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上煙,吸了兩口,看見文卿旁邊那個女生拉了拉她的衣服,繼續道:“你上初一的時候不就拿了咱美院辦的那全國大賽的初中組第一嗎?你說說,這種比賽你拿不到名次,人家要怎麽笑話你、笑話咱們美院附中?人家會說咱這比賽有水分,咱的全國第一不過如此,到時候丟人的可不隻是你一個人了。”


    文卿掩住口鼻低下頭去,不想聞這煙味兒,也不想看這吊兒郎當的每個老師樣兒的“韓老師”。


    她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我是為你好”的表達方式,威逼利誘花樣百出,好像她不參加這個比賽就是整個美院的罪人。


    韓璋看文卿低著頭好像認錯的模樣,暢快地吐了兩個眼圈,揮手道:“都回去吧,明天周六,按正常上課時間過來參加輔導。”


    他就等在辦公室,等這小丫頭回頭來找他的時候,再好好跟她說說什麽叫做“為時已晚”。


    不過韓老師註定要失望了,文卿根本沒想參加這個輔導,她在那次談話之後也沒有再去找過他,自然也就沒有領教到韓老師專門給她準備的“為時已晚”。


    文卿這段時間正忙著。


    小家空著,肯定要布置,這個家的基礎裝修是極好的,需要文卿購置的也隻是家具而已。在正常上課和補習之餘,她的時間基本都用在給家裏挑家具、挑裝飾上了。


    文卿的喜好有設計感的中式風格,無論是家具還是裝飾都是如此,想要挑到質量好、設計好的中式家具可不容易。


    還是唐聽雨請來的補習老師提醒了文卿,她可以去古玩市場看看。


    “就是魚龍混雜了些。如果你隻是挑選個好看的小裝飾,不貴的話去那裏看看不錯,大件家具還是不要在那裏買了。”老師說。


    文卿心中豁然開朗,古玩市場固然假貨多真貨少,但是那些假貨中也不乏造型精美的仿製產品,隻是看看設計外觀的大體輪廓,真假到沒有那麽重要了。


    文卿又詳細問了問京城幾個古玩市場的地點特點,非常興奮地等著周末喊唐聽雨一起過去。


    這周小少爺剛好休假,原本他計劃著兩個人找個地方吃個飯、看個電影,約個會,沒想到他話沒出口,文卿反而先說出去了逛古玩市場。


    小少爺懶洋洋地出工不出力,葛大爺一樣毫無坐姿的癱在沙發上,文卿拉著他的胳膊拽他起來,根本拉不動不說,反而被他一下拽住躺倒在他身上。


    唐聽雨圈住懷裏亂動的妹子,安撫道:“咱們現在先出去約會,七點多鍾回來睡覺,晚上帶你去個好地方,比那些99%以上都是假貨的古玩市場好多了。”


    文卿好奇追問,小少爺卻再不肯多說。兩個人下午溜達了小半個京城,八點來鍾就回家睡下了。


    淩晨一點多鍾,文卿關了鬧鍾,叫起隔壁臥室的小少爺。


    小少爺還沒睡夠,出門的時候眼睛還半閉著。


    張叔已經等在樓下,兩個人上車之後小少爺腦袋一歪,繼續睡覺。


    文卿心裏好奇,一直看著窗外。


    這時候車輛少,張叔車速很快,一行三人開車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地方,文卿猜著應該是出了京城。


    張叔把車停到一個不起眼的馬路上,從後備箱裏拿了兩把手電筒,又遞給唐聽雨一個斜挎包,這才讓兩人離開。


    唐聽雨給文卿介紹道:“這裏是津城的鬼市,鬼市,聽過嗎?”


    文卿對這“鬼市”並不了解,隻記得是黎明開張、天亮收攤的奇特市場,她坦言:“知道的不多。”


    唐聽雨讓她打開手電筒,拉著她左拐右拐,穿越兩條小巷之後,一條滿是燈火的大道突然出現在眼前。


    這個市場有不少攤位,每個攤位都點著一盞煤油燈、蠟燭、豆油燈什麽的,也有幾個攤位開著明亮的應急燈,攤位上擺放的東西包羅萬象。


    不少攤位前都有人閑逛,遠遠望去,燈影明明暗暗、忽忽閃閃,影影綽綽的還有買賣的人在活動,那陣勢,真讓誤闖過來的人嚇一跳。


    小少爺看文卿驚訝好奇的樣子暗自得意,大手一揮:“逛吧。”


    文卿的本意是見識見識設計精巧的古典首飾,買點造型獨特的小裝飾,沒想到小少爺把她帶來這麽個地方。她好像打開了一扇大門一樣,馬上撲進逛街的海洋。


    鬼市賣的東西又多又雜,字畫、陶瓷、家具、文房四寶、銅器、玉器、竹雕、奇石、古籍善本、錢幣、鼻煙壺、香爐、紫砂、象牙雕、連環畫、煙標、火花等,可謂五花八門。


    文卿剛開始有些看花眼,轉了幾個攤位之後就淡定了不少。小少爺拿著手電筒跟在她身邊,時不時跟她聊上幾句,兩個人逛的倒也開心。


    唐聽雨看到好玩兒的還會拿起來跟文卿商量,“你看這個多有意思!”


    文卿湊過去看了一眼,是一個青銅綠色的龜印,而且還是個疊羅漢的,大的套小的,足足有七八個,最小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看著古樸的很。她拿過來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麽?你喜歡這個印?”


    老闆立刻湊上前來,熱情道:“姑娘,要嗎,西周出土的文物啊!”


    文卿默默把這個龜印翻轉過去,看著上麵焊接口都沒做好的印槽,還有半簡體半繁體的字,有點無語。就這個還是西周出土的?她瞧著像上周出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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