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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潔的獨角獸,踏著那薄薄絲帶似的白霧,駕馭著溫暖的乳白光芒,蹄下敲著仿佛水滴一樣的聲音,慢慢奔跑到亞戈麵前
散發著瑩瑩微光的長長獨角,輕柔的探到眼前。
心中一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亞戈有些茫然,怔怔的抬起手臂,撫上那根獨角,白皙纖細的手指,在獨角的螺旋上調皮的彈動,很自然的動作,仿佛早已做過許多次。然後,沒等他察覺不對的本體靈魂反應過來,本來微起波瀾的心湖,突然一片寧靜,他那銀綠交雜的眼睛,對上了一雙碧湖般的眸子,那裏麵滿滿的,全是水的柔軟,隻是看著,就讓人不自覺的沉靜下來。
一個來自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畫麵,徐徐在腦海中打開。
幽深卻又明亮的森林,從那深處吹來的風,拂開了樹梢,一縷陽光泄下來,照出一片晶瑩。那閃閃發亮的地方的湖,湖水在風中漾起波紋。
湖麵忽然破開,打破了幽靜,一個美麗的少女臉龐冒出水麵,白色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日光鋪在上麵,悄悄為她蒙了一層朦朧的光輝。
她揚起手臂,青澀的臉上張開燦爛的笑容,大聲喊著:
“伊妮德!!”
“伊妮德……”
亞戈摸著那獨角上的螺紋,喃喃說道,“這,是你的名字?”
獨角獸伸長脖頸,把亞戈圈到她麵前,頸上那高高揚起的鬃毛,從側邊垂下,一直垂到地麵,絲被一樣,將他整個都覆蓋住,然後昂起頭,風笛般空靈的長嘶,猛的響徹天地。
這長嘶,仿佛是砸開了如鏡般湖麵的石頭,遠處因為火鴉群被消滅,而陷入寂靜的森林,突然躁動起來,無數大樹掙紮著拔出根係,遠遠廣袤的綠色海洋瘋狂咆哮、翻湧,在轟隆隆破開泥土的震鳴中,一聲聲蒼涼渾厚的呐喊,如號角一樣響起。
森林,從悠久的沉眠中,清醒過來。
隨著那陣陣呐喊,狂風卷起,遮住亞戈的長長鬃毛,絲絲柔順,也伴著風飄揚起來,獨角獸看著遠方活過來的森林,碧綠的眼眸,純淨的沒有一絲瑕疵。
昂頭看著這神駿的獨角獸,身體恢複了自主行為的亞戈,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帕蒂蘭,這是你,送我的最後禮物麽?”
……
……
幹淨整潔的樹屋裏,王庭艾譜莉那高高掛在迷霧下,滋潤了森林所有植物的永恒之光,從窗戶投進來,一點點綠色的光點,漂浮在這仿佛陽光一樣的溫暖中,散發著勃勃生機。窗外,幾點露珠從碧綠的葉子上滑落,掉在下麵的木碗裏,敲敲“叮叮”撥動了豎琴似的聲音。
一個美麗的女性精靈,坐在柔軟的床上,嘴角掛著微笑,伸手在懷裏一個熟睡的嬰兒臉上輕輕滑動,清澈的眼睛裏,是說不出的溫柔。
“亞戈,媽媽要帶你去人類的世界了,那裏是個很危險的地方,本來帶著你,我不應該去,可是,想到那些在人類世界受苦的同胞們,就感覺呼吸都成了奢望……”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些被抓的同胞,其中要是有你,我該怎麽辦呢?還會在危險麵前退縮嗎?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像是要被誰剜出來一樣,覺得就算活著,也再沒了意義!他們也有親人,也有父母,大概和我的感受一樣吧?有了這樣的感受,我還怎麽能安穩的沉浸在享受中,亞戈,如果我被抓走,你也會有這樣的感受吧?”
“……不過,也並不算是危險呢,聽說瑪克拉瑪長者也在那裏,長者一定可以保護我們的,對不對?”
