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9k到,累死了,不敢食言,拚著不休息碼了出來,發現一次寫太多,真的很容易文思枯竭啊!很佩服那些一天寫萬字幾萬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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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丘陵波浪一樣起伏在這片東方的土地上,雖然已到了寒冬,但居住在霧靄森林邊緣的人類村莊,卻依舊在栽種著一些冬季植物,這些植物有著火紅的葉子與根莖,寒風吹拂而過,枝葉搖擺,仿佛紅彤彤的海洋。
幾名農夫拄著鋤頭、鐵鍁,樂嗬嗬的站在丘陵上,看著腳下那連綿望不到邊際的紅麥田。
一座座村莊,在丘陵下佇立著,每個相距的距離並不太遠,每到中午的時候,甚至可以互相見到炊煙嫋嫋升起,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犬吠聲都可以傳到相近的村子。
“冬季一過去,明年的收成應該很不錯!”一位瘸腿的老人,吃力的在丘陵上坐下,對他壯實的兒子說道。
他的兒子勉強點點頭,沒有說話。
沒有得到回答的老人,不悅的罵了一聲:“你啞巴了?對自己的爸爸,回答一句會死麽?”
“爸爸,我不想再待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地方,我想像您年輕的時候一樣,出去做一個冒險者,您這麽多年一直教導我武技,總不是要我把武技用在怎麽種糧食上吧?”壯實的兒子鼓起勇氣,向自己父親訴說著自己的願望,“您和幾位叔叔,不也經常回憶以前是冒險者時候的事情麽?為什麽您就不同意我也做一個光榮的冒險者呢?”
“閉嘴!”
老人躍起身,一巴掌抽在兒子臉上,幹瘦的身體裏蘊涵的強大力量,竟然隻是一巴掌,就把正處在壯年的兒子打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你懂什麽,嗯?我不同意你去,是為你好,不要以為練了點武技,就可以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了,你還嫩的很!什麽時候,你打我一巴掌,就能把我打的爬不起來,那你願意去哪就去哪,我半句話都不會多說。”
在父親憤怒的咆哮中,兒子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爸爸脾氣究竟有多暴躁,如果圖一時痛快頂了幾句,恐怕就不是一巴掌那麽簡單了。
罵了一會兒,老人喘著粗氣,漸漸停下,悶頭抽幾口煙絲,卻覺得往常消除煩悶、怒火最靈效的煙絲,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再沒了作用,一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焦躁,盤桓在心頭,他暴躁的扔下煙鬥,一腳把兒子踢下丘陵,獅子一樣暴怒的咆哮:“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
兒子不敢多待,火燒**一樣逃下山坡,往村裏奔去。
看著兒子倉皇、沮喪的背影,老人吐出一口濃痰:“不爭氣的東西!”
他撿起扔下的煙鬥,想再抽一口,卻發現裏麵的火已經熄滅。老人憤憤的又把煙鬥扔出去,撞在一塊凸起的尖銳小石頭上,斷成了兩截兒。
坐在原地嘀嘀咕咕的罵了一會兒,越顯寒冷的溫度,終於使他暫時壓下火氣。這時,一股強風吹過丘陵,帶起田野裏陣陣紅色波濤,一直翻滾到霧靄森林,那裏無數依然翠綠的樹木,在風中搖曳著枝椏,仿佛即使在這離了很遠的丘陵上,也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一股本不屬於冬日的清新氣息,突然就從老人心裏升起。
遠眺著森林,深深歎息。
二十年前,那森林,是他和幾個自小長大的兄弟們,最活躍的地方,那時的他們還正是壯年,依憑著胸中一股不服輸的血氣,毅然拋下祖輩辛苦經營的自由田,去做了冒險者、雇傭兵。可惜,幾個沒見過世麵的農家孩子,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了一年多,屢屢受挫,沒辦法之下隻好又回到這片生養的土地。當時正是精靈奴隸貿易最激烈的時候,精靈內部開始不斷加大力度打擊捕奴隊,使精靈奴隸在人類社會的價格攀升,有時一位極品的女奴,在拍賣會上成交的價格,甚至可以買下一位小貴族的領地。而參與捕奴的成員,可以獲得成交價格的30%作為酬勞。
這樣的買賣,又怎麽是家裏那幾塊自由田,或者辛苦賺來的傭金所能比擬的。
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為這利益而動心,義無返顧的投入進去,接受一位貴族的雇傭,深入霧靄森林開始抓捕精靈奴隸。
但是精靈高強度的打擊,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
在幽深的叢林中,變形德魯伊驅使的獸潮、叢林巡遊者無處不在的冷箭、平衡德魯伊精準的自然法術打擊、劍舞者強大的衝鋒還有盜賊神出鬼沒的暗殺,甚至連樹木,都在森林女神祭祀的指揮下,從土地裏拔根爬起,變成樹人揮舞著枝椏根係,狂暴驅逐。
百人的捕奴隊,都是中階職業,連高階職業都有10多名,但就是這樣強大的團隊,卻在深入霧靄森林半個月後,還沒有尋找到任何精靈聚居點的情況下,被消滅了一半,其中高階僅僅剩下3名。
死亡的恐懼籠罩了所有人,他們想退出去,但很可惜,連續半個月的長途逃竄,隊伍中負責感應方向的法師,因為體力衰弱落後了隊伍,被遊蕩的魔獸啃成了骸骨――他們在森林裏迷了路。
萬幸的是,在當天,他們就在迷路的情況下,闖進了一處精靈小村莊,一場激烈的戰鬥後,俘獲了兩名奴隸。
兩個女性精靈,一個成年,一個隻有12歲的樣子。
是一對母女……
“當時,人都已經瘋狂了……”老人默默歎息一聲,即使已經過去十多年,他大腦裏依然時時浮現那時殘忍的情景,二十多個精神崩潰的傭兵,將那個12歲的小精靈,拉扯進了草叢,邊淫褻癲狂的大笑,邊將成年的精靈按在旁邊,迫使她看著他們做出連神都無法容忍的獸行。
從那以後,他和他的幾個夥伴,才終於醒悟,原來所謂光榮偉大的冒險者和雇傭兵,就是這個樣子?
千辛萬苦從霧靄森林逃出來之後,心灰意冷及至厭惡的幾人,黯然離開冒險的世界,重新回到村子,放下一身的武技,拿起祖輩使用的鋤頭,安分做起了曾經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生活。
慢慢爬起身,老人跪在地上,雙手合什默默祈禱:“偉大的豐收之神,我在天上的父,天上的主,豐收之時給予羔羊富足生活的仁慈殿下,我秉承您的意誌,立於這地上,播種萬物,收獲果實,行使著善良,並唾棄誅除邪惡,請您寬恕我以往的罪孽……”
祈禱到這裏,老人突然一頓,苦笑:“神可寬恕,那一對母女,會寬恕我麽?”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內心的苦澀,還有那折磨了他十多年,每每午夜夢回滿頭大汗驚醒的惶恐,這天氣突然就冷了,一絲絲寒霜爬到他腳下,將泥土染成了灰白的顏色。
然後,無邊無際的風雪,陡然從丘陵背麵洶湧拍出,仿佛海嘯巨浪一樣,轟隆隆咆哮著淹沒了這處肥沃土地。
隻是瞬間,方圓百裏、千裏,就已被風雪覆蓋,不論山川河流,盡皆凍成堅冰。
一片片灰蒙蒙的鉛雲,也不知從哪裏過來,遮住了這方天空,溫暖明亮的太陽,成了一麵灰白的圓餅,掛在天上,越顯淒涼蕭瑟。
穿著棉大衣,裹在風雪中漫步而來的班尼迪克,踏上丘陵,身前是那個跪在地上,已經被凍成冰雕的老人。
伸出手,在冰雕上彈了幾下,發出“當當”脆響,班尼迪克歎息一聲,手心翻轉拂過,這冰雕頓時崩散成粉碎,粉紅的冰渣,叮叮叮叮,滾下丘陵落在下麵那在冰中依然火紅的紅麥田裏,再也看不到蹤影。
這時,一團金色旋渦從西方急速飛來,站在丘陵上,班尼迪克胡須微微抖動,嘴唇輕啟:“薩拉溫,傷勢發作了?要不然,你怎麽不能屏蔽我的預言了呢?”
