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洛花決定約李晨陽出來,和他把話說清楚。她告訴自己,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必須接受。
“這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他答應了。
掛斷電話,洛花的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想起自己和李晨陽這半年之間發生的種種,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
等到她和李晨陽見麵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紅的,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是冷淡地坐下,說:“想說什麽就趕緊說!我還有事呢!”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離開我,是不是因為愛上了別人?”
李晨陽皺眉道:“我們已經分開了,我是否愛上了別人,你沒必要知道!”
洛花紅著眼,緊緊盯著李晨陽,道:“我隻是想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這個小小的心願嗎?”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麽區別?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你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好。”說完,李晨陽就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洛花叫住了他,“那麽以前呢?以前你說愛我是真的嗎?”
李晨陽沒有回頭:“既然你都問出了這個問題,想必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讓我回答呢?”
他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在洛花的眼中漸漸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
果真如劉言所說,過往一切就像是海市蜃樓,美麗而虛幻,等到一定的時間就會煙消雲散,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可是,怎麽可能沒有出現過?雖是虛幻,可它卻永遠留在了人的心中……
洛花一個人坐在原處,呆呆地坐了好久。
結束了,他們之間結束了……
她想拿出手機來看看時間,卻無意中從口袋裏找出了那張劉言寫給她的紙條,上麵寫著他的聯係方式。
她按上麵的號碼打了過去。
“是我。”
“洛花?”
“嗯……我已經見過他了。”
“怎麽樣?”
“他沒說,但是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那就好……”
“還有,謝謝你。”
“沒什麽的……”
“啊?”洛花往起站,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聽到洛花的叫聲,電話那頭的劉言急忙問道。
“我,我……”洛花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就在跌倒的那一瞬間,她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
醫院。
劉言接到洛花的電話時,洛花突發意外,還好旁邊有人及時打了120。他不放心,於是也跟著來到了醫院。
坐在病床前,看著洛花那蒼白的臉頰,劉言心裏很不是滋味。之前他已經向醫生了解到,洛花流產了。雖說是意外,可罪魁禍首依舊是李晨陽!
他現在真想立刻把李晨陽拉到洛花麵前來,讓他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麽!
醫生從洛花手機中找到了她父親的電話,並且通知了他。得知女兒的情況後,洛父立刻就往醫院趕。因為洛花的父親在x鎮,所以當他趕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洛花父親到的時候,劉言正在病房裏陪著她。
劉言正和剛醒不久的洛花說話,突然就闖進來一個人,一個怒氣衝衝的中年人。
“就是你小子吧!”看中年人這架勢是想打人啊。劉言知道他是誤會了,於是急忙解釋:
“慢著,慢著!先別動手!”
“爸……”躺在病床上的洛花虛弱地說,“你別這樣,他是我的朋友……”
中年人漸漸冷靜了下來,來到女兒的身邊。劉言說:“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病房,劉言口中喃喃自語:“難道是他?”
劉言一直在外麵等著,過了一陣後,中年人陰著臉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看來,他並沒有從女兒口中得知李晨陽這個名字。
劉言點頭。
“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怎麽樣?你難道還能去殺了他不成?”劉言反問道。
他緊握雙拳,沒有說話。劉言看著他,內心的猜想又確定了幾分。之前他找過關於洛成的資料,看到過洛成的照片,就是眼前的這個中年人。
同樣住在x鎮,同樣姓洛,劉言不相信會有那麽巧的事情。
“我要去找他!”洛成(暫且就認為他是吧)咬著牙說。
“你這樣做有什麽用?”劉言說,“難道這樣就能彌補什麽嗎?”
“那就讓我女兒白白這麽,這麽……”
“你現在不應該想那個人,應該好好關心一下你的女兒才是。至於那個人,我想他應該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沉默片刻後,洛成道:“你說得對……”
“冒昧問一句,你認識張明江嗎?”劉言突然說道。
劉言這麽一問,洛成立刻看向他,滿臉的懷疑與警惕。
“為什麽這麽問?難道……那個人就是他!”想到這兒,洛成又有些著急了。
劉言搖頭道:“不是,不過和他確實有些關係。”
“有關係……又是他!”洛成陰著臉說,“他難道害我還不夠嗎?”
“你真的認識他?”
洛成沒有回答。
“你叫洛成,對嗎?”劉言又問。
他一臉詫異地看向劉言,道:“你怎麽知道?”
“你以前是張明江的司機,對嗎?”劉言繼續問。
“你到底是誰?”
劉言邀請洛成坐到旁邊的長椅上,然後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剛才那句話,張明江害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沒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可是我聽說,三年前你在給他當司機的時候,出過一場車禍,死了一個人……”
“你怎麽知道的?”洛成打斷了劉言的話。
“我以前是警察,想知道某些事情並不難。”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不是我女兒的朋友嗎?你為什麽打聽這些事?”洛成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別著急,聽我慢慢和說。有人拜托我調查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我想關於這件事,你這個當事人最有發言權。”
“警察不都說是意外了麽,你還調查什麽?”洛成急迫地說道。
“嗬,”劉言輕笑一聲,說,“警察也有辦錯案子的時候。”
“是誰讓你調查的?”洛成換了個話題。
“這個問題你應該清楚的吧。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我隻想知道車禍到底是意外還人為,如果是意外,那就好說了;可如果是人為……”
“就怎麽?”
