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盛會


    在曾英傑講述的過程中,沈躍的腦子裏不斷浮現出陳迪的模樣來,卻發現他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沈躍知道這是為什麽——無論是從情感還是從理智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將陳迪和這樣一起惡性案件聯係在一起。沈躍對陳迪不僅僅是認識,他可是樂樂的親哥哥。


    這一刻,沈躍也一下子明白了曾英傑給他打這個電話的原因。是的,最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的是樂樂。


    聽完了曾英傑對案情的講述,沈躍問道:“龍警官是什麽態度?”


    曾英傑回答道:“他需要確鑿的證據。”


    沈躍又問道:“你怎麽看?”


    曾英傑道:“我去過現場,但是沒見到陳迪。我沒有發現任何的疑點,不過我總覺得這起案件很詭異。表哥,你也是知道陳迪的,他怎麽會幹出那麽殘忍的事情來呢?”


    沈躍在心裏說:我當然是知道陳迪的,可以說是從小就認識。不過……沈躍想了想,說道:“等我回去後再說吧,大概還有一周的時間。我知道,主要是樂樂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你要多安慰她才是。”


    沈躍的妻子康如心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句,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躍將大致的情況講了一遍,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案子是有些奇怪,不過既然龍警官已經關注了此案,那就不應該存在證據不足的問題。英傑也親自去了一趟,他也沒發現什麽疑點……”


    康如心提醒道:“會不會是被人催眠了,或者突發性精神病?”


    沈躍苦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麽多的催眠師?即使有那樣的可能,那總得有目的和意圖吧?精神病……據我所知,我母親這邊的家族中沒有這樣的病史,陳迪父親那邊也沒聽說過啊。”


    在酒店住下來後,沈躍給老朋友龍華閩打了個電話:“我知道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是我還是想看看陳迪這個案子的案卷。”


    龍華閩確實為難,說道:“我知道曾英傑已經告訴了你整個案子的情況,案卷上的東西也就是那些,我也反複看了幾遍,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


    沈躍想了想,道:“那這樣吧,你就把陳迪供述的那部分發給我,然後你看能不能請一位精神病方麵的專家給他做一下鑒定?”


    龍華閩道:“精神病鑒定我已經安排人做過了,沒發現什麽問題。好吧,我馬上將他的口供發到你的郵箱裏麵。”


    沈躍有些不放心,說道:“龍警官,我希望你們暫時不要將這個案子移交到檢察院,等我回去後再說。這是我第一次以個人的名義請求你,希望你能夠答應。”


    龍華閩道:“像這種影響極其惡劣的案件,我們當然非常慎重,不過耽擱的時間不能太長。”


    沈躍道:“我隻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一周後我就回去了。”


    沈躍反複將陳迪的口供看了數遍。康如心也同時看了,問道:“你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沒有?”


    沈躍反問她道:“你的看法呢?”


    康如心道:“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陳迪怎麽會忽然對自己的同學產生殺機呢?而且又是那麽殘忍。”


    沈躍點頭道:“你‘忽然’這個詞用得非常恰當。也許這正是樂樂和曾英傑都感到詭異的地方。至於後來的殘忍倒是可能,殺人是動物殘忍本性的表現,一個人一旦走出了那一步,其動物的本能就會迸發出來。嗯,如果從這個角度去分析的話,那就說明陳迪在殺人之前的心理狀況是極度不正常的。”


    康如心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被人催眠的可能性比較大?”


    沈躍搖頭,道:“哪來那麽多的被催眠?當然,這也必須排除。不過我認為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在殺人之前他的潛意識就已經處於極度焦慮的狀態了。”


    康如心不大明白:“焦慮?”


    沈躍點頭道:“是的,或者說他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不完全自知。這一切隻有見到陳迪後才會知道,所以,這裏的會議一結束我們就得馬上趕回去。”


    康如心很擔心:“或者,我們現在就回去吧,陳迪畢竟是樂樂的親哥哥。”


    沈躍沉吟著說道:“不影響。龍警官已經答應了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實際上隻要見到陳迪我就可以判斷出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到時候隻要存在疑問,像這樣重大的案子就會被要求做進一步調查。如心,不是我自私,這次的會議對我來講太重要了,我畢竟是第一次在這樣世界性的學術會議上做專題發言,我不想失去這樣的機會。”