肆虐的風雪陡然化成無數雙冰雪巨手,直插天空,手指抓動之間,抓蟲子一樣,自四麵八方齊齊向金色旋渦捏去。
眼見無處可逃,旋渦突然停頓下來,猛的爆開,成千上萬的金芒好像利劍一樣,狠狠向那無數雙巨手穿刺過去。
“嗬嗬嗬嗬,垂死掙紮!”
班尼迪克念頭一動,高空灰色雲層立刻變的漆黑,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本就寒冷無比的溫度再次下降,那接天連地高竄而起的無數冰雪大手,在低溫下晶瑩的光澤不斷流動,隻是眨眼的時間,就變成瓦藍的堅冰。萬千金芒刺在其上,撓癢癢一般,半點痕跡都留不下來,砰砰聲響中,反倒是金芒承受不了反擊的力量,爆散成縷縷金色霧氣,隻一會兒,就漸漸淡去。
不過也不是全然無用,倒也消除了這些巨手前進的力量。
見法術不能奏效,嗬嗬大笑著的班尼迪克也不在意,伸手進舊棉衣裏掏摸幾下,拽出條仿佛水晶材質,即使這天地昏暗如夜晚,也散發著蒙蒙幽光的鎖鏈。一手抓住鎖鏈,劈啪劈啪,淩空抖抽幾下,指尖魔力一動,鎖鏈頓時幽光大盛,見風就長,瞬間成了綿延千米的長鎖,蛇一樣扭動著身軀,直向天上還不斷放射金芒的旋渦纏去。
見到長鎖纏繞過來,旋渦爆散出的金芒,方向一轉,匯成金色洪流衝擊過去。
半空中一片叮當脆響,那些金芒,根本拿長鎖沒有任何辦法就穿了過去。
正當長鎖穿過金芒,將要纏上旋渦的時候,薩拉溫的聲音滾滾如雷在天空震蕩:“等等,收回你的狗鏈子,我自己下去。”
長鎖頓時停下,片刻後,開始緩緩收回。
“嗯,也好,給你留點臉麵,相信你也不敢騙我!”班尼迪克點點頭,收回了長鎖,消去魔力,長鎖立刻縮小,又成了剛拿出來,那副小巧玲瓏的模樣。
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懼怕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受傷的薩拉溫是否會逃跑,方圓百裏,都已經被他的冰雪封凍,在這封凍的範圍,除非和他平級,否則沒有誰可以逃的出去。當初鑰匙被偷走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被另外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住,也不會任由薩拉溫隻是受傷卻成功逃走。
躲在旋渦裏的薩拉溫,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出了一眼在他身旁,靜靜站著沒有半點反應,隻是怔怔望向霧靄森林的亞戈,薩拉溫指揮著旋渦,落到丘陵上,距離班尼迪克隻是幾十米。
“你受傷很重,再不治療休養,就算能活下來,這具身體也要廢了。”班尼迪克翻著渾濁的老眼,上下打量一會兒薩拉溫,慢慢說道:“鑰匙在哪?現在給我在你曾經向我求學過的情分上,我放你離開,還擔保布萊恩殿下收回對你的追殺令。”
劇烈咳嗽咯血的薩拉溫,搖頭笑笑,“曾經向你求學?那是100多年前的事了,你要真看重這個情分,就不會把我打成這副樣子。我把鑰匙給你,就是丟了最後一道保命的資本,班尼迪克老師,你曾經可是稱讚過我聰明,怎麽,現在又把我當傻子騙麽?”
班尼迪克耷拉著眼皮,不為所動,隻是低聲說道:“你是聰明,可聰明的過了頭,就算你不交給我,難道我就不會自己取?”
薩拉溫雙臂張開大笑:“哈哈哈哈,班尼迪克,你大可以來取,看你是不是能找到。”
“……”
沉默著,班尼迪克沒有上前,先不說近身靠近一位麵臨絕路的傳奇法師,是很危險的事――即便是高階法師鼓蕩魔力自爆,都會造成強大的殺傷,更何況傳奇――隻是從薩拉溫現出身,他瞬間的感應就已經知道,鑰匙不在對方身上,但用預言術預言的無數畫麵中,鑰匙的氣息確實是跟隨著薩拉溫的氣息移動,他可以確定自己的感應沒有錯,預言術也沒錯,但究竟是怎麽回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
這時,他目光掃到薩拉溫身後,一個白頭發的少年法師映入眼簾,“難道在這個精靈身上?”
這樣想著,他剛要分出一縷意識,想繞過隱隱把精靈身上氣息全部遮住的薩拉溫,仔細檢查一下,一股龐大的魔力突然爆發,這狂燥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的魔力,使班尼迪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一麵冰晶立在身前。
剛立好冰晶,身前金光一閃,一團旋渦乍現,卷起薩拉溫和亞戈,就向不遠的霧靄森林拚命衝去。
“這是燃燒生命?增加魔力?薩拉溫,你敢耍我!!”
班尼迪克陡然瞪大眼睛,須發皆張,雙眼幽藍寒光爆射,怒吼一聲,幹瘦身軀猛的一晃,咆哮的冰雪發出雷鳴般的轟然巨響,仿佛末日到來一樣漫天卷起,方圓百裏以內,哢嚓嚓一陣陣轟鳴,無數冰柱、冰山,拔地而起,炸成刀刃似的碎片,被狂風卷動如長蛇一般向那急速逃竄的旋渦刮去。
但他到底還是反應慢了半拍,燃燒生命補充了魔力,繼續壓製住傷勢的薩拉溫,指揮著旋渦靈活的躲過幾次攻擊,一頭紮進霧靄森林上空那濃厚的迷霧。
身形閃了幾閃,幾個跨步就追到森林邊的班尼迪克,臉色鐵青,一股股滅絕生機的寒氣從他那看似老朽的身體上散發出來。
看著那幽深的森林,在他傳奇的視野中,十數道強大的神威遊走在迷霧中,還有許多弱小一些的傳奇、半神威勢,也糾纏其中,與神威相和織成一麵巨大無形的網,將整座森林都覆蓋住,那其中隱隱的警告,即使沒有踏入森林半步,他也能感應的清楚。
心中念頭轉動,隻是瞬間,班尼迪克就明白了薩拉溫的打算,頓時胸中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原來是這樣,你一直往東跑,我還以為你是想入海,進到無盡海洋去尋求莫那茲島的保護,沒想到,你的目的地居然是這座森林,我還奇怪,怎麽逃跑的時候還不忘記從哪帶個精靈一起,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我的好學徒,很好,很好!”