“你願意告訴我真相嗎?”
“這……”洛成遲疑了。
洛成的反應,讓劉言確定這其中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如果隻是普通的意外,洛成怎麽會如此猶豫呢?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隻是……”劉言沒有再說下去。
洛成看向劉言。
劉言繼續道:“你心安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麽死了,就算你不是主謀,那也是幫凶!
還有,想想你的女兒,她肯定不知道這件事吧,如果她知道了會怎麽想?就算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是,它也依舊藏在你的心裏,永遠也不會被抹去,你永遠……”
“不要再說了……”洛成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三年來,我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我做了那麽多的虧心事,甚至後來還害死了人……我一直都在害怕,雖然案子早就定了,可我還是害怕……”
劉言默默把手搭在了洛成的肩上,安慰道:“我明白,這種負罪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不明白!如果我是一個人,我早就去自首了,可是我還有女兒,如果我被抓了,我女兒怎麽辦?”他後悔了,早就後悔了。他也不止一次想去自首,可看看自己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下定不了決心。
“好!”劉言點點頭,說,“既然這樣,那就當我今天什麽也沒有和你說吧。”他拍拍洛成的肩膀,起身。
“為什麽?”洛成抬頭,望著劉言的背影,問。
劉言轉身,故作輕鬆地說:“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該管的,現在越來越麻煩了,還不如趁早脫身。”
洛成如何不明白劉言的意思?隻是,他現在又怎麽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唉,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進入秋氏集團,給張明江當司機。那麽多年,我替他做了多少違心的事情!三年前,他竟然讓我製造一場意外,去害死一個女人!我也猶豫過,可是他威脅我,說我如果不幫他,他有的是手段整我!威脅之後,他又給我承諾,事後會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公司。雖然糾結了好久,可我還是答應了他。”
劉言坐回了長椅,默默聽著洛成的講述。
“計劃是他定的,借著刹車係統老化這個機會,他讓我開車去接那個女人。半路刹車會失靈是我預計好的,的確是意外,可這意外確實人為造成的,就算警察再厲害,也不可能發現有什麽問題!”
“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殺那個女人嗎?”劉言問。
洛成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和那個女人有個私生子……對了,我幾次我聽到他在罵一個姓雲的男人,他殺人可能和這個人有關。”
姓雲的男人……是張明江的仇人嗎?
“對了,我一直都留著我和他的一些比較重要的對話錄音,這是他指使我的證據!”
劉言詫異地看著洛成道:“你還有證據?”
“是!我給他幹了不少壞事,後來我就留了個心眼兒,以防萬一。”
劉言點頭道:“這樣啊……既然有證據,那就好說了。”
“你不是當過警察麽,像我這種情況會怎麽判?”洛成問。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你先照顧你女兒吧,等她好些了我們在討論這件事。”
二
夢幻酒吧。
“心情不好?”李晨陽晃著杯中的酒,瞥了一眼旁邊不說話的劉言問道。
“腦子裏的事太多,有些煩。”
“有什麽煩惱就說出來,你自己也能輕鬆些,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劉言看了李晨陽一眼,說道:“還不是半年前的那起案子!當時我可是誇下海口了,說一定能破,可是到現在還是沒結果。”
“就為這個?”
“當然不是了!一個朋友讓我幫他一個忙,也不容易……還有,前幾天我的一個朋友,是女性朋友,她失戀了,今天突然被送到了醫院,我去了以後才知道,她竟然流產了……”
“哦?”李晨陽心中一突,握著酒杯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我雖然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但一直都沒機會見那個人,可我怎麽也不會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說,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麽辦?”突然,劉言轉向李晨陽問道。
“我?”李晨陽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劉言笑著拍拍李晨陽的肩膀,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可別太在意啊!”
“沒什麽,”李晨陽心中略微鬆了口氣,說,“這種事情,除非自己親身經曆,否認,是很難感同身受的。你讓我說,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有些事情,或許當我們真正遇到的時候才發現,以前我們說的‘如果’是那麽的可笑!”
就像他自己,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分手後會和秋玲月在一起,不會想到自己離原來的自己越來越遠……
沉默片刻後,劉言道:“你說的沒錯!好聽的話誰也會說,可好看的事卻沒幾個人能做出來!”說完,他狠狠將杯中的酒灌入喉中。
“我們認識也有半年了吧。”劉言突然說。
“是啊,半年了……真的很高興當初可以認識你。”李晨陽向劉言舉杯。
劉言亦舉杯,笑道:“我也是。”
雖說兩人一起喝了不少酒,也有說有笑的,但他們各懷心事,或許連酒是什麽味也沒有注意。
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喝酒了吧。離開酒吧後,劉言心中默默想著。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可是劉言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腦中思緒紛雜。過了很久,他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劉言決定先去見張濤,告訴他自己調查的結果。
見麵的地點是一家幽靜的咖啡廳。
“結果怎麽樣啊?”張濤看起來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劉言的調查結果。想想也是,有關自己母親去世的真相,他自然著急。
看著張濤那有些急切的臉,劉言真的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的母親?這樣的真相誰能接受?可是,他不得不說。
“結果可能會讓人無法接受,你要有心理準備。”
張濤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我準備好了!”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確實不是意外,而幕後的主使就是……張明江!”
