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念對三人都不太了解,隻是聽說這三人中屬楊勁廷待人最是有禮,性子是這三人中最好的,於他,宓休性子中多了一份驕躁,唐宣又多了一份薄涼。隻是聽說他年少時倒有些狂妄,並不將他人放在眼裏,也是得罪了不少人。他喜歡逼著別人與其比武,結果誤取了人家的性命。偏偏那喪命的人來頭也不小,叫著要一命還一命,他師父寵他,將他從小帶到大,還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他,自是不肯。他那時也是烈性子,便當著尋仇人的麵自剜了一隻左眼,又自挑了左手的手筋,才平息了事端。他師傅年事已高,因這事傷了很大的心,不多久便歸西了。他因覺師父的去世與自己有關,便是非常自責,誠心悔過了一番,才變得謙和起來。而因這一茬,他也丟掉了掌門之位,由宓休任了掌門之職,宓休這人性子較急,又是有些爭強,治理門派非常嚴格,眾人自然很聽他的話,隻是也免不了有些怨言。而唐宣雖處烏華門中,卻是對烏華門的事概不過問,少與他人走動。


    軫水蚓聽了這話,倒是沒立刻回應,過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三下頭。


    百裏念與左欒皆覺欣喜,在這靈均城讓他們遇上了軫水蚓與胥連,可真是天意。


    百裏念抽出夜宇短劍,將綁住軫水蚓的繩子砍斷:“我說話算話,這便放你走。”


    軫水蚓動了動已經酸痛的胳膊,恨恨地瞪兩人一眼,拿了自己的雙艮錘,便轉身離開,可走到門前,他卻停住了,又折了回來。他現在就此離開,被桑檸知道了,還是會以為自己叛了教,他方才被兩人唬住了,竟是忘了這一茬。


    左欒明了他的心思,便側過身去對百裏念說道:“對了,我方才忘了與你說,剛才我去找胥連與桑檸時,發現桑檸已以離開了。”


    他這話是與百裏念說的,也是說給軫水蚓聽的。


    軫水蚓知自己上了當,可又拿兩人無可奈何,便隻好離開。


    “欒哥哥,桑檸怎會離開?”她方才聽到這話時,便覺奇怪。她怎會突然離開,昨日見她,也並未見她有要走的意思。


    “不知,我方才去尋胥連的時候,他告知我的。她便離開了,我們便不用管她,也省了一份心思去防著她。”左欒說完,指了指桌上的碗:“你這粥是拿什麽熬的?”


    “舌頭,”她回道:“不過隻是尋常的豬舌罷了!”她看了看外麵的日頭,說道:“不用半個時辰,我用在軫水蚓身上的藥便要失效了,你說他要是知道被我誆了,可不得要跳腳。”


    “他被你捉弄,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下次有機會遇著白老前輩,我還找他要些小玩意才行。”她說完,神情變得有些失落:“也不知容真姐姐如何了!”


    上次風河村一別,已是數月未見,容真性格隱忍,百裏念便擔心她被人欺負了去。


    “容姑娘在藥王穀學藝許久,又得吳進老前輩指教,一般人也為難不了她,你不用擔心。她非門派之人,血月教想來也不會對付她,你放心便好,隻是你自己要顧好自己,莫忘了,血月教對你的追捕令,可是未撤呢!”


    “有欒哥哥你在這,念兒可什麽都不怕。”她望著他,滿是相信,臉上的笑容,卻讓左欒心中有一絲一閃即逝的心慌。


    無他,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他忽而抱住了百裏念,未讓她看見自己的神情:“念兒,你這般說,叫我有些害怕。”


    “為何?”百裏念輕聲問道,她從未見過左欒這樣,平日裏他總是笑得雲淡風輕,像個世外之人。


    而且,她覺得自己此刻臉有些發燙,她左欒從未這般親密過。


    “怕我若不能護你周全,該如何是好?”


    “念兒相信欒哥哥,若真有那一日,念兒不會怪欒哥哥,欒哥哥也無需自責。”她想不會有那一日的,她以前不願待在穀內,因覺穀內無趣,可現在左欒會陪著自己回穀,她便不會覺得無趣了。隻待查出奸細,她便要回去了,她與那奸細交過手,相信要隻要查清他的身份,接下來的事便與她無關了。至於血月教的追捕令,寧自行尚且奈她不何,其他教徒即使發現她,又能將她怎樣呢?


    ☆、浮雲蔽白日


    桑檸突然走了,其實,也不算突然,至少對胥連而言,不是突然。


    那晚他對桑檸說的話,他也不知桑檸有沒有放在心上,結果第二日一早,他便發現桑檸走了,他的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覺得輕鬆不少。其實,他沒想到她這便走了,他以為依她的性格,必定是會跟著自己,他還很清楚得記得她說的話,她說除非她死了,否則他永遠也別想甩掉她。


    這話她不止說過一次,幾乎要叫他深信不疑了。


    她走了也好,他們本就是不應該牽扯太多的。


    他與百裏念、左欒二人一起上了路,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百裏念自然不再叫他“胥連哥哥”而是改稱為“胥公子”烏華門在鄲山之巔,而鄲山腳下是華引鎮,華引鎮雖小,但也繁華,鎮上人家大都富裕,以商戶居多,但是整個鎮子卻不讓覺得有銅臭之味。這裏的住房看上去未有出彩別致之處,有些還顯些破敗之勢,進了內,才發現別有一番風味,內堂大多精緻而不華麗,看著很是舒心。


    百裏念吃著飯,瞥見胥連右手拿著筷子夾菜,左手卻還拿著劍。


    這一路上,他一直這樣。


    “你這吃飯的時候,為何還是拿著劍?”她笑道:“難不成是要防著我與欒哥哥嗎?”


    胥連將劍放下,有些尷尬:“百裏姑娘莫介意,隻不過是習慣罷了!”其實若不是百裏念提起,他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習慣,這是何時養成的,是與桑檸遇見之後?


    “上次在平洛城見到胥公子時,似與此次有些不大一樣呢?”她說完,看了看左欒:“是嗎?欒哥哥。”


    左欒停下碗筷,笑著搖了搖頭:“我心思不如念兒的細,倒是沒瞧出來。”說完,又繼續吃起飯來。


    胥連聽了百裏念這話,沒有再去動筷,而是思索了片刻,才問道:“哪裏不一樣?”


    他也很是煩悶,不是為了什麽事,就是覺得這段時間心裏不大痛快。心裏未再有以前的安穩了。


    “說不準確,或是執念,或是羈絆。”她不知胥連如此這般是否是因著桑檸的原因,這個原因看似荒唐,卻又不是無跡可尋。在平洛城見他時,他不是這般,在靈均城見他時,他也不是這般。按常理而言,現在桑檸離開了,他自由了,他不應變得這般,他的神情似乎總是在想著什麽事情一樣。


    胥連低下頭,沒有說話,嘴角勾起,似是在苦笑。


    “我無執念,亦無羈絆。”他抬起頭,“隻是年紀尚輕,沉澱不夠而已。”


    百裏念指了指桌上碟中的菜:“胥公子覺得這萬花肉做的如何?”


    “正好,多一分顯老,少一分便會有肉腥味。”


    “我也正是覺得如此。”她笑道:“我雖對廚藝不精,但我清苒婆婆說過,做菜最是講究火候,火候若是掌握不好,這菜也是做不成功的。”百裏念瞥了眼胥連,見他聽著,便接著說:“其實說白了,便是這個度要掌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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