巷。”


    “別開玩笑了,這裏離江南十萬八千裏,就算真是後人建造,那也應該采用茶峒當地少數民族的風格。”


    “這可不好說,娘娘墳本就是為了明末貴妃所建,采用江南風格並不奇怪。”


    “好端端的建座城做什麽?”胖子一語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皇親國戚也不過棺槨厚葬,她一個妃子,哪來這麽大的排場。我看這其中還有貓膩。”


    內城比我想象中簡陋許多,除去一些石雕泥塑之外,建築大多是由木質料構成。“大家離建築物遠一點兒,我剛才看到好幾處坍塌的房屋,這裏年久失修,很危險。”


    shirley楊邊走邊朝廢棄的房屋裏觀望:“這裏不像有人居住過的樣子,你們注意到沒有,所有的建築都隻有門沒有窗,而且屋門大開,沒有門板照應。”


    “要不進去瞅瞅,反正也不上稅。”胖子興致勃勃地想要進屋一探究竟,被我攔了下來:“咱們來找金鼎,不相幹的地方就算了。”


    “你又沒找,怎麽知道不相幹,萬一金鼎就藏在屋裏呢?”胖子不服,非要探查一番。李教授勸道:“我對這些民居很有興趣,我倆一起進去看看。你們在四周轉一轉,待會兒門前集合就是了。”說完,兩人也不等我的回複,徑直就進了一棟黑漆漆的木質民宿。


    我向shirley楊抱怨道:“又不是觀光旅遊,這一老一小也太隨便了。再說,現在連敵人的位置都不知道,愁死我了。”


    shirley楊說到處看看也無妨,就當熟悉環境。她走著走著,不緊不慢地拿出一本藍麵日記。我說:“你什麽時候也有這個習慣了?”她瞥了我一眼:“不是日記,是草圖。我剛才在城牆上邊大致觀察了一下,畫了張草圖。你過來看看,我標的位置有沒有問題?”


    我沒想到她會如此細心,走近一看,果真是一張速寫圖。她伸過頭來,用鉛筆標注了一下:“這裏是我們的位置。這座城呈四方形,我們所知道的正門隻有一個,就是剛才紮營的地方。順著左邊樓梯下來之後一路往前,就到了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但是這旁邊還有三條路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


    我接過鉛筆打了一個箭頭:“那就按著順序,一條一條來,看看這條路盡頭是什麽地方。我總有一種感覺,這裏與娘娘墳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建造如此怪異的地下城。”


    “我倒不覺得這是一座單純的地下城。首先,從這個麵積上就說不過去,雖然看上去大,但充其量就是一座村子,可內部建築又頗顯宏偉,明顯在模仿城市。我更覺得這裏像一座微縮模型。”


    shirley楊說得不無道理,可是古代生產力落後,這裏又是偏遠的湘西地區,誰會耗費如此大的人力、財力,建造一處不能居住的微型城?我們兩人做了許多設想,最後還是毫無頭緒。王清正這一路比往常安靜了許多,我想到頭疼,他就默默地蹲在了一邊。我和shirley楊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大少爺又鬧什麽脾氣。


    我走上前問:“這才走多久,你又怎麽了?”


    “這個地方我來過。”


    我看著他,一陣無語。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沒瘋。”


    “王大少啊,我知道你最近不順。不要灰心……”


    我還沒說完,那小子就怒了,直接跳起來推了我一把,我本來就半蹲在地上,差點兒當場摔倒。shirley楊以為我們要動手,忙上前問怎麽回事。她將我拉了起來,回頭質問道:“王清正,你這是幹嗎?”


    我說:“沒事,小孩子鬧脾氣。王大少說這地方,他來過。”shirley楊愣了一下,然後扭頭詢證:“你說什麽,你來過這裏?”


    王清正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先搖頭,隨即又點頭。我們被他弄糊塗了,恨不得自己撬開他的腦袋瞧個明白。


    我見他吞吞吐吐不肯說話,隻好壓下火氣,安慰道:“有什麽話你可以直說,咱們認識這麽久,好歹算半個朋友,而且你爺爺出事我也有部分責任。”


    王清正有些結巴,似乎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也不記得在什麽地方看到過,反正越看越眼熟。你們不知道,就在下城樓的那會兒,我甚至覺得那條樓梯曾經走過很多遍……”


    他來來回回說了半天,沒有一句重點,淨是些感覺層麵上的東西。shirley楊問我有何感想,我說:“他一路上受了不小的挫折,又是第一次深入這麽大的墓室之中,產生這些錯覺情有可原。這小子的精神狀況讓人擔憂,再這樣跟著我們走下去,可能會引發一些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把他留下?”