“是他……”張濤的反應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他隻是緊緊握著雙拳,眼睛盯著桌麵。
“你不驚訝?”劉言問。
張濤抬頭道:“我早就懷疑這件事和他有關,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早就懷疑了?劉言看著張濤,若有所思。
“你準備怎麽辦?”劉言又問。
張濤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有人有張明江指使別人的證據,我覺得還是讓警方來處理。”
“你已經把證據給警察了?”
“沒有,還需要等幾天。”
“哦。”張濤點頭,隨即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完了,辛苦你了。”
“沒什麽的……對了,你知不知道張董有姓雲的朋友或是合作夥伴?”
張濤有些奇怪地說道:“怎麽突然問題這個了?”
“隨便問問,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劉言笑著說道。
“沒什麽不方便的,姓雲……我的印象中是沒有。”
“這樣啊……”
和張濤分開後,劉言就立刻給趙雪打去了電話。他想和她說一下三年前的這起舊案,可是她正在忙,沒時間見他。
夜幕降臨,劉言終於見到了趙雪。
“最近又有什麽大案了?這麽忙!”
“還是陳浩的那個案子,雖說已經結案了,但我們是不會放棄的。這段時間,我們根據那些瑣碎的線索,調查有了很大的進展。”
“哦,”劉言點點頭,說,“這麽說,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就快要浮出水麵了?”
“沒錯!”
“那我在這兒先提前祝賀你們了。”劉言笑著說。
“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啊?”說了半天,趙雪這時才反應過來是劉言找她有事的。
“是這樣的,我最近無意中得知三年前的一起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我找到了那起事故的一個關鍵證人,叫洛成,他手上有別人指使他害人的證據。”
“三年前的車禍?”趙雪皺眉,一臉疑惑地盯著劉言,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嘛,你就別管了,我給你們提供了線索,剩下辦案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哎呀,這時間也不早了,咱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說完,就叫來了服務員,準備點單。
“吃什麽好呢……這個不錯,這個也不錯……”劉言翻看著菜單,不住咋舌。
累了一天,能和他出來吃個飯也不錯。趙雪心裏想著,嘴上卻說:“難得你請客,我可要好好看看吃什麽。”說著,就要拿過劉言手中的菜單。
“我請客?”劉言一愣,隨即把菜單往自己這邊一拉,說道,“我來就好!既然是我請客,那麽……晚上還是少吃一些清淡的東西為好,健康。”然後又開始翻看菜單。
趙雪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就是讓你請個客嘛,看把你嚇得!”
劉言連連搖頭:“我這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絕對不是摳門!”
趙雪還想說什麽,手機突然響了,本來不想接,可一看是葉寧打來的,隻好接通。
“喂,葉隊……什麽?好,好,我馬上過去……”
正在看菜單的劉言發現趙雪接電話的語氣不對,於是問道:“怎麽了?”
“出了事!”
“誰?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現在必須馬上趕過去!”趙雪一邊起身一邊說,“你也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劉言一臉的疑惑。
趙雪不由分說地抓起劉言的手腕,道:“趕緊走吧!”
“不是,這飯還沒吃呢……”
三
秋玲月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拿著手機,一臉的失望。
“啊?你最近怎麽每天都這麽忙啊!”
“沒辦法,工作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忙完這陣子就好了……玲玲,我答應你,等我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
“好吧好吧!”
掛斷打電話後,秋玲月賭氣般的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母親叫她下去吃午飯,可是她裝作沒聽見,依舊躺在床上。
“玲玲,趕緊下來吃飯了!”母親來敲她的房門。
“不想吃!”秋玲月玩著手機,喊道。
秋霞進入女兒的房間,看見女兒正躺在床上,悶悶不樂地玩著手機,於是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麽了?”
秋玲月不說話。
“和他吵架了?”秋霞猜測道。
“沒有!”
“還說沒有!”秋霞坐到了女兒的床邊,“你心裏想什麽可都寫在臉上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秋玲月扔下手機,一把扯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聽媽媽跟你說,你和李晨陽不合適……”
秋玲月就知道母親想要說什麽,這句話她都聽了無數遍了。真煩人!
“媽媽不是跟你說了嘛,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和一個女人挽著手進了酒店,你怎麽就不相信媽媽說的話呢……”秋霞在女兒的耳邊嘮叨了起來。
秋玲月猛然把被子掀開,不耐煩地說:“你怎麽就肯定你看到的就是他?如果你確定,當時你為什麽不過去問問他怎麽回事?”
麵對咄咄逼人的女兒,秋霞一臉的無奈。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和他真的不合適,我不想你以後後悔,我和你爸就是很好的例子!”秋玲月不甘示弱地說道:“我爸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是有目的的,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你怎麽就知道不一樣?難道你能知道李晨陽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難道你知道?”秋玲月反駁道。
“我,我是不知道,但我經曆的比你多,看人的本領可比你強多了!”
“難道找男朋友還需要你看準的才行嗎?是我和他在一起,又不是你!”