她輕聲不斷說著,唱歌似的精靈語,在刻意壓低了的嗓音下,變成一曲溫柔的旋律。
熟睡的嬰兒,不老實的翻了個身,一隻手鑽入她的腋窩,頓時讓她癢的笑出聲來,手指在嬰兒嘟起的紅潤嘴唇上彈了彈,笑道:“小壞蛋。”
“等我們從外麵回來了,媽媽就送給你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禮物,有了她,就算你以後迷了路,隻要在這森林裏,不管多遠,她都會找到你,把你安全的帶回我身邊,所以啊,以後要是離開了媽媽,迷路了,不要哭知道嗎?亞戈長大了,要做爸爸一樣的英雄,英雄都不會哭呢……”
……
從深沉的睡眠中醒過來,亞戈緩緩起身,手按在額頭,夢裏的情景似乎依然在不斷顯現。
傳承來的記憶,自獨角獸出現開始,就開始活躍起來,做著類似這樣的夢,已經連續了3天的時間,那個往常停留在畫麵裏的女人,突然就鮮活了,在夢中,她的一顰一笑都仿佛真實,那些絮絮叨叨的悄悄話,也回蕩在耳朵裏,即使脫離了夢境,也不停息。
但亞戈卻沒有排斥這些記憶,具體因為什麽,他也說不上來,隻知道這些記憶出現,並不是血脈的影響,也沒有法術作用在身上,好像就是他自己心裏願意,願意去回想,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是匆匆瀏覽過去,找一些有價值的仔細鑽研,而把一些認為是浪費時間的,都屏棄。
等耳邊的聲音慢慢消失,他從床上爬起來,端了一杯水,推開窗戶,看向遠方。
那邊,許多早起的精靈們,已經聚集起來,隱約可以聽到風笛和豎琴的彈奏聲,在他們四周,圍著從沉眠中醒來的樹木,還有數不清的小動物、小巧可愛的鳥兒,在隨著音樂的變幻,或搖擺枝椏或蹦蹦跳跳或清脆鳴叫。
每張臉上,都是歡快的笑容。
“前幾天,我還在苦惱該怎麽驅逐高階魔獸,沒想到她一來,把什麽都解決了。”
亞戈想著。
獨角獸不論在哪一個種族,都有著森林之王的稱號,這個稱號能夠落在他們身上,並不是看他們那強大的武力,而是源於頭頂上那根帶有螺紋的獨角。
這角,在戰鬥時是獨角獸應對敵人的犀利武器,召喚光明、閃電和無處不在的樹木,給予敵人最強大的打擊。而在平時,則有著造福所有生物的神奇作用,它可以為野獸、魔獸治愈傷害,可以淨化水質驅除疾病。
其中讓獨角獸成為森林之王的,就是淨化水質的功勞。
在整個森林裏,最強的其實並不是魔獸,而是植物,植物們為了適應生存法則,其中大多進化出了最簡單有效的攻擊手段――毒。
植物最廣泛的用毒方式,就是感染水源,在森林裏,水源並不豐富,不論是野獸、魔獸還是禽類,最缺乏的都是水,一但水源被感染,將會引起動物的連鎖反應,形成大範圍多種類滅絕。
長年旅行在森林中的獨角獸拯救了它們,所有的獨角獸,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去查看水源是否純淨,如果發現水源被感染,他們就會開始淨化,直到水質適合飲用為止。
每一代,都是這樣。
動物們的思想很單純,也更懂得感恩,所以,獨角獸是它們的王――大約也隻有魔獸有些忘恩負義吧!因為它們隨著等級的提升,已經有了更高的智慧,而有了智慧,終究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情緒,負麵尤其多,否則在魔獸的社會當中,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這三天時間,自從獨角獸來到這裏開始,那些居住在精靈村莊附近的魔獸,識相的已經退去,不識相賴著不走的,也被驅逐,當然,反抗的也有,比如那隻獨居的雙足飛龍,可惜,它最強大的毒液,偏偏對獨角獸沒有任何作用,生生被電成了烤肉。
“這幾天都沒見你笑過!”
一個聲音突然從心底響起,亞戈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伊妮德,不要在我腦袋裏說話。”
說著,他回首看向屋子正中,原本應該是桌椅放在那裏,但現在已被移開,獨角獸伊妮德趴在那個地方,漂亮的鬃毛鋪滿了地板,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盯住亞戈出神的看著。
她根本不在意亞戈的不悅,繼續說道:“你長的很像帕蒂蘭,很像,如果成年後,你額頭上的魔紋激活,那和帕蒂蘭就沒什麽區別……”
後麵的話,亞戈也不想聽,把她那縷駐紮進來的精神狠狠驅逐了出去,他不知道,究竟是誰養大這隻獨角獸的,把她養的那麽惡趣味,有事沒事就在他腦袋裏絮絮叨叨的回憶一下以前,單是評價他的相貌,這三天裏就已經有7次還多了。
一縷精神被驅逐,伊妮德並不在意,隻是幾個呼吸,她那碎碎念的聲音又鑽回了亞戈的腦袋:“……如果你能笑一笑的話,肯定比帕蒂蘭更漂亮,我記得我當初第一次遇見帕蒂蘭的時候,就是她的笑容吸引了我,讓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自由的生活,自己給自己拴上枷鎖……”
“好吧,伊妮德,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亞戈出聲打斷她的話。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多次了,也許是因為帕蒂蘭的原因,他根本無法完全驅逐出伊妮德的那縷精神,就算驅逐出去,要不了一會兒,她又會回來,繼續絮叨的說,因為,即使她進入了亞戈的精神海,也是被無處不在的精神力禁錮住,除了說話好像也沒什麽可做。
“我想閱讀你的記憶。”伊妮德用她那雙純潔的眸子,對上亞戈的眼睛,傳遞著脈脈溫情,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亞戈隨手放下杯子,說道:“別打這個主意,這不可能!”
