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白傻眼,他沒想到那馬瘦骨嶙峋,肉卻不少,過了三天,即使穀內陰涼,未烤製的馬肉也漸漸發臭,顧小白雖盡力保存然而條件有限,隻能將那些發臭的用土掩埋。當下的收獲,已有的肉幹再加上被褥等物,靠他手提肩扛,也是拿不動的。


    他把主意打到了那輛摔碎的馬車上,那些木塊在這兩天中大部分都變成了柴火。隨後在雜草中挑撿出一塊拱形木板,這一塊應是馬車頂部部分,用來裝東西拖著走倒是合適。又找了兩根結實的藤蔓纏於木板突起的部分上,勉勉強強地將藤蔓負於兩肩拖著前進。做完這些,顧小白坐下休息一會兒。他在穀內找到一條小溪,水流微弱,用土石壘起,積少成多,水流慢慢聚集,大約小半日時間,形成水坑,顧小白躍入水中,清洗身體,洗去一身汙垢。


    清洗完,穿上一套寬鬆的大衣,像套了一個麻袋,甚是滑稽。然後在一塊岩石上鋪好被褥,漫天的繁星閃動,雙眼逐漸朦朧,沉沉睡去。


    第二天,顧小白精神狀態不錯,將打包好的馬肉及被褥等物放到木板上捆好,拖著就走,仔細辨認一下方向,向東而行。


    連走了半月有餘,走過平原,翻過荒山,進入了雪嶺山邊緣。路上也遇到過幾個村莊,隻不過裏邊的人都逃避災荒去了,剩下一間間空屋留在原地,荒涼至極。而越臨近雪嶺山脈,氣候越是寒冷,明明是臨近秋日,氣候不應該如此寒冷,凍得小白直哆嗦。


    這天行到半路,突然“轟”的一聲巨響,顧小白顫抖著身體,慢慢前行,抬頭向山裏觀望。


    又一聲巨響傳來,顧小白嚇了一跳,這比剛才的聲音更加劇烈,心裏有些猶豫,但是又有些好奇,遂將肩上的藤條卸下,將木板拖到草叢裏藏好,順著山路前進。繞過叢林,悄悄伏在一棵古鬆上觀望對麵山頂,一白一黑兩個身影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


    那白衣人渾身罩在電光裏,仿佛天神般淩空站立,周身環繞銀色雷球,仿若雷神降世。另一個黑色衣袍的大漢看起來比較狼狽,他雙手極速掐訣,口中念動真言,操縱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圓形龜甲,釋放出巨大的能量護盾擋在身前,阻斷不停襲來的電光。


    兩人周圍的山地出現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深坑,看來二人的交戰已有不短時日。又是仙人!顧小白驚歎,莫非我有仙緣不成?雖然離得遠,但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爆發的氣浪似乎席卷到這裏,雖然沒有上次那般窒息的感覺,但心仍然顫抖不停,不知是嚴寒還是興奮,又或者是害怕。他還記得上次那個紅衣人一抬手,方圓十裏大火籠罩。


    隻聽得黑袍大漢大吼一聲,圓盾光芒大盛,化解了剛剛一次威力巨大的雷霆一擊,收起圓盾,雙手一招,一塊大石憑空出現在白衣人頭頂。


    白衣人見此,嘴角微動,默默念動咒語,從口中飛出一把迷你小劍,霎時間光芒大盛,擊碎巨石。同時身形消失不見。


    黑袍大漢警覺起來,又釋放出圓盾,護住全身,觀望四周。


    突然白衣人在他上空出現,大喝一聲,雙手出現巨大雷球,從上空咂向地麵,黑袍人見此,雙手胸前一合,大地形成厚厚的土牆,將黑袍人包裹住。頓時炸裂聲不斷傳出,場中立時大霧彌漫。


    虯髯大漢苦苦支撐,上麵的雷霆之勢慢慢削弱,正要放鬆之際,卻見一道紫色電光穿透龜甲,直接擊中黑袍大漢半邊身體,巨大的衝擊使大漢猛地砸如入深坑。在深坑邊緣,白衣人的身影慢慢浮現出來,手裏的動作不停,雷光閃爍間,隱隱帶著紫色的光球閃爍不停,觀察著下方的動靜。


    大坑中的黑袍大漢,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發現龜甲中間裂開,靈光淡然,眼看是不能支撐太久,迅速在自己身上拍了好幾張防禦符,靜靜聆聽上麵的動靜。苦苦支撐的黑袍大漢滿麵焦黑,心裏已是一片絕望,今日隻怕是凶多吉少。想到這裏,咬了咬牙,眼中滿是不甘之色。


    顧小白正看得心生羨慕,這些仙人的手段真是厲害,抬手就是電閃雷鳴,驚天動地,心裏不由得十分向往。


    這時,卻見對麵山頭突然爆出一團白光,然後顧小白就被一股氣浪席卷,“咚”地一聲栽倒在地。原來是那黑袍大漢知是再無活路,一怒之下,將全身力量灌注於法器之中,將內核引爆,試圖與白衣人同歸與盡。


    白衣人猝不及防下,被一團白光籠罩,倉促間祭出一把藍色大傘擋在身前,一層一層漣漪散發而出,將白光的衝勢減弱,身形一邊後退,隻是一件法器被引爆的威力太大,白衣人的大傘沒能及時發揮全部的力量,就被直接擊碎,白衣人也橫著飛了出去,撞在一塊岩石上。