班尼迪克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被人耍弄,究竟是幾百年前了,從他成為傳奇,衝破預言諸神的阻撓,成功在奧術的基礎上,根據古代黑白魔法時代的文獻,摸索並構建出了預言係法術之後,再沒有誰可以忽視他的地位與威嚴,即使是那位坐在王座上,鎮守寒冰之歌大峽穀已經上千年的軍團長殿下,也不敢隨便拿他**。
但今天,卻被一個小輩兒用小小的手段,給欺騙了。
猶豫了片刻,終究是還是忍不下這份屈辱,班尼迪克咯咯冷笑:“以為逃進去就安全了?我看你怎麽死!”
狂燥的冰雪,在他的怒火下,蔓延進蔥鬱茂密的森林之中,上空迷霧震蕩,一絲絲連他都察覺不到的訊號傳到森林深處……
……
“多麽醜陋的生物啊,布萊恩,你說,如果我放棄了守護城牆,那我們身後的人類世界,會是什麽樣子呢?”
布萊恩默默看著那個方向,思考著軍團長話語中的意思,片刻後,才說道:“那會是秩序文明的末日。”
“是啊,秩序文明的末日……”
古怪的語調中,誰也聽不出,這位軍團長殿下心中是怎樣的情緒,他那模糊的臉龐,淡淡的光彩中,一個個有著各種各樣表情與動作的人影,飛快閃過,“我鎮守了一千多年的大陸,將會在放棄守護之後,被這群惡心的蠢物肆意破壞。一千年,一千年,多麽長的時間啊,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布萊恩,你跟隨我最久,你知道麽?”
“我知道,尊貴的殿下!”
“可是有人不知道。”軍團長站起身,淡淡的聖光在鎧甲覆蓋的身軀上閃耀,無邊威勢突然散發開,空間猛的一陣波動,仿佛承受不住他的站立,將要麵臨崩潰一般,“一千多年前,他們說,隻要我鎮守300年時間,我相信他們的話,相信萬神殿的公正,努力壓製住我的神火,來到這苦寒的地方,一手建立起那龐大的城牆與外圍防線,帶領著我的子民們,阻擋了深淵與地獄的入侵。900年前,他們說,還需要我再鎮守3百年,我依然相信了,我知道他們在努力抑製著深淵和地獄的感染,並將混亂驅逐出大陸,避免催化,這是個複雜的工程,我願意獻出自己的力量,然後你來到我身邊,我們一起建立皇冠軍團。”
“……400年前,他們說,我還要再繼續鎮守下去,這次又有什麽理由呢?沒有,一點理由都沒有,他們用命令的語氣,像對待下屬一樣,命令我繼續鎮守下去。這是為什麽?地獄已經被他們成功策反,歸入了秩序,現在在外層位麵與深淵不死不休,混亂神明也被驅逐出大陸,隻需要他們聯手發動一次攻擊,淨化掉吸附在這片天地的外層位麵巢**,這些看似源源不斷的醜陋生物,將會被徹底清除。”
堡壘頂端的空間,在他平靜而又古怪的語調中,劇烈的晃動,一絲絲裂開的空間裂縫,也呼嘯著噴出迅猛的風暴,高台下正撕殺著的百名戰士,悄然之間,被突然出現的幾隻巨口吞沒,那些躲在空間裂縫裏的神孽,舔舐著恐怖的嘴巴,虎視耽耽,看向高台。
看著那被撕裂的空間屏障,被滔天威勢壓在身上,好像背負了一座大山的布萊恩,心中突然浮現一句話:
神恩如海,神威如嶽。
這神威浩浩蕩蕩,重若千鈞,壓的他雙腿發軟,心中一個強烈的念頭在誘惑著他,讓他跪下。但布萊恩卻清楚的知道,這不能跪,這是麵對神的壓迫所產生的本能誘惑,如果屈服在這誘惑下,那他以後在麵對神威的時候,將寸步難行。就像凡人被蛇驚嚇,若受不住這驚嚇恐懼,轉頭就跑,以後遇見蛇也是同樣的反應,不敢對抗。但要撐過了那瞬間的驚嚇,想辦法把蛇打死,慢慢就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
撐過最強大的一波威勢,布萊恩趁著喘息的機會,連忙出聲阻止道:“殿下,請收斂您的氣息,這個城堡無法承受。”
“……抱歉,布萊恩!”
這樣說著,無邊的威勢頓時收斂起來,重新坐回王座,看著北方極光變幻的天空,發覺自己心緒不太安寧的軍團長沉默著,不再言語。
喘息了片刻,精神又恢複的布萊恩,拭去額頭的汗水,斟酌的詞語安慰道:“殿下,請您不要太焦急,一千年都過去了,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們的傳奇團隊培訓完畢,武器製造好,就聯手毀滅那個外層位麵,到時候沒有了這些生物的威脅,您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的意思,立地封神,他們也沒話可說。”
聽見布萊恩的這些話,軍團長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揮揮手,讓他退下。
布萊恩嘴唇動了幾下,卻終於還是把下麵要勸解的話,咽下去,深深躬身,下了高台,閃身離去。
良久,徘徊在高台周圍空間裏,嘶吼著不願離去的幾隻神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毀滅力量,陡然爆發,隻是一瞬間,就順著它們固定在這裏的意念,侵入了居住於虛空星界的本體。
“噗!”
一聲輕響中,連反應都來不及,這幾隻神孽徘徊在附近的意念,因為本體的毀滅,散成了一縷縷煙塵。
緩緩收回手,軍團長見到,北極長年懸掛在地平線不落的太陽,終於落下了。
在漸漸漆黑的天空下,一聲歎息飄揚在這孤獨的高台上:
“等,等,等了千百年……曾經小醜一樣在我腳下,搖尾乞憐的伊恩,都已經是騎士與貴族之神,我,還怎麽等的下去?”
……
……
起身仔細的梳洗過後,休比利斯跪在屋子裏擺放的西維婭聖徽前,例行虔誠的祈禱片刻,直到外麵有人在輕聲問候:“休比利斯長者,您起來了麽?”
“啊,請稍等!”
休比利斯站起身,拉開厚重的木門,立刻,一束從王庭艾譜莉照耀過來的乳白光芒,穿過無數枝葉屏障,落在他身上。那仿佛春日般溫暖的光,滋潤了他根係似的胡須,使它歡喜的抖動,頭上鹿角似乎也在微微快樂的震鳴。
一個美麗的女性精靈,頭發與衣服上,還帶有露珠,恭敬的站在門口。
“長者,很抱歉打擾您休息,您應該去橡樹之原了,偉大的殿下在等待著您。”精靈用清脆悅耳仿佛唱歌一樣的精靈語,這樣說著。
休比利斯拍拍腦袋,歉然笑道:“老了,最近休息不太好,差點就要忘記了,姐妹,請帶路吧!”