    康如心理智地告訴自己不要再多說什麽。沈躍已經把情況說得非常清楚了,而且也十分合理、可行。她說道:“那行。不過我們最好現在就提前訂好返回的機票。”


    其實沈躍的內心很糾結。如果純粹站在道德的高度來看這件事情,那麽他就應該馬上返回,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而且那個人又是樂樂的親哥哥。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沈躍陪同康如心去了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雖然沈躍看似輕鬆,不過康如心感覺得到他內心的焦躁。這天晚上臨睡前,康如心發現沈躍又一次在電腦上看陳迪的那份口供,禁不住就問:“你好像有心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沈躍歎息了一聲,說道:“我心裏很不安,不是因為別的,是擔心我媽媽和樂樂不能理解我。”


    康如心沒明白他的意思:“她們為什麽會不理解你?”


    沈躍煩躁地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也許她們,不,特別是樂樂,也許她認為我應該在知道了陳迪的事情後就馬上返回去。可是我做不到。這兩天我一直在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這次的會議對我太重要所以才一直滯留在這裏?我告訴自己,是的,確實是這樣。可是我又替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我對自己說:國內必定會對這次的學術會議有所報道,如此一來在陳迪的案件上我才會有更大的發言權。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過度考慮他人的評價是非常愚蠢的……”


    康如心萬萬沒有想到沈躍的內心一直承受著如此巨大的心理負擔,頓時後悔自己當初對他的那個提醒,她看著沈躍,柔聲說道:“你別想那麽多了,我相信她們會理解你的,大多數人都會理解你的。”


    沈躍朝她擺了擺手:“不說了,睡覺吧。”


    這天晚上,康如心一直難以入眠,她第一次從沈躍的角度去思考很多問題:一個人的能力越強,他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也就越重,而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就不得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這句話說起來瀟灑,要真正做到卻如此艱難。看著已經處於沉睡狀態的沈躍,康如心忍不住將他緊緊擁抱。


    會議的前一天,導師威爾遜先生帶著沈躍去拜訪了好幾位當今世界最知名的心理學家,這樣的拜會簡單而隨意,但是對沈躍來講意義非常——如今沈躍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成就卓越,威爾遜先生是想把他推向世界一流心理學家的位置。


    戈爾德先生見到沈躍的時候很激動,熱情地擁抱他並讚歎道:“沈,想不到你那麽快就解除了催眠,太棒了!”


    沈躍感激地道:“這還得謝謝戈爾德先生的幫助。”


    戈爾德正色道:“我沒有能夠幫助你什麽,是你內心的意誌力幫了自己。對了沈,這次你的主題發言內容是什麽?”


    其實這個問題威爾遜先生也很好奇,不過沈躍一直沒有主動講出來,所以他也就沒有多問。沈躍回答道:“我準備了兩個方麵的內容,一個是心理分析和心理預測在案件中的應用,另一個是想談談催眠密碼的問題。”


    戈爾德主要是研究催眠術的,他當然對後者更感興趣:“催眠密碼?”


    沈躍點頭道:“是的。作為心理學家,我們最基本的責任和義務是診斷和治療心理上的疾病,而從某種角度上講,催眠密碼是不應該存在的,它的存在阻撓著我們進入病人的內心世界並會對病人造成極大的傷害,準確地講,心理密碼的設置是反人類的。”


    戈爾德一下子就明白了,擔憂地道:“你這是在針對朝岡太郎啊……”


    這時候威爾遜忽然說道:“我支持你在這次的會議上談催眠密碼這個問題,一方麵,朝岡太郎數次對你發起攻擊,這是最起碼的回應;另一方麵,我也認同催眠密碼的出現是反人類的說法。無論催眠密碼的設置是心理學家的主動攻擊還是為了防範這樣的攻擊,說到底都是心理學家的犯罪引起的,所以,催眠密碼的出現本身就是反人類的。”


    戈爾德點頭道:“威爾遜先生說得對。沈,我支持你。”


    第二天上午,當沈躍站上學術報告大廳演講台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無數驚訝與好奇的目光。是的,對能夠站在這裏做主題發言的心理學家而言,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些。沈躍的心裏有些緊張,不過在他的目光觸及朝岡太郎的那一瞬,他一下子就鎮定了下來。是的,此刻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對自己成就的展示,更是一種戰鬥,一次與心理學界邪惡勢力的戰鬥。


    沈躍的發言張弛有度,其中列舉了不少的案例,與會的心理學家大多是純粹的學者,雖然沈躍並沒有直接講出犯罪嫌疑人的名字,但是參會者中不少人都將深惡痛絕的目光投向朝岡太郎。


    朝岡太郎的臉色非常難看,雙手捏得緊緊的,內心的憤怒處於隨時爆發的狀態。當沈躍剛剛發言結束的時候,他就猛然站了起來:“我請求發言。沈博士,請你不要離開!”