說著,他脫下睡衣,開始準備換衣服:“怎麽,你還不離開麽?看一位男性換衣服,可不是淑女的行為。”
伊妮德不為所動,反而把亞戈全身上下掃視了個遍,“換吧,換吧,在你麵前我怕什麽,你小時候我看的多……哦,真長大了呢……”
亞戈:“…………”
換了衣服,推開門出去的時候,伊妮德悠閑的甩著尾巴,跟在亞戈身後,依然問著:“真不打算給我閱讀你的記憶?為什麽不願意?從今以後,我們會是最親密的朋友,閱讀一下記憶,是我們友情的證明,為什麽你不願意呢?當初帕蒂蘭,天天都跟我分享她的記憶,特別是她的快樂,啊,一份快樂有兩個人分享,這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亞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先把你的記憶給我”
“我給你看了,你就給我看?”
亞戈點點頭,沉默不語。
伊妮德立刻歡喜的說道:“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畫麵湧入了亞戈的精神海,把精神海塞的頓時混亂起來,浪潮洶湧狂風呼嘯。當海麵剛剛波動起來的時候,那個漸漸開始質變的本體靈魂,陡然睜開雙眼,伸指往海麵一點,幾根意識觸角同時出現,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迅速運轉起來,隻是一會兒,就把那充斥著整個精神海的畫麵、片段收攏成一團純淨的白色光球,一把拉進意識空間。
把那團記憶放在意識空間,等待有時間去觀看品味,亞戈的意識重新退入**,也不理會伊妮德期盼的表情,往樹下走去。
“喂,喂,你的記憶呢?”伊妮德跟上他,急切的問道:“把你的記憶給我看啊!”
“為什麽要給你看?”亞戈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那是我的**,給你看了,還能叫**麽?”
“可是,可是我已經把我的記憶給你了啊!”
“我又沒逼你,你自己願意給的,難道你給我看了,我就要給你看?強盜邏輯。”
“怎麽是強盜邏輯了,你答應了的,我的記憶給你看,你就把你的記憶開放給我看,你剛剛明明答應了的。”
“我答應了麽?我說我願意了麽?”
“……你……你點頭了,不就是答應了?”
亞戈攤攤手,“那是我脖子有點兒酸。”
“……”伊妮德停下腳步,瞪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漸漸離開的亞戈,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精靈也可以無恥到這樣的地步?
一股荒謬的感覺湧上來,她疑惑的在心中喃喃自語:“這,這真是帕蒂蘭的孩子?”
也許是她驚訝的太厲害,居然忘記了自己的心聲,可以在亞戈的精神海裏浮現。走出幾步的亞戈,突然回過頭,露出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是不是,你難道不清楚?”
那笑容如此純淨,仿佛還帶著嬰孩時的單純,讓人一看到,就禁不住的在心底也快樂起來,似乎所有的憂愁在笑容下都被驅散。
伊妮德愣愣的看著,暫時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30多年前,她第一次在靜謐海岸遇到帕蒂蘭的時候。
“笑起來,真的,一模一樣呢……”
……
“哥哥!!”
亞戈帶著走路有點飄忽,顯得神不守舍的伊妮德,剛走出村子,就看到丹尼絲抱著一隻胖大的尤裏鼠,帶著月夜虎毛球,從遠處跑了過來。
女孩兒金色的頭發,在奔跑中跳躍,像升騰起來的金色火焰,散發著無窮的活力。
她抱著那隻尤裏鼠,一頭撞進亞戈懷裏,一迭聲的叫道:“看啊,看啊,哥哥,我也有一個小夥伴了。”
以前因為周圍魔獸徘徊不去,很多小動物都不敢到這個地方來,偶爾來到這裏的,也隻有一些能高空飛行的鳥兒。現在伊妮德把那些魔獸都驅趕走,又召喚來了一些生性溫和的高階魔獸鎮守在附近的森林裏,這些小動物,也都禁不住對精靈們的親近,紛紛遷徙過來。
喜愛動物的精靈,也很照顧這些溫順的小家夥,丹尼絲懷裏這隻肥胖的尤裏鼠就是明證,在三天前,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它還瘦的皮包骨頭,三天過去,已經胖了兩圈。
“是麽,來,哥哥”亞戈笑著,伸手在那隻尤裏鼠腦袋上撥弄幾下,尤裏鼠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在上麵嗅了嗅,然後開心的唧唧叫著,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從丹尼絲的懷抱中掙紮出來,躍上亞戈肩頭,不斷在他臉頰、脖子上蹭來蹭去。
“啊……”
見到尤裏鼠不再理會自己,丹尼絲洋溢著快樂的小臉蛋兒,立刻沮喪起來。
亞戈失笑,伸手在尤裏鼠腦袋瓜上“砰”的彈了一下,這隻可愛的小東西,疼的一抽,馬上就明白過來誰才會對自己更好,“噌噌”滑下亞戈的肩膀,又跳回丹尼絲懷裏。
“小丹尼絲它更喜歡你呢!”