    “問題就在這裏,我們不能把他獨自丟下不管,必須找個人照看他。”這個時候,我無比懷念那個白人兄弟歐文,要是有他在,我們也不必帶著一個拖油瓶繼續地下行動。


    “那可不好說,王家找來的人別的本事沒有,添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放不下心,他們留在城外的人少說也有七八個,不可能這麽容易就全都死於洪水。可自從我們救了人、上了碉堡之後,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既沒有發現活人的蹤影,也沒見先頭部隊回來找人,這事未免太奇怪了。”


    我又想起王浦元之前說過他與小鬼子的考古隊交過手,對方實力不差,害得他險些吃了大虧。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麽這夥人肯定沒那麽容易死在下邊。我問shirley楊那群人什麽時候進的城。她回憶了一下說:“大概比我們早四十分鍾。”


    “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點兒,先頭部隊說好了隻是去探路,不管情況如何都應該回來知會一聲。何況洪水動靜那麽大,他們就算身在內城也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居然去了那麽久都沒有動靜。依我看,很有可能出事了。”


    我個人倒不在乎早稻田那幫家夥是否安全,老實說,他們死光了最好,省得給咱們一路添堵。不過我也清醒地認識到,一場大水不可能讓一支二十人的隊伍全數消失,古城中必然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將他們牽製下來,使得頭尾無法相顧,最終失去聯係。shirley楊的推論使我警覺這個地方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安靜祥和,眼下必須將胖子和李教授趕緊找回來。


    我拍了王大少一把,告訴他我們要去找人,讓他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專心跟上隊伍。他歎了一口氣,無奈道:“跟你們說了也是白說。走吧走吧,找人去。”


    原先李教授跟胖子當著我的麵進了一棟木質結構的建築物,可一眨眼的工夫,我居然無法從諸多房屋中分辨出他們到底進了哪一棟。shirley楊眨了眨眼,四周看了一圈說:“奇怪了,剛才明明就在眼前,我記得門前還有一尊碎掉的石像。”


    王大少撓頭鬱悶道:“每一棟看起來都差不多,破破爛爛的,連窗戶都沒有,他們進去查個屁啊!”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為了勸你,我們也不會在不知不覺走出這麽遠。”


    shirley楊取出藍本,我們三人圍了上去。“你們看,這是起點,咱們沿著直線下來,應該沒有走遠,不會超出這一片範圍。我記得那是一座三層雙開建築,咱們多留意一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還是shirley小姐靠譜,”王清正損起人來精神百倍,“你不是說門前有石像嗎?那就更好找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有了搜索目標之後,我們很快就在回頭的路上找到了那座古建築。“錯不了,你們看地上的石像,我記得李教授進門前不是喊什麽‘文物要保護’嗎?肯定在這裏頭。”王清正自鳴得意,一邊喊著胖子的名字一邊大步跨進了古屋。我和shirley楊見他心情好轉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跟著跑進了屋子。


    建築物內部比我想象中要簡單許多,要什麽沒什麽,簡直就像一座四麵圍牆的巨型棺材。這下我更加肯定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當初建造這個微型城不是為了居住生活,而是出於別的什麽目的,一般來說與宗教脫不了關係。


    “怎麽到處都空蕩蕩的,跟鬼屋一樣。”王清正隨手拍了拍房梁柱,弄得周圍灰塵四散,我們三人嗆了一臉的灰。shirley楊搖頭說:“這地方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是灰。按李教授那個性子,一定會把房子裏頭摸個遍。咱們再找找,可能不是這裏。”


    “不會吧,這條街道上三層建築可不多見,唯一符合條件的也就隻有眼前這座了。”


    我朝屋子深處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棟三進三出的大宅。“再找找吧,裏頭還有路,看起來地方不小。”我隨即又喊了幾嗓子,可惜空蕩蕩的屋子裏連個回音都沒有,更別說是胖子他們的身影了。


    shirley楊打著手電走在前頭,我將王大少推到中間,自己主動站到了隊伍後麵。仔細一想,這好像是最近養成的一個壞習慣,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自動自覺地成了負責墊底的那個。入了第一道門之後,視線忽然變得開闊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座院落。小院中有牆有井,另外有一道小門通往後屋。王清正道了聲“奇怪”,四處轉悠了一下,笑著說:“這可怪了,明明是座埋死人的墳墓,弄出這麽多花樣來是打算做什麽?”


