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山坳中靜了,似乎整片大陸皆是一片安靜。


    這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灰暗天地,沒有太陽,隻有當空一個閃發著淡黃色光芒的圓月懸掛在那裏,在恒久的歲月中,似乎從未移動過一般。


    在此死寂的天空下,一座由無數白森森枯骨堆積而成的巨山,陰森冰冷地屹立在那裏。


    骨山中有人的白骨,也有各類魔獸的白骨,便是骨山的四周也散落滿了各種頭骨、胸骨、腳骨……。


    在此常年灰暗的天地中,在骨山上那嫋嫋升起的縷縷陰氣中,一種死靜之氣息令人心神皆泛起一股恐慌,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此地太陰冷恐怖了,便仿若地獄一般。


    忽然,便在骨山尖頂上空,一個黑點正疾速地向下麵墜落,眨眼間,這個黑點便顯露出了他的真正模樣。


    竟是一個人。


    而且正是被閔長老扔下古井的武紀。


    明明武紀是被扔入古井之中,卻詭異地出現在了這裏。


    嘩一聲,武紀重重地摔在了骨山頂上,骨山頂上的枯骨被砸的嘩嘩地四麵滾落而下。


    但是武紀卻未從上麵滾落下來,他被一根足有五米長的魔獸肋骨頂在了骨山頂上。


    武紀的身體軟綿綿地仰天吊在那裏,腥紅的血液仍不斷從他口中往外流淌,而他的鼻孔中,那一點微弱之氣息仍然存在,他居然還未死。


    而吊著武紀那一絲微弱氣息的,正是他魂海中正緩緩旋轉著的,由那金光組合而成的金紋戒。


    那金紋戒在武紀魂海中旋轉時,不斷散發出微弱的金光,一層一層地向四周散去,修複著武紀那具已等於死亡之身軀。


    在武紀的血液中,融合了“七彩冰蟬”的奇異能量也開始發揮出了其驚人的恢複力。


    這恢複力不斷修複著武紀斷裂的骨骼,與其身上的累累傷口,而其魂海中的金紋戒子散發出的金光,則不斷地提升著其骨骼的堅硬度,同時也恢複其體內的元氣能量。


    這種恢複極其緩慢,便如那極為緩慢地鑽入武紀傷口中的灰暗陰氣一般。


    武紀傷勢太重了,連經脈也盡皆斷裂,這還是他有金紋戒子與“七彩冰蟬”能量的驚人恢複力。


    縱使如此,五十多天過去了,武紀也未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過,反倒是從骨山中嫋嫋升騰起的灰暗陰氣加速地向他體內鑽入,還有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天地間的能量。


    “又有人在晉級,這段時間是怎麽了?”


    在距離骨山足有一百多裏的一座灰暗的山腳下,四男一女幾乎同時轉頭向骨山方向望去。


    這四男一女年紀均在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實力也均在窺元境五重到九重之間,從穿著與氣質上來看,似是皆出自大家族或大宗門的核心之流。


    剛才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長袍,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年輕男子,他中等身材,那氣質給人一種好像永遠都長不大的感覺。


    “在這種元氣極為駁雜而又匱乏,陰氣卻縱橫的深淵之地都能晉級之人,足可見此人之天賦,那簡直是天才中之天才呀!”這位說話的男子皮膚微黑,從外貌上來看,應該是這五人中年紀最大者。


    五人中也隻有此人實力在窺元境九重,其他人實力均在窺元境五重和七重之間。


    “我們過去看看吧!這應該是近段時間中的第三位了。”五人中唯一的女子說道,此女身材凹凸有致,膚白貌美,個頭在女子當中也算是偏高者,長發如瀑,穿著一身紅衣,氣質給人一種沉穩之感。


    在紅衣女子話說完,邁步而出時,後麵四名男子卻如奴仆一般,將其圍在中心位置,一個個唯其馬首是瞻。


    在這裏沒有飛行魔獸,也沒有可騎乘的魔獸,修煉者不論多遠,都隻能靠雙腳去量。


    所以當這四男一女尋到骨山時,已是一天之後。


    此時的武紀依然是那般被那根五米長的魔獸肋骨頂在骨山頂上,而骨山中之陰氣與周遭天地間的駁雜能量,也依然是往其體內鑽,隻是比一天前緩慢了好多。


    便如武紀剛落入此內時一般。


    但是武紀之實力,卻在其昏迷之狀態下,詭異地晉升到了窺元境五重,體內的骨骼也盡數被修複好。


    那四男一女在走到骨山下時,骨山前早已有三人站立在了那裏。


    這三人分別是一位六七十之間的枯瘦老者,一個四十左右歲,瘦而結實的黑臉中年男子,還有一位身穿黑裙,年紀也在四十左右模樣,麵目醜陋冰冷的中年婦人。


    望著後麵的四男一女走來,此三人麵上沒有任何變化地又繼續望向了骨山頂上。


    很快又十多天過去了,骨山下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十多人,但是卻無一人爬上骨山,無不是抬頭望著骨山頂上,被那根五米長的魔獸肋骨頂著的武紀。


