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我的想法,胖子立刻說道:“老胡,你急瘋了吧,神話也當真。”


    “反正我們也沒有線索,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就是了。”我對四眼說,“你記性好,幫我回憶一下,關於橋另一邊的世界有什麽描述。”


    四眼推了一下眼鏡:“隻知道另一個世界被棄神馬裏克接管,他在清晨的雞鳴中輸掉了賭注,主角跨過魔鬼搭造的橋回到了故鄉。”


    我眼前一亮:“重點就在這裏,我在想也許咱們並沒有真正地渡過魔鬼橋。那座浮橋不過是供先人來往所建。”


    胖子不屑道:“老胡,我確定你是急瘋了。你自個兒回頭看看,懸崖兩邊現在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大裂穀。魔鬼橋,你倒是給我變一個瞧瞧。”


    林芳沉思了一下,“也許這座橋內藏玄機,隻有觸碰了什麽機關,或者在特定的時刻才會出現也不一定。”


    我對她這個大膽的假設十分讚同,對其他人說:“我認為,最有可能的時機就是朝陽升起的那一刻,就像傳說裏寫的那樣,魔鬼會架起石橋,通往故鄉。”


    四眼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妥協說死馬當活馬醫,明天大家看個日出,要是沒有什麽魔鬼橋就把我踢下山去。我們四人靠僅有的水和食物度過了一個黎明前最黑暗的夜晚。


    次日,我們四人趴在懸崖邊上,看著朝陽一點一點地爬上山頭,懸崖底下雲霧縹緲,隻聽見“呼呼”的橫斷風在山間呼嘯。我們的頭發被吹得跟鬼一樣。胖子喊道:“老胡,你這次可折了,看看,太陽曬屁股了。屁的魔鬼橋。”


    我正鬱悶,陽光已經在頃刻間灑滿了峽穀,在陽光的直射下山間的雲霧消散開來,四眼瞪大了眼睛驚呼:“快看,快看,是一座螺旋石梯!”我們紛紛湊到他的位置上往懸崖下看,隻見雲霧之間,有一座用青石小板搭建的棧梯一路盤旋而下,直通懸崖底部,而離我們最近的一塊石板梯就在昨天胖子救命用的崖間枯木的左下方。


    “我肏,這樣也行!”胖子撿了一塊石頭丟下懸崖,正好磕碎在石板上,“我不是在做夢吧!這條天梯一直都在我們旁邊,我昨天居然沒看見它。”


    我說現在不是說屁話的時候,咱們得趕快下去,一會兒陽光的角度就要偏過去了。到時候雲霧再次凝結,咱們就得等明天了。


    雖然有天梯沿途鋪設,可山間的橫斷風還是吹得我心頭發麻,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我們四人用繩索將彼此連接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下到了螺旋形的石梯上,我的腳一踩上石梯就被冰涼的地氣狠狠地侵襲了一把。


    “他娘的,怎麽這麽冷,你們幾個感覺到了沒有,這樓梯不像石頭做的,倒像是冰塊。”


    四眼點點頭:“懸崖下麵氣壓陡降,溫度很低。咱們禦寒的衣物幾乎沒帶什麽,真要是下去之後可就麻煩了。”


    可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再後退半步,我走在四人中最後一個,隨著日頭漸漸偏移,我身後的石板在雲霧彌漫的懸崖陡壁間再次消失,名副其實的魔鬼橋。到後來,我根本不敢回頭,隻是催促前邊的胖子加快腳程。


    “你催個屁啊,這破橋又陡又滑,摔死了誰負責。”


    “你不回頭看看,我後邊的橋都消失了,再不走,咱們就被困在雲裏了。”


    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驚呼不妙,晃動了滿身的肥肉,一溜煙地朝石橋盡頭跑了下去。俗話說的好,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在胖子玩命似地帶領下,我們總算是在雲霧繚繞間勉強撐到了穀底。一入深穀,氣溫變得更低,我哆索著身體,用兩手在臂膀間搓揉。四眼摘下沾滿霧氣的眼鏡哈了一口氣,沒想到鏡片上居然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這裏氣溫太低,咱們得跑起來。胡八一,你確定太陽神廟在這裏?我怎麽什麽都沒看見?”林芳的手臂掛在脖間,四下張望了一下,焦急得原地踱起步來。


    懸崖下邊出奇的冷,四周大霧彌漫,可視度偏低。十步之外就看不清彼此。我對她說:“如果神廟不在這裏,何必要費盡心思造這樣一座魔鬼橋。咱們不清楚下麵的狀況,還是湊在一起走比較安全。再說了,你本來就是個拖油瓶的後備兵,就不要挑三揀四的了。”


