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淺帶著那個藍皮文件夾離開了白老的別墅回到家中。她並沒有立刻就聯係那位鄧導, 而是先在電腦上找出了那位鄧導之前拍攝的幾部作品,先看了一遍,讓自己了解這位鄧導的拍攝手法和功底。


    拍攝功底還是比較穩和老練的,隻是由於題材都很小眾,加上不知是劇本原因還是導演自己畫風的原因,電影都拍得有些意識流,不太符合大眾的觀影喜好。不過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並非不能解決, 隻要導演本人配合就很簡單。


    藍淺了解情況過後就立刻聯係了那位鄧導, 簡單地敘述了自己知道他正在籌備電影的過程, 然後表示自己有意願投拍這部電影, 並擔任編劇的想法。


    “鄧導, 我喜歡醜話說在前麵,您不要介意。這部電影我願意投拍並擔任編劇, 意味著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可隨意改動劇本。當然您如果覺得有不合適的地方, 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但要改動還是要經過我的同意。


    另外演員以及電影最終上映的版本也要由我決定並同意。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


    藍淺說話向來喜歡直接明了,不愛彎彎繞繞。她對這位鄧導的拍攝功底還是認可的,但是意識流的畫風實在有些接受不能。若是這部電影同樣拍成這種畫風, 無疑很有可能也會遭遇票房撲街的下場。


    而一部電影影響力的大小程度,幾乎和它的傳播率和票房是直接掛鉤的。想要更多的人去了解、支持、幫助這些孩子們, 給予他們更好的學習環境。那麽這部電影就必須要有更多的人去觀看, 也代表著它的票房必須是亮眼、有好成績的。


    藍淺通過這份文件夾的資料和想要拍攝這部電影的初衷可以看出這位鄧導是心懷大愛的, 這也是藍淺並不想另找導演的原因。


    在她看來,創作者的初心是很重要的,其情感可以影射在自己的作品中,讓觀看者體會到。但如果他堅持己見不願意接受她的條件,她也隻好另想辦法了……


    畢竟,電影嘛,同一個題材很正常,誰想拍都可以。隻是藍淺到底不想如此。好在結果是令人欣喜的:


    那位鄧導本來已經被連日來的打擊和拒絕弄得灰心喪氣、一籌莫展時,陡然間得知了這個消息,簡直是如聞天籟——這通電話一下子解決了他兩個大難題:資金和劇本,讓他感覺了一把過山車般從低穀到巔峰的感覺。


    至於藍淺提出的要求,他稍稍猶豫了一瞬後,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他心裏明白若是自己不同意,另找一位投資人和編劇的概率很小。加上藍淺的編劇功底是業界早就認可的,她的劇本幾乎可以說是質量保證,並不會讓他有什麽擔心的地方。


    這個問題得到互相認同後,其餘的事情就很好說了。藍淺提出想要去其中一處山區小學走訪,給自己的劇本提供靈感和素材,鄧導欣然同意一起去。倆人商量好時間,決定幾天後直接前往。


    結果下午景湛過來知道了這件事情後,立刻強烈地表示了自己要一同過去的意思。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來回也就幾天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你剛拍完戲,在家好好休息吧。而且你和我一起去,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啊?”藍淺笑著嗔了景湛一眼,委婉地拒絕了。她覺得這隻是件小事,不需要非得有人陪這樣興師動眾。


    “我的身份問題很好解決。我喬裝一下,我們到時先做直升飛機,到了當地再開車去,一路都不需要怎麽與人接觸,山區那邊連電視都不一定有,誰會認得我啊?至於那位鄧導,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之前聽說過他有臉盲症,除非是特別熟的人或者是電影角色人物,他根本就看不出多大區別。你就說我是你的朋友兼保鏢就好了。”景湛的回答無懈可擊,將藍淺的顧慮完全完美解決掉了。


    藍淺還是沒有直接鬆口:景湛的新戲剛結束拍攝,之前他一直都處於非常辛苦的狀態,現在這個時候應該要好好休養才對,不適合再長途奔波。


    景湛也看出了藍淺的猶豫和擔心,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如果你去那些大城市,甚至普通鄉鎮我都可以不這麽堅持。隻是你去的地方偏遠閉塞,連手機信號能不能通都不能保證。


    萬一你出了事,你連求助的辦法都沒有。不用說有其他人在。除了我自己,我不信任任何人。如果你不讓我和你一起,我在家天天擔心得吃不好、睡不著,你真忍心啊?”