    我的視線被院落裏一處奇怪的裝置吸引,情不自禁地靠了上去。那是一尊圓形石盤,斜靠在枯井旁邊,湊近之後才發現石盤上刻有許多銘文。我將shirley楊叫了過來,讓她分辨這到底什麽玩意兒。她麵色凝重道:“雖然已經破損嚴重,不過從形狀來看,這是一尊圭表無疑。”


    圭表就是“日晷”,一種古代計時工具。可眾所周知,日晷是依靠太陽的位置變換來計時的,這裏離地麵有上百米,別說太陽光進不來,就算進來了,也不可能照透石頂建築,射進這密不透風的小院子裏來。


    最不該出現的東西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點,我們三人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王清正質疑說:“會不會是你們認錯了,這說不定是個磨盤。”


    “你家的磨盤上刻字?石盤上的圭針已經斷了,這東西年頭不短,估計從建造這座地下城的時候就有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在死人墳裏埋這玩意兒。”逝者如斯夫,死後的世界當然不會再存在時間概念。以往我們熟悉的陪葬物品不外乎兩樣:要麽是墓主人生前特別喜愛且常年攜帶的;要麽是價值連城又具有一些紀念價值的。這又不是遠古時代,盡挑些鍋碗瓢盆下葬。這圭表出現得毫無邏輯可言,大家難免會奇怪。


    shirley楊觀察入微,她又檢查了一遍,笑著說:“起碼找到胖子和李教授他們了,你們看,日晷上的灰塵被人擦拭過,這個老李果然忍不住又做起了考古調查。”


    我說剛進來的時候怎麽一點兒灰塵都沒有,合著李教授又給墓主人當了雷鋒,把這日晷上的灰給除掉了。


    王清正也蹲下來研究了一番,他好奇地指著盤麵問:“為什麽這裏少一格?”


    “少一格?”


    “這些文字雖然我看不懂,可八九不離十,總該表示時刻吧。但它們分布並不均勻。你瞧,最上邊兩段文字之間多出來一道空白的痕跡。這不像是後天磨損的,難道是個殘次品,打一開始就沒刻好,所以才會少了一個時刻?”


    “我看李教授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才特意將日晷擦得這麽幹淨,想要仔細研究。他們走不遠,我們先去找人,這東西還是交給考古隊去研究吧。”


    我雖然覺得這日晷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總說不上來。反正現在找人要緊,老子又不是搞科研的,管你少了幾個鍾頭。


    確定胖子他們就在古屋內,我默默地鬆了一口氣。王大少更是歡快地朝後屋跑了過去。我本來準備跟上他,卻被shirley楊輕輕地拉了一下。我扭過頭去,發現她臉色不對。她手中握著電筒,悄聲對我說:“看那邊!”說完猛地將手電射向右側的牆頭。我跟著光束一看,一道黑色的陰影如同鬼魅一般趴在牆頭,正在鬼鬼祟祟地監視我們。我當即大喝了一聲,那東西“嗖”的一聲消失在黑暗中。我哪能讓它輕易脫身,一個箭步朝前狂奔而上,蹬著古井的邊緣一躍而上撲上了牆頭。可惜那東西溜得太快,等我翻上去的時候它已經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shirley楊在牆下對我說:“下來吧。我剛進屋的時候就覺得有東西在盯著咱們,我們蹲在井邊查看日晷的時候它就一直趴在那裏了。”


    我內心充滿自責,照理說,目前最警惕的應該是我,可我居然一點兒都沒察覺。要不shirley楊提醒,還不知道要讓那鬼東西跟到什麽時候。我跳下牆頭問她有沒有看清楚是誰,她搖頭說:“開頭我以為自己太緊張,產生了錯覺,等注意到的時候又遲遲找不到機會。你剛才那一聲吼也太誇張了,要不然咱們還有機會逮住它。”


    王大少也被嚇得從後屋鑽了出來,逮住shirley楊問怎麽回事。“什麽?有人在監視咱們?日本人?”他瞪起眼睛四處掃視道,“我怎麽沒發現,你沒看錯?”