    胖子依次解開了我們身上的繩索,他搓了搓手,對我說:“先前不是告訴我,亞馬孫河流域是個熱帶地區,可以光著膀子打太極嗎?怎麽現在這麽冷,老胡,咱們是不是到南極了?”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極度的低溫,向前走了幾步,想看看周圍的狀況再說,不想腦門上“咚”的一下,不知道撞上了什麽堅硬的物體。


    才走了兩步,就被撞了個正著,腦袋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我剛準備罵娘,就聽見身後的胖子先叫了一嗓子他娘的。我心想又不是你平白無故被撞,窮叫喚個什麽勁兒。不想緊接著,林芳、四眼陸續發出了驚呼。


    “掌櫃的,前麵,你前麵!”四眼瞪大了眼睛,仰視我前方。我心想全是大霧,你驚歎個屁啊!一扭頭,眼前一片漆黑,霎時間以為自己被人捂住了眼睛,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濃霧退去,一根高大精致,雕刻著太陽圓盤的石柱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仰起脖子,連退了好幾步,這才將整根高達三十米以上的石柱看了個大概,我又接連後退了幾步,這間一座高入雲端的輝煌建築如同神話傳說中的神殿一般,屹立在兩峰之間,整座神廟成青灰色,采用了印加全盛時期最通用的石料搭建,整個神殿成金字塔形,頂端禿平,與埃及金字塔有明顯的區別,石縫之間的縫隙十分緊密,我試了一下,隻勉強夠插入一片樹葉的厚度。在神廟的大門口,也就是我們腳下踩著的地方,是一個用石頭雕刻,堆砌起來的圓形圖案,我隻隱約覺得可能是印加人最崇拜的太陽神印提。很難相信千年前的印加人是如何在斷崖間修建這樣氣勢磅礴的雄偉建築的。


    “走走走,總算是找到了!咱們待在外麵傻看什麽,還不趕快進去。”胖子拍了我一把,興高采烈地爬上神廟前高聳的階梯。


    神廟入口處並沒我想象中的封門磚或是其他類似於大門的構造。四眼說:“印加人認為太陽神是永生的,所以通往太陽神殿的門是永不上鎖的。”


    我說這倒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民風體現,看來印加人的思想素質一定不錯,個個都是活雷鋒。林芳笑道:“再怎麽不錯,也是奴隸製國家。老百姓根本沒有話語權,又談什麽素質,可笑至極。”


    我不願意跟她多理論,追著胖子的腳步,一路走進了這座失落了數個世紀之久的太陽神廟。下魔鬼橋之前,我讓大家分別收集了一些幹枯的樹枝,用做照明材料。剛才穀中的氣溫寒冷,一直派不上用場,深入神廟之後,走了大概五六分鍾的樣子,氣溫漸漸回暖。我說總在黑暗中,肩搭著肩走也不是辦法。就讓四眼將最後一點兒酒精包了一些碎布料,纏在枯枝上點著了當做是火把引路。


    火光一起,漆黑的甬道頓時亮堂了一大片,神廟內部也是由石料搭建而成,每隔百米都有一支豹頭銅架鑲嵌在壁石上頭,估計是古代印加人用做放置照明器具的燈架。胖子一看燈架子就來勁,問我是不是值老多錢。四眼說:“這些都是直接用銅漿灌注出來的物件,跟牆壁融為一體,你想要,除非是把神廟的石牆一起搬回去。”


    胖子想了想不再廢話,又走到前頭去了。再往前走,出現了分叉路口,四眼指著牆上的壁畫說:“你們看,這個像迷宮一樣的東西是什麽?”


    我急著找shirley楊的下落,看了一眼,表示毫無興趣,隻催促大家快些上路。四眼若有所思,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胖子問我朝哪邊走,我猶豫了一下,說:“神廟不是古墓,它是神聖的宗教藏所,一般不會設置防盜機關。在路線上咱們沒有太大顧及,愛走哪邊走哪邊,別迷路就是了。”


    林芳說:“你這個人婆婆媽媽說這麽多,也沒看見你選定路線。聽我的走左邊。”說完她大步跨入漆黑的左甬道。我和胖子無奈地比了個鬼臉,跟著她往前走,我剛抬腳,就聽四眼在身後喊:“走不得,有機關!”