這裏是一處架在樹木枝椏間的木屋,木屋的材質,是樹的枝椏,活著的枝椏,葉子依然留存著露珠,在王庭艾譜莉投射來的光芒下,像珍珠一樣閃閃發亮。
站在這裏,放眼望去,一條寬大筆直的林間青草綠地,延伸向遠方,在它兩邊,是一排排整齊粗壯的樹木,每棵樹上,都有一些枝椏團團盤在一起,構成一個個圓形的房屋,那屋子裏,草地上,枝椏上,到處都是精靈們的歡聲笑語。
誕生於森林,生長在世界樹下的精靈們,居住的就是這樣的地方,她們從小就飼育著大樹,照顧的無微不至,當成年需要離家之後,這棵大樹,將為了回報精靈多年的照顧,自動走到王庭規劃的青草道路旁,排好隊伍,糾纏一些枝葉,形成房屋。
這樣的房屋,將會給居住其中的精靈,帶來最安全的保護。
順著樓梯似的枝幹走下樹屋,幾個精靈小孩身周飛舞著鳥兒,嬉笑著從兩人身旁跑過。這些調皮的孩子,偶爾會因為腳步不穩而絆倒,道路兩旁的樹木,就會伸出手臂一樣的枝幹,扶起他們,為他們拭去灰塵――當然,這會讓孩子的父母不太高興,他們更希望孩子們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精靈雖然喜愛和平,喜歡舒緩的生活,但和平與安寧,卻會削弱一個種族堅強的意誌和精神,曾經吃過多次虧的精靈們,牢牢記得。
在不願意發動戰爭的情況下,依靠日常生活中,可以鍛煉堅強性格的方法,來教育下一代是最好的選擇。
踩著柔軟的草地,行走了一段時間,拐入一條分岔開的小路,休比利斯與那個女性精靈聊著天,到了一條小河邊,河邊結實的碼頭,一排獨木舟靜靜停泊,隨著微風拂過、河水蕩漾,而微微搖擺。
兩人上了一條獨木舟,輕輕撥動著槳,往下遊而去。
這條蜿蜒隱沒在樹林深處的小河,河水清澈如水晶,一條條嫩綠的細藤,從河兩邊的樹上垂下來,仿佛幕布窗簾。
操著獨木舟,蕩漾著一圈圈細微的波紋,行駛在這河上,細藤簾幕間,鼻中聞著混雜了草露花香,河水與泥土的清新味道,心中淡淡的憂愁慢慢排遣出來,惟獨剩下寧靜、祥和。
最近因為承受了格萊倫雅氏族和組織內部不斷的質問,而有些心煩意亂的休比利斯,長出一口濁氣,沉靜了精神,融入這似乎連時間都停滯的安寧之中。
當舟底輕輕一震,靠岸的時候,休比利斯才猛的醒過神,掏出懷表一看,竟然已經過去了2個半魔法時。
“果然,安寧最消磨時間,也最消磨意誌。”
獨木舟靠岸的地方,隻是一個簡單的停泊位,那裏站著一名精靈法師,在向他微笑致意:“休比利斯閣下,請跟我來吧!”
這位精靈穿著帶有鏤空圖案的法袍,渾身強大的魔力波動,隱隱震撼著休比利斯的精神,長者雖然與法師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麵前這位是一位等級很高的高階法師,最低也在18級以上,他不怠慢,行了一個德魯伊的禮道:“麻煩您了。”
“不需要如此客氣!”法師回了一禮,側身延請:“請跟我來。”
路途上很安靜,在精靈法師的帶領下,穿行在林間,卻見不到脫離了任何城市區域,就會見到的遊蕩魔獸,休比利斯很清楚,因為他能感應到,一**強大的傳奇威勢,籠罩了這片地域,那些遊蕩的魔獸根本就不敢過來,隻是無害的小動物,才能在這裏無憂無慮的尋找著吃食,或彼此玩耍。
當穿過最後一片茂密的草叢,在樹林的縫隙間,已經隱隱可見到一棵巨大的橡樹,撐著遮天蔽日的樹冠,坐落在仿佛平原一樣寬廣的林間空地中心,遠遠就像一柄巨大的傘。
這裏就是橡樹之原,遠古時代,德魯伊的居住地,當數千年前,精靈統治大陸時期,因為在魔族入侵而是否迎戰的決策上,有不同想法而又得不到采納的德魯伊,與精靈分裂離去後,這裏曾經一度荒蕪,直到100多年前,密林之子康拉德?艾德裏安,進入傳奇境界,隱居於此處,情況才稍微好轉。
等德魯伊再次回歸時,也不好趕走一位傳奇殿下,去要回居住地,就這樣擱置下來。
如今再次來到這片祖先居住過的地方,休比利斯奇怪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半點激動、緬懷,他所有的注意力與目光,有意無意間,都集中在平原中心,那棵巨大橡樹下。他還算不錯的視力,可隱約見到樹下有一位精靈,盤坐在地,而他的注意力集中的源頭,就是那個精靈,似乎精靈身上有著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
隨在身旁的法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不要多心,我的朋友,作為密林之子,康拉德大人的光芒,會吸引任何喜愛自然與樹木的智慧生命,您是德魯伊,這樣的現象,很正常。”
“原來是這樣……”休比利斯點點頭,若有所思。
精靈法師也不介意,依然微笑著,提醒道:“請站在這裏等待吧,康拉德大人正在與橡樹溝通,當他……”
話還沒說完,一個溫和,卻又浩大的聲音,穿過千米距離,滾滾傳來:“不用了,你先下去,我和這位德魯伊,單獨談談。”
“遵命,殿下。”法師恭敬的答應著,轉身退去。
等法師剛進入森林,一股微風突然刮過來,卷起等候著的休比利斯,眨眼時間就拉到了橡樹腳下。
休比利斯也不驚奇,腳剛落地,就單膝跪下,問候著:“尊貴的殿下,大德魯伊休比利斯向您致敬。”
有著一副年輕相貌,眉心上,魔紋匯成一棵樹木形狀,麵對著橡樹,雙眼微閉的康拉德,受了他的問候,也不轉身,隻是平淡的開口問道:“休比利斯,我問你,最近格萊倫雅氏族一直在招你詢問一位精靈的事情,是不是?”
“是的,殿下!”
