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容真向亭內跑去,爺爺一定是又想起傷心事了,他隻有在想起傷心事的時候才會喝這麽多酒。


    那人抬起頭來,微微往後偏了偏頭,但百裏念還是沒能看清他的容貌。他扶著柱子站了起來,隻是沒有回過身來,看來他是真的不喜歡陌生人的。


    容真跑到他的麵前,輕輕叫了聲:“爺爺!”隨後便向著百裏念兩人的方向望來。


    “你帶了些什麽人回來!”那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混沌,雖背對著她們,但百裏念知道他此時正望著容真,或許表情還有些嚴肅。


    “我們是來給你看病的!”百裏念喊道,說著便拉起喬南往繼續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我沒病!”那人突然提高了聲音,手臂一揮,一股渾厚之氣便向他們襲來。喬南看他出掌其實並不算重,猜著他隻是想趕他們走,並未真的有意要傷他們,便隻將手一揮,將襲來的掌力化去。


    百裏念見自己好心要幫他,他竟對自己和喬姑公出手,便叫道:“你做什麽對我們出手,我和喬姑公又無惡意,看來你這人不是怪,而是怪得很!”


    容真剛才也著實嚇了一下,看來爺爺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以往也未曾出手傷人,幸而喬姑公會武,沒有什麽事,否則她不會安心的。這番看來,還是先讓她們回去算了!容真正準備開口,他爺爺卻是先轉過了身:“看來今天遇見高人了!”


    隻是,他轉過去之後,他和喬南卻是都愣在了原地。


    百裏念看著喬南的臉色,又看了看容真爺爺的臉色,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麽事情,但是現下兩個人隻相互看著,一句話也不說,倒真叫她著急。容真亦是如此,她從未見過爺爺這番神情,一時間也不敢說話,隻安靜地站在爺爺的身後。


    喬南的腦海中湧過許多以前的記憶,心中變得苦澀不堪,半響,他才開口說道:“竟是你!”


    ☆、道不盡辛酸


    喬南不曾想到,過了三十多年,他竟還能看見容卓。


    容卓突然笑了,隻是那笑聲卻無比悽慘,讓容真覺得極其不安:“是啊,我也未曾想到!”他一直在流浪著,用酒麻醉著自己,他想找到惜兒,但是一直沒能找到。他知道這一切的結果他都要承受,因為這一切的因也是他。他本可以了斷自己,但是他沒有,他要讓自己活著,活著,於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容卓收住了笑聲,看著喬南身旁的百裏念,有些失神,片刻,他才說道:“這孩子和惜兒長得真像!你找到她了?”他執著的叫著百裏景以前的名字,隻因為這個稱呼隻有他才叫,便如喬南一直將百裏景叫做安逸,也隻因為想要與他人不同。容卓看著百裏念,像是看見了小時候的百裏景,他方才聽見她叫喬南姑公,那麽,他定是找到她,和她一塊廝守了。也好,這樣他或許會心安一些。


    “嗯,我找到她了!”喬南回道。


    “她,還好嗎?”容卓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可是他忍不住要問。當日他看著喬南刺了她一劍,看著她悲痛欲絕,心如死灰,看著他被李子意帶走,他便馬上後悔了自己和沈元沖的約定。


    喬南聽到容卓的詢問,不禁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他是不知道安逸已經不在了的。喬南想了想,對這容卓說到:“你想見她嗎?”


    想見嗎?容卓問自己。當然是想見的,否則自又怎會日日想著她,夜夜念著她呢?隻是她還願意見他嗎?她很恨他,這一點他知道。


    容卓搖了搖頭:“他不會願意見我的!”罷了,見了他,她也會不開心的,何必呢?


    “你怎知她不願?”喬南反問著,她臨終前寫的劄記他都見了,他知道,安逸臨死前,心中已經沒有什麽恨了。其實,這些年,他心中還有一些事情想要知道,他想知道安逸為什麽會變成“血梨剎”,他想知道安逸和容卓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想要知道安逸是如何從淩明惜變成“血梨剎”,又是如何從“血梨剎”變成安逸的。想知道這些並不是想要去做什麽事情,僅僅隻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安逸的事情。


    “你說她願意?”容卓有些驚愕,可是喬南這般說,便是說自己可以見明惜了?他沉默了,他沒想到得到允許之後自己又有些無措,有些膽怯了。他一直欠著惜兒,惜兒所有的不幸,都與他有關。


    “好吧,我去見她!”終究抵不過三十多年的思念,容卓決定跟喬南回去。就算到時惜兒怎樣對他都好,最好是殺了他 。如果能死在惜兒的手中,那他就能真的解脫了。


    百裏念鬆開拉著喬南的手,慢慢挪步到容真中間,附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沒想到你姑公與我爺爺竟然認識,不過我聽不大懂他們在說什麽!”喬姑公口中的她是誰?難道是姑姥姥嗎?可是她隻聽說過喬姑公,姑姥姥和宋之虞的事情,容真的爺爺又是誰?他和姑姥姥是什麽關係?


    百裏念雖然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又不好問,隻好將疑惑都憋進心中,不過聽剛才喬姑公和容真爺爺的話,容真他們是要和自己一塊回穀去了,這對百裏念無疑是個好消息,至少這回去的路上,自己不用擔心會寂寞了。


    喬南與容卓一起回到了客棧,清夕已經在那等著,她不認識容卓,對於容卓與百裏景之間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但她聽見喬南說容卓是百裏景的一個故人時,心中不自覺地升起了戒備。她以前聽小姐說過,百裏景在外麵不認識什麽人,現在這人也不知是敵是友。但是她馬上又想,既然喬南將這人帶來,想來這人是無害的,她雖不願外人進入穀內,但又見百裏念一臉請求地看著她,也就隻好答應了。


    因遇上了容卓,喬南他們便也沒有在白河城多待,第二日便決定啟程回去。百裏念想著路上有容真陪伴,便也沒有什麽異議了。隻是一路上喬南與容卓卻是相顧無言,各懷心事,隻餘下百裏念拉著容真一路陪她打鬧玩耍。往白河城東約走了一月,他們終於到達了穀外的林子邊緣。


    百裏念拉起容真的手,一臉地認真:“你待會得跟緊我,這林子裏麵有陣法,一不小心走錯了就迷路走不出去了!”容真剛開始看見著林子的時候便喜歡的不得了,還想著有機會在這林子中待待,隻是聽百裏念這麽一說,她便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百裏念才剛說完,另一隻手便被清夕拉住了,百裏念抬頭看著清夕,嘟起了嘴:“都到這林子邊了,你還怕我逃走不成?”


    清夕拉著她隻管往前走,也不看她:“你喬姑公將這林子的陣法換了,我是怕你走錯而已。”


    百裏念聽見這話,懊惱不已,看來是喬姑公以防再次溜走才換得陣法。這下,有好一段日子不能出去了,喬姑公對陣法很是了解,這陣法必定很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破了它。百裏念暗自給自己打氣,回去之後,她要將穀內書閣中的關於陣法中的書都看遍,就不信解不了林中的陣法。


    喬南從身上撕出一塊布,將自己的手與容卓的手綁上,以防容卓待會走錯步法,被林中的陣法困住。容卓此時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隻想著待會見了淩明惜,該如何開口,該怎樣麵對她,待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過了林子,來到了一座大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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