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很難受,窒息的感覺一波一波地襲來,她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了。


    明明知道鄭嘉是因為精神異能地湧入而失去了理智,這不是原本的他。


    那個原本的鄭嘉總是滿懷溫柔地看著她,那個鄭嘉會在她不經意的逗弄下而滿臉通紅,那個鄭嘉會做很多美味的食物,那個鄭嘉總是將她捧在掌心裏……


    明明知道眼前的他不受控製,不能怪他,可為什麽情感上她還是覺得會難過。


    邱華傑的精神異能真的那麽強大嗎,足以讓鄭嘉忘記了他深愛著她……


    一滴淚水從顧玉臉龐滑落,落在了鄭嘉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燙了一下渾身猛地一顫,腦海中同時閃過許多的畫麵。


    那個總是一身冷冽的女子,卻強大到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他愛她,毫無保留,全身心地愛著她。


    他還記得那一夜她在他的懷裏,柔軟的身體緩緩為他展開,那種極致的幸福讓他激動得想要落淚。


    他怎麽可以忘記了她,甚至做出傷害她的事?


    鄭嘉的手一鬆,顧玉軟倒在地,可纖細白淨的脖頸上卻留下了深深的紅痕。


    鄭嘉覺得尤其刺眼,心中的難受和痛苦如海水一般席卷而來,讓他整個人幾乎就要崩潰。


    鄭嘉眸中銀光還在不斷閃爍著,他看了一眼顧玉,似乎想要伸手去扶她,卻在要碰到她的時候被驚得倒退而後,他這樣傷害了她,還有什麽臉去碰她。


    “啊!!!”平時一聲驚喝,鄭嘉的異能終於在他反複情緒的糾結中爆發了出來,空中卷起了一股龍卷風,周圍的人被這風吹得迷了眼,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顧玉倒在地上,她無力地抬手想要觸碰鄭嘉,卻發現她碰不到他。


    她想要告訴他,她不怪他,那不是原本的他,她知道的。


    顧玉的目光最終與鄭嘉對上了,他一雙眼睛已經赤紅,臉龐上都是淚水,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不舍和糾結,最終咬了咬牙轉身離去,風中傳來他離開時的話語,“對不起……”


    ……


    顧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紅樓的房間裏,她曾經睡過的那張柔軟的羽絨被床鋪。


    一睜眼便能看到頭頂白色的天花板,似乎有些日子沒有全麵清掃,角落裏鋪了一層淺淺的蜘蛛網。


    顧玉就這樣看著頭頂,腦中思緒一片空白。


    顧瑾打了個盹驚醒過來,一看顧玉睜開了眼頓時滿心的歡喜,“姐,你醒了?”


    要知道顧玉這一躺就昏迷了五天五夜,可是把他們給嚇壞了,不能離開也不能走動,隻能跟著吳佑民回了吳家,重新在紅樓裏住下。


    顧玉木著一張臉,隻是目光微微移動,落在了顧瑾的臉上,這是她那個傻弟弟,沒錯。


    “姐,你都昏迷好幾天了,真是嚇死我了。”顧瑾拍拍心口,又繼續喋喋不休,“若不是吳上校請了醫生來看過你,說你隻是昏迷過去,身體沒什麽大礙,我都要去找那個鄭嘉算賬了……”


    顧瑾自知口誤不該提起這個名字,趕忙收住了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顧玉一眼。


    很好,表情沒什麽變化,或許是沒有聽到?


    再說他姐如今就是那種萬年冰山臉,自從來接上他後就沒見她怎麽笑過,倒是和鄭嘉在一起的表情會稍稍柔和一些……


    該死,怎麽又想起鄭嘉了?


    顧瑾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從那個人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之後,顧瑾就覺得他們沒兄弟可做了,敢傷了他姐,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可原諒,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的創傷這都是不可彌補的。


    “別拍了,已經夠傻了。”方子怡在門口嫌棄地說了一句,這才慢慢踱步進了屋,“顧姐,你好些了嗎?”


    顧玉的身體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如今就看她的心理複原情況。


    鄭嘉就這樣走了,留下這一大堆的爛攤子,方子怡也覺得頭疼。


    這一切也不該怪在鄭嘉的頭上,都是意外。


    顧玉同樣沒有回答,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想要急中去想些事情,卻發現總也想不起來。


    “顧姐幾天沒吃東西,肯定餓了,你陪我給她熬點粥。”方子怡極有眼色,扯著顧瑾便往門外走。


    顧玉醒了,或許她還要自己冷靜一下,好好地想一想。


    “吳家不是有保姆煮粥……”顧瑾嚷嚷起來,他還想多陪顧玉一會兒,顧瑾卻是連連給他使眼色,可這傻孩子一根筋沒看懂,恁是被方子怡打了一拳這才老老實實地被拖走了。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餓嗎?


    顧玉沒有感覺,異能者的身體有時候隻需要極少的食物就能得到滿足,甚至在食物匱乏的時候他們還能用晶核補充能量,隻要能量不滅,他們就不會死,甚至不是致命的傷口都能慢慢愈合。


    但斷肢重生那些就不可能了,畢竟還沒有達到神跡。


    那個時候脖子很疼,應該留下了很深的勒痕吧?


    顧玉慢慢抬手觸上了自己的脖頸,現在恐怕那些淤青已經慢慢消除了。


    鄭嘉走了嗎?


    恐怕是的。


    她忘不了他離開時愧疚傷心難過甚至絕望的眼神……


    他是在怪自己錯手傷了她,這種悔恨會不會漫延成海洋,將他自己吞噬甚至淹沒?


    顧玉眨了眨眼,一滴淚水滑過眼角,浸在了枕頭裏。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因為那就不是原本的他。


    鄭嘉離開她身邊了,還會回來嗎?


    顧玉不知道,可心尖上漫延過的疼痛感到現在都沒有消失,她總覺得心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塊,空洞洞的感覺。


    什麽也不願意去想,什麽也不願意去幹。


    就這樣躺著吧,時間總會過去的,或許有一天她會忘記他……


    不,不會的。


    這個人已經刻在了她的心頭。


    經曆過末世的種種磨難,除了親人以外,顧玉沒有將誰放在過心裏,鄭嘉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


    她的心就隻有那麽小,容不下許多的人。


    鄭嘉,你這個懦夫!


    顧玉咬了咬唇,緊緊地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不是說好不離不棄嗎,怎麽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他卻就這樣轉身逃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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