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連行走江湖也有好幾年了,雖也曾有女子傾心於他,但從沒有人這般直白過,她怎可這般輕浮。他未應她的話,也未看她。


    “其實啊,今日是我的生辰呢!”她靠在樹幹上,歪著頭看著他。見他不理自己,又說道:“記不記得第一次相見時,我便告訴過你,我不是好人。可是我卻未曾告訴你,其實,我是血月教的人。”


    胥連聽了這話,心中一驚,他隻知道她非善類,卻還不知道她是血月教的人。他想要拿起劍,手掌卻被桑檸按住。


    “你打不過我。”她一直在看他的神情,他雖驚異,想拿劍,但是卻沒有殺意,她不禁有些驚喜,她知道自己是動心了。在這段路途中,她竟喜歡上了這個呆子。


    桑檸將胥連的劍拿起,右手一揮,他的劍便帶著劍鞘一塊射進了遠處的土地中。


    而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胥連,盯得他有些心慌。


    須臾,她放開他的手。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麽?我從小便被血月教收養,教主又對我極好,因此,他說什麽,對我而言就是什麽。你們殺血月教的人,是因為你們覺得他們都是惡人,可是我從小被教內的人告知,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才是惡人。”說道這,桑檸頓了頓,將壺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語氣忽而變得有些無奈。“我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做的都沒有錯,因為血月教的人對我而言亦是親人,你們殺了我的親人,我自然是要為他們報仇的。就如你們要找血月教,替你們的師兄弟報仇一樣,這理,你不會不懂。說到底,你我隻是立場不同罷了,你若從小在血月教,心腸未必能比我好多少。”桑檸說完,忽而對胥連一笑,火光下她的臉頰微紅,又因飲了酒,目光有些迷離,竟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媚態,簡直是攝人心魄。


    胥連趕忙將頭撇過,不敢看她的眼,他想反駁她,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麽好。正想著,肩膀上忽然一沉,竟是桑檸靠了過來。胥連一驚,趕忙將她推開,自己往旁邊挪去,卻見桑檸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原來已經醉了過去。


    他看著她,又推了推她,果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也是,喝了這麽多,醉了也不奇怪。他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劍拔出。


    她既是血月教的人,那便留她不得。


    胥連拔出劍,走到桑檸的麵前。


    他往下刺去,可是不知為什麽劍卻在半空中停住。桑檸此時顯得尤為安靜,睡著的時候已不見了醒時的媚態,卻是有一絲純情。他實在難以將眼前的這個女子將白日裏那個心狠手辣的人聯繫起來。可所有的一切他都是他親眼所見的,她殺人時的決絕與兇狠,冷酷與無情,讓人看著便是心驚。


    想到這,他復舉起了劍,想要下定決心,須臾,終是放了下來。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


    他將劍放回劍鞘,轉身離開。


    桑檸睜開眼,看著胥連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世間有事間


    軫水蚓一覺醒來,就不見了寧自行的身影,他本以為寧自行隻是出去片刻,等了許久,卻一直沒回來。他才發覺寧自行已經走了。他可要快些找到他才行,要是被桑檸知道了,可不得收拾他。可還未等到他找到寧自行,桑檸便給他傳來訊息,讓他來靈均城的洪運酒樓,他風塵僕僕趕來,剛坐下,還未喝完一杯熱茶。便聽見樓上傳來一陣笑聲。


    軫水蚓聽見這笑聲,心裏不自覺的一哆嗦,他往樓上瞧去,可不就是百裏念麽!他再一看,又是一驚,百裏念旁邊坐的不是桑檸嗎?


    可不得了,這一下兩人都在這,可如何是好?


    隻是,為什麽桑堂主會和百裏念一塊,看那樣子,相處得還不錯,不,其樂融融,其樂融融啊!百裏念那丫頭應該還不知道桑堂主的身份,否則怕是要打起來了。


    無論如何,他還是先離開去別處得好,等尋著時機了再來找桑堂主。可千萬別叫百裏念發現他,不然不知她又要怎麽捉弄他,第一次見她時被她剃了眉毛,第二次見她時被她燒了鬍子,這女娃子分明是克他來著。


    他覺得甚是懊惱,他好歹也是血月教朱雀堂軫門門主,現在卻要躲著一個小姑娘,被江湖人知曉,他還怎麽混下去!他當初捉誰不好,偏偏將這尊大神帶了回去,幸而寧自行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否則他現在說不定已身首異處了。


    百裏念正與胥連說著話,卻也用了心思放在桑檸的身上,時刻注意著她。她餘光看著桑檸,卻發現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側過頭仔細一看,果然是他!


    “欒哥哥,又遇見了個熟人呢!”百裏念笑道,她看了眼左欒,兩人相互會意。百裏念從樓上一躍而下,正落在軫水蚓麵前。


    她和左欒因覺難以尋到軫水蚓,因而才決定先去極浦城,未想到卻在靈均城內遇見了胥連,因而又有了去烏華門的意思。最終卻還是碰見了軫水蚓,兜兜轉轉,還是落到了軫水蚓身上,她若不拿下他,可是對不起老天爺的一番苦心安排。


    左欒等人亦往下望去,桑檸見是軫水蚓,臉色微變,當初軫水蚓將百裏念帶回血月教一事,她是知道的。其實方才她一眼便認出了百裏念,因當初在血月教與寧自行動手時,她躲在暗處觀察了一番。血月教對百裏念下了追捕令,她看過寧自行與百裏念交手,寧自行尚且不能討得了她的好,她的武藝較寧自行還差一著,自然不敢貿然行動,幸而百裏念不識得她,而又與胥連是認識的,且非泛泛之交,誠然,百裏念與胥連的關係隻是她的誤解而已,但她心裏著實很是不爽快,因而她便思索著借胥連的這一層關係,想個法子捉住她。


    軫水蚓是她通知而來的,但叫他前來的目的卻與百裏念無關,她也不知會在此處遇著她。隻是現在百裏念與軫水蚓打了照麵,事情或許便不那麽簡單了。


    軫水蚓往樓上望去,桑檸正往樓下看著,那樣子似未想暴露身份,如此,他今日是逃不過被百裏念擺弄的命運了。


    “好久不見啊,軫門主。”百裏念見軫水蚓往樓上看,便知他方才已看見了她們,“既是看見我們了,怎不打個招呼便走啊。”她往前湊了湊,盯著他的下巴:“這鬍子又長了些呢!”


    軫水蚓退後幾步,將雙艮錘對著百裏念。


    “軫蚯蚓,我本還愁著去哪尋你,可今日你卻來了。你說天大地大,這可真是一種緣分。”


    “你尋我做什麽?”他問完這話,又覺得有些懊惱,覺得方才說話時氣勢不夠,倒是有些蕭索的意思。她上次騙了自己,逃了出去,按常理而言,他是血月教的門主,本應是他尋百裏念,捉了她去天山涯,讓教主處置才對,現在卻是百裏念找他,他躲著百裏念,反了,怎麽都反了。


    “自然是有事要問你。”


    胥連看了眼樓下的情況,她見百裏念甚是從容,對方卻是戒備,很是奇怪。他想起自己與桑檸之間,在他人眼中,或也是這樣吧。他向左欒問道:“念兒什麽時候認識這樣一個熟人,我倒是未見過。”這樣稱呼百裏念,他是不大習慣,但因防桑檸懷疑,他還是這樣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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