揉著女孩兒軟軟的頭發,亞戈安慰道。
女孩兒破涕為笑,昂起頭,牽住亞戈的手,問道:“哥哥,我們一起去,給你也找一個小夥伴好不好?”
“你自己丹尼絲,哥哥還有正事要做。”
“哦,好吧!”雖然有點失望,但丹尼絲知道正事和玩的區別,也不糾纏,又跑回那片熱鬧的地方。
這時,跟隨在亞戈身邊的伊妮德,終於從打擊中恢複了過來,但亞戈在她心中的評價,卻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她語氣有些幽怨的說道:“如果你對我,能有對這個小女孩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亞戈看著女孩兒的身影漸漸跑遠,哧笑道:“因為她不會像某些自稱淑女的家夥那樣,看我換衣服不說,還要看我記憶,總是侵犯我的**。”
伊妮德搖著腦袋,一副不讚同的樣子,“親密的朋友之間,是沒有**的。”
“謬論,誰教你的?”
“帕蒂蘭!!”伊妮德回答的很幹脆。
“……”
亞戈沉默,大概真是這樣吧,夢境裏也好,記憶中的片段也好,那個溫柔又絮叨,不斷說著自己心情啊,感受啊之類的小女人,應該真會有這樣荒謬的理論。
看到亞戈沉默,伊妮德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就仿佛明白了什麽,開始轉移話題,看了看圍在不遠地方,總是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月夜虎,向亞戈問道:“那是你的夥伴麽?太殘忍了,它還隻有2歲,你就要騎著它來回跑,嘖嘖……”
“殘忍不殘忍,你去跟它主人”
亞戈根本不理會她的挖苦,向月夜虎招招手,把這隻因為害怕觸犯了獨角獸的威嚴,而一直不敢靠近的大家夥召喚過來,一躍騎了上去:“毛球,我們走,上山。”
已經憋了兩天多的毛球,猛的咆哮一聲,尖利的獠牙從唇邊齜出來,興奮的撒腿向村子西麵的山上跑去。
這座附近最矮的山峰,也有近千米高,和其他幾座山峰連成一片,成凹形,把村子牢牢保護著,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的時間。
原本它因為石質裸露在地表,草木稀疏,但幾百年時間過去,精靈們在上麵種植了許多易生長的灌木、草叢,把泥土留存在上麵,不至流失,現在到處洋溢著濃厚的生機。
順著緩坡,月夜虎飛快的攀登上去,伊妮德悠閑的跟在後麵,長長的鬃毛隨著奔跑飄揚起來,在艾譜莉的永恒之光下,柔順的仿佛流水。
山頂的風很大,從東麵海上吹拂過來的寒風,被迷霧濾去寒氣,帶著微微濕潤和森林吞吐出清新味道,撲麵打在臉上,身上,讓人精神頓時一振。
騎在月夜虎的背上,從這地方高高的往下一**風吹拂而過,把森林裏無數樹梢壓低,再抬起,就像浪花拍擊滾滾前進的綠色海洋,天上迷霧裂開的縫隙,有一縷縷雲飄過,雲後就是蔚藍的天空,明澈清晰。
亞戈撫平被風吹的鼓起的袍子,從虎背上下來,對跟在身後的伊妮德說道:“伊妮德,你們獨角獸,出沒的地方是在哪兒?”
“為什麽這麽問?”伊妮德好奇的探過腦袋,“我們很喜歡旅行,森林裏,到處都有我們出沒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啊……”
亞戈眯起眼睛,看著下方的森林,問道:“那麽,把死去的精靈,安葬在你們出沒的地方,是為什麽呢?”
“這個我倒是沒研究,不過以前聽誰說過,好像隻有死在霧靄森林外的精靈,才會有這種說法,追究起來,大概的意思,應該是想在死後能回到家鄉,使自己的靈魂可以安息吧!”