    “此人實力仍在不斷上升,看他樣子,之前肯定是受過重傷的。”


    “一個重傷者,還倒黴地掉在了骨山上,問題是他非但沒死,還實力不斷上升,此人必有秘密。”


    “在骨山上,腐蝕性那麽強的陰氣中能活下來者,那人確實有問題。”


    圍在骨山四周的修煉者紛紛望著頂上麵議論著。


    沒辦法,骨山中升騰起的陰氣有著極強的腐蝕性,所以他們隻能在骨山下議論,而不敢爬上去。


    時間又過去了三十多天,骨山周遭天地間的駁雜能量,骨山中的陰氣又開始迅速向骨山頂上匯聚,骨山頂上的武紀實力在迅速上升,那強大的氣勢,以及強橫的感應力霸道無比地向骨山下壓來。


    “那人早就醒了,他是故意在等待自己晉級。”


    “哼!晉級又如何,你沒看見修魔三者一直在等著他嗎?”


    “修魔三者均有著窺元境九重巔峰實力,可惜那人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咦!你們看得出那人是什麽實力嗎?”


    此人一句話,所有的議論聲皆停住了,他們圍在這裏看了幾十天,卻一直都在看骨山上的人在晉級,而未注意到,他們都無法看出骨山上的人的實力。


    骨山下,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沉默著。


    因為事情變得有些不尋常了,一個不斷晉級的少年,而別人卻看不出他的實力,這事變得是否有些怪異。


    不過這種情況卻有兩種可能。


    一種,便是那少年的實力超出了這裏所有人;而另一種,那便是這少年有秘密。


    而從那少年晉級時,所引起的能量反應來看,骨山下卻有不少人能推斷出,對方實力應該還沒有達到玄明境。


    這時,在骨山的另一邊,一個被黑色大鬥篷完全包裹在裏麵的高挑身影,在見到陰氣與天地間的駁雜能量漸漸停止向骨山頂上匯聚時,緩緩轉身向前方走去了。


    此高挑身影的身材極好,便是透過包裹在外麵的黑色大鬥篷,皆能看出其身材極勻稱,該大之處大,該細之處細,特別是那一雙大長腿,極吸引雄性者眼球。


    便是骨山這邊的那個瘦而結實的黑臉中年男子,用感應力掃了一下那雙大長腿,皆忍不住咕嚕吞了一下口水。


    可是此高挑身影尚未走出百米遠,那一雙大長腿卻是停住了,其感應力中,那骨山頂上的武紀竟在此時動了一下手指。


    這手指正是武紀的右手食指,被樊奇陽劍芒轟擊得血肉模糊,連指尖的骨頭和金紋戒子均不見了的食指。


    但是此時,這根食指已經完好無損,不過奇特的是,其食指上,原本戴著金紋戒子之處,卻是多出了一個如刺青般的金紋戒子的圖案圈在上麵。


    陰氣與周遭天地間的能量均停止向骨山頂上匯聚了,骨山下眾人皆知道武紀已然晉級成功。


    高挑身影自然也知道武紀已晉級成功,可是令其詫異的是,為什麽武紀還不睜開眼睛,站起來。


    那四男一女也是看著骨山頂上的武紀詫異不已,甚至他們其中一人覺得武紀這是故意如此,是武紀害怕下麵有人對他不利,而故意在裝死。


    武紀自是不知道下麵這些人對其之想法,這時,他左手指也動了一下,不一會兒,他雙腳也動了一下,但隻是這輕微的一動時,他身上卻傳來哢一聲。


    這聲音猶如骨頭給某種力量給折斷了一般,又有如兩根骨頭重重地撞擊在一起進行組合之聲一般。


    而這一聲卻仿若是導火索一般,武紀體內在此一聲之後,頓時哢哢聲此起彼伏,不斷響起。


    武紀確實在其晉級窺元境八重前四五天裏,便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不過那些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正沉浸在骨骼的一種死後重生的喜悅之中。


    這種重生正是“冰蟬七變”中的“骨變”。


    武紀竟在骨骼盡碎之下,在瀕臨死亡之時,將這一自生的術法推到了“骨變”之境地,不過他也知道這其中,他魂海中的金紋戒子占據著絕對的功勞。


    若非此金紋戒,他在掉落那口古井的過程中,便已然死亡。


    武紀體內骨骼的響聲越來越密集了,而在這響聲中,他體內不斷有金光從他骨骼上滑過。


    這金光極淡,淡到武紀不去認真主意,都很難發現。


    而武紀的骨骼在此極淡的金光每滑過一次之後,便越變得白一些,骨骼也變得越加光滑了。


    上麵沒有了一絲一毫的不平,連一個極小的凸點也沒有,便如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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