“那麽,那個精靈的情況,和我說一”
“怎麽連這位殿下,也詢問那個小家夥?格萊倫雅氏族詢問他,還有理由,畢竟那個小家夥是他們氏族的成員,是格萊倫雅的明珠――帕蒂蘭的孩子,這位殿下又是為什麽詢問?可惜,我根本沒親眼見到,哪裏知道那個小精靈,目前怎麽樣。”
心中想著,休比利斯回答道:“很抱歉,殿下,這次去人類世界,應該是形跡暴露,我們遭到了追殺,使我沒有機會見到那個精靈。不過在駐佛尼亞的潛伏成員報告中,這位精靈在人類世界生活的很好,身份也……”
他還沒說完,一直安靜聽著的康拉德,突然睜開雙眼,碧綠的光芒激烈吞吐,一絲憤怒夾雜在暴喝聲中,從唇間迸出:“真是賊膽,居然敢闖進霧靄森林,倒看你們有沒有命出”
休比利斯被這暴喝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康拉德攜帶著狂暴的力量,卷起陣陣狂風,猛的衝天而起,投入森林上空那濃鬱的迷霧中……
……
請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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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丘陵波浪一樣起伏在這片東方的土地上,雖然已到了寒冬,但居住在霧靄森林邊緣的人類村莊,卻依舊在栽種著一些冬季植物,這些植物有著火紅的葉子與根莖,寒風吹拂而過,枝葉搖擺,仿佛紅彤彤的海洋。
幾名農夫拄著鋤頭、鐵鍁,樂嗬嗬的站在丘陵上,看著腳下那連綿望不到邊際的紅麥田。
一座座村莊,在丘陵下佇立著,每個相距的距離並不太遠,每到中午的時候,甚至可以互相見到炊煙嫋嫋升起,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犬吠聲都可以傳到相近的村子。
“冬季一過去,明年的收成應該很不錯!”一位瘸腿的老人,吃力的在丘陵上坐下,對他壯實的兒子說道。
他的兒子勉強點點頭,沒有說話。
沒有得到回答的老人,不悅的罵了一聲:“你啞巴了?對自己的爸爸,回答一句會死麽?”
“爸爸,我不想再待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地方,我想像您年輕的時候一樣,出去做一個冒險者,您這麽多年一直教導我武技,總不是要我把武技用在怎麽種糧食上吧?”壯實的兒子鼓起勇氣,向自己父親訴說著自己的願望,“您和幾位叔叔,不也經常回憶以前是冒險者時候的事情麽?為什麽您就不同意我也做一個光榮的冒險者呢?”
“閉嘴!”
老人躍起身,一巴掌抽在兒子臉上,幹瘦的身體裏蘊涵的強大力量,竟然隻是一巴掌,就把正處在壯年的兒子打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你懂什麽,嗯?我不同意你去,是為你好,不要以為練了點武技,就可以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了,你還嫩的很!什麽時候,你打我一巴掌,就能把我打的爬不起來,那你願意去哪就去哪,我半句話都不會多說。”
在父親憤怒的咆哮中,兒子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爸爸脾氣究竟有多暴躁,如果圖一時痛快頂了幾句,恐怕就不是一巴掌那麽簡單了。
罵了一會兒,老人喘著粗氣,漸漸停下,悶頭抽幾口煙絲,卻覺得往常消除煩悶、怒火最靈效的煙絲,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再沒了作用,一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焦躁,盤桓在心頭,他暴躁的扔下煙鬥,一腳把兒子踢下丘陵,獅子一樣暴怒的咆哮:“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
兒子不敢多待,火燒**一樣逃下山坡,往村裏奔去。
看著兒子倉皇、沮喪的背影,老人吐出一口濃痰:“不爭氣的東西!”
他撿起扔下的煙鬥,想再抽一口,卻發現裏麵的火已經熄滅。老人憤憤的又把煙鬥扔出去,撞在一塊凸起的尖銳小石頭上,斷成了兩截兒。
坐在原地嘀嘀咕咕的罵了一會兒,越顯寒冷的溫度,終於使他暫時壓下火氣。這時,一股強風吹過丘陵,帶起田野裏陣陣紅色波濤,一直翻滾到霧靄森林,那裏無數依然翠綠的樹木,在風中搖曳著枝椏,仿佛即使在這離了很遠的丘陵上,也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一股本不屬於冬日的清新氣息,突然就從老人心裏升起。
遠眺著森林,深深歎息。
二十年前,那森林,是他和幾個自小長大的兄弟們,最活躍的地方,那時的他們還正是壯年,依憑著胸中一股不服輸的血氣,毅然拋下祖輩辛苦經營的自由田,去做了冒險者、雇傭兵。可惜,幾個沒見過世麵的農家孩子,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了一年多,屢屢受挫,沒辦法之下隻好又回到這片生養的土地。當時正是精靈奴隸貿易最激烈的時候,精靈內部開始不斷加大力度打擊捕奴隊,使精靈奴隸在人類社會的價格攀升,有時一位極品的女奴,在拍賣會上成交的價格,甚至可以買下一位小貴族的領地。而參與捕奴的成員,可以獲得成交價格的30%作為酬勞。
這樣的買賣,又怎麽是家裏那幾塊自由田,或者辛苦賺來的傭金所能比擬的。
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為這利益而動心,義無返顧的投入進去,接受一位貴族的雇傭,深入霧靄森林開始抓捕精靈奴隸。
但是精靈高強度的打擊,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
在幽深的叢林中,變形德魯伊驅使的獸潮、叢林巡遊者無處不在的冷箭、平衡德魯伊精準的自然法術打擊、劍舞者強大的衝鋒還有盜賊神出鬼沒的暗殺,甚至連樹木,都在森林女神祭祀的指揮下,從土地裏拔根爬起,變成樹人揮舞著枝椏根係,狂暴驅逐。
百人的捕奴隊,都是中階職業,連高階職業都有10多名,但就是這樣強大的團隊,卻在深入霧靄森林半個月後,還沒有尋找到任何精靈聚居點的情況下,被消滅了一半,其中高階僅僅剩下3名。
死亡的恐懼籠罩了所有人,他們想退出去,但很可惜,連續半個月的長途逃竄,隊伍中負責感應方向的法師,因為體力衰弱落後了隊伍,被遊蕩的魔獸啃成了骸骨――他們在森林裏迷了路。
萬幸的是,在當天,他們就在迷路的情況下,闖進了一處精靈小村莊,一場激烈的戰鬥後,俘獲了兩名奴隸。
兩個女性精靈,一個成年,一個隻有12歲的樣子。
是一對母女……
“當時,人都已經瘋狂了……”老人默默歎息一聲,即使已經過去十多年,他大腦裏依然時時浮現那時殘忍的情景,二十多個精神崩潰的傭兵,將那個12歲的小精靈,拉扯進了草叢,邊淫褻癲狂的大笑,邊將成年的精靈按在旁邊,迫使她看著他們做出連神都無法容忍的獸行。
從那以後,他和他的幾個夥伴,才終於醒悟,原來所謂光榮偉大的冒險者和雇傭兵,就是這個樣子?
千辛萬苦從霧靄森林逃出來之後,心灰意冷及至厭惡的幾人,黯然離開冒險的世界,重新回到村子,放下一身的武技,拿起祖輩使用的鋤頭,安分做起了曾經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生活。
慢慢爬起身,老人跪在地上,雙手合什默默祈禱:“偉大的豐收之神,我在天上的父,天上的主,豐收之時給予羔羊富足生活的仁慈殿下,我秉承您的意誌,立於這地上,播種萬物,收獲果實,行使著善良,並唾棄誅除邪惡,請您寬恕我以往的罪孽……”
祈禱到這裏,老人突然一頓,苦笑:“神可寬恕,那一對母女,會寬恕我麽?”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內心的苦澀,還有那折磨了他十多年,每每午夜夢回滿頭大汗驚醒的惶恐,這天氣突然就冷了,一絲絲寒霜爬到他腳下,將泥土染成了灰白的顏色。
然後,無邊無際的風雪,陡然從丘陵背麵洶湧拍出,仿佛海嘯巨浪一樣,轟隆隆咆哮著淹沒了這處肥沃土地。
隻是瞬間,方圓百裏、千裏,就已被風雪覆蓋,不論山川河流,盡皆凍成堅冰。
一片片灰蒙蒙的鉛雲,也不知從哪裏過來,遮住了這方天空,溫暖明亮的太陽,成了一麵灰白的圓餅,掛在天上,越顯淒涼蕭瑟。
穿著棉大衣,裹在風雪中漫步而來的班尼迪克,踏上丘陵,身前是那個跪在地上,已經被凍成冰雕的老人。
伸出手,在冰雕上彈了幾下,發出“當當”脆響,班尼迪克歎息一聲,手心翻轉拂過,這冰雕頓時崩散成粉碎,粉紅的冰渣,叮叮叮叮,滾下丘陵落在下麵那在冰中依然火紅的紅麥田裏,再也看不到蹤影。
這時,一團金色旋渦從西方急速飛來,站在丘陵上,班尼迪克胡須微微抖動,嘴唇輕啟:“薩拉溫,傷勢發作了?要不然,你怎麽不能屏蔽我的預言了呢?”