    顧小白在地上緩了良久,才感覺略微好些。撐起半身,便覺喉嚨一股血腥之氣,氣息似有不暢,劇烈咳嗽,吐出血沫。離得如此之遠,竟然還被殃及池魚,他不由得心中叫苦。仙人打架危險至極,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熱鬧,他可不敢再去觀望,絕對要第一時間遠離。好在吐出血沫後,胸口似乎舒暢好多。


    再看對麵山頭,顧小白心中大為震驚,整個山頭不再坑坑窪窪,而是出現一個方圓幾十丈的平地,山頭被硬生生削平,周圍的樹木在經曆如此爆炸,離得近的化為齏粉,離得遠得齊刷刷倒地。


    顧小白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這種驚人的力量,神情由震撼轉為羨慕。


    顧小白等了半天見沒有任何動靜,本來要轉身離開,突然大腦靈光一閃,眼中冒出炙熱的神色,心中默念:或許,也許他們死了呢?但是還是耐心等了一會兒,良久,對麵山頭上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心中決定去上麵看一看,於是他悄悄地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去,時不時還停下來環顧四周,聽一聽前麵的動靜,生怕那兩個仙人沒有完全死去,臨死前的隨便一擊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慢慢的走到山頭,但見上麵平坦得都能跑馬,在正中間有一巨大深坑,坑內焦痕處處,什麽也沒有。顧小白站在坑邊向內張望,一邊環顧四周,心裏猜測當時所發生的情況。在大坑周邊四處轉悠,在平台邊緣處,發現一具被炸得千瘡百孔的屍體。屍體雙目圓瞪,猶帶著不甘的神色。而那個黑袍大漢不見蹤影,想來兩人同歸於盡了。


    顧小白蹲在屍體跟前仔細觀察。這幾個月他見的死人甚多,各種慘狀皆有,心中早已平淡,沒了懼怕之心。況且死人並不可怕,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先前見這人雷光環繞、威風八麵,這會與流民們一樣曝屍於荒野,仙人,顧小白心中震驚的同時帶著深深的擔憂,修行在擁有神秘莫測的威能同時,其過程也是艱難無比,一招不慎可能便會死在半路上。心中的羨慕之色有些削減,如同官場上那些達官貴族,不論你身前多少風光,死亡終會把平等帶給每一個人。


    “咦?”顧小白驚訝一聲,扯下屍體腰間掛著的一隻小布袋。“這是什麽?”在巨大的爆炸中心,竟然保留下來。將小布袋拿在手裏端詳,用的是褐色的某種獸皮製成,巴掌大小,表麵繡著精致的雲紋,倒跟荷包類似。拿在手裏,有些沉重,仿佛有十幾斤之重,“怎會如此之重,莫非裏麵有寶物不成,可惜這些仙家的東西不可輕易打開i,再說萬一留下什麽陷阱,自身幾條命也不夠。”


    他舍不得扔掉,便抽出一根細繩,脫下外套,綁在自己身上,穿好外套,又打量白衣人全身,沒再發現其他東西,隻是在其胸口部位,掩在破爛的衣袍下的,一張露出一角的紙引起了顧小白的注意。


    他對著屍體拜了拜,才把手伸進他胸口小心翼翼拿出那張紙。紙上一麵有字一麵無字,邊緣殘破。顧小白自小跟著柳老頭也學了很多字,拿起來湊近了看,勉強分辨出抬頭五個模糊的瘦勁清峻的古字,輕聲念了出來:“玄天經”。


    他一愣,響起師父的話語,從懷裏摸出那本神書來,隻見封麵上寫著“玄天經”!這本是師父臨終前交給他的,被他千叮萬囑一定要記好的“神書”,此刻竟然在一個仙人身上發現了同樣寫著“玄天經”的殘頁!


    難道這真是一本神書?顧小白心中有些困惑激動,修仙的方式突如起來,就像那些武俠小說一般,掉落懸崖,大難不死,偶遇武功秘籍,從此縱橫天下。但又漸漸冷靜下來,響起師父說的話,修行一生,不曾悟得半分,再加上眼前的屍體,澆滅了他心中升騰的火焰。修行需要資質,他回想起以前偶遇那三人的對話,顧小白自從拿到此書後,除了看了眼封麵,他便再沒翻過,不過是當做師父留給他的指向罷了。


    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把殘頁和書並排擺在地麵,對照著念出來:“大道無形,視聽不可以見聞;大道無名,度數不可以籌算。資道生形,因形立名,名之大者,天地也。”


    越念越激動,這張殘頁上的內容果然與他手上的《玄天經》內容一模一樣!而且殘頁上很多字都已模糊不清,邊緣更是缺失,反倒不如他手上的這本全,就像是有人憑借著回憶寫出來的,有幾處字眼還回憶錯了。上麵的內容隻有《玄天經》第一頁的上半段,而整本經書卻足足有幾十頁,且每一頁都繪有各種姿勢的人形圖案,人形身體內還畫著一條條細線,標注著一條條脈絡。


    不久,天色昏暗,他按捺住激動把書和殘頁都收好,準備離開。又看了眼那具屍體,心中有些感激,要不是他,他或許無緣於修行,於是就地掘了個坑把他埋掉。


    塵歸塵,土歸土,生前再多風月,死後終是一把黃土。下輩子打架時,要麽一下把對方打死,要麽遠離,別逼得人家跟你同歸於盡,把自己也給填進去了。


    如此這般,天色已黑。顧小白找到自己的東西,修整了一夜,吃些肉幹,第二天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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