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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萬籟俱寂,萬家燈火收斂。


    取而代之的,則是陣陣莫名的肅然之意;就好似為了襯托那夜色的冷幽似的,月光灑落,似是點點銀光炸裂。


    “咯吱!”


    木門打開。


    那安置於木架之上的木偶之上閃過絲絲縷縷的金色熒光,熒光繚繞,變換成為一個接著一個的嬰靈。


    嬰靈各自跳躥,落於風莫驚周遭。


    更有兩三個顯得膽大的小家夥,更是落在了風莫驚周遭,奮力爬行,繼而落於其肩膀之上。


    風莫驚略為輕笑,將一個哇哇大哭的嬰靈放於手臂上,這才讓其轉哭而笑。


    “送你們這些小家夥去投胎,也不知道得招惹出多少的棘手之事。”


    望著在那閣樓隻是肆意鬧騰,抓著瓜果奮力啃咬的一眾嬰靈,風莫驚微微搖了搖頭,繼而一雙烏金色的眸子登時落於角落之中堆砌而其的酒壇之上。


    那一個個酒壇,便是一個個被秋生等人封禁的惡鬼。


    “出來吧,都是老相識了!”


    風莫驚身形後退,落於身後的椅子之上。


    緩緩出聲,頗有一股喃喃自語的模樣。


    “嗡!”


    森森鬼氣翻湧,那已然晉級為攝青鬼的女鬼浮現出身形,略為施力道。


    “見過道長!”


    “今天該那些了?!”


    風莫驚頭也沒回,抬手催動那鬼差令牌,震蕩出絲絲縷縷的烏金光暈。


    光暈繚繞,纏繞在其周身,繼而向著遠處的空地之上翻湧而去。


    “第四十五、七十八、五十九,以及七十一!”女鬼抬頭掃向遠處那封禁鬼魂的酒壇之上,低聲回應。


    “嘩啦啦!”


    風莫驚右手的勾魂索甩出,登時便將那幾個壇子抽的粉碎,迸發出無數的碎片來;酒壇中黑霧繚繞,瞬間便凝實出幾個鬼魂。


    其中一個鬼魂身形躥跳,轉瞬間便想破開房門衝入夜幕。


    不過就在其靠近之時,一股股的金光自那房門之上升騰而起;凝實出一道道符咒,符咒翻轉,徑直將那鬼魂轟退而去。


    風莫驚擺動勾魂索,直挺挺地纏繞在那鬼魂脖頸之上。


    金牌墜落,地門打開。


    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自那幽暗的通道處繚繞而出,透徹寒骨。


    “去吧!”


    “下輩子就別來這世間了;眾生皆苦!”


    望著眼前三個麵容消瘦,臉色蒼白;但肚子卻是異常碩大的鬼魂,風莫驚略為吐出幾個字來。


    這種死法在亂世之中並不罕見。


    可謂是極其常見。


    他們都是生生被餓死的。


    餓死的?!


    亂世,有心事農事,天地幹涸;那些逃難的人,隻能用眼前的一切東西作為填飽肚子的存在。


    自然,也包括觀音土。


    這種土會讓人產生飽腹感,不過其副作用就是,無法排出;而眼前的三人,便是硬生生為那觀音土給撐死。


    聽著風莫驚的聲音,三道鬼魂麻木的臉上出現一抹沒由來的悲戚之意,在拱了拱手後,盡數向著那幽暗的地門處跳躥了過去。


    人生苦嗎?


    自然!


    那下輩子還想要做什麽——人!!


    “你,走還是不走?”


    望著那被束縛於勾魂索之上的魂魄,風莫驚冷聲詢問道。


    這人雖然也是骨瘦如柴,但卻並不是被生生餓死的;反而是吸那些鴉片,從而將自己給抽死的。


    身上穿著考究,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擔的起的;這般人,不值得同情。


    “……不,我不要投胎,我不要!”


    那鬼魂登時開始掙紮了起來。


    但是為那勾魂索所纏繞束縛的鬼魂,怎麽可能掙脫勾魂索,從而起身逃離。


    “不,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去了冥府,還有三百年的寒水地獄等著你,安心上路吧!”


    風莫驚手臂抖動,轉瞬之間登時將其手中的鬼魂給甩入地門之中。


    地門收斂,令牌重新升騰;但是詭異的,並沒有落入風莫驚手中,反而是停滯於半空之中,金光盡數收斂。


    “嗡!”


    就在這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靜止了一般,跳騰的火燭、升騰而起的檀香,甚至還有那些嬰靈,連那女鬼也被定在了當場。


    風莫驚心中大驚,抬手間抓向了身旁的長劍。


    這番異狀,不僅讓其心神震蕩。


    “不錯,很不錯!”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這是冥界的規則,身為靈官的你可謂是再清楚不過了!”


    這時。


    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響徹,略為輕微的身影浮現。


    風莫驚連忙轉頭,隻見一道身著紅色官服,周身環繞獬影的男子憑空浮現,落於風莫驚對麵的座位之上。


    麵如冠玉。


    平平無奇!


    但就是那一雙平平無奇的眸子,險些讓風莫驚心髒炸裂,意識崩碎。


    “靈官,風莫驚?!”


    來人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風莫驚心中大駭,眼前來人,他無法看透。


    身著官服,麵如冠玉。


    略為沉默,風莫驚拱手行禮,“茅山風莫驚,見過陸判!”


    哪怕不動任何的神色,風莫驚心底也是暗暗發苦;讓那些瘟神盯上也就罷了,這尊存在為何也會盯上自己。


    陸判不曾言語,一雙淡漠的眸子登時落於風莫驚身上,向著其後背脊椎處掃視而去;原因很簡單,風莫驚那一雙金瞳。


    金瞳者,皆為天降謫仙。


    而身為謫仙者,便有仙骨一道傍身。


    但是隨著其眸子的掃視,那雙淡漠的眸子中卻是略為收斂幾分精光。


    眼前的風莫驚,絕不是什麽天降謫仙。


    不過……


    那道身影略為沉吟,抬手之間點觸於半空。


    霎時。


    風莫驚仿佛是被拉扯拖拽一般,讓其憑空落於虛空之中;上衣炸裂,向著周遭四散而出,散落於空地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引得風莫驚心中大駭,本欲起身脫離。


    但是虛空之中好似有鎖鏈纏繞一般,任憑他再怎麽折騰,都無法掙脫而去。


    眼前這陸判,到底要做什麽?


    “嘶……”


    “你這小輩真當是奇哉怪哉,非謫仙降臨凡塵,但是卻有金瞳傍身;無仙骨加持,但卻有這兩尊法印,一道符咒護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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