肆虐的風雪陡然化成無數雙冰雪巨手,直插天空,手指抓動之間,抓蟲子一樣,自四麵八方齊齊向金色旋渦捏去。
眼見無處可逃,旋渦突然停頓下來,猛的爆開,成千上萬的金芒好像利劍一樣,狠狠向那無數雙巨手穿刺過去。
“嗬嗬嗬嗬,垂死掙紮!”
班尼迪克念頭一動,高空灰色雲層立刻變的漆黑,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本就寒冷無比的溫度再次下降,那接天連地高竄而起的無數冰雪大手,在低溫下晶瑩的光澤不斷流動,隻是眨眼的時間,就變成瓦藍的堅冰。萬千金芒刺在其上,撓癢癢一般,半點痕跡都留不下來,砰砰聲響中,反倒是金芒承受不了反擊的力量,爆散成縷縷金色霧氣,隻一會兒,就漸漸淡去。
不過也不是全然無用,倒也消除了這些巨手前進的力量。
見法術不能奏效,嗬嗬大笑著的班尼迪克也不在意,伸手進舊棉衣裏掏摸幾下,拽出條仿佛水晶材質,即使這天地昏暗如夜晚,也散發著蒙蒙幽光的鎖鏈。一手抓住鎖鏈,劈啪劈啪,淩空抖抽幾下,指尖魔力一動,鎖鏈頓時幽光大盛,見風就長,瞬間成了綿延千米的長鎖,蛇一樣扭動著身軀,直向天上還不斷放射金芒的旋渦纏去。
見到長鎖纏繞過來,旋渦爆散出的金芒,方向一轉,匯成金色洪流衝擊過去。
半空中一片叮當脆響,那些金芒,根本拿長鎖沒有任何辦法就穿了過去。
正當長鎖穿過金芒,將要纏上旋渦的時候,薩拉溫的聲音滾滾如雷在天空震蕩:“等等,收回你的狗鏈子,我自己下去。”
長鎖頓時停下,片刻後,開始緩緩收回。
“嗯,也好,給你留點臉麵,相信你也不敢騙我!”班尼迪克點點頭,收回了長鎖,消去魔力,長鎖立刻縮小,又成了剛拿出來,那副小巧玲瓏的模樣。
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懼怕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受傷的薩拉溫是否會逃跑,方圓百裏,都已經被他的冰雪封凍,在這封凍的範圍,除非和他平級,否則沒有誰可以逃的出去。當初鑰匙被偷走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被另外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住,也不會任由薩拉溫隻是受傷卻成功逃走。
躲在旋渦裏的薩拉溫,似乎也知道自己逃不出了一眼在他身旁,靜靜站著沒有半點反應,隻是怔怔望向霧靄森林的亞戈,薩拉溫指揮著旋渦,落到丘陵上,距離班尼迪克隻是幾十米。
“你受傷很重,再不治療休養,就算能活下來,這具身體也要廢了。”班尼迪克翻著渾濁的老眼,上下打量一會兒薩拉溫,慢慢說道:“鑰匙在哪?現在給我在你曾經向我求學過的情分上,我放你離開,還擔保布萊恩殿下收回對你的追殺令。”
劇烈咳嗽咯血的薩拉溫,搖頭笑笑,“曾經向你求學?那是100多年前的事了,你要真看重這個情分,就不會把我打成這副樣子。我把鑰匙給你,就是丟了最後一道保命的資本,班尼迪克老師,你曾經可是稱讚過我聰明,怎麽,現在又把我當傻子騙麽?”
班尼迪克耷拉著眼皮,不為所動,隻是低聲說道:“你是聰明,可聰明的過了頭,就算你不交給我,難道我就不會自己取?”
薩拉溫雙臂張開大笑:“哈哈哈哈,班尼迪克,你大可以來取,看你是不是能找到。”
“……”
沉默著,班尼迪克沒有上前,先不說近身靠近一位麵臨絕路的傳奇法師,是很危險的事――即便是高階法師鼓蕩魔力自爆,都會造成強大的殺傷,更何況傳奇――隻是從薩拉溫現出身,他瞬間的感應就已經知道,鑰匙不在對方身上,但用預言術預言的無數畫麵中,鑰匙的氣息確實是跟隨著薩拉溫的氣息移動,他可以確定自己的感應沒有錯,預言術也沒錯,但究竟是怎麽回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
這時,他目光掃到薩拉溫身後,一個白頭發的少年法師映入眼簾,“難道在這個精靈身上?”
這樣想著,他剛要分出一縷意識,想繞過隱隱把精靈身上氣息全部遮住的薩拉溫,仔細檢查一下,一股龐大的魔力突然爆發,這狂燥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的魔力,使班尼迪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一麵冰晶立在身前。
剛立好冰晶,身前金光一閃,一團旋渦乍現,卷起薩拉溫和亞戈,就向不遠的霧靄森林拚命衝去。
“這是燃燒生命?增加魔力?薩拉溫,你敢耍我!!”
班尼迪克陡然瞪大眼睛,須發皆張,雙眼幽藍寒光爆射,怒吼一聲,幹瘦身軀猛的一晃,咆哮的冰雪發出雷鳴般的轟然巨響,仿佛末日到來一樣漫天卷起,方圓百裏以內,哢嚓嚓一陣陣轟鳴,無數冰柱、冰山,拔地而起,炸成刀刃似的碎片,被狂風卷動如長蛇一般向那急速逃竄的旋渦刮去。
但他到底還是反應慢了半拍,燃燒生命補充了魔力,繼續壓製住傷勢的薩拉溫,指揮著旋渦靈活的躲過幾次攻擊,一頭紮進霧靄森林上空那濃厚的迷霧。
身形閃了幾閃,幾個跨步就追到森林邊的班尼迪克,臉色鐵青,一股股滅絕生機的寒氣從他那看似老朽的身體上散發出來。
看著那幽深的森林,在他傳奇的視野中,十數道強大的神威遊走在迷霧中,還有許多弱小一些的傳奇、半神威勢,也糾纏其中,與神威相和織成一麵巨大無形的網,將整座森林都覆蓋住,那其中隱隱的警告,即使沒有踏入森林半步,他也能感應的清楚。
心中念頭轉動,隻是瞬間,班尼迪克就明白了薩拉溫的打算,頓時胸中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原來是這樣,你一直往東跑,我還以為你是想入海,進到無盡海洋去尋求莫那茲島的保護,沒想到,你的目的地居然是這座森林,我還奇怪,怎麽逃跑的時候還不忘記從哪帶個精靈一起,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我的好學徒,很好,很好!”