    “我們都看見了。我倒希望真是他們。”


    “什麽意思?”


    “你又忘了咱們在什麽地方,這是陰宅,除了我們之外,剩下的隻有死人。你倒是說說,如果不是那群小鬼子,還能是什麽東西?”其實我這麽說大部分原因是為了給自己鼓氣。一個實實在在的敵人總比那種看不著、摸不到的敵人強。我實在不願意去考慮其他情況,不過就那道詭異的黑影而言,恐怕實際情況不會比我想象中的好。


    shirley楊催促說:“總之大家保持清醒,注意提防四周。對了,你剛才進去之後找到人了沒?”


    “這不是廢話嘛,這麽大動靜,鬼都被他嚇出來了。”王清正瞪了我一眼繼續說,“裏頭確實有點兒奇怪,別看屋子裏頭空蕩蕩的隻有一扇門,可門上釘滿了木板。屋子裏邊又太黑了,我照了半天什麽都看不清。要不要砸開來調查一下?”


    “不必。”目睹到黑色的鬼影之後,我更加擔心胖子他們,既然他們不在屋子裏,那不如盡快離開。


    “我看還是查清楚比較好。”shirley楊不願就此離開,“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他們轉到哪裏去了。我們對這座地下死城全無了解。眼前是個機會,不妨查一查。”


    王清正躍躍欲試地看著我,我說:“既然大家說看,那就看,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反動頭子王大少一聽要動手拆門板,帶頭衝進了後屋。我說:“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傻了?”shirley楊說:“他壓力太大需要發泄一下,你就讓他去吧。”我說:“想不到資本家的兒子也有被人剝削勞動力的時候,楊參謀你簡直是馬克思轉世。”她“呸”了一聲,隨即也進了後屋。我沒敢打等,立刻追了進去。


    入了屋才發現,王清正說得一點兒都沒錯,這間屋子與前廳那間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屋中空無一物,唯一特別的就是那扇被木板釘死的門。我隔著木板間的縫隙朝裏頭窺望,果真如王清正說的那樣,混沌漆黑一片,啥都看不清。門上的橫橫豎豎的木板都是由楔子釘合,木頭與木頭之間早就融為了一體。好在這東西上了年頭,拆起來並不費勁。王清正上去就是一腳,踹斷了半截封條木。我說:“你丫動靜小點兒,回頭李教授聽見了,又是一條破壞文物的死罪。”說完,我將他推開,自己上前掰拽其餘的木板。


    原先我打算將木條整塊取下來,開一道能伸頭進去的空隙就好。無奈四角釘得太過結實,除了強行破壞別無他法。shirley楊與我合力啟開了半截封條,還沒來得及喘氣,一股惡寒從暗室中撲麵而來。我拿起手電一照,被封死的屋子裏頭與外頭那幾間在格局上毫無差別,唯一不同是,屋子的正中央多出一樣東西。


    王清正大駭:“這地方怎麽會有棺材?”


    我怎麽也沒想到,偏僻荒蕪的古屋中會藏有棺木,還是被封存在如此深邃隱蔽的暗室之中。那一瞬間,我腦中唯一的反應就是應該開棺驗屍。


    shirley楊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我的想法:“除非我們卸除所有的木板,否則很難進去調查。你看這個門框的大小,即使暢通無阻的狀態下,也隻能容單人進出,萬一有個危險,連撤的地方都沒有。還有一點,胖子和李教授離隊的時間有點兒長了,我有一種感覺,必須盡快找到他們,否則要出事。”


    “那可不行。咱們來幹嗎的?幹盜墓的。眼見著一口棺材擺在眼前,怎麽能說走就走。”王清正不顧我們的阻攔,又是幾腳狠踹,將封門的木板捅了個稀巴爛。我一看這攔也攔不住,就對shirley楊說:“你守著門口,我跟這小子進去看看。”


    她歎了一口氣,將手電塞進我懷中說:“我也去,就你們兩個,不放心。”


    即使將封門的木板悉數理清之後,入口還是顯得有些狹小。“這道門明顯比正常的要小上好幾倍,也不知道當初建它幹什麽用的。”


    “這裏所有的門都隻是擺設,唯有這一道被釘死了。你們說棺材裏會是什麽人?”