    沒等大會主席同意,朝岡太郎就已經快步走到了學術報告大廳的前麵,拿起話筒說道:“我對這種借世界性學術會議惡意攻擊和誹謗同行的行為表示非常憤怒,催眠密碼是催眠技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就如同計算機防火牆的作用一樣,沈博士惡意混淆是非,惡毒攻擊我們日本心理學家,這種行為是非常可恥的!”


    這時候戈爾德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上次在新加坡的學術會議期間,沈博士遭到了某位資深心理學家催眠術的攻擊,以致失去了記憶。朝岡太郎先生,這件事情你怎麽解釋?”


    朝岡太郎怒道:“那隻是我和這個人之間的私人恩怨,而這個人竟然將催眠密碼設置說成反人類的行為,這簡直就是對心理學這門科學的汙蔑!這是世界性的心理學會議,我們決不允許這樣的謬誤言論出現在這裏!”


    這時候一些支持朝岡太郎的心理學家也紛紛發言,指責沈躍嘩眾取寵,肆意詆毀朝岡太郎的成就,而另外許多讚同沈躍觀點的心理學家也紛紛辯駁,一時間學術會議大廳裏吵吵嚷嚷,亂成了一團。


    這是在曆屆的心理學學術會議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本次會議的主席頓時不知所措——催眠密碼是一個全新的概念,其中的是非曲直本身就是一個學術性的問題,一時間如何能夠辯駁得清楚明白?


    正當會議大廳裏一片紛亂的時候,威爾遜快步跑到朝岡太郎身邊,一把從他手上搶過話筒,大聲說道:“我現在最大的感想就是後悔,後悔當初不該給羅斯福總統寫那封信……我當時是想把原子彈這一罪惡的殺人工具從瘋子希特勒手裏搶過來,想不到現在又將它送到另一個瘋子手裏……你們還記得這段話嗎?這就是愛因斯坦的懺悔!”


    會議大廳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威爾遜輕蔑地看了朝岡太郎一眼,繼續說道:“任何一門科學都具有兩麵性,就如同將原子能應用於服務人類還是將它製造成原子彈,呱替啶是用於鎮痛還是作為毒品,心理學、催眠術也是一樣。在座的各位都是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心理學家,催眠密碼的設置究竟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應該能夠分辨清楚。沈躍博士是我的學生,他今天的學術報告內容我是全力支持的。我為什麽支持他?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話題對我們心理學界非常重要,還因為沈躍博士親身經曆了這種邪惡催眠術的攻擊,而且他遭受的這種攻擊並不止一次……”


    接下來,威爾遜從雲中桑的案子開始講起,一直講到沈躍在新加坡被催眠,這時候威爾遜早已憤怒,大聲質問道:“先生們,女士們,你們說說,催眠密碼究竟是不是反人類的?作為一位世界知名的心理學家,將心理學技術應用於縱容犯罪,挾私報複,這究竟是不是邪惡的?”


    朝岡太郎氣急敗壞地申辯道:“這是誣蔑!我的學生涉嫌犯罪的事情我一無所知,我要控告你對我的人身攻擊,控告你對我名譽的誣蔑!”


    威爾遜聳了聳肩,輕蔑地看著他,說道:“好啊,我隨時等著你的控告。”


    朝岡太郎狼狽地朝台下走去,剛剛走了幾步,猛然轉身盯著沈躍:“我們之間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沈躍沒有想到此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如此猖狂,內心的怒火瞬間爆發:“朝岡教授,請你等一下!”


    朝岡太郎轉身看著他,目光中充滿著怨毒與挑釁。這時候沈躍反倒冷靜了下來,淡淡一笑,說道:“既然朝岡教授認為你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而且你剛才還在繼續威脅我,那麽我現在就當著在座所有心理學家的麵向你挑戰。朝岡教授,你曾經催眠了我,讓我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那是因為我學術不精,所以我不怪你。現在,我就在你麵前畫一幅畫,如果你能夠看著這幅畫超過一分鍾就算我輸了,怎麽樣?朝岡教授敢不敢應戰?”


