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前兩次都是她逛了一段時間他才出現,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告訴他自己的行蹤,他再從別處趕來一樣!


    文卿身上一下子冒出冷汗,雖然她在老師傅身上沒有察覺到惡意,卻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重來一世,她比任何人都惜命。


    她不落痕跡地觀察左右,打算找機會走開,不想卻被老師傅一眼看穿,他一把鉗住文卿的胳膊,直接把她帶勁了黎花埠!


    文卿嚇得一聲驚叫,季四叔叫的聲音比她還大,他“嗷”地一聲怒道:“死丫頭鬼叫什麽!嚇死老頭子了!”


    之前見過的老闆從內室匆匆走出來,見到兩人的姿勢趕緊上前把文卿解救出來,對老人投去不贊同的眼神:“四叔,這是鬧什麽呢?”


    季四叔氣哼哼道:“誰鬧了?我才沒有鬧呢,我這是在做正事!”


    老闆搖搖頭,安撫文卿道:“季四叔不是壞人,小姑娘你別害怕。”


    雖然老闆這樣說,文卿看了看暴躁又怪異的小老頭兒,還是不自覺地往老闆身後躲了躲,季四叔氣的暴跳如雷,大聲叫嚷:“小丫頭!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躲我幹什麽?我有什麽好躲的?!”


    老闆過去攙著老人家坐下:“四叔,我給您倒杯茶,有話慢慢說,別嚇著人家。”


    老闆去了內室,留下文卿和季四叔在前廳,文卿想走,慢慢磨蹭到門邊。


    季四叔在她身後慢悠悠開口問道:“小丫頭,我看你也是個有靈性,喜歡這些珍寶古玩的,我問你,你可願意入我門下,拜我為師,跟我學門手藝?”


    文卿慢慢轉過身來,暈黃的燈光下,老人雖然已經竭力坐直,但是掩不住傴僂的肩背,他渾濁的眼睛沒有絲毫神韻,溝壑縱橫的臉龐上灰濛濛的蓋了一層黑塵。


    他紫黑色的嘴唇抿的緊緊的,骨節突出的雙手也半握著拳頭放在身側,好像有些緊張似的。


    季四叔微微咳了兩聲:“我原本是琉璃廠的大師傅,手藝自然是一頂一的好,在廠裏的時候專門做那些別人做不來的活。如今眼睛不行了,手腳也不利索了,就想找個好孩子,把我這一身的本事傳下去。”


    他的聲音蒼老喑啞,身上的落寞寂寥像波紋一樣蕩漾開來,文卿的惻隱之心忽然被輕輕撥動,她剛想說些什麽,老闆正好從內室走出來。


    “過來嚐嚐我泡的茶。”


    文卿回過神來,猶豫著想要離開,老闆卻已經把一杯馨香的綠茶遞了過來,文卿隻能接過。但是也沒敢喝,隻擺了個樣子,小心觀察著。


    季四叔的示意老闆把茶水放到一旁,招手讓文卿到他身邊坐下:“丫頭,你可以叫我季四叔。”


    老闆“噗哧”笑出聲來,揶揄道:“四叔這把年紀還讓人家小姑娘叫你叔叔,我看該叫爺爺才是。”


    第五十五章 拒絕


    季四叔哼道:“我家中排行第四,叫我一聲季四叔也是應當。我問你,你願意學我的手藝,當我的徒弟嗎?”


    文卿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她把茶杯放到手旁,端正坐好,認真回道:“季四叔,謝謝您的抬愛,我已經有師傅了,所以不能再當您的徒弟。”


    季四叔謔地起身,背著手來回走了好幾趟,生氣道:“你的師傅是誰?你的師傅有我好嗎?我這手藝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學得到的!如果不是看你小丫頭天分還算能入眼,我怎麽會找上你?!”


    文卿一臉黑線,這老師傅是教什麽的?這也太自信了。


    “我看你天分可以,後天學的亂七八糟,以為你是無人教導、自己不懂得學習,原來是讓你那所謂的‘師傅’給教壞了?你快回去跟你師傅斷了師徒關係,投到我門下來,讓我來教你十年!等十年之後我保你成為一代大師!”季四叔說的口唾橫飛,雞爪一樣幹枯的雙手激動地在空中揮舞。


    然而他的一番做派卻觸到了文卿的逆鱗,唐奶奶對文卿極好,若沒有唐奶奶的悉心教導,她肯定不會有今天的成績,更不會有勇氣實踐自己兩世的夢想。如今聽人如此貶低自己的師傅,馬上對這季四叔的印象降到了穀底。


    文卿站起身,半垂著杏眼恭敬地拒絕道:“季師傅,無論您看上我哪一點,我都隻能說句‘承蒙錯愛’,師傅待我的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明的,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師傅對我的教導,更不會做出‘斷了關係’這種事情。既然季師傅您覺得我的天分隻能算是一般,後天學的又差,那您還是不要委屈自己收我當徒弟了。肯定還有更有天分的孩子在等著您的發掘。”


    文卿對店老闆微微一笑:“謝謝老闆的招待,今天我先走了,有機會再來跟您聊天。”


    老闆瞥了一眼獨自生著悶氣的季四叔,半握著拳頭放在唇邊咳了一聲掩住湧上心頭的笑意,說道:“今天沒有招待好,下次過來的時候再讓你嚐嚐我們自己做的茶點。”


    文卿點頭應下,轉身出了黎花埠的大門。


    徒留懊惱的季四叔和看了一場好戲的店老闆。


    文卿已經了解到季四叔跟著她的目的,但是被他那些張狂的話氣的不行。加上好幾個星期連續出去,積累了一些雜事,這周便老老實實待著家裏。


    小少爺忙裏偷閑給她電話,還有些奇怪為什麽她這周沒有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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