    可我已經一腳踏入其中,不光是我,林芳和胖子都猛地回頭。這時候,隻聽見神廟內部發出了石塊移動的劇烈響聲。我說死四眼,你知道不早說。他委屈道:“迷宮圖上有標注,讓你看,你不看。”話音未落,我腳下一空,筆直地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從未想過在祭祀祈福用的神廟中還會設有機關,一個沒留神落進了印加人的陷阱。重重地落入了漆黑的坑洞之中,我的l型手電筒隻閃了一下,就徹底罷工,碎成了兩半。借著最後的燈光,我好像看到一條通道,在我正前方十來米的地方。眼睛漸漸適應了環境之後,我發覺這是一間不小的石室,頭頂上的陷阱蓋已經重新蓋上,想要出去,隻能在石室裏找出路,好在這裏並非封閉的,我相信隻要順著印象就能在能見度不佳的石室中找到出路。


    我靠著僅有的一絲光線,貼著牆壁前進,走著走著我聽見腦後一陣風過,隻聽得身背後“撲”地一聲怪響,扭頭一看,黑暗中,一雙紅色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視著我,那東西乍一看長得像美洲豹子,黑皮、碧眼、鋼牙、銅尾巴。可個頭又比一般的美洲豹大出了許多,它背上也不知道長了什麽東西,形狀怪異,一條粗壯的綠色植物連在它背脊上,還有一些細小的藤條覆蓋在左右,像是一個寄生瘤。這怪物拗著背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忙轉過身來,抄了工兵鏟在手裏,閃到石台一邊。它把兩隻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朝上一撲,從半空裏俯衝下來。我見它撲來,慌忙一閃,晃了到它的背後。


    不想那豹子反應奇快,將爪搭在地下,腰胯一掀,再次撲騰起來。我便向旁邊一躲,將自己卡在了牆角,八爪金背豹見掀我不著,吼叫一聲,如同晴空霹靂,震得整個石室跟著晃動。它將那銅棒一樣的尾巴倒豎起來,朝我剪了下來,我急忙滾到一邊。八爪金背豹一見傷不著我,頓時惱火不已。我見那八爪金背豹正在掉頭,逮住了機會,雙手輪起工兵鏟,把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從半空中狠狠劈落下來。隻聽一聲脆響,定睛一看,他娘的,居然砸中了石台,並未擊中那畜生。


    我剛才那一下敲得太急,正打在石台上,把那工兵鏟折成了兩截,我大罵王浦元這個老混蛋,一路上給我們提供了多少假冒偽劣產品。都說兵器這東西,一寸短一寸險,不得以,我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那八爪金背豹一聲咆哮,狂性大發,翻身又是一撲。我忙使出平生力氣,往後連跳好幾步,避其鋒芒。說來也怪,我一退到牆角,它就不再上前,隻是原地拋爪子。我試探性地上前挑釁了幾次,這畜生無不是跑到牆角前就止住了腳步,我蹲在角落了觀望了一下,發現原來這八爪金背豹的活動範圍隻在石台,他背脊上那跟長藤真似活的一般,將他的活動範圍死死的框住了。這時,我不禁想起了叢林中常見的共生法則,難道說,這怪物,竟是與植物共生的?為了證明我的想法,我又再次靠近石台。


    這時候,八爪金背豹恰好把兩隻前爪搭在我麵前,我將匕首咬在嘴裏,兩隻手就勢把八爪金背豹頭頂花皮地揪住,死命向下按住。那八爪金背豹急要掙紮,我慌忙拚死按住,不敢放鬆半點。


    這次終於讓我看了一個清楚,原來怪物的背脊的確是與一株長藤相連接,它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綠藤就順著傷口插入它體內,這傷口又深又長,如果不是這八爪形,一長七短的怪藤搗亂,恐怕這隻怪物早就死了。看來唯有將兩者的關係斬斷,我才有一線生機。


    那八爪金背豹仍然死死掙紮,想把我甩開。我抬腳便朝八爪金背豹臉上一通亂踢。它慘叫連連,將背部的藤蔓繃得筆直。我一個翻身,騎在它背上,從腰間拔出匕首,迅速割斷了它和那母體聯係的藤蔓。那八爪金背豹一失去背後的聯係便很快沒了力氣。我左手緊緊地揪住它頂花皮,偷出右手來,提起剛才用的匕首,盡平生之力,隻顧往裏紮。紮了十幾下後,那八爪金背豹眼裏、口裏、鼻子裏、耳朵裏,都迸出鮮血來後,才終於委頓倒地。


    我長吐了一口氣,癱在地上不能動彈,很久才想起來,要去找其他人的蹤影。我摸了半天總算從口袋裏翻出一盒火柴,打開一看隻剩一根獨苗,我點起來一看,啞然失色,隻見我所在的石室裏頭堆滿了金銀寶器,就在那根長藤枯萎的角落裏,還有一口半人高的金鼎。我想起shirley楊說的,印加人為了贖救他們的國王,曾經舉國上下籌備黃金,那些數量龐大的贖金後來落入了西班牙殖民之手。而當新王遷都之後,入侵者沒有從國度庫斯特找到半塊黃金,看眼前的陣勢,說不定都悉數藏在神廟中也不一定。


    就在火柴熄滅的瞬間,我身後傳來了聲響,我警覺地一撇頭,“突突突”的槍響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趁著黑暗,就地一滾奔著金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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