班尼迪克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被人耍弄,究竟是幾百年前了,從他成為傳奇,衝破預言諸神的阻撓,成功在奧術的基礎上,根據古代黑白魔法時代的文獻,摸索並構建出了預言係法術之後,再沒有誰可以忽視他的地位與威嚴,即使是那位坐在王座上,鎮守寒冰之歌大峽穀已經上千年的軍團長殿下,也不敢隨便拿他**。
但今天,卻被一個小輩兒用小小的手段,給欺騙了。
猶豫了片刻,終究是還是忍不下這份屈辱,班尼迪克咯咯冷笑:“以為逃進去就安全了?我看你怎麽死!”
狂燥的冰雪,在他的怒火下,蔓延進蔥鬱茂密的森林之中,上空迷霧震蕩,一絲絲連他都察覺不到的訊號傳到森林深處……
……
“多麽醜陋的生物啊,布萊恩,你說,如果我放棄了守護城牆,那我們身後的人類世界,會是什麽樣子呢?”
布萊恩默默看著那個方向,思考著軍團長話語中的意思,片刻後,才說道:“那會是秩序文明的末日。”
“是啊,秩序文明的末日……”
古怪的語調中,誰也聽不出,這位軍團長殿下心中是怎樣的情緒,他那模糊的臉龐,淡淡的光彩中,一個個有著各種各樣表情與動作的人影,飛快閃過,“我鎮守了一千多年的大陸,將會在放棄守護之後,被這群惡心的蠢物肆意破壞。一千年,一千年,多麽長的時間啊,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布萊恩,你跟隨我最久,你知道麽?”
“我知道,尊貴的殿下!”
“可是有人不知道。”軍團長站起身,淡淡的聖光在鎧甲覆蓋的身軀上閃耀,無邊威勢突然散發開,空間猛的一陣波動,仿佛承受不住他的站立,將要麵臨崩潰一般,“一千多年前,他們說,隻要我鎮守300年時間,我相信他們的話,相信萬神殿的公正,努力壓製住我的神火,來到這苦寒的地方,一手建立起那龐大的城牆與外圍防線,帶領著我的子民們,阻擋了深淵與地獄的入侵。900年前,他們說,還需要我再鎮守3百年,我依然相信了,我知道他們在努力抑製著深淵和地獄的感染,並將混亂驅逐出大陸,避免催化,這是個複雜的工程,我願意獻出自己的力量,然後你來到我身邊,我們一起建立皇冠軍團。”
“……400年前,他們說,我還要再繼續鎮守下去,這次又有什麽理由呢?沒有,一點理由都沒有,他們用命令的語氣,像對待下屬一樣,命令我繼續鎮守下去。這是為什麽?地獄已經被他們成功策反,歸入了秩序,現在在外層位麵與深淵不死不休,混亂神明也被驅逐出大陸,隻需要他們聯手發動一次攻擊,淨化掉吸附在這片天地的外層位麵巢**,這些看似源源不斷的醜陋生物,將會被徹底清除。”
堡壘頂端的空間,在他平靜而又古怪的語調中,劇烈的晃動,一絲絲裂開的空間裂縫,也呼嘯著噴出迅猛的風暴,高台下正撕殺著的百名戰士,悄然之間,被突然出現的幾隻巨口吞沒,那些躲在空間裂縫裏的神孽,舔舐著恐怖的嘴巴,虎視耽耽,看向高台。
看著那被撕裂的空間屏障,被滔天威勢壓在身上,好像背負了一座大山的布萊恩,心中突然浮現一句話:
神恩如海,神威如嶽。
這神威浩浩蕩蕩,重若千鈞,壓的他雙腿發軟,心中一個強烈的念頭在誘惑著他,讓他跪下。但布萊恩卻清楚的知道,這不能跪,這是麵對神的壓迫所產生的本能誘惑,如果屈服在這誘惑下,那他以後在麵對神威的時候,將寸步難行。就像凡人被蛇驚嚇,若受不住這驚嚇恐懼,轉頭就跑,以後遇見蛇也是同樣的反應,不敢對抗。但要撐過了那瞬間的驚嚇,想辦法把蛇打死,慢慢就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
撐過最強大的一波威勢,布萊恩趁著喘息的機會,連忙出聲阻止道:“殿下,請收斂您的氣息,這個城堡無法承受。”
“……抱歉,布萊恩!”
這樣說著,無邊的威勢頓時收斂起來,重新坐回王座,看著北方極光變幻的天空,發覺自己心緒不太安寧的軍團長沉默著,不再言語。
喘息了片刻,精神又恢複的布萊恩,拭去額頭的汗水,斟酌的詞語安慰道:“殿下,請您不要太焦急,一千年都過去了,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們的傳奇團隊培訓完畢,武器製造好,就聯手毀滅那個外層位麵,到時候沒有了這些生物的威脅,您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的意思,立地封神,他們也沒話可說。”
聽見布萊恩的這些話,軍團長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揮揮手,讓他退下。
布萊恩嘴唇動了幾下,卻終於還是把下麵要勸解的話,咽下去,深深躬身,下了高台,閃身離去。
良久,徘徊在高台周圍空間裏,嘶吼著不願離去的幾隻神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毀滅力量,陡然爆發,隻是一瞬間,就順著它們固定在這裏的意念,侵入了居住於虛空星界的本體。
“噗!”
一聲輕響中,連反應都來不及,這幾隻神孽徘徊在附近的意念,因為本體的毀滅,散成了一縷縷煙塵。
緩緩收回手,軍團長見到,北極長年懸掛在地平線不落的太陽,終於落下了。
在漸漸漆黑的天空下,一聲歎息飄揚在這孤獨的高台上:
“等,等,等了千百年……曾經小醜一樣在我腳下,搖尾乞憐的伊恩,都已經是騎士與貴族之神,我,還怎麽等的下去?”
……
……
起身仔細的梳洗過後,休比利斯跪在屋子裏擺放的西維婭聖徽前,例行虔誠的祈禱片刻,直到外麵有人在輕聲問候:“休比利斯長者,您起來了麽?”
“啊,請稍等!”
休比利斯站起身,拉開厚重的木門,立刻,一束從王庭艾譜莉照耀過來的乳白光芒,穿過無數枝葉屏障,落在他身上。那仿佛春日般溫暖的光,滋潤了他根係似的胡須,使它歡喜的抖動,頭上鹿角似乎也在微微快樂的震鳴。
一個美麗的女性精靈,頭發與衣服上,還帶有露珠,恭敬的站在門口。
“長者,很抱歉打擾您休息,您應該去橡樹之原了,偉大的殿下在等待著您。”精靈用清脆悅耳仿佛唱歌一樣的精靈語,這樣說著。
休比利斯拍拍腦袋,歉然笑道:“老了,最近休息不太好,差點就要忘記了,姐妹,請帶路吧!”
