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麗酒店的宴會廳內,程光華正在為他的寶貝女兒舉辦生日宴。


    賓客來得很多,一方麵是程光華在生意場也算有個君子之名,來捧場的自然不在少數,另一方麵,未來集團的兩位公子為了程家這位小姐“爭風吃醋”的事已經在圈內傳遍,大家多多少少也想來看看熱鬧。


    宋白海到得比宋宜風早,但程光華對他並不太熱情,客套了幾句便沒繼續深談。宋宜風一來,他更是撇下宋白海,露出笑臉親自上前去迎。


    宋白海端著酒杯,冷眼看著相攜而走的兩人,一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


    “宋大少爺,這是在借酒消愁?”宋白海剛喝完,便有一惹人討厭的聲音傳至,他抬眼一看,是他的酒友之一,康氏醫療器械的小公子康盛。


    “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怎麽,想看我笑話?打錯算盤了吧。”見是自己人,宋白海稍稍卸下了防備。


    看宋白海一副完全沒受影響的樣子,康盛便知道他最近聽來的消息絕非空穴來風。


    “心態不錯嘛。”他從路過的侍應生手中拿了一杯香檳,抿了一口,與宋白海並肩而立,正對著在和程光華談笑風生的宋宜風,康盛又道,“可是程光華那老家夥似乎還是把寶押在你寶貝弟弟身上呢,你就不生氣?”


    宋白海放下酒杯道:“我為什麽要生氣?反正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


    “這麽說,你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康盛眼中閃過精光。


    “你小子又聽到什麽風聲?不妨直說,別給我繞來繞去。”宋白海知道康盛打什麽算盤,康盛被說中,也不覺得丟臉,幹脆敞開了來說,“你最近動作這麽大,我想不知道都難,你那弟弟的身世,真的有問題?”


    康盛的下巴朝宋宜風的方向抬了抬。


    宋白海輕笑一聲,雙眼眯了眯,說道:“我從來就沒有什麽弟弟。”


    這話相當於已經給了答案,康盛頓時將酒一飲而盡,心中竊喜,在這兩兄弟之間他沒有站錯隊。


    康氏醫療一直都是未來集團的合作夥伴,康盛的父親一直都讓他和宋家打好關係,以便未來加強合作,所以他和宋白海交情一直不錯。不過自從宋宜風回來之後,他的父親似乎嗅到了不同的風向,讓他也和宋宜風多走動。


    他家老頭子的打算,康盛還是清楚的,本來他也不介意宋家最後由誰來繼承,總之隻要未來集團和康氏的合作不中斷就行,但偏偏宋宜風這小子比他哥還要傲慢,這就讓康盛心中很不滿了。


    康盛現在還記得,之前他拿著他好不容易從拍賣會上競來的一瓶已有五十年份的稻草酒去拜訪宋宜風,宋宜風卻不識好歹地拒絕了。交談間,宋宜風也並未對康盛多熱情,甚至還提起了多年以前,康盛曾和宋白海等人,一起故意將他推下山坡,害他差點就丟了命的事。


    那會兒他們還是高中生,當時宋宜風已經被宋居安接到了宋家有一段時間,宋白海原本就聽到過風聲,他父親在外麵和別的女人有個野種,現在這個野種竟然還登堂入室,他心中本來就有敵意,加上潘雅琴一直告誡他,對方是來跟他爭奪宋家家產的,於是宋白海對宋宜風更是心懷恨意,沒多久就趁著學校舉行秋遊活動,和康盛還有幾個常玩在一起的哥們兒將宋宜風騙到了山中偏僻的一隅,將宋宜風從一側山坡推了下去。


    那個山坡其實不算陡,他們原本不過是想教訓一下宋宜風,讓他以後老實點,不要跟宋白海作對,也估摸著宋宜風能夠自己爬上來才走掉的。可結果沒想到,宋宜風摔下山坡摔斷了腿,加上他當天本就感冒了,喉嚨一直處在失聲狀態,呼救都呼不出來,偏偏帶隊老師在統計人數時,康盛和宋白海撒謊說他身體不舒服,宋家已經派人接他回去了,帶隊的老師因此也沒叫人去找他。