“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嘛……”
秋霞還沒有說完,秋玲月就推著她往出走。
“我知道,我知道,真煩人!我想一個人呆一會,你先出去……”
“好好,不管怎麽樣,飯總是要吃的……”
“知道了,知道了……”
將母親推出房間後,秋玲月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瞪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母親說的那件事她早就偷偷和李晨陽求證過了,李晨陽也承認了,不過他解釋說,那是他工作需要,而且他自認為自己問心無愧,根本不怕她懷疑。
當時李晨陽解釋的時候,非常鎮定,甚至還想讓秋玲月去見那個女人。這個時候,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她覺得母親實在是太疑神疑鬼了,自己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就認為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隨手拿起手機來看,剛好看到一條信息。點開信息,裏麵竟是幾張照片。她猛然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裏,李晨陽正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其中一張上的女人還抓著李晨陽的手!
照片下麵還寫著一句話。
“想知道你的男朋友的女朋友是誰嗎?去醫院看看吧。”
後麵是一個具體的地址。
男朋友的女朋友!
秋玲月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李晨陽,即使有照片她也不相信。可是,就算她對李晨陽再信任,聽到別人風言風語,看到這令人懷疑的照片,她的信任恐怕也會降低不少。
去看看又如何?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可做。
於是,她跳下床,稍微收拾收拾後,就匆匆出門了。
自從昨夜和劉言分開後,李晨陽就一直無法安心,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在想著劉言的話。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他是不是話裏有話?他說的那個朋友難道就是洛花?
李晨陽輾轉反側,直到夜裏兩點都沒有睡著。
早晨醒來後,他猶豫了好一陣,終於拿起手機,給洛花的號碼發去了一個消息。
“你怎麽樣了?”
吃過早飯,前往公司,李晨陽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在這之前,他連躲都來不及,更別說如此焦急地等待洛花的消息。
我對她這麽無情,她現在應該非常恨我吧。這不就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嗎?可是,我為什麽一點都不開心,為什麽……
心裏想著事,李晨陽差點兒坐過站。下車的時候,手機上終於來了洛花的消息。
“沒事。我們現在已經徹底結束了,真的徹底結束了……”
看了洛花的回複後,李晨陽想了想,回道:“我聽說你身體有些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洛花回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愛是不能勉強的,既然你已經愛上了別人,那麽,我祝福你。”
祝福,祝福……李晨陽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手機。
他沒有再回信,看了看時間,急忙走進了公司。
一上午的時間,李晨陽都心不在焉的,考慮了好久,他下定決心去醫院看看洛花。他自己都在心中鄙視自己,當初她找自己的時候,自己嫌她煩;可是現在分開了,他倒要去看人家。真是可笑!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李晨陽在心中默默想著。雖說認識隻有半年的時間,但李晨陽知道,劉言這個人很聰明,他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喝酒,也不會突然說那些話。
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啊!
打電話問問他?想了想,李晨陽還是搖搖頭,給劉言發了一個消息。
“她在哪個醫院,請告訴我,謝謝。”
沒過多久,回信就來了,除了醫院的詳細地址之外,後麵還跟著這麽一句話。
“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還能在一起喝酒。”
李晨陽隻是掃了一眼這句話,並沒有太在意。
他準備一會兒下班以後就去醫院,可是秋玲月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他隻好敷衍了過去。
好容易等到了下班,他便匆匆趕往醫院。
來到醫院,進電梯,出電梯,走到病房門外。
隔著門上的玻璃,李晨陽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洛花。她臉色發白,微微偏著頭,望著窗外的景色發著呆。
就這樣站在門外,李晨陽沒有進去。看著病床上的她,他突然鼻子一酸,內心似乎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
洛花現在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想起了一段他永遠也不敢回憶的往事。
他的眼睛模糊了,淚水竟不自覺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急忙仰頭,同時用手背揩了揩流出的淚水。
對不起。
他隻能默默在心中道歉,然後轉身離開。他無法再麵對她,更無顏再麵對她。
就在李晨陽離開醫院的時候,剛好撞上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玲玲,你怎麽在這兒?”
“你問我?”秋玲月怒氣衝衝地說道,“我還想問你呢!”
李晨陽解釋道:“朋友病了,我來看看她。”
“是女朋友吧!”秋玲月冷冷地說道。
“玲玲,你別鬧了……”
“你說我鬧?”秋玲月一臉憤然地說道,“我本來是不相信,可是看見你竟然真的在這兒,我……我一定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李晨陽微微皺眉道:“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要幹什麽?”
“你承認了!你竟然真的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秋玲月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晨陽解釋道,“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麽說,你覺得你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了?”秋玲月瞪著李晨陽,眼睛有些發紅。
“當然不是!”李晨陽抓住秋玲月的肩膀,說道,“那時是我一時糊塗,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對不起你……所以我現在立刻就和她做了了斷。”
“你……既然你都做了了斷,為什麽還要來看她?”秋玲月質問道。
“這……之前不是沒斷幹淨麽……玲玲,我知道我錯了,我也很後悔,很害怕,我害怕你知道以後會傷心。我知道你知道後肯定會難過的,我不敢讓你知道,可是瞞著你,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我,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秋玲月掙脫李晨陽的手臂,匆匆離開了醫院。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李晨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以後,他心想,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劉言告訴她的?不,他不是這樣的人。那究竟是誰呢?
“媽的……”李晨陽暗暗罵了這麽一句。
正要離開,手機忽然響了。
“喂!”
“怎麽?心情不好?誰惹你生氣了?”對方笑著說道。
“是你啊……”李晨陽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正好,你下午有時間嗎?”
“有啊。”
“陪我出去玩!”
“玩?你不上班?”
“不去了!曠他半天也沒事!”