    朝岡太郎愣了一下,目光瞬間晶亮:“嗯?!你居然敢向我挑戰?!”


    沈躍翻開筆記本,用鋼筆“唰唰唰”在紙上畫出了數道線條組成的圖案,放到朝岡麵前,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朝岡教授,既然你接受挑戰,那就請你不要將目光從這畫麵上移開……”


    沈躍的不屑與輕蔑徹底激怒了朝岡太郎,他滿不在乎地朝沈躍手上的那幅畫看去……


    這一刻,學術會議廳裏所有的心理學家都在看著沈躍和朝岡太郎,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不相信沈躍剛才寥寥幾筆就可以向朝岡太郎挑戰,正等著看沈躍的笑話。然而,接下來出現的情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朝岡太郎的雙腿微微彎曲,全身都在顫抖,人們還隱隱聽到他的嘴裏在低聲念叨著什麽。眾人正疑惑,隨即就看到朝岡太郎“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全場大嘩,所有的人都不知所以。這時候隻見沈躍快速地將手上的那張紙撕得粉碎,彎下腰在朝岡太郎耳邊說了句什麽,很快,朝岡太郎就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神迷茫地四處看了一眼,好像忽然想起什麽,猛然朝沈躍咆哮起來:“渾蛋,你居然催眠了我!”


    沈躍冷冷地看著他:“難道隻能你催眠我,我就不能催眠你?你讓我失去了一年多的記憶,差點摧毀了我的一切。剛才我隻是催眠了你一瞬間,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今後當你攻擊他人的時候,請你多想想自己此時的感受。”


    “你怎麽做到的?”戈爾德帶著不解,同時又非常興奮地問沈躍。威爾遜也不明白,站在旁邊的他眼中充滿疑問。


    沈躍笑著回答道:“威爾遜先生知道,我曾經專門為朝岡準備了一幅畫,結果在海關的時候出了點麻煩,那幅畫被我毀掉了。那幅畫帶有較強的心理暗示作用,心理暗示部分的線條是我設計的,當時發現心理暗示的能量太強,後來就用其他畫麵遮掩住了一部分。這次我在朝岡太郎麵前出示的是我的底稿,所以他很難抗拒。”


    戈爾德明白了,讚歎著對威爾遜先生說道:“你的這個學生已經強過你了……威爾遜先生,那句中國話是怎麽說的?”


    威爾遜大笑,說道:“indigoblueisextractedfromtheindigont,butisbluerthanthentiesfrom(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隨即問沈躍:“你是如何設計那幅畫的?”


    沈躍從旁邊拿了張紙過來,很快就畫好了遞到戈爾德和威爾遜麵前,兩位心理學家看了一會兒,卻隻覺得有些眩暈而並沒有產生像朝岡太郎那種強烈的反應,兩人都疑惑地看著沈躍。沈躍解釋道:“朝岡太郎是佛教徒,不過日本的佛教徒有些特別。日本是佛教大國,在二戰中所表現出來的凶殘卻是有目共睹,那是因為他們並不注重修行,更崇拜的是力量,遵從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他們畢竟是佛教徒,相信因果報應,於是我就在底畫中設計了這樣的東西……你們二位不是佛教徒,而且內心純淨,所以這幅畫對你們的作用不大。”


    威爾遜和戈爾德更是讚歎不已,沈躍卻謙遜地說道:“與兩位前輩相比我還差得很遠,其實這些都是雕蟲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心理學應用技術必須以理論研究作為支撐,這方麵我還非常欠缺。”


    威爾遜很是欣慰,拍了拍沈躍的肩膀,說道:“我說過,要成為優秀的心理學家,就必須沉下心來。沈躍,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學者。”


    沈躍點頭,隨即歉意地道:“老師,我得馬上回國……”


    聽完了沈躍對案子的簡單講述,威爾遜道:“好吧,那你先回去。不過今後你要留心,朝岡太郎這個渾蛋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沈躍不以為然:“如果他再年輕十歲,也許還會和我繼續爭鬥下去。這一次他可是丟盡了臉麵,估計是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


    沈躍的分析是正確的,這次的國際性會議不僅令朝岡太郎大失顏麵,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摧毀了他的自信心,從此朝岡太郎閉門謝客,潛心於催眠術理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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