    我光顧著棺材的事,也沒時間思考王清正的問題。我和shirley楊分別站在棺材的頭尾,她低頭看了一眼說:“跟外頭的門一個釘法,不過這次的楔子都是垂直打進去的,棺材板要比外頭那些厚上數十倍。強拆肯定不行,再說,隨意鑿毀棺木對死者更是不敬。”


    “既然早晚要開棺材,還管什麽方法。”王清正掏出手槍作勢要砸,我一把將他推開,警告說:“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這地方不興耍橫。本來就是人家的陰宅,擅自驚擾已經夠缺德了,你還打算開槍?”


    他“哼”了一聲,賭氣道:“封得這麽死,我倒要看看你怎麽開棺材!”


    以往我們下墓,“升棺發財”的器械總少不了隨身攜帶,可這趟波折頗多,身邊連一件稱手的家夥都沒有。


    我在營地的時候,讓章副隊長準備家夥,他居然說上級撥款都用來買了鐵鍬鋤鎬,其他設備暫時短缺。好在我機靈,向汽修師傅要了一杆撬棒以防不測,想不到此刻還真派上用場了。


    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具棺材,我難以克製心頭的好奇。按照當地傳說,酉水墓中所葬的應該是明末貴妃,而秦墓又在明墓之前早就藏身於這座深山之中。李教授說過,這座古城是模仿明清水鄉所建,那棺木中顯然並非秦人。可墓主人的屍身也不太可能隨便埋在如此破舊的地方,那麽棺材中躺的會是什麽人?他與墓主人又有什麽關係?


    我將撬杆遞給shirley楊,叮囑她說:“還是老規矩,啟三麵,留一麵。”


    王清正問為什麽,shirley楊解釋說:“棺材板不能全部揭開,留一麵好關門,防止起屍。他驚道:“還會起屍?僵屍?”


    “廢話,你當屍體是白摸的,就不興人家起來反抗?一邊待著去,別妨礙我們幹活。”


    他被我倆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乖乖地退到了出口處,瞧那架勢,估計待會兒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肯定第一個落跑。


    我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一刀插進楔釘與棺材的縫隙之間,開始了久違的升棺活動。shirley楊用撬棒的一頭頂住釘子,然後使勁反複撬動。木頭與鐵器之間不斷地摩擦,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晃動聲,原本一片寂靜的暗室裏莫名散發出一股迫人的寒氣。


    王清正哆嗦了一下,看看外頭,又看看我和shirley楊。“你們不覺得溫度忽然下降了很多嗎?”


    我心裏雖然同意他的說法,可眼下根本沒閑暇去思考別的事情。shirley楊很快就將她那頭的釘子啟了出來,然後走到我身邊說:“你小心點兒,我總覺這地方不舒服。”隨著一聲悠長而稍顯尖厲的“嘎吱”聲,我終於把棺材正中央的木栓撬了出來。王清正伸出了腦袋,自言自語道:“要是腐屍就算了,我可沒興趣看那玩意兒。”


    我與shirley楊合力推開棺木,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用手捂住口鼻,將頭轉向了其他方向。棺材初開,沒有我想象中的屍體撲麵而來,也不見有詐屍的跡象。我舉起手電,探頭朝棺材內觀望,棺中躺著一具風幹的屍骨,血肉早就幹枯殆盡,屍體雙手被緊緊地捆綁在身體兩側。這是古代常見的入殮法,有些地方的居民為了防止新屍詐起,會用沾了朱砂的麻繩將屍體的四肢捆住。shirley楊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關節部位的骨頭都裂開了,想起也起不來。倒是這人的身份值得好好思考一陣子,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孤零零地停在古屋裏頭。”


    “嚴格意義上講,也算不得停屍。本來就是墓室裏頭,人家也算早就入土了。”我見屍體並無異樣,開起玩笑說,“說不定這裏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副棺材。先前在一號墓裏不是說這兒是座大型氏族墓葬嘛。”


    “你快別說了,聽著都瘮人!”王清正遠遠地眺望了一眼,“既然沒有發現,那還留在這裏幹嗎?不用找胖子他們了?”


