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涵的父母回國了,這一對夫妻非常忙碌,世界各地奔走,醫院破例讓他們在這個時間探視病人。鄭子涵躺在媽媽的懷裏,鄭爸爸正在給女兒拆禮物。


    古修和蘇維夏路過的時候,鄭子涵眼尖看到了他們,趕緊從床上跳下來,叫了一聲:“古醫生,古醫生你快過來,我爸爸給你帶禮物啦!”


    “不早了,明天再說。”古修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推著蘇維夏繼續往隔壁走。


    鄭子涵直接跑出來,拉著他們就去了自己的病房。


    “爸媽,這位就是隔壁的蘇姐姐,那天發生意外,是她救了沐久姐姐。”鄭子涵親切的拉著蘇維夏的手,向自己的父母介紹。


    蘇維夏想起她救的那個灰衣女孩叫做沐久,也是這夫妻兩個的女兒,禮貌性地笑了笑說:“舉手之勞而已。”


    鄭媽媽深深地看了蘇維夏一眼,那一眼讓蘇維夏有點不太舒服,不是一種感激的目光,倒像是她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過了片刻,鄭媽媽對蘇維夏笑了起來:“多虧了蘇小姐,真是辛苦你了,兩個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我們家可怎麽活下去。”


    “的確……是挺辛苦的。”蘇維夏說完這句話,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病房,瞬間安靜了,她仿佛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一樣,抬著頭,迷茫地看著眾人。


    隻有古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晚了,我的這位病人也要休息了。”


    蘇維夏趕緊打了個哈欠,假的不能再假,耷拉著眼皮說:“我好困啊!”


    古修又一個沒忍住笑了。


    轉身離開之前,古修掃了一眼,窗外赫然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出門口,蘇維夏立刻問道:“你方才笑什麽?”


    古修卻所答非所問:“你在醫院無聊的話,我可以給你買本書看。”


    “什麽書?”


    “演員的自我修養。”


    蘇維夏撇了下嘴。


    關上28床病房的門,古修將蘇維夏領到床邊,然後替她摘了紗布,又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去,小聲說道:“你要不要先進來?很危險。”


    住院樓都帶一個小曬台,所以外麵突出去一塊,約莫半米寬,隔壁的小曬台上正蹲著一個女孩,是原本在29床的沐久。


    沐久被發現了,她悄悄地站起來,一條腿跨出去,似乎是想直接從隔壁跨過來。


    “要不要幫忙?”蘇維夏趕緊問,這裏還是挺高的,萬一不小心掉下去不是開玩笑的。


    古修搖了搖頭說:“不必,她身手比你好多了。”


    果然,沐久輕巧落地,她甩了甩短發,沒有穿病號服,還是那件灰色的套裝運動服,她胳膊上沒有那天的紋身了,也沒有帶誇張的飾品,幹幹淨淨的像個鄰家女孩。


    “坐吧。”古修說。


    “我不累。”沐久站在床邊,打量著古修,眼角掃到蘇維夏的時候,頗為激動,她壓抑著自己,小聲說了句謝謝你。


    “你紋身呢?”古修問。


    “洗了,我那是貼紙,弄身上唬人的,真紋身多疼啊,我特怕疼的古醫生。”沐久似乎是怕他們不信,扯開領子,弄了點口水在用手指上,去搓著肩甲上的圖案,“你們看,一撮就……”


    “住手!”蘇維夏大喊一聲,與此同時用手遮住了古修的眼睛。


    沐久爽朗一笑說:“夏夏姐你是我的恩人,古醫生是醫生,醫生麵前不分男女,統稱病人,看看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維夏小聲說:“我是怕他辣眼睛,古醫生有潔癖。”


    古修的嘴角彎了彎,把頭歪了歪,看了沐久一眼:“你找我們有事?”


    沐久微微低下了頭,收斂起張揚的氣息,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失去一顆腎髒,也不會太疼吧?”


    “醫院有最好的麻醉師,不會很疼沐久。”古修耐心說道。


    沐久昂起頭笑了下:“明天我就是鄭沐久了,鄭這個姓氏也不怎麽樣嘛。哎,算了,我回去了,鄭子涵那個蠢貨明天早上還要來找我吃飯。”


    “好,恭喜你,需要我送你嗎?”古修說。


    “一共就兩步路,古醫生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大半夜的你賴在夏夏姐這不太合適。”


    古修笑了下,目送沐久離開了,病房重新陷入了安靜。


    蘇維夏悄悄按了一下gdn的手環,連接上係統,對沐久進行了檢索,眨眼間,沐久的信息就輸入了她的腦海裏。


    沐久和鄭子涵出生後體弱多病,恰巧鄭家破產,鄭家父母遺棄了作為姐姐的沐久。她命大沒死,在鬧事區討生活,所謂的鬧事區就是貧民窟,充斥著窮人和罪人。幾年後,鄭家依靠炒股翻了身,可鄭子涵的身體也每況愈下。鄭家都以為沐久死了,直到三年前,鄭子涵和沐久相遇。沐久偷了鄭子涵的錢包,逃跑的路上被車撞了,鄭子涵救了她一命,兩個人長得十分相像,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好朋友。一直體弱的鄭子涵在兩年後查出了腎衰竭,作為好朋友的沐久一定要進行捐贈,如此發現了她們是親姐妹。


    而在這以後,沐久消失了,她無法接受這一切。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現在鄭子涵的麵前。


    蘇維夏關掉係統,結束了自己看似發呆的狀態,扭頭看見古修奇怪地看著自己,她咳嗽了一聲,問:“鄭子涵是腎衰竭,沐久剛才那話的意思是她要捐腎?”


    古修點了下頭,今天他的看到沐久去簽字了。


    “為什麽?”蘇維夏想不通。


    古修去衛生間打了一盆溫水,擰了一塊濕毛巾遞給蘇維夏,說:“或許是血濃於水?”


    “古醫生,移植手術是什麽時候?”


    “體檢後沒問題的話一般越快越好。”


    “也就是下周差不多?”


    古修點了下頭,把蘇維夏手裏的髒毛巾拿過來,端著水盆去了衛生間。


    “這個手術,沐久她……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因為救過她一命,所以有責任感?”


    蘇維夏嗯了一聲,古修總結的非常切合她的心意。她說:“我總覺得她會有危險。”


    古修笑了笑說:“別擔心,下周這個手術不會進行。隻有一顆腎髒怎麽移植呢?”


    蘇維夏震驚了,為什麽隻有一顆腎髒?她在gdn的係統裏沒什麽沒有查到這方麵的資料?


    “我去值班,你睡吧,有事給我打電話。”古修關了燈,退了出去。


    “等等!到底是怎麽回事?”蘇維夏從床上下來,想要攔住古修,古修拍了拍她的肩膀,鄭重道,“蘇維夏,你過分關心這件事了。這是其他病人的隱私,我無法在告訴你了。”


    “可是……”


    “晚安。”古修強行打斷了這次談話,退出了病房。


    被病魔折磨的鄭子涵,隻有一顆腎髒的沐久,天台上爭執的兩姐妹,那一推到底隱藏了什麽?難道說!


    蘇維夏瞪大了眼睛,她腦海裏逐漸清晰了,無法活命的鄭子涵想要活下去,隻有得到沐久的腎髒,而隻有一顆腎髒的沐久,除非死去,否則無法捐獻。天台上那種熟悉的感覺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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