“……安息啊……隻是回到家鄉,就可以安息了麽……”
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的亞戈,從魔術袋裏掏出一隻木盒,低沉的咒語聲響起,片刻後,腳下山巔的土地,一塊泥土被無形的手抓提了起來,留下一個小小的坑洞。
他單膝跪下,把木盒小心的放在洞中,覆蓋上泥土,光芒一閃,一片火焰猛的爆發出來,纏繞在小小的墳坡上,不一會兒就將它燒的堅硬、牢固。
然後,他回過頭:
“伊妮德,你願意跟我去人類的世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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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潔的獨角獸,踏著那薄薄絲帶似的白霧,駕馭著溫暖的乳白光芒,蹄下敲著仿佛水滴一樣的聲音,慢慢奔跑到亞戈麵前
散發著瑩瑩微光的長長獨角,輕柔的探到眼前。
心中一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亞戈有些茫然,怔怔的抬起手臂,撫上那根獨角,白皙纖細的手指,在獨角的螺旋上調皮的彈動,很自然的動作,仿佛早已做過許多次。然後,沒等他察覺不對的本體靈魂反應過來,本來微起波瀾的心湖,突然一片寧靜,他那銀綠交雜的眼睛,對上了一雙碧湖般的眸子,那裏麵滿滿的,全是水的柔軟,隻是看著,就讓人不自覺的沉靜下來。
一個來自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畫麵,徐徐在腦海中打開。
幽深卻又明亮的森林,從那深處吹來的風,拂開了樹梢,一縷陽光泄下來,照出一片晶瑩。那閃閃發亮的地方的湖,湖水在風中漾起波紋。
湖麵忽然破開,打破了幽靜,一個美麗的少女臉龐冒出水麵,白色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日光鋪在上麵,悄悄為她蒙了一層朦朧的光輝。
她揚起手臂,青澀的臉上張開燦爛的笑容,大聲喊著:
“伊妮德!!”
“伊妮德……”
亞戈摸著那獨角上的螺紋,喃喃說道,“這,是你的名字?”
獨角獸伸長脖頸,把亞戈圈到她麵前,頸上那高高揚起的鬃毛,從側邊垂下,一直垂到地麵,絲被一樣,將他整個都覆蓋住,然後昂起頭,風笛般空靈的長嘶,猛的響徹天地。
這長嘶,仿佛是砸開了如鏡般湖麵的石頭,遠處因為火鴉群被消滅,而陷入寂靜的森林,突然躁動起來,無數大樹掙紮著拔出根係,遠遠廣袤的綠色海洋瘋狂咆哮、翻湧,在轟隆隆破開泥土的震鳴中,一聲聲蒼涼渾厚的呐喊,如號角一樣響起。
森林,從悠久的沉眠中,清醒過來。
隨著那陣陣呐喊,狂風卷起,遮住亞戈的長長鬃毛,絲絲柔順,也伴著風飄揚起來,獨角獸看著遠方活過來的森林,碧綠的眼眸,純淨的沒有一絲瑕疵。
昂頭看著這神駿的獨角獸,身體恢複了自主行為的亞戈,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帕蒂蘭,這是你,送我的最後禮物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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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淨整潔的樹屋裏,王庭艾譜莉那高高掛在迷霧下,滋潤了森林所有植物的永恒之光,從窗戶投進來,一點點綠色的光點,漂浮在這仿佛陽光一樣的溫暖中,散發著勃勃生機。窗外,幾點露珠從碧綠的葉子上滑落,掉在下麵的木碗裏,敲敲“叮叮”撥動了豎琴似的聲音。
一個美麗的女性精靈,坐在柔軟的床上,嘴角掛著微笑,伸手在懷裏一個熟睡的嬰兒臉上輕輕滑動,清澈的眼睛裏,是說不出的溫柔。
“亞戈,媽媽要帶你去人類的世界了,那裏是個很危險的地方,本來帶著你,我不應該去,可是,想到那些在人類世界受苦的同胞們,就感覺呼吸都成了奢望……”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些被抓的同胞,其中要是有你,我該怎麽辦呢?還會在危險麵前退縮嗎?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像是要被誰剜出來一樣,覺得就算活著,也再沒了意義!他們也有親人,也有父母,大概和我的感受一樣吧?有了這樣的感受,我還怎麽能安穩的沉浸在享受中,亞戈,如果我被抓走,你也會有這樣的感受吧?”
“……不過,也並不算是危險呢,聽說瑪克拉瑪長者也在那裏,長者一定可以保護我們的,對不對?”