    “哎呀!差點兒把正事忘了。咱們把棺材合上就快走吧。那兩個生龍活虎的還不知道又逛到什麽地方去了。”我麻利地將棺木合上,本打算將釘子再插回去,無奈這東西年頭太久,才釘了沒兩下就哢嚓斷成了兩半。shirley楊怪我魯莽,隨便破壞墓室中的東西,我說:“你怎麽越來越婆媽,跟那個李教授似的。”她不願意跟我爭辯,掏出藍色的小本說:“我們是從反方向搜過來的,既然他們已經走了,估計又繞到咱們前頭去了。先回集合點看看他們回來了沒。”


    我看了看時間,估摸著他們也該轉得差不多了。先前我們的確約定了在分手的地方會合。剛才這一圈雖然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但畢竟對古城有了一定的認識。這地方說不定真如shirley楊所說,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沿著原路折回到當初的原點,隔著老遠就聽見胖子在抱怨。


    “都是你,我說沒什麽好查的,你非要研究。一個破圓盤有什麽好研究的?這下好了,三個大活人就這麽丟了。哎喲喂我的李大爺,你倒是說句話。去找吧,等下去沒有結果。”


    李教授反駁道:“那是日晷,古代計時工具,很有研究價值。曆史上對日晷最早的記錄大致在公元前……”他說到一半停住了,指著我們笑道:“我說什麽來著?這不來了嘛。”


    胖子見我們三人平安歸來,這才放心,劈頭就問我們跑哪兒去了,說他們有了重大發現。


    “日晷是吧,我們也看見了。我們還找到了棺材。”王大少愛顯擺的本性再次暴露無遺。明明開棺的時候他躲得比誰都遠,這會兒說起來倒好像都是他的功勞一般。


    胖子聽到“棺材”兩個詞,頓時眼冒精光。我趕緊把話頭搶了過來:“開是開了,可裏頭沒什麽隨葬物品,一具幹屍而已,就在你們去的那間屋子後頭。”


    李教授問:“你們怎麽知道是哪間?”


    “不是三層高的那棟古屋嘛,院子裏還有口井。”


    李教授與胖子麵麵相覷,最後胖子說:“日晷是沒錯,可我們去的那間,沒有井也沒有院子。就是一間普通木屋,平房。”


    這下輪到我和shirley楊傻眼了。她忙問:“我記得你們當時進了一棟很高的建築,就在這條路上。”


    “哦,那個呀,那是我小解去了。我出來就跟著李教授去了那間矮屋。怎麽,你們找錯地方了?”


    我說:“這事情有蹊蹺,而且蹊蹺大了去了。”他們兩人聽我講完整件事之後,都不說話了。我說:“大家別一副苦瓜樣,這事還是搞清楚的好。如果你們沒有去過三層小屋,為什麽日晷上的灰塵會被人擦得幹幹淨淨?”


    胖子帶頭說:“這還有什麽好查的,很明顯除了我們之外,城裏還有其他人,而且離咱們隻近不遠。”


    我點點頭,shirley楊又繼續說:“日晷這事也很奇怪,連續兩棟不相幹的屋子裏出現同一樣東西。我有一個推測,不知道對不對,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你想看看其他屋子?”


    “對。我懷疑這東西到處都是。”


    “可一個死人墳裏,埋那麽多日晷做什麽?死都死了,誰會去關心時間。”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還有那個一直在監視咱們的黑影,到底是人是鬼還沒查清楚。總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大家收拾一下,我們快走。”


    胖子倒是對暗室裏的棺材很有興趣,說想去看看。我說:“正主還沒找到,那種窮家小戶你就放過人家吧。”


    “不能一件隨身物件都沒有吧?”


    “騙你幹嗎,窮得就剩一身衣裳了,而且都爛得差不多快碎了。你還打算給人家扒光了?”


    “那哪兒行,我可是有職業操守的人。”


    好不容易打消了胖子返回暗室的念頭,為了驗證shirley楊的推斷,我們就近隨便挑了一間屋子走了進去,果然在屋中一角發現了同樣破舊的日晷。


    “跟我們見到的一樣,缺了一個時刻。”shirley楊檢查完之後,回頭問李教授,“您能不能看出來丟的是哪個部分?”