“好啊……”
洛花決定約李晨陽出來,和他把話說清楚。她告訴自己,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必須接受。
“這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他答應了。
掛斷電話,洛花的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想起自己和李晨陽這半年之間發生的種種,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
等到她和李晨陽見麵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紅的,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是冷淡地坐下,說:“想說什麽就趕緊說!我還有事呢!”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離開我,是不是因為愛上了別人?”
李晨陽皺眉道:“我們已經分開了,我是否愛上了別人,你沒必要知道!”
洛花紅著眼,緊緊盯著李晨陽,道:“我隻是想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這個小小的心願嗎?”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麽區別?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你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好。”說完,李晨陽就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洛花叫住了他,“那麽以前呢?以前你說愛我是真的嗎?”
李晨陽沒有回頭:“既然你都問出了這個問題,想必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讓我回答呢?”
他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在洛花的眼中漸漸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
果真如劉言所說,過往一切就像是海市蜃樓,美麗而虛幻,等到一定的時間就會煙消雲散,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可是,怎麽可能沒有出現過?雖是虛幻,可它卻永遠留在了人的心中……
洛花一個人坐在原處,呆呆地坐了好久。
結束了,他們之間結束了……
她想拿出手機來看看時間,卻無意中從口袋裏找出了那張劉言寫給她的紙條,上麵寫著他的聯係方式。
她按上麵的號碼打了過去。
“是我。”
“洛花?”
“嗯……我已經見過他了。”
“怎麽樣?”
“他沒說,但是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那就好……”
“還有,謝謝你。”
“沒什麽的……”
“啊?”洛花往起站,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聽到洛花的叫聲,電話那頭的劉言急忙問道。
“我,我……”洛花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就在跌倒的那一瞬間,她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
醫院。
劉言接到洛花的電話時,洛花突發意外,還好旁邊有人及時打了120。他不放心,於是也跟著來到了醫院。
坐在病床前,看著洛花那蒼白的臉頰,劉言心裏很不是滋味。之前他已經向醫生了解到,洛花流產了。雖說是意外,可罪魁禍首依舊是李晨陽!
他現在真想立刻把李晨陽拉到洛花麵前來,讓他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麽!
醫生從洛花手機中找到了她父親的電話,並且通知了他。得知女兒的情況後,洛父立刻就往醫院趕。因為洛花的父親在x鎮,所以當他趕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洛花父親到的時候,劉言正在病房裏陪著她。
劉言正和剛醒不久的洛花說話,突然就闖進來一個人,一個怒氣衝衝的中年人。
“就是你小子吧!”看中年人這架勢是想打人啊。劉言知道他是誤會了,於是急忙解釋:
“慢著,慢著!先別動手!”
“爸……”躺在病床上的洛花虛弱地說,“你別這樣,他是我的朋友……”
中年人漸漸冷靜了下來,來到女兒的身邊。劉言說:“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病房,劉言口中喃喃自語:“難道是他?”
劉言一直在外麵等著,過了一陣後,中年人陰著臉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看來,他並沒有從女兒口中得知李晨陽這個名字。
劉言點頭。
“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怎麽樣?你難道還能去殺了他不成?”劉言反問道。
他緊握雙拳,沒有說話。劉言看著他,內心的猜想又確定了幾分。之前他找過關於洛成的資料,看到過洛成的照片,就是眼前的這個中年人。
同樣住在x鎮,同樣姓洛,劉言不相信會有那麽巧的事情。
“我要去找他!”洛成(暫且就認為他是吧)咬著牙說。
“你這樣做有什麽用?”劉言說,“難道這樣就能彌補什麽嗎?”
“那就讓我女兒白白這麽,這麽……”
“你現在不應該想那個人,應該好好關心一下你的女兒才是。至於那個人,我想他應該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沉默片刻後,洛成道:“你說得對……”
“冒昧問一句,你認識張明江嗎?”劉言突然說道。
劉言這麽一問,洛成立刻看向他,滿臉的懷疑與警惕。
“為什麽這麽問?難道……那個人就是他!”想到這兒,洛成又有些著急了。
劉言搖頭道:“不是,不過和他確實有些關係。”
“有關係……又是他!”洛成陰著臉說,“他難道害我還不夠嗎?”
“你真的認識他?”
洛成沒有回答。
“你叫洛成,對嗎?”劉言又問。
他一臉詫異地看向劉言,道:“你怎麽知道?”
“你以前是張明江的司機,對嗎?”劉言繼續問。
“你到底是誰?”
劉言邀請洛成坐到旁邊的長椅上,然後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剛才那句話,張明江害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沒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可是我聽說,三年前你在給他當司機的時候,出過一場車禍,死了一個人……”
“你怎麽知道的?”洛成打斷了劉言的話。
“我以前是警察,想知道某些事情並不難。”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不是我女兒的朋友嗎?你為什麽打聽這些事?”洛成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別著急,聽我慢慢和說。有人拜托我調查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我想關於這件事,你這個當事人最有發言權。”
“警察不都說是意外了麽,你還調查什麽?”洛成急迫地說道。
“嗬,”劉言輕笑一聲,說,“警察也有辦錯案子的時候。”
“是誰讓你調查的?”洛成換了個話題。
“這個問題你應該清楚的吧。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我隻想知道車禍到底是意外還人為,如果是意外,那就好說了;可如果是人為……”
“就怎麽?”
