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蕭頌笑著將那張紙折起來,放在幾上,“走吧。”


    冉顏遲疑了一下,還是隨著他起身。


    蕭頌對冉雲生道,“我有要事想請令妹與我出去一趟,兩個時辰後就送她回來。可否?”


    冉雲生微微蹙眉道,“蕭郎君,此事恐怕不妥,阿顏與隨遠先生有口頭的婚約,現在隨遠先生雖然未曾正式過來提親,但這樣做……終歸不大妥當。”


    如今,郎君娘子私下約見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現在風氣已經越發趨於開放,郎君娘子混在一處作耍也是有的,若是平常,蕭頌這個要求雖然唐突,卻也不算太出格,畢竟是有“要事”。


    蕭頌萬分誠懇的道,“其實是這樣的,擄十七娘的人已經抓到了兩個疑犯,想請十七娘過去辨認一下,因著怕你擔憂,所以才未曾明說。”


    蕭頌撒起慌來要有多真摯就多真摯,素來是臉不紅心不跳,倒是讓冉雲生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原來如此,倒是我多心了。”冉雲生赧然道。


    劉青鬆現在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想起冉顏方才一臉陰沉的模樣,絲毫不用懷疑待會兒真惹惱了她,後果很嚴重。


    “我也陪著一起去吧。”冉雲生道。


    蕭頌認真的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冉顏心中詫然,這人做戲也太能做全套了吧!


    蕭頌方才說尋到了屍骨,破案時間緊迫,請她去幫忙驗屍,並說絕對不會有後顧之憂。冉顏本打算在根基打穩之前不再驗屍,但既然有蕭頌的保證,她就全當是打發時間了。


    這段時間,她活的真是很不自在,前輩子,她從幼兒園到大學,到醫學院,七年本研連讀,因為收法醫的部門比較偏向於男性,女性並不好就業,司法鑒定機構對學曆和經驗要求又高,於是又下苦功拿到雙博士學位,畢業後不久,便遇見秦雲林的事情,之後她就一直不停的將自己投入到工作之中。


    這些年來,她的生活不是學習就是工作,憑著一手驗屍技術闖出一番天地,也漸漸的找到了在工作中的樂趣和一種使命感。丟棄這份職業,冉顏隻覺得自己在人際方麵直接是九級傷殘,根本不能自理。


    因此,在大唐她寧願做一個身份低賤的仵作,也不會想在內宅後院與眾多女人爭一個男人心和身體。


    冉顏現在的年齡才十五六歲,如果轉而去別的行業奮鬥,她相信自己也能拚出一番前程,可她最美好的年華全部都傾注在了這份事業上,並且小有成就,說要放棄……真的能夠嗎?


    冉顏從來都不是那種雲淡風輕、對一切都看淡的人。


    “傷口疼?”蕭頌見她擰著眉頭靠在車壁上,不禁擔憂道。


    冉顏回過神來,略有些疲憊的睜開眼,看見蕭頌溫和的目光,不答反問,“我作的詩是不是真的很差?”


    “要聽真話?”蕭頌挑眉問道。


    “當然聽真話。”冉顏道。


    蕭頌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笑道,“實話是,我沒全然看懂。”


    蕭頌在劉青鬆的熏陶下,也知道不少現代名詞或醫學術語,但畢竟他的精力不在這兒,所以也並非全懂。


    “即使沒看懂,也能大概猜出其中意思。這首詩雖然沒什麽意境,講的卻是道理。”蕭頌好心安慰她道。


    他說著,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揉散她眉心皺起的小丘,輕聲道,“做自己想做的事,舒心便好,隻要你不放棄,我會一直幫你。”


    我想看你笑,如玩雪時那樣的笑。


    冉顏怔了怔,既為他的動作也為他的話。


    愣了片刻,覺得眉心的手指溫度燙人,冉顏拍下他手,哼道,“你要是想笑話我就直管笑,憋出內傷來,遭殃的是你自己!”


    蕭頌收回手,知道那些話讓她不自在了,嗤嗤笑道,“還要聽更真的話嗎,發自肺腑的。”


    “什麽?”冉顏防備的看著他,不覺得能從他嘴裏聽到什麽好話。


    蕭頌誠懇的規勸道,“冉醫生日後千萬莫再作詩了,家裏的老太太可是把劉青鬆當親孫女養,萬一真把他給笑死了,找我賠的話,隻好拿你抵上。”


    “親孫女?”冉顏就知道沒好話,但後半句的內容恐怕比她做的詩還好笑。


    “這件事件說來話長,日後我慢慢講與你聽。”蕭頌提到此事就幸災樂禍。


    見他賣關子,冉顏便輕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在理他。心底卻是很感激,他的安慰鼓勵和承諾,都如雪中送炭一般,溫暖了她的“征途”。


    “阿顏。”蕭頌扯了扯她的衣袖,知道她未曾生氣,卻依舊哄道,“休惱,我有東西給你。”


    冉顏不會故意耍小脾氣,聽他這麽說,就轉回臉等著答案。


    “待會驗完屍就知道了。”蕭頌哈哈一笑道。


    冉顏瞪了他一眼,心覺得有些奇怪。


    蕭頌對她依舊無微不至,看起來不像放棄的樣子。一般男人都很比較中意之人的貞潔問題,連後世尚且不能完全放開這種情結,對於一個古代男人來說,應該是更加在意的吧?雖然不曾失身,但她這種程度在大唐算不算不貞潔了?


    這話,就算是冉顏這樣直接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說:蕭侍郎,我們理智的來聊一聊,你對我強吻了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是不是顯得太放蕩?或說:我現在已經不純潔了,你怎麽還不棄如敝履?


    怎麽問都覺得不對勁。


    到了地方,冉顏便拋開這個問題,下車去。


    上車的時候冉顏在神遊,也沒在意蕭頌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說服冉雲生去和劉青鬆坐一輛馬車,但想到又可以參與案子,她便不再去考慮別的問題,整個人不覺間又多了那份自信和光彩。


    蕭頌看著她的側臉,笑了笑,“走吧。”


    “嗯。”冉顏應了一聲,打量周圍。原來馬車是在一個院子裏停下,順著一個曲廊往後院走,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轉到一個回形的院子。


    這一路上竟然沒有遇上一個人。


    “這裏是刑部官署,今日大部分人都被我遣出去辦事了。”蕭頌抬了抬下頜,示意隔壁林叢掩映中露出的屋角飛揚,“那裏是刑部文職官員做事的地方。剛才經過的園子是休憩的地方。”


    唐代官員的待遇實在不錯,每個官署中都有一塊這樣建築精美、風景雅致的園林,不忙的時候可以賞景喝茶聊天下棋。


    “你先帶十郎到偏廳休息片刻。”蕭頌對劉青鬆道。


    冉雲生有些疑惑,抓住犯人,不是應該關在刑部大牢嗎?怎麽來了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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