這裏是一處架在樹木枝椏間的木屋,木屋的材質,是樹的枝椏,活著的枝椏,葉子依然留存著露珠,在王庭艾譜莉投射來的光芒下,像珍珠一樣閃閃發亮。
站在這裏,放眼望去,一條寬大筆直的林間青草綠地,延伸向遠方,在它兩邊,是一排排整齊粗壯的樹木,每棵樹上,都有一些枝椏團團盤在一起,構成一個個圓形的房屋,那屋子裏,草地上,枝椏上,到處都是精靈們的歡聲笑語。
誕生於森林,生長在世界樹下的精靈們,居住的就是這樣的地方,她們從小就飼育著大樹,照顧的無微不至,當成年需要離家之後,這棵大樹,將為了回報精靈多年的照顧,自動走到王庭規劃的青草道路旁,排好隊伍,糾纏一些枝葉,形成房屋。
這樣的房屋,將會給居住其中的精靈,帶來最安全的保護。
順著樓梯似的枝幹走下樹屋,幾個精靈小孩身周飛舞著鳥兒,嬉笑著從兩人身旁跑過。這些調皮的孩子,偶爾會因為腳步不穩而絆倒,道路兩旁的樹木,就會伸出手臂一樣的枝幹,扶起他們,為他們拭去灰塵――當然,這會讓孩子的父母不太高興,他們更希望孩子們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精靈雖然喜愛和平,喜歡舒緩的生活,但和平與安寧,卻會削弱一個種族堅強的意誌和精神,曾經吃過多次虧的精靈們,牢牢記得。
在不願意發動戰爭的情況下,依靠日常生活中,可以鍛煉堅強性格的方法,來教育下一代是最好的選擇。
踩著柔軟的草地,行走了一段時間,拐入一條分岔開的小路,休比利斯與那個女性精靈聊著天,到了一條小河邊,河邊結實的碼頭,一排獨木舟靜靜停泊,隨著微風拂過、河水蕩漾,而微微搖擺。
兩人上了一條獨木舟,輕輕撥動著槳,往下遊而去。
這條蜿蜒隱沒在樹林深處的小河,河水清澈如水晶,一條條嫩綠的細藤,從河兩邊的樹上垂下來,仿佛幕布窗簾。
操著獨木舟,蕩漾著一圈圈細微的波紋,行駛在這河上,細藤簾幕間,鼻中聞著混雜了草露花香,河水與泥土的清新味道,心中淡淡的憂愁慢慢排遣出來,惟獨剩下寧靜、祥和。
最近因為承受了格萊倫雅氏族和組織內部不斷的質問,而有些心煩意亂的休比利斯,長出一口濁氣,沉靜了精神,融入這似乎連時間都停滯的安寧之中。
當舟底輕輕一震,靠岸的時候,休比利斯才猛的醒過神,掏出懷表一看,竟然已經過去了2個半魔法時。
“果然,安寧最消磨時間,也最消磨意誌。”
獨木舟靠岸的地方,隻是一個簡單的停泊位,那裏站著一名精靈法師,在向他微笑致意:“休比利斯閣下,請跟我來吧!”
這位精靈穿著帶有鏤空圖案的法袍,渾身強大的魔力波動,隱隱震撼著休比利斯的精神,長者雖然與法師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麵前這位是一位等級很高的高階法師,最低也在18級以上,他不怠慢,行了一個德魯伊的禮道:“麻煩您了。”
“不需要如此客氣!”法師回了一禮,側身延請:“請跟我來。”
路途上很安靜,在精靈法師的帶領下,穿行在林間,卻見不到脫離了任何城市區域,就會見到的遊蕩魔獸,休比利斯很清楚,因為他能感應到,一**強大的傳奇威勢,籠罩了這片地域,那些遊蕩的魔獸根本就不敢過來,隻是無害的小動物,才能在這裏無憂無慮的尋找著吃食,或彼此玩耍。
當穿過最後一片茂密的草叢,在樹林的縫隙間,已經隱隱可見到一棵巨大的橡樹,撐著遮天蔽日的樹冠,坐落在仿佛平原一樣寬廣的林間空地中心,遠遠就像一柄巨大的傘。
這裏就是橡樹之原,遠古時代,德魯伊的居住地,當數千年前,精靈統治大陸時期,因為在魔族入侵而是否迎戰的決策上,有不同想法而又得不到采納的德魯伊,與精靈分裂離去後,這裏曾經一度荒蕪,直到100多年前,密林之子康拉德?艾德裏安,進入傳奇境界,隱居於此處,情況才稍微好轉。
等德魯伊再次回歸時,也不好趕走一位傳奇殿下,去要回居住地,就這樣擱置下來。
如今再次來到這片祖先居住過的地方,休比利斯奇怪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半點激動、緬懷,他所有的注意力與目光,有意無意間,都集中在平原中心,那棵巨大橡樹下。他還算不錯的視力,可隱約見到樹下有一位精靈,盤坐在地,而他的注意力集中的源頭,就是那個精靈,似乎精靈身上有著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
隨在身旁的法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不要多心,我的朋友,作為密林之子,康拉德大人的光芒,會吸引任何喜愛自然與樹木的智慧生命,您是德魯伊,這樣的現象,很正常。”
“原來是這樣……”休比利斯點點頭,若有所思。
精靈法師也不介意,依然微笑著,提醒道:“請站在這裏等待吧,康拉德大人正在與橡樹溝通,當他……”
話還沒說完,一個溫和,卻又浩大的聲音,穿過千米距離,滾滾傳來:“不用了,你先下去,我和這位德魯伊,單獨談談。”
“遵命,殿下。”法師恭敬的答應著,轉身退去。
等法師剛進入森林,一股微風突然刮過來,卷起等候著的休比利斯,眨眼時間就拉到了橡樹腳下。
休比利斯也不驚奇,腳剛落地,就單膝跪下,問候著:“尊貴的殿下,大德魯伊休比利斯向您致敬。”
有著一副年輕相貌,眉心上,魔紋匯成一棵樹木形狀,麵對著橡樹,雙眼微閉的康拉德,受了他的問候,也不轉身,隻是平淡的開口問道:“休比利斯,我問你,最近格萊倫雅氏族一直在招你詢問一位精靈的事情,是不是?”
“是的,殿下!”
“那麽,那個精靈的情況,和我說一”
“怎麽連這位殿下,也詢問那個小家夥?格萊倫雅氏族詢問他,還有理由,畢竟那個小家夥是他們氏族的成員,是格萊倫雅的明珠――帕蒂蘭的孩子,這位殿下又是為什麽詢問?可惜,我根本沒親眼見到,哪裏知道那個小精靈,目前怎麽樣。”
心中想著,休比利斯回答道:“很抱歉,殿下,這次去人類世界,應該是形跡暴露,我們遭到了追殺,使我沒有機會見到那個精靈。不過在駐佛尼亞的潛伏成員報告中,這位精靈在人類世界生活的很好,身份也……”
他還沒說完,一直安靜聽著的康拉德,突然睜開雙眼,碧綠的光芒激烈吞吐,一絲憤怒夾雜在暴喝聲中,從唇間迸出:“真是賊膽,居然敢闖進霧靄森林,倒看你們有沒有命出”
休比利斯被這暴喝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康拉德攜帶著狂暴的力量,卷起陣陣狂風,猛的衝天而起,投入森林上空那濃鬱的迷霧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