“你願意告訴我真相嗎?”
“這……”洛成遲疑了。
洛成的反應,讓劉言確定這其中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如果隻是普通的意外,洛成怎麽會如此猶豫呢?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隻是……”劉言沒有再說下去。
洛成看向劉言。
劉言繼續道:“你心安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麽死了,就算你不是主謀,那也是幫凶!
還有,想想你的女兒,她肯定不知道這件事吧,如果她知道了會怎麽想?就算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是,它也依舊藏在你的心裏,永遠也不會被抹去,你永遠……”
“不要再說了……”洛成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三年來,我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我做了那麽多的虧心事,甚至後來還害死了人……我一直都在害怕,雖然案子早就定了,可我還是害怕……”
劉言默默把手搭在了洛成的肩上,安慰道:“我明白,這種負罪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不明白!如果我是一個人,我早就去自首了,可是我還有女兒,如果我被抓了,我女兒怎麽辦?”他後悔了,早就後悔了。他也不止一次想去自首,可看看自己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下定不了決心。
“好!”劉言點點頭,說,“既然這樣,那就當我今天什麽也沒有和你說吧。”他拍拍洛成的肩膀,起身。
“為什麽?”洛成抬頭,望著劉言的背影,問。
劉言轉身,故作輕鬆地說:“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該管的,現在越來越麻煩了,還不如趁早脫身。”
洛成如何不明白劉言的意思?隻是,他現在又怎麽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唉,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進入秋氏集團,給張明江當司機。那麽多年,我替他做了多少違心的事情!三年前,他竟然讓我製造一場意外,去害死一個女人!我也猶豫過,可是他威脅我,說我如果不幫他,他有的是手段整我!威脅之後,他又給我承諾,事後會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公司。雖然糾結了好久,可我還是答應了他。”
劉言坐回了長椅,默默聽著洛成的講述。
“計劃是他定的,借著刹車係統老化這個機會,他讓我開車去接那個女人。半路刹車會失靈是我預計好的,的確是意外,可這意外確實人為造成的,就算警察再厲害,也不可能發現有什麽問題!”
“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殺那個女人嗎?”劉言問。
洛成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和那個女人有個私生子……對了,我幾次我聽到他在罵一個姓雲的男人,他殺人可能和這個人有關。”
姓雲的男人……是張明江的仇人嗎?
“對了,我一直都留著我和他的一些比較重要的對話錄音,這是他指使我的證據!”
劉言詫異地看著洛成道:“你還有證據?”
“是!我給他幹了不少壞事,後來我就留了個心眼兒,以防萬一。”
劉言點頭道:“這樣啊……既然有證據,那就好說了。”
“你不是當過警察麽,像我這種情況會怎麽判?”洛成問。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你先照顧你女兒吧,等她好些了我們在討論這件事。”
二
夢幻酒吧。
“心情不好?”李晨陽晃著杯中的酒,瞥了一眼旁邊不說話的劉言問道。
“腦子裏的事太多,有些煩。”
“有什麽煩惱就說出來,你自己也能輕鬆些,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劉言看了李晨陽一眼,說道:“還不是半年前的那起案子!當時我可是誇下海口了,說一定能破,可是到現在還是沒結果。”
“就為這個?”
“當然不是了!一個朋友讓我幫他一個忙,也不容易……還有,前幾天我的一個朋友,是女性朋友,她失戀了,今天突然被送到了醫院,我去了以後才知道,她竟然流產了……”
“哦?”李晨陽心中一突,握著酒杯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我雖然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但一直都沒機會見那個人,可我怎麽也不會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說,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麽辦?”突然,劉言轉向李晨陽問道。
“我?”李晨陽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劉言笑著拍拍李晨陽的肩膀,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可別太在意啊!”
“沒什麽,”李晨陽心中略微鬆了口氣,說,“這種事情,除非自己親身經曆,否認,是很難感同身受的。你讓我說,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有些事情,或許當我們真正遇到的時候才發現,以前我們說的‘如果’是那麽的可笑!”
就像他自己,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分手後會和秋玲月在一起,不會想到自己離原來的自己越來越遠……
沉默片刻後,劉言道:“你說的沒錯!好聽的話誰也會說,可好看的事卻沒幾個人能做出來!”說完,他狠狠將杯中的酒灌入喉中。
“我們認識也有半年了吧。”劉言突然說。
“是啊,半年了……真的很高興當初可以認識你。”李晨陽向劉言舉杯。
劉言亦舉杯,笑道:“我也是。”
雖說兩人一起喝了不少酒,也有說有笑的,但他們各懷心事,或許連酒是什麽味也沒有注意。
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喝酒了吧。離開酒吧後,劉言心中默默想著。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可是劉言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腦中思緒紛雜。過了很久,他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劉言決定先去見張濤,告訴他自己調查的結果。
見麵的地點是一家幽靜的咖啡廳。
“結果怎麽樣啊?”張濤看起來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劉言的調查結果。想想也是,有關自己母親去世的真相,他自然著急。
看著張濤那有些急切的臉,劉言真的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的母親?這樣的真相誰能接受?可是,他不得不說。
“結果可能會讓人無法接受,你要有心理準備。”
張濤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我準備好了!”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確實不是意外,而幕後的主使就是……張明江!”