她輕聲不斷說著,唱歌似的精靈語,在刻意壓低了的嗓音下,變成一曲溫柔的旋律。
熟睡的嬰兒,不老實的翻了個身,一隻手鑽入她的腋窩,頓時讓她癢的笑出聲來,手指在嬰兒嘟起的紅潤嘴唇上彈了彈,笑道:“小壞蛋。”
“等我們從外麵回來了,媽媽就送給你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禮物,有了她,就算你以後迷了路,隻要在這森林裏,不管多遠,她都會找到你,把你安全的帶回我身邊,所以啊,以後要是離開了媽媽,迷路了,不要哭知道嗎?亞戈長大了,要做爸爸一樣的英雄,英雄都不會哭呢……”
……
從深沉的睡眠中醒過來,亞戈緩緩起身,手按在額頭,夢裏的情景似乎依然在不斷顯現。
傳承來的記憶,自獨角獸出現開始,就開始活躍起來,做著類似這樣的夢,已經連續了3天的時間,那個往常停留在畫麵裏的女人,突然就鮮活了,在夢中,她的一顰一笑都仿佛真實,那些絮絮叨叨的悄悄話,也回蕩在耳朵裏,即使脫離了夢境,也不停息。
但亞戈卻沒有排斥這些記憶,具體因為什麽,他也說不上來,隻知道這些記憶出現,並不是血脈的影響,也沒有法術作用在身上,好像就是他自己心裏願意,願意去回想,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是匆匆瀏覽過去,找一些有價值的仔細鑽研,而把一些認為是浪費時間的,都屏棄。
等耳邊的聲音慢慢消失,他從床上爬起來,端了一杯水,推開窗戶,看向遠方。
那邊,許多早起的精靈們,已經聚集起來,隱約可以聽到風笛和豎琴的彈奏聲,在他們四周,圍著從沉眠中醒來的樹木,還有數不清的小動物、小巧可愛的鳥兒,在隨著音樂的變幻,或搖擺枝椏或蹦蹦跳跳或清脆鳴叫。
每張臉上,都是歡快的笑容。
“前幾天,我還在苦惱該怎麽驅逐高階魔獸,沒想到她一來,把什麽都解決了。”
亞戈想著。
獨角獸不論在哪一個種族,都有著森林之王的稱號,這個稱號能夠落在他們身上,並不是看他們那強大的武力,而是源於頭頂上那根帶有螺紋的獨角。
這角,在戰鬥時是獨角獸應對敵人的犀利武器,召喚光明、閃電和無處不在的樹木,給予敵人最強大的打擊。而在平時,則有著造福所有生物的神奇作用,它可以為野獸、魔獸治愈傷害,可以淨化水質驅除疾病。
其中讓獨角獸成為森林之王的,就是淨化水質的功勞。
在整個森林裏,最強的其實並不是魔獸,而是植物,植物們為了適應生存法則,其中大多進化出了最簡單有效的攻擊手段――毒。
植物最廣泛的用毒方式,就是感染水源,在森林裏,水源並不豐富,不論是野獸、魔獸還是禽類,最缺乏的都是水,一但水源被感染,將會引起動物的連鎖反應,形成大範圍多種類滅絕。
長年旅行在森林中的獨角獸拯救了它們,所有的獨角獸,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去查看水源是否純淨,如果發現水源被感染,他們就會開始淨化,直到水質適合飲用為止。
每一代,都是這樣。
動物們的思想很單純,也更懂得感恩,所以,獨角獸是它們的王――大約也隻有魔獸有些忘恩負義吧!因為它們隨著等級的提升,已經有了更高的智慧,而有了智慧,終究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情緒,負麵尤其多,否則在魔獸的社會當中,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這三天時間,自從獨角獸來到這裏開始,那些居住在精靈村莊附近的魔獸,識相的已經退去,不識相賴著不走的,也被驅逐,當然,反抗的也有,比如那隻獨居的雙足飛龍,可惜,它最強大的毒液,偏偏對獨角獸沒有任何作用,生生被電成了烤肉。
“這幾天都沒見你笑過!”
一個聲音突然從心底響起,亞戈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伊妮德,不要在我腦袋裏說話。”
說著,他回首看向屋子正中,原本應該是桌椅放在那裏,但現在已被移開,獨角獸伊妮德趴在那個地方,漂亮的鬃毛鋪滿了地板,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盯住亞戈出神的看著。
她根本不在意亞戈的不悅,繼續說道:“你長的很像帕蒂蘭,很像,如果成年後,你額頭上的魔紋激活,那和帕蒂蘭就沒什麽區別……”
後麵的話,亞戈也不想聽,把她那縷駐紮進來的精神狠狠驅逐了出去,他不知道,究竟是誰養大這隻獨角獸的,把她養的那麽惡趣味,有事沒事就在他腦袋裏絮絮叨叨的回憶一下以前,單是評價他的相貌,這三天裏就已經有7次還多了。
一縷精神被驅逐,伊妮德並不在意,隻是幾個呼吸,她那碎碎念的聲音又鑽回了亞戈的腦袋:“……如果你能笑一笑的話,肯定比帕蒂蘭更漂亮,我記得我當初第一次遇見帕蒂蘭的時候,就是她的笑容吸引了我,讓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自由的生活,自己給自己拴上枷鎖……”
“好吧,伊妮德,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亞戈出聲打斷她的話。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多次了,也許是因為帕蒂蘭的原因,他根本無法完全驅逐出伊妮德的那縷精神,就算驅逐出去,要不了一會兒,她又會回來,繼續絮叨的說,因為,即使她進入了亞戈的精神海,也是被無處不在的精神力禁錮住,除了說話好像也沒什麽可做。
“我想閱讀你的記憶。”伊妮德用她那雙純潔的眸子,對上亞戈的眼睛,傳遞著脈脈溫情,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亞戈隨手放下杯子,說道:“別打這個主意,這不可能!”