    說完便用一雙深邃的眼眸直直望著她,看得藍淺的心也不禁慢慢軟化起來。她細細想了想景湛的話,覺得不無道理,終於點了頭同意了。至此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還要加上一個江年幫他們打掩護。


    藍淺和鄧導本來就是打算乘民航去往目的地所屬的市區的,現在直接改成了私人直升飛機罷了。


    她開始還有擔心鄧導會不會問原因或者是認出了景湛。結果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她多想了:鄧導心安理得地在私人飛機上補眠,對於伴成藍淺朋友的景湛和江年沒有絲毫的懷疑,妥妥的粗線條和重度臉盲患者一枚!


    景湛一直以感冒為借口在臉上戴了黑色口罩,將額前的碎發都梳了下來,還用一頂鴨舌帽遮擋,一路人別說被人認出來了,村民們頂多因為他們不凡氣質多看兩眼,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四人到了市區後,由江年負責開車一路到了下屬縣市,幾人再包了輛坐了鄉鎮小巴坐了一段盤山公路才到了目的地——一所山區小學。


    “這就是我那些資料裏其中一所小學,這裏有兩位支教老師。現在剛剛過中午,下午的課還沒開始,應該在宿舍裏。”鄧導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往那幾間平房最右側那間走過去,然後輕輕地扣了扣門板。


    沒一會兒,屋裏就出來一個男人,二十多歲的樣子,皮膚有些黑但很有精神。他明顯是認識鄧導的,出來後立刻和鄧導打了聲招呼,又很快去旁邊一間房裏將另外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支教喊了出來。


    “小張、小王,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們知道了小學的一些情況後,帶了些物資過來想要捐贈,也想來了解下情況。”


    鄧導將藍淺三人介紹給了那倆位支教老師。那位男老師姓王,女老師姓張,看起來都很質樸。藍淺他們過來時的確準備了一些文具用品,當場便直接轉交給了這兩位老師,得到了他們不住地感謝。對於他們想要知道的問題,更是百分百熱情。


    “現在小學裏的學生有多少啊?年齡都差不多大嗎?”藍淺他們和兩位老師都坐在宿舍門口,不遠處的空地上有不少矮矮的身影在偷偷打量著他們,眼裏盛滿了好奇。


    “現在一共不到30人。前幾天又有位學生退學了,剛滿十四歲,來學校才剛學習了不到一年,說是年齡到了,要跟著親戚到外麵打工。我和小王怎麽勸也沒有用,唉……這裏的孩子最小的八歲,最大的十二歲。按照入學早晚的順序分了兩個班在教。”那位女老師慢慢地道來,語氣裏難掩遺憾。


    “這所小學有政/府資助,不要學費,聽鄧導說還包一頓中餐,家長怎麽還讓孩子這麽退學呢?”江年人小心軟,聽了張老師的話很是動容,疑惑地問出聲來。


    “就因為不要錢還能省頓飯,家長才願意將學生送來呢,不然山區裏每個孩子在家都有活要幹,哪會讓他們上學啊。不過再怎麽樣,還是賺不了錢啊。所以基本一到十四五歲,要麽回家種田,要麽離開去打工。隻是這些孩子連小學文化都沒,能做的也隻是些苦力活,一做就是幾十年一輩子……”那位男老師接過話頭解釋道。


    “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孩子們平時過來上學的路嗎?”藍淺輕聲提問。她之前就向鄧導了解過,這裏的孩子上學不僅要走山路,有些地方更是危險。


    “可以啊,我帶你們去吧。馬上下午的課要開了,張老師要上課了。我們這下午上課早,下課也早,就怕天黑孩子回家不方便。”那位王姓男老師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向眾人解釋。