“是他……”張濤的反應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他隻是緊緊握著雙拳,眼睛盯著桌麵。
“你不驚訝?”劉言問。
張濤抬頭道:“我早就懷疑這件事和他有關,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早就懷疑了?劉言看著張濤,若有所思。
“你準備怎麽辦?”劉言又問。
張濤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有人有張明江指使別人的證據,我覺得還是讓警方來處理。”
“你已經把證據給警察了?”
“沒有,還需要等幾天。”
“哦。”張濤點頭,隨即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完了,辛苦你了。”
“沒什麽的……對了,你知不知道張董有姓雲的朋友或是合作夥伴?”
張濤有些奇怪地說道:“怎麽突然問題這個了?”
“隨便問問,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劉言笑著說道。
“沒什麽不方便的,姓雲……我的印象中是沒有。”
“這樣啊……”
和張濤分開後,劉言就立刻給趙雪打去了電話。他想和她說一下三年前的這起舊案,可是她正在忙,沒時間見他。
夜幕降臨,劉言終於見到了趙雪。
“最近又有什麽大案了?這麽忙!”
“還是陳浩的那個案子,雖說已經結案了,但我們是不會放棄的。這段時間,我們根據那些瑣碎的線索,調查有了很大的進展。”
“哦,”劉言點點頭,說,“這麽說,一直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就快要浮出水麵了?”
“沒錯!”
“那我在這兒先提前祝賀你們了。”劉言笑著說。
“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啊?”說了半天,趙雪這時才反應過來是劉言找她有事的。
“是這樣的,我最近無意中得知三年前的一起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我找到了那起事故的一個關鍵證人,叫洛成,他手上有別人指使他害人的證據。”
“三年前的車禍?”趙雪皺眉,一臉疑惑地盯著劉言,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嘛,你就別管了,我給你們提供了線索,剩下辦案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哎呀,這時間也不早了,咱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說完,就叫來了服務員,準備點單。
“吃什麽好呢……這個不錯,這個也不錯……”劉言翻看著菜單,不住咋舌。
累了一天,能和他出來吃個飯也不錯。趙雪心裏想著,嘴上卻說:“難得你請客,我可要好好看看吃什麽。”說著,就要拿過劉言手中的菜單。
“我請客?”劉言一愣,隨即把菜單往自己這邊一拉,說道,“我來就好!既然是我請客,那麽……晚上還是少吃一些清淡的東西為好,健康。”然後又開始翻看菜單。
趙雪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就是讓你請個客嘛,看把你嚇得!”
劉言連連搖頭:“我這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絕對不是摳門!”
趙雪還想說什麽,手機突然響了,本來不想接,可一看是葉寧打來的,隻好接通。
“喂,葉隊……什麽?好,好,我馬上過去……”
正在看菜單的劉言發現趙雪接電話的語氣不對,於是問道:“怎麽了?”
“出了事!”
“誰?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現在必須馬上趕過去!”趙雪一邊起身一邊說,“你也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劉言一臉的疑惑。
趙雪不由分說地抓起劉言的手腕,道:“趕緊走吧!”
“不是,這飯還沒吃呢……”
三
秋玲月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拿著手機,一臉的失望。
“啊?你最近怎麽每天都這麽忙啊!”
“沒辦法,工作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忙完這陣子就好了……玲玲,我答應你,等我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
“好吧好吧!”
掛斷打電話後,秋玲月賭氣般的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母親叫她下去吃午飯,可是她裝作沒聽見,依舊躺在床上。
“玲玲,趕緊下來吃飯了!”母親來敲她的房門。
“不想吃!”秋玲月玩著手機,喊道。
秋霞進入女兒的房間,看見女兒正躺在床上,悶悶不樂地玩著手機,於是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麽了?”
秋玲月不說話。
“和他吵架了?”秋霞猜測道。
“沒有!”
“還說沒有!”秋霞坐到了女兒的床邊,“你心裏想什麽可都寫在臉上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秋玲月扔下手機,一把扯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聽媽媽跟你說,你和李晨陽不合適……”
秋玲月就知道母親想要說什麽,這句話她都聽了無數遍了。真煩人!
“媽媽不是跟你說了嘛,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和一個女人挽著手進了酒店,你怎麽就不相信媽媽說的話呢……”秋霞在女兒的耳邊嘮叨了起來。
秋玲月猛然把被子掀開,不耐煩地說:“你怎麽就肯定你看到的就是他?如果你確定,當時你為什麽不過去問問他怎麽回事?”
麵對咄咄逼人的女兒,秋霞一臉的無奈。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和他真的不合適,我不想你以後後悔,我和你爸就是很好的例子!”秋玲月不甘示弱地說道:“我爸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是有目的的,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你怎麽就知道不一樣?難道你能知道李晨陽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難道你知道?”秋玲月反駁道。
“我,我是不知道,但我經曆的比你多,看人的本領可比你強多了!”
“難道找男朋友還需要你看準的才行嗎?是我和他在一起,又不是你!”