說著,他脫下睡衣,開始準備換衣服:“怎麽,你還不離開麽?看一位男性換衣服,可不是淑女的行為。”
伊妮德不為所動,反而把亞戈全身上下掃視了個遍,“換吧,換吧,在你麵前我怕什麽,你小時候我看的多……哦,真長大了呢……”
亞戈:“…………”
換了衣服,推開門出去的時候,伊妮德悠閑的甩著尾巴,跟在亞戈身後,依然問著:“真不打算給我閱讀你的記憶?為什麽不願意?從今以後,我們會是最親密的朋友,閱讀一下記憶,是我們友情的證明,為什麽你不願意呢?當初帕蒂蘭,天天都跟我分享她的記憶,特別是她的快樂,啊,一份快樂有兩個人分享,這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亞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先把你的記憶給我”
“我給你看了,你就給我看?”
亞戈點點頭,沉默不語。
伊妮德立刻歡喜的說道:“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畫麵湧入了亞戈的精神海,把精神海塞的頓時混亂起來,浪潮洶湧狂風呼嘯。當海麵剛剛波動起來的時候,那個漸漸開始質變的本體靈魂,陡然睜開雙眼,伸指往海麵一點,幾根意識觸角同時出現,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迅速運轉起來,隻是一會兒,就把那充斥著整個精神海的畫麵、片段收攏成一團純淨的白色光球,一把拉進意識空間。
把那團記憶放在意識空間,等待有時間去觀看品味,亞戈的意識重新退入**,也不理會伊妮德期盼的表情,往樹下走去。
“喂,喂,你的記憶呢?”伊妮德跟上他,急切的問道:“把你的記憶給我看啊!”
“為什麽要給你看?”亞戈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那是我的**,給你看了,還能叫**麽?”
“可是,可是我已經把我的記憶給你了啊!”
“我又沒逼你,你自己願意給的,難道你給我看了,我就要給你看?強盜邏輯。”
“怎麽是強盜邏輯了,你答應了的,我的記憶給你看,你就把你的記憶開放給我看,你剛剛明明答應了的。”
“我答應了麽?我說我願意了麽?”
“……你……你點頭了,不就是答應了?”
亞戈攤攤手,“那是我脖子有點兒酸。”
“……”伊妮德停下腳步,瞪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漸漸離開的亞戈,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精靈也可以無恥到這樣的地步?
一股荒謬的感覺湧上來,她疑惑的在心中喃喃自語:“這,這真是帕蒂蘭的孩子?”
也許是她驚訝的太厲害,居然忘記了自己的心聲,可以在亞戈的精神海裏浮現。走出幾步的亞戈,突然回過頭,露出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是不是,你難道不清楚?”
那笑容如此純淨,仿佛還帶著嬰孩時的單純,讓人一看到,就禁不住的在心底也快樂起來,似乎所有的憂愁在笑容下都被驅散。
伊妮德愣愣的看著,暫時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30多年前,她第一次在靜謐海岸遇到帕蒂蘭的時候。
“笑起來,真的,一模一樣呢……”
……
“哥哥!!”
亞戈帶著走路有點飄忽,顯得神不守舍的伊妮德,剛走出村子,就看到丹尼絲抱著一隻胖大的尤裏鼠,帶著月夜虎毛球,從遠處跑了過來。
女孩兒金色的頭發,在奔跑中跳躍,像升騰起來的金色火焰,散發著無窮的活力。
她抱著那隻尤裏鼠,一頭撞進亞戈懷裏,一迭聲的叫道:“看啊,看啊,哥哥,我也有一個小夥伴了。”
以前因為周圍魔獸徘徊不去,很多小動物都不敢到這個地方來,偶爾來到這裏的,也隻有一些能高空飛行的鳥兒。現在伊妮德把那些魔獸都驅趕走,又召喚來了一些生性溫和的高階魔獸鎮守在附近的森林裏,這些小動物,也都禁不住對精靈們的親近,紛紛遷徙過來。
喜愛動物的精靈,也很照顧這些溫順的小家夥,丹尼絲懷裏這隻肥胖的尤裏鼠就是明證,在三天前,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它還瘦的皮包骨頭,三天過去,已經胖了兩圈。
“是麽,來,哥哥”亞戈笑著,伸手在那隻尤裏鼠腦袋上撥弄幾下,尤裏鼠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在上麵嗅了嗅,然後開心的唧唧叫著,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從丹尼絲的懷抱中掙紮出來,躍上亞戈肩頭,不斷在他臉頰、脖子上蹭來蹭去。
“啊……”
見到尤裏鼠不再理會自己,丹尼絲洋溢著快樂的小臉蛋兒,立刻沮喪起來。
亞戈失笑,伸手在尤裏鼠腦袋瓜上“砰”的彈了一下,這隻可愛的小東西,疼的一抽,馬上就明白過來誰才會對自己更好,“噌噌”滑下亞戈的肩膀,又跳回丹尼絲懷裏。
“小丹尼絲它更喜歡你呢!”