    宋宜風就這麽在山坡下獨自待著,從天亮待到天黑。


    他沒有水喝沒有東西吃,又挪動不了,加上心裏本來就著急,便病得更厲害,不久之後就開始發燒,一直燒到快昏迷不醒了,宋家的人才找到他。


    據後來照顧他直到他康複的周伯說,當時他已經燒糊塗了,一直不斷在呼喚他的母親帶他走,周伯生怕他真的就跟著他母親去了,一直握著他的手,讓他堅持下去,活下去。


    整件事,宋宜風沒有哪一天忘記過,尤其是康盛和宋白海推他下去的表情,如雕刻在他的腦海中一般。他們在笑,笑得那麽輕鬆,就好像他們推下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本來就打算扔掉的垃圾一般。


    除了自己,其他人,命比螻蟻賤。這是他從他們身上學到的第一個道理。


    宋宜風的這種心情,康盛自然不能理解,像他們這種施暴者,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他隻會覺得,宋宜風這個血統不正的私生子,居然會如此小心眼,那樣陳年穀子爛芝麻的事也記到現在,將來若是他掌權,康氏絕對拿不到好處。


    自然,在宋家兩兄弟爭權的這場鬥爭中,他站在了宋白海這邊。


    康盛和宋白海交談著,忽然大廳的一角發出一陣騷動,這場生日宴的主角,程家的千金,如今正當紅的小花旦程璐終於登場了。


    程璐穿著一身白色的晚禮服,邁著小步子走向她父親的身邊,臉上雖然掛著得體的笑容,但心中早已經不耐煩。


    禮服是她母親去訂的,腰圍實在太小,她本來不想穿,但母親非要她穿,還說她平時出席活動的那些衣服實在是太不大家閨秀了,這次生日宴不是出席通告,必須端莊得體。於是她在化妝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束身衣崩了又崩,才將自己塞進禮服裏,幾乎將她的午飯都要勒出來了。


    程璐叫苦不迭,但是沒有說不的權利。


    她知道這場生日宴的重點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是父親打算借著這個生日宴,將她和宋家那位海歸回來的小公子湊作堆的消息發布出去。


    程璐不喜歡宋宜風,而且她也知道,宋宜風對她也不感興趣。她雖然也喜歡好看的皮囊,但顯然不會被一張好看的皮囊迷到失去自知之明。那些所謂的親密接觸的新聞,全部都是借位而已,而且宋家兩兄弟正在爭奪未來集團繼承權的事早已經人盡皆知,她母親前腳讓她和大的相親,後腳小的就通過他父親要和她約會,傻子才會看不出來這是為什麽。


    程璐一向不過問父親生意場上的事,但是現在牽扯到了自己,就算想置身事外也做不到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所有人來表演。就算演技差也無所謂,反正商場不是娛樂圈,就算演得再差,也不會有人當麵來罵你。


    所以當程光華特意將程璐和宋宜風湊在一起後,程璐隻是淡淡地和宋宜風客套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當花瓶。間或有人前來打招呼,送禮物,她再客套幾句,然後把話匣子拋給宋宜風。在外人看來,兩人真真是一對璧人。


    隻是當宋白海也走過來,還問她肯不肯賞臉陪他跳一支舞時,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父親已經離開,和別人談生意經去了,她母親也加入了貴婦群,看了周圍一圈,她從前就不太混名媛圈,在場的千金不認識幾個,連借人遁走都找不到。程璐看了一眼宋宜風,想看看他會不會表態,但宋宜風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視線集中在另外一個方向。


    程璐下意識地往宋宜風看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她咬住了下唇,眼睛裏也迸出火花。


    又是她!她怎麽會跟他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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