“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嘛……”
秋霞還沒有說完,秋玲月就推著她往出走。
“我知道,我知道,真煩人!我想一個人呆一會,你先出去……”
“好好,不管怎麽樣,飯總是要吃的……”
“知道了,知道了……”
將母親推出房間後,秋玲月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瞪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母親說的那件事她早就偷偷和李晨陽求證過了,李晨陽也承認了,不過他解釋說,那是他工作需要,而且他自認為自己問心無愧,根本不怕她懷疑。
當時李晨陽解釋的時候,非常鎮定,甚至還想讓秋玲月去見那個女人。這個時候,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她覺得母親實在是太疑神疑鬼了,自己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就認為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隨手拿起手機來看,剛好看到一條信息。點開信息,裏麵竟是幾張照片。她猛然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裏,李晨陽正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其中一張上的女人還抓著李晨陽的手!
照片下麵還寫著一句話。
“想知道你的男朋友的女朋友是誰嗎?去醫院看看吧。”
後麵是一個具體的地址。
男朋友的女朋友!
秋玲月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李晨陽,即使有照片她也不相信。可是,就算她對李晨陽再信任,聽到別人風言風語,看到這令人懷疑的照片,她的信任恐怕也會降低不少。
去看看又如何?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可做。
於是,她跳下床,稍微收拾收拾後,就匆匆出門了。
自從昨夜和劉言分開後,李晨陽就一直無法安心,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在想著劉言的話。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他是不是話裏有話?他說的那個朋友難道就是洛花?
李晨陽輾轉反側,直到夜裏兩點都沒有睡著。
早晨醒來後,他猶豫了好一陣,終於拿起手機,給洛花的號碼發去了一個消息。
“你怎麽樣了?”
吃過早飯,前往公司,李晨陽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在這之前,他連躲都來不及,更別說如此焦急地等待洛花的消息。
我對她這麽無情,她現在應該非常恨我吧。這不就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嗎?可是,我為什麽一點都不開心,為什麽……
心裏想著事,李晨陽差點兒坐過站。下車的時候,手機上終於來了洛花的消息。
“沒事。我們現在已經徹底結束了,真的徹底結束了……”
看了洛花的回複後,李晨陽想了想,回道:“我聽說你身體有些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洛花回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愛是不能勉強的,既然你已經愛上了別人,那麽,我祝福你。”
祝福,祝福……李晨陽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手機。
他沒有再回信,看了看時間,急忙走進了公司。
一上午的時間,李晨陽都心不在焉的,考慮了好久,他下定決心去醫院看看洛花。他自己都在心中鄙視自己,當初她找自己的時候,自己嫌她煩;可是現在分開了,他倒要去看人家。真是可笑!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李晨陽在心中默默想著。雖說認識隻有半年的時間,但李晨陽知道,劉言這個人很聰明,他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喝酒,也不會突然說那些話。
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啊!
打電話問問他?想了想,李晨陽還是搖搖頭,給劉言發了一個消息。
“她在哪個醫院,請告訴我,謝謝。”
沒過多久,回信就來了,除了醫院的詳細地址之外,後麵還跟著這麽一句話。
“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還能在一起喝酒。”
李晨陽隻是掃了一眼這句話,並沒有太在意。
他準備一會兒下班以後就去醫院,可是秋玲月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他隻好敷衍了過去。
好容易等到了下班,他便匆匆趕往醫院。
來到醫院,進電梯,出電梯,走到病房門外。
隔著門上的玻璃,李晨陽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洛花。她臉色發白,微微偏著頭,望著窗外的景色發著呆。
就這樣站在門外,李晨陽沒有進去。看著病床上的她,他突然鼻子一酸,內心似乎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
洛花現在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想起了一段他永遠也不敢回憶的往事。
他的眼睛模糊了,淚水竟不自覺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急忙仰頭,同時用手背揩了揩流出的淚水。
對不起。
他隻能默默在心中道歉,然後轉身離開。他無法再麵對她,更無顏再麵對她。
就在李晨陽離開醫院的時候,剛好撞上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玲玲,你怎麽在這兒?”
“你問我?”秋玲月怒氣衝衝地說道,“我還想問你呢!”
李晨陽解釋道:“朋友病了,我來看看她。”
“是女朋友吧!”秋玲月冷冷地說道。
“玲玲,你別鬧了……”
“你說我鬧?”秋玲月一臉憤然地說道,“我本來是不相信,可是看見你竟然真的在這兒,我……我一定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李晨陽微微皺眉道:“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要幹什麽?”
“你承認了!你竟然真的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秋玲月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晨陽解釋道,“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麽說,你覺得你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了?”秋玲月瞪著李晨陽,眼睛有些發紅。
“當然不是!”李晨陽抓住秋玲月的肩膀,說道,“那時是我一時糊塗,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對不起你……所以我現在立刻就和她做了了斷。”
“你……既然你都做了了斷,為什麽還要來看她?”秋玲月質問道。
“這……之前不是沒斷幹淨麽……玲玲,我知道我錯了,我也很後悔,很害怕,我害怕你知道以後會傷心。我知道你知道後肯定會難過的,我不敢讓你知道,可是瞞著你,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我,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秋玲月掙脫李晨陽的手臂,匆匆離開了醫院。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李晨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以後,他心想,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劉言告訴她的?不,他不是這樣的人。那究竟是誰呢?
“媽的……”李晨陽暗暗罵了這麽一句。
正要離開,手機忽然響了。
“喂!”
“怎麽?心情不好?誰惹你生氣了?”對方笑著說道。
“是你啊……”李晨陽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正好,你下午有時間嗎?”
“有啊。”
“陪我出去玩!”
“玩?你不上班?”
“不去了!曠他半天也沒事!”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