揉著女孩兒軟軟的頭發,亞戈安慰道。
女孩兒破涕為笑,昂起頭,牽住亞戈的手,問道:“哥哥,我們一起去,給你也找一個小夥伴好不好?”
“你自己丹尼絲,哥哥還有正事要做。”
“哦,好吧!”雖然有點失望,但丹尼絲知道正事和玩的區別,也不糾纏,又跑回那片熱鬧的地方。
這時,跟隨在亞戈身邊的伊妮德,終於從打擊中恢複了過來,但亞戈在她心中的評價,卻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她語氣有些幽怨的說道:“如果你對我,能有對這個小女孩一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亞戈看著女孩兒的身影漸漸跑遠,哧笑道:“因為她不會像某些自稱淑女的家夥那樣,看我換衣服不說,還要看我記憶,總是侵犯我的**。”
伊妮德搖著腦袋,一副不讚同的樣子,“親密的朋友之間,是沒有**的。”
“謬論,誰教你的?”
“帕蒂蘭!!”伊妮德回答的很幹脆。
“……”
亞戈沉默,大概真是這樣吧,夢境裏也好,記憶中的片段也好,那個溫柔又絮叨,不斷說著自己心情啊,感受啊之類的小女人,應該真會有這樣荒謬的理論。
看到亞戈沉默,伊妮德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就仿佛明白了什麽,開始轉移話題,看了看圍在不遠地方,總是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月夜虎,向亞戈問道:“那是你的夥伴麽?太殘忍了,它還隻有2歲,你就要騎著它來回跑,嘖嘖……”
“殘忍不殘忍,你去跟它主人”
亞戈根本不理會她的挖苦,向月夜虎招招手,把這隻因為害怕觸犯了獨角獸的威嚴,而一直不敢靠近的大家夥召喚過來,一躍騎了上去:“毛球,我們走,上山。”
已經憋了兩天多的毛球,猛的咆哮一聲,尖利的獠牙從唇邊齜出來,興奮的撒腿向村子西麵的山上跑去。
這座附近最矮的山峰,也有近千米高,和其他幾座山峰連成一片,成凹形,把村子牢牢保護著,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的時間。
原本它因為石質裸露在地表,草木稀疏,但幾百年時間過去,精靈們在上麵種植了許多易生長的灌木、草叢,把泥土留存在上麵,不至流失,現在到處洋溢著濃厚的生機。
順著緩坡,月夜虎飛快的攀登上去,伊妮德悠閑的跟在後麵,長長的鬃毛隨著奔跑飄揚起來,在艾譜莉的永恒之光下,柔順的仿佛流水。
山頂的風很大,從東麵海上吹拂過來的寒風,被迷霧濾去寒氣,帶著微微濕潤和森林吞吐出清新味道,撲麵打在臉上,身上,讓人精神頓時一振。
騎在月夜虎的背上,從這地方高高的往下一**風吹拂而過,把森林裏無數樹梢壓低,再抬起,就像浪花拍擊滾滾前進的綠色海洋,天上迷霧裂開的縫隙,有一縷縷雲飄過,雲後就是蔚藍的天空,明澈清晰。
亞戈撫平被風吹的鼓起的袍子,從虎背上下來,對跟在身後的伊妮德說道:“伊妮德,你們獨角獸,出沒的地方是在哪兒?”
“為什麽這麽問?”伊妮德好奇的探過腦袋,“我們很喜歡旅行,森林裏,到處都有我們出沒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啊……”
亞戈眯起眼睛,看著下方的森林,問道:“那麽,把死去的精靈,安葬在你們出沒的地方,是為什麽呢?”
“這個我倒是沒研究,不過以前聽誰說過,好像隻有死在霧靄森林外的精靈,才會有這種說法,追究起來,大概的意思,應該是想在死後能回到家鄉,使自己的靈魂可以安息吧!”
“……安息啊……隻是回到家鄉,就可以安息了麽……”
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的亞戈,從魔術袋裏掏出一隻木盒,低沉的咒語聲響起,片刻後,腳下山巔的土地,一塊泥土被無形的手抓提了起來,留下一個小小的坑洞。
他單膝跪下,把木盒小心的放在洞中,覆蓋上泥土,光芒一閃,一片火焰猛的爆發出來,纏繞在小小的墳坡上,不一會兒就將它燒的堅硬、牢固。
然後,他回過頭:
“伊妮德,你願意跟我去人類的世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