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睡著了,不是麽…”


    “君上你…”


    “你看她,還有氣息…”


    “君上我…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


    “噓…不要吵到她,她累了,讓她好好睡一覺。”


    荏苒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不語,卻見北辰的眼角悄悄地滑落一顆淚滴,無聲地,落在洛雪的手心。


    “本君又何嚐不知呢,隻是不願相信罷了。”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語,輕輕地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冰涼的觸感傳來,涼透了心扉。


    就像是唱獨角戲般,他就這樣坐在她的身旁,講著她與他的前塵過往,荏苒安靜地坐在一旁,無言。


    “洛洛,被你忘記,被你這樣拋棄,本君很孤獨。比遇見你之前整日對著這頭頂的漫天繁星還要孤獨。”他溫柔地順著她的頭髮,似乎隻是在給她講著睡前故事一般,“也好,這樣的孤獨還是由本君來受吧。不過…等你醒來,看本君怎麽罰你。”


    入夜,北辰經常能夢見她,有時候真實到竟分不清是醒是夢。


    房間裏滿是幽幽的燭光,像極了他向她求婚的那晚。隻不過這些蠟燭都不似那日般溫馨,是那種細長的白色蠟燭,燭火搖曳起來,在這漆黑的夜裏更像在召喚著遠去的故人。


    書桌上趴著的正是那抹藍白色的身影,洛雪奔過去,發現成堆的案牘邊好些個酒壺東倒西歪的,北辰似乎是醉得睡著了,她上前,手輕微地顫抖著。


    她的手才剛剛觸摸到那人的臉,他便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一把抓住洛雪的手,醉意朦朧地看著她,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你又來了。”


    “北辰…”她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北辰輕笑著將她攬入懷裏,下顎抵在她的肩上,細嗅著洛雪髮絲間的熟悉的梔子花香,波瀾不驚地說道:“你不哭的樣子,真好看。”


    他從不嗜酒,一如他恪守的自律原則,但卻在洛雪離去的歲月裏,常常喝得酩酊大醉。


    似乎隻有那樣才能入夢,入了夢才能經常看見她。


    愛她愛得刻骨銘心。


    “北辰…你喝醉了…”洛雪心疼地回抱住他,抬手溫柔地撫上他的眉眼。


    “本君…本君才沒醉。不如今晚你就別走了,每次見你不是哭就是說兩句就走,多陪陪本君不好麽?”北辰像個落寞的小孩緊緊抓著她的手,生怕她再次溜了。


    “啪嗒”一聲,洛雪的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落在他的手心上。


    “你看你又哭了…”北辰的眸子裏露出疼惜的神情,但似乎又有些煩躁,因為每次洛雪一哭,他想安慰她,她便頓時消失於無形。


    “北辰,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北辰的手懸停在半空中,想輕拍她的背安撫她,卻又不敢落下來,生怕她又消失了,便任由她伏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洛雪終是哭累了,抬起頭來,抬手用衣袖蹭掉眼淚,安靜地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撥弄著他身前的垂髮,無意地發現層層青絲中竟夾雜了些許白髮,她有些驚訝地坐直了上半身,百感交集地看向他。


    “嗯?”北辰輕輕地疑惑了一聲。


    他曾說過,他不會白頭,也不會老。


    洛雪將白色的髮絲挑出來,放在他的手心,心疼地傾身貼上他微涼的薄唇,北辰想要擁吻她,她卻又如霧般消失不見了。


    第162章 沉睡美人


    一晃眼,百年過。


    紫微宮裏流傳著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關於君上。


    關於王妃。


    遙遠的帕拉域,流傳起一個睡美人的傳說。


    蘇默知道,那個故事裏的睡美人就是洛雪。


    原來當年的那場政變背後,並不是一場單純的栽贓那麽簡單,竟然事關洛雪的生死,難怪北辰在一夜之間奪回了帕拉域。


    或許有太多的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帕拉被禁足在宮殿已長達百年,日日夜夜飽受相思之苦。


    每當她想起紫微,便痛到蝕心。


    她等了他上萬年,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終究,連死,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君上究竟為什麽不葬了王妃?”


    紫綾和一新晉的宮女替洛雪梳洗打理完畢後,新來的宮女悄聲問道。


    “噓,這話可千萬別讓君上聽見了。”紫綾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君上寬仁,你在這宮裏什麽都好問好說,就是關於王妃的這件事絕對提不得。”


    見她仍舊疑惑的樣子,她又補充了一句道:“君上從來不承認王妃已經身故的事實,說…王妃隻是睡著了而已。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從來沒見過百年後神形依舊保存得如此完好的,不知道君上用了什麽法子。”


    北辰閑的時候,會親手替洛雪洗漱打扮,忙的時候,便會吩咐汐顏宮裏幾個貼身的宮女替她打理。


    日復一日,他依舊是那個淡漠的君上,喜怒不形於色,隻有在麵對洛雪時,他就像個丟了寶藏的孩子,夜夜擁著她入眠,等著她回來找他。


    荏苒每日都會來汐顏宮裏看洛雪,久而久之,她也變得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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