    藍淺他們在王老師的帶領下走了一段有些長的山路。這裏的山路沒有階梯,隻有一條被人走出來的小徑,小徑的一旁有條細細的鐵索,用來幫助人上下時穩往身形。


    “這一段路比較好走,坡度不算大,也有鐵索。更遠的一段山路更陡峭些,有的地方甚至要自己找下腳的位置。”


    王老師身形矯健,看得出來應該經常走。這條在藍淺看來都不能稱得上“路”的小徑,竟然還是孩子們上下學時最好走的一段。


    “前麵有一座橋,大部分孩子都要經過那。我帶你們去看看吧。”王老師又帶著他們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一座距離河麵兩米左右高,架在河兩邊的橋。


    那不是座石橋,是用纏在一起的鐵鏈連接了河的兩邊,兩邊的扶手也是兩條粗鐵鏈。橋底是用木板鋪在鐵鏈上,有的地方已經有些殘缺了。由於沒有穩固的根基,人走在這座橋上肯定會搖搖晃晃的。


    藍淺都不用親身上去體檢,光是想想在這橋上來回一趟,就有點心驚膽戰的感覺。而那些為了上學的孩子們,每天要在這橋上來回兩次。


    “我們一般都會看著他們安全過完橋再離開。有一次有個學生不小學沒踩穩跌到了橋外麵,還好一手抓住了鐵鏈,被我們拉上來了。”王老師感歎地說了一句,臉上仍然帶著點後怕的感覺。


    ……


    藍淺他們回轉到了小學,隨行而來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些沉甸甸的感覺。不親眼看見、不親耳所聞,你永遠不會知道:對大部分孩子來說唾手可得的教育機會、有些孩子們哭鬧耍賴想要逃課的學習機人。對於某些孩子們來說,是需要費盡心力,小心翼翼才能擁有的,甚至可能隨時被中斷的。


    “你來這支教多久了?剛來這肯定不習慣吧。”


    藍淺看過老師的宿舍,非常窄小和簡陋,算得上電器的物品也就是一台電風扇和一台老式電視機。這裏的信號很不好,手機要在某些地方才能接通,電話信號更是時有時無沒有幾個台。之前這位王老師說過他的家鄉是個小城市,雖然不算發達,但環境比起這裏無疑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下個月就滿三年了。不瞞你們說,剛來這的時候還真嚇倒了,沒想到條件比想象中還要艱苦得多。我第一個月的時候天天想著直接離開回家算了。後麵漸漸呆久了,居然也習慣了,一呆也呆了三年多。”王老師憨厚地笑了笑,有些害羞地說起自己的經曆。


    “支教一般要求兩年就夠了吧。你沒申請調動或者辭職嗎?”景湛也開口問了一句。


    “去年我支教年限到期的時候的確想過,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再教兩年。實在是放不下……這些孩子們。他們太想有老師了……”王老師這樣一個大男人,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搓了搓臉。


    藍淺聽著這純樸又簡單的言語,可以體會這其中無盡的對孩子們的愛。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比千千萬萬句的浮華之言要動聽一百倍、可貴一千倍!


    “其實張姐才是最不容易的。她是附件村子裏的人,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本來都已經去外麵大城市找到了工作,她完全可以離開這個貧困的地方的。


    可是自從聽說這個希望小學建起後,她就辭了外麵的工作來這裏當老師。一當就是好幾年。現在結婚生了孩子也住在村子裏,就是為了孩子們不會沒有老師。她說她之所有能有更好的生活,就是因為有了學習的機會。她希望讓這裏的孩子們都能有這個機會。


    因為這裏條件真的太差了,不少人來了很快又走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張老師真的太、太……”


    王老師說自己的時候還能忍住的眼淚,在說起對另外一位令人敬佩的老師時,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


    “機會”這兩個字深深地印在了藍淺的心裏。


    讀書改變命運從來都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雖然讀書不能保證讓你大富大貴,但至少會讓你多一些選擇,多一份可能。


    有人曾因為讀書改變了一輩子困於山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她可以選擇去大城市更光鮮亮麗的生活。


    但,為了更多的人同樣能擁有這樣改變命運的機會,她選擇了回來並留下。


    這樣的選擇,誰能說不是大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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