    李教授點點頭,拿出小本和筆,蹲在一邊說:“這些記時法都是有規律的,給我點兒時間,很快就能算出來。說起來,我剛才倒是沒注意到這點。楊小姐觀察仔細,佩服。”


    趁李教授推算時刻的時候,我與大家討論了一下目前的形勢。首先,這個地方肯定不止我們幾人。如果是王浦元和徐三,沒有理由不和我們相認;至於日本人,可能性也不大,他們幾乎都是團體行動,手裏又有家夥,不衝上來跟我們拚命已經不錯了,哪還有閑工夫躲在一旁監視我們。


    “不是人還能是什麽?沒聽說最近的粽子會爬牆,更沒聽說鬼見了人扭頭就跑。”


    “不管對方是誰,至少暫時還沒有表現出威脅性。大家小心提防就是,千萬別再單獨行動。我建議一會兒直接去主城,如果明貴妃的棺槨真的在這座地下城中,最有可能停放的就是那裏。”


    “這個我讚同。不過,其他房子怎麽辦,不查了?”


    “我們耗不起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這一次最好速戰速決,拿了東西立刻退出去。也不知道營地那頭怎麽樣了,有沒有等到支援。”說到這裏,我忍不住看了看王清正。原先我就是害怕大部隊接管營地之後姓郭的會反咬一口,所以才刻意與王家保持同盟關係。現在王浦元下落不明,他手下那夥人作了鳥獸散。光帶著王清正這個渾蛋已經夠我們受的了,不知道一會兒出去之後又要遭遇怎麽樣的衝擊。不過那都是以後考慮的事,眼下我們的工作重點是如何找到金鼎,找到墓主人的棺槨。


    shirley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她是不是還有其他顧慮,她搖頭說:“沒事,就是頭有點兒暈,可能想太多了。”胖子說:“那可不是,你回來之後她一句話都不說,光知道趕路,差點兒沒把我和老李愁死。”我怕她又內疚,立刻打住了這個話題,轉頭問李教授研究得怎麽樣了。


    “有了,”李教授亢奮不已地跑到我們跟前,攤開小本說,“楊小姐說得不錯,古製一個時辰有兩個鍾頭,這鍾表上獨缺亥時一刻,細分之下大概是今天的午夜十一點左右。”


    “這麽肯定是午夜,不是中午?”


    “那當然,石盤上有刻度線,早晚分得很清楚。咱們先後見到的三隻日晷都一樣。我大膽地假設,說不定所有的房子裏都有這麽一隻不完整的日晷,隻是不知道有何功用。我覺得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


    “這和我當初推斷的一樣。”shirley楊點頭說,“也許對這座墓的主人來說,亥時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那也是死人的事,跟咱們連屁的關係都沒有。”胖子對李教授要繼續研究日晷一事很不待見,一心想著去找正主兒。我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裏浪費時間,就順著胖子的意思解釋了一下我們當前的處境,希望李教授以大局為重。


    老頭雖然不舍,但擰不過我們眾人的意見,隻好作罷。他喃喃幾句,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問道:“現在幾點了?”


    我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問起時刻,老實說:“自從入了娘娘墳,我對時間的觀念已經變得非常薄弱,也沒有刻意注意過。”不過老頭兒剛才一直在談日晷的事情,會談到時間也是難免的事。shirley楊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表,回答說:“十一點,還差十分鍾。”


    她一報完時,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上爬,輕飄飄的,又癢又疼。


    “老胡,你沒事吧?”


    “沒事,小傷。”我脖子上的傷口是與雙麵屍搏鬥時被偷襲所致,但是我已經做了應急縫合,事後徐三也檢查了一遍,應該不存在什麽大的紕漏,剛才的痛楚感估計是我自己心虛所致。真要說起來,李教授那句話問得太瘮人了,害我雞皮疙瘩滿地掉,老覺得要出什麽事。shirley楊估計也被他弄得心裏發毛,一直不自覺地低頭看表。


    胖子見我們這副滑稽樣,頓時大笑起來。“老胡,我還當什麽要緊事。你們該不會怕了吧?”


    “你這是赤裸裸的誣蔑。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麽可怕的?倒是你,剛才明明打了一個哆嗦。”


    “胡扯!老子那是冷,你沒有感覺到嗎?這裏的溫度好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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