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想著事,這一夜自然是無眠。她想起那日寧自行挾念兒走的時候,看了她一眼,那個眼神很奇怪,說不上來哪奇怪,僅僅是一種感覺。今日寧自行竟又出現在這裏,他為何出現也是讓她想不透的,按理而言,他挾了念兒,應該直往天山涯才對。


    人心太複雜,她又不擅於揣測,隻能是胡思亂想著。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她從樹上下來。這一夜也是難熬,不知左欒追到了寧自行沒有,若是追到了,能尋到念兒就好了。


    她現在與左欒走散了,昨日追得匆忙,也不記得是在哪個地方歇息的,她在林中轉悠著,未想腳下一空,她大叫一聲,整個人便向下摔去。


    她從一個斷崖摔了下來,好在那斷崖不高,隻是將骨頭摔裂了。她爬起身來,發現自己的的腳已經有樹枝固定住了,還有一些青色的布條綁著。她自己正在一個淺洞裏,洞口還燒著柴火。


    她躺著的地方鋪了些幹草,不知從哪找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不過這火堆還燒著,那人應該離開沒多久。


    的確是沒多久,容真還在想著,救她的人便回來了,隻是她看見這人,心中卻是一驚,竟然是寧自行。


    她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怎的這麽無運,落在寧自行手中,這下要脫身可是難得很了,隻是寧自行為什麽救自己?昨日左大哥不是去追他了麽,看來左大哥昨日是沒有追上他了。


    寧自行見容真醒來後,也沒有說話,自顧在火堆旁坐下,他手上是一隻已經殺好拔了毛冼幹淨的野雞,看來他方才是去尋吃的了。


    這氣氛有些詭異,容真心裏忐忑得很。她靠石洞邊坐著,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寧自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他不是抓了念兒麽?他們不可能那麽快就將念兒抓回天山涯,那這樣說來,念兒是逃脫了。想到這,容真臉上露出笑容,這便好了,她便知道,念兒那麽聰明,一定能逃出來的。


    寧自行瞥了一眼容真,沒有說話。他拿樹枝串好野雞,在火堆上烤了起來。他從烤好的野雞的身上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容真。


    容真看了看寧自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反正現在這個狀況,他要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她還不如靜觀其變。容真咬下一口肉,嚼了幾口,又停了下來,隻是他若想著用自己要挾念兒該怎麽辦?這樣一想,她吃得又不是滋味了。


    吃完東西後,寧自行往地上一坐,便坐在那了。


    沉默了好一陣子,容真覺得有些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寧自行側過臉,盯著容真看了好一陣子,她都沒有問題問自己嗎?問百裏念去哪了,問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就這樣睡過去了?。她不是知道自己是血月教的人麽,她一點都不怕自己對她不利嗎?他剛才看見她笑了,也不知她在想什麽,這種情況下怎麽還笑得出來


    他走到容真身旁,將外套脫下,替她蓋好,她睡著的樣子極為安靜,黑色濃密的睫簾有些微翹,因為太過消瘦,下巴的線條很是明顯。


    又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子,視線移到容真的腿上,她這條腿,沒有兩三個月是好不了的。


    容真迷迷糊糊地醒來,她這一覺睡得挺沉,但時間並不長,微微睜開眼,竟是看到寧自行站在自己身前。她一驚,本能地想向後退去,但背後是石壁,無處可退。


    她瑟縮的動作落在寧自行的眼中,他站起身來,站在洞口,背影蕭索孤寂。停頓了一會,他向外走去。


    容真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寧自行的外衣,她想起剛醒來寧自行盯著她的眼神,那眼神有些奇怪,怎麽個奇怪法,她說不上來。隻是想起來,她便不自覺得有些臉紅。而且自己睜眼時,他的神情中似乎還帶了一些侷促,像是做了什麽事情被人發現了一樣。不,容真搖搖頭,他是血月教青龍堂的堂主,怎麽可能會有那種神情,一定是她看錯了。


    剛出去的身影又折了回來,容真看著寧自行,外麵下著細雨,他的頭髮散著雨珠。


    他走近容真,在她身前蹲下,遞給她一把匕首:“給你。”


    容真有些錯愕,他給自己一把匕首做什麽?雖如此想,她還是將匕首接了過來。寧自行見容真接過匕首後,站起身來:“我去尋些草藥。”


    容真看著手上的匕首,那匕首外觀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奇特,再簡單不過的外觀,但當容真將它□□時,便知道這匕首是極好的。寧自行給自己這把匕首,難道是為了讓她用來防身的麽?可是,她現在要防的不就是他嗎?


    她看不懂他。


    寧自行回來後,將藥草搗爛,走到容真麵前,抓信容真的腳踝。容真抗拒著想要掙脫,嘴中說道:“我自己來。”


    “別動。”他說道,語氣一如既往地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容真愣了愣,放棄掙紮。


    寧自行抬起頭,看了看容真,復又低下頭,“我替你看看腿。”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突然變得溫柔,這叫容真極為不知所措。


    他將綁著的繃帶拆開,他看著容真紅腫的腿,小心翼翼地將藥草敷上去。


    容真看著他的側臉,忽而覺得,或許他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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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念這幾日與風於歸兩人一塊行路,覺得這兩人可是奇怪了。


    畢羅平時沒什麽表情,話很少,隻是盡心盡力照顧著風於歸,總一幅悶悶不樂的樣子。風於歸這人也怪,沒事便喜歡看風景,你說這一路上的風景不同,看看也就罷了,隻是有時候他卻盯著一處風景看了許久,不知在想著什麽事情。風於歸看風景發呆的時假,畢羅也就看著他發呆。


    百裏念這可是無聊的緊,她沒事就會和兩人說話,可是他們回了她幾句,就又沉默了。到最後,便隻剩百裏念一人在說話了。她在想,他們平日裏便是這樣相處的麽?不過風於歸有時也常常會吹曲子,那些曲子都很好聽,百裏念倒是樂意聽,可是這光聽曲子不也還是不解悶嗎?


    三人行至一個小鎮上,天色有些晚了,可風於歸似乎並未有停下的意思。


    “今日天色暗了,明日再趕路吧!”畢羅拉住風於歸,說話的語氣隱隱地帶著哀求:“明日一早走,不到午時也能到了。”


    原來是要到悠然穀了,百裏念看著畢羅的神情,她雖說著話,眼神卻未曾放在風於歸身上。


    “也是,現在在這鎮上尋處地方歇下,好好休整一番,養個好的精神頭。”百裏念附和道。畢羅身上的悲傷氣息愈發濃烈了,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風於歸察覺了沒有,抑或是察覺了,隻當作不知而已。


    她看著畢羅拽著風於歸衣袖的手因用力而顯得發白,不禁心疼這個女子來。畢羅與風於歸的故事,她不清楚。她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人存在,那個人的名字,這一路來他們從未提起過。


    百裏念很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讓風於歸心心念念,讓他觀景時景中有她,奏簫時曲中有她,讓他對陪在身旁的